老爷回来了!轿车一驶进山庄内,佣人便赶紧到屋里通报。
屋内立即出现两对夫妻,笑容可掬地迎上前,佣人们则从后车厢中提出三四箱行李。
爸,您回来了。
爸,一路辛苦了。
两对夫妻争着向前去扶尹元鼎,借此表现他们的孝心。
不过在见到车里的桑昀后,脸色随即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桑昀今天打扮得比平时成熟。
身穿鹅黄色套装,长发刻意梳成发髻,淡施胭脂,使自己看来有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但是站在尹元鼎身边,仍是像他女儿一般。
她搀扶着尹元鼎踏出车外,然后一同面对丈夫的家人。
四年前虽有数面之缘,但都在吵吵闹闹下不欢而散,如今大家要朝夕共处,彼此难免存有疙瘩。
你们好,好久不见。
她微笑地打着招呼。
呃――是好久不见。
尹志耕不自然地笑笑,转向尹元鼎,爸,你们先进屋,坐那么久的飞机也累了。
卓昱君飞快地过去扶另一边:爸,您这次回来得多住些时候,让我们好好孝顺您;老住在国外没人照顾,我们怎能放心?言下之意,当然是故意责怪桑昀,先来个下马威嘛!尹元鼎淡淡笑: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我身边有桑昀照顾,你们不必担心。
‘这次回来我是打算长住下去,暂时不会走了。
爸,您是说真的吗?尹志耕睨了一下妻子,怪她让二弟媳捷足先登,您早该搬回来住了,毕竟这里总是自己的家,曼婷都十七岁了,您好多年都没见到她了吧!是啊,都十七了,时间过得真快。
他不胜唏嘘。
尹志翰赶紧搭腔:爸,还有志升,他也十五了,长大了很多,老说要去纽西兰看您。
志升算是他的长孙,将来要分财产,自然会多分一些。
姜嘉琪收到丈夫的眼色,忙说:爸,您饿了吧!我已经煮好您最喜欢吃的菜等您了,这可都是您好久没吃到的料理。
接着换老二尹志翰开口:爸,明天我帮您约您那些老朋友,来帮您洗尘,大家聚一聚如何?呵――好,难得你们有这孝心,爸爸当然高兴。
不过我有点累了,想先睡一下,不然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我跟桑昀先回房休息去。
卓昱君笑说:我们都没想到,爸爸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身体当然受不了,这样也好,爸爸以前睡的房间都已经整理好了,我带您上去。
她虽然是二媳,可是却懂得善用机会,这点可比姜嘉琪强了。
不用了,有桑昀在就好了,你们去忙你们的事吧。
桑昀,我们上楼去。
好。
桑昀向其他人点个头,便扶着丈夫上楼。
目送两人消失在长廊尽头,四个人心里都是各怀鬼胎。
尹志耕身为老大,最有危机意识。
本来他猜想像桑昀这种年轻貌美的女人,愿意嫁给一个老头子,图的当然是遗产。
只是两人结婚四年,她还能谨守本分,耐得住寂寞,没有给老头子戴绿帽子,可见这女人不简单。
她想得到老头子的信任,将来可以得到多一点,说不定老头子一高兴,尹家的财产就全给她了。
他得想个法子对付她才行。
要是老头子一死,尹家的财产全落在她手上,一切不都完了?现在不只要防着老二志翰,连这女人的底细也得要摸清楚。
大哥,那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说话的人是卓昱君,我们想对付她,可得联手才行。
尹志翰明白妻子的意思:大哥,咱们兄弟可不能争到最后,全便宜子那女人,那可会怄死人。
我们好歹也是亲兄弟,这时候就得团结一点不是吗?想个法子解决掉那女人。
听到解决两个字,姜嘉琪吓了一大跳:你――们不要乱来,可不能做出犯法的事呀!尹志耕瞪妻子一眼,气自己娶了个胆小如鼠的妻子,说什么帮夫运,不来帮倒忙就不错了:你给我闭嘴!谁说要做犯法的事?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
我――是。
尽管心中委屈,她还是顺从地闭上嘴巴。
你们有什么好法子,说来听听?他问道。
卓昱君说:当然是要尽快把她赶出门,让爸爸趁早和她离婚;只要地离开尹家,将来遗产就没她的份。
不错,大哥,多一个人分,我们能拿到的就愈少。
何况爸爸相当宠她,要是知道她红杏出墙,和外面的男人勾搭上,不气得赶她走才怪。
尹志翰脑筋转得快,早就拟好对策。
尹志耕眼睛一亮:你们准备怎么做?卓昱君朝四周观望十下,确定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会听见,才说:我有一个表弟,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对女人很有办法。
让他接近她,再偷拍几张照片存证,你们说她还能狡赖吗?哪个男人愿意被戴绿帽子?她也只好摸摸鼻子滚出尹家大门了。
好办法,弟妹,你这招可真毒啊!大哥,你怎么这么说,我可是为了大家好。
我们辛苦那么多年,要我双手捧着送给别人,我可不干!尹志翰问:大哥、大嫂是同意了?尹志耕说:同意是同意,不过这事只能有我们四人知道,就连志琳也不能说。
他的话是针对妻子,姜嘉琪和小姑感情不错,所以要事先警告。
姜嘉琪不得不点头同意:我不会告诉志琳。
那计划什么时候开始?卓昱君说:这两天我会去和他谈,相信他会答应的,不过我那表弟恐怕会趁机敲我们一笔。
只要事情能办成,钱的事好谈。
比起老头子名下的财产,花那一点钱是值得的。
那我明天就约他谈。
一家人围了一桌吃晚饭。
饭桌上卓昱君长袖善舞,使出浑身解数,和丈夫一搭一唱,吵热了场面;尹志耕更是高谈阔论,评论着目前的政局及商场上近几年来的变迁;他的妻子姜嘉琪话较少,只忙张罗着饭莱。
桑昀明白表面上他们是接受了她的身份,实际上待她像个外人,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毕竟谁会愿意有个小得可以当女儿的继母。
再来就是探怕她嫁给尹元鼎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尹家的财产。
她知道解释也没用,反正日久见人心。
她关心的是尹元鼎的感受,只要他开心,心情愉快就够了。
其他的,她自认应付得了。
除了尹志耕、尹志翰两夫妻外,还有另一位成员,那便是尹志琳。
桑昀对她印象不深,只知道她是个性格冷淡的女人,仅有的热情全部用在紫枫土。
紫枫可以说是枫杨的前身。
尹元鼎年轻时和妻子共同经营紫枫,用所赚的利润成立了枫杨。
由于感情深厚,所以一直保留下来,后来才交给尹志琳管理。
桑昀不晓得尹志琳对她的看法,一餐饭下来,尹志琳除了回答父亲的话之外,便一直沉默不语;也许是表达无言的抗议吧!怎么没见到志升和曼婷?尹元鼎想到两个孙子,都八点子还没回家。
卓昱君骄傲地说:爸,现在的学生竞争压力很大。
志升每天晚上都要去补英文,才赶得上人家。
不过我们志升很有出息,从不让我们操心,将来考重点高中是没问题。
尹元鼎反倒同情小孩子:唉,你也别太逼他,小孩子书要读?玩也是要玩,老是要他一天到晓读书,读成书呆子也没用。
她干笑几声:爸,这我都知道。
尹志耕问妻子:曼婷呢?都几点了还不回来?姜嘉琪吞吞吐吐:她……她说同学生日要开派对,今天会晚点回来。
女孩子每天那么晚回来,像什么话?今天爷爷要回来她不知道吗?他故意摆出一家之主的样子训斥。
尹元鼎挥挥手,替大媳妇解围:好了,等曼婷回来再跟她好好说。
她从小活泼外向,用骂的是不会听,多跟她用沟通的,我相信她会接受的。
爸,没想到您住国外才几年,思想变得这么开通。
卓昱君谄媚地说。
呵――还不都是受了桑昀的影响。
我们住在纽西兰的时候,她有时候会跑去附近的幼稚园打工,回来以后就常听她说一大堆老师经,每天听也听会了。
他笑呵呵地说。
尹志翰假意地说:没想到桑姨那么喜欢小孩子,我跟大哥倒不介意再有一个小弟弟或小妹妹抱,爸爸,您说是不是?是啊!桑姨,什么时候给爸爸再添个孩子?卓昱君用打探的口吻说。
桑昀的脸一红,抿着唇低笑:那就要问你爸了。
尹元鼎眉开眼笑,惋惜地说:等我身体养好吧!年纪大了可不像以前了,其实有你们就够了,是不是?桑昀。
只要你身体快点好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中溢满柔情。
两人就像一对恩爱夫妻般互相凝望。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只能暗气在心。
尹志琳却开了口:爸,您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到医院做个检查?还不是些老年人的毛病。
血压高、心脏也衰弱,医生说只要按时吃药,多多休息就没事。
你不用烦恼,再活个五年、十年也没有问题。
他专注地看着小女儿,在她脸上依稀找到妻子的影子,心底为她的关怀而欣喜不已。
终究只有她是真心的,不像那两个儿子,对他好只是希望将来立遗嘱时能够多分一点。
他人虽老,心可还清楚得很。
姜嘉琪放心地点头:那就好,爸,要不要再添一碗?不了,我吃得很饱了。
他摸摸肚子,连打两个呵欠,吃饱了就会想睡觉,我要上去躺一下。
桑姨呢?我也吃饱了,你们慢用。
元鼎,我扶你回房,也该吃药了。
在他们面前,自然称呼也改了。
桑昀陪同尹元鼎上楼回房。
房间很大,还附有一间小书房,屋子中央便是两张床。
尹元鼎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从没睡在一起过。
于是谎称因为年纪大浅眠,稍有动静便会醒来,一旦醒了就再也睡不着,所以要媳妇放置两张床。
尹元鼎服下药,靠在床头,叹口长气:古人说养儿防老,我倒觉得是养儿‘妨’老,妨碍的妨。
要不是为了我名下的财产;他们早就恨不得和我没关系,待在国外不要回来,想来真是悲哀。
他们是你的亲生儿女,总不会真的对你一点感情也没有,是你想太多了,老是想到坏的那一面。
她安慰地说。
就因为他们是我生的,我才是最了解他们的人。
人家说女儿最贴心,说得真不错,志琳就像她死去的妈,无怨无求,从不主动跟我要什么;以前我老是漠视她,以为女儿早晚要嫁人,从没替她着想过。
现在还真是后悔,难怪她妈妈老说我重男轻女,将来我得要好好地补偿她。
需不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她淘气地眨着眼。
你陪了我四年,没让我跟着死去的老婆走,给我活下去的勇气,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你老是这样说,要是你没帮我还钱,我早就被卖去当妓女了。
尹叔,让我帮你好吗?不然我二辈子都会感到愧疚,让我帮忙嘛!好嘛!桑昀摇着他的手臂,孩子气地娇嚷。
尹元鼎拿她投辙,哭笑不得的说:唉!你这孩子真是的,你要帮就让你帮吧!要我帮忙做什么?她兴致勃勃地说。
多和他们接近,帮我了解他们,尤其是志琳那孩子。
她总是把心事藏在心里不说,连我这爸爸都不朋白她在想什么。
看她把‘紫枫’经营得那么好,才知道我小看了她的能力,也许公司在她手上反而比较有希望。
桑昀举手行个礼:Yes sir,这点小事我一定会帮你办到。
话不要说得太满,我那两个儿子可以说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不要反过来被陷害就不错了,到时候可糗了。
我自己会小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拍胸脯保证。
桑昀见他露出倦意,才结束话题,帮他平躺下来,很陕就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她这才离开床边,轻声整理剩余的一箱行李。
她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怡人的月色。
同样的月色下,地点不同,感触也不同。
她又回来了,本以为少说也会在国外待上七八年,没想到只有一千四百多个日子便又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桑昀不由得想起作家席慕蓉写的一首新诗一她最爱那句生命里最不舍的那一页,藏得总是最深,道尽了她的创伤与无奈。
那段记忆虽然残酷,却也是最难忘的,尽管自己拼命假装遗忘,它仍然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角落。
当养母忍无可忍,所有的怨气一并爆发时,愤而用菜刀连往养父身上砍了数刀,终至失血过多而亡。
红色的血喷在墙壁上,流得地上到处都是――她整个傻住了,直到警察来带走养母。
养母后来发疯了,被移送到精神病院。
她曾经去见过一次,养母已经连她是谁都不认得了。
她闭上眼,不再去想。
下了楼,走到庭院,从大门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透过路灯,她看见一位背着书包的男孩子两眼惺忪地踱过来。
他在看到桑昀时愣了一下,显然正在猜想她是谁。
晚安,你一定是志升了。
呃――是。
他腼腆地点头,年纪不大的他,就已戴着厚厚的近视眼镜,你是――我爷爷的――桑昀嫣然一笑:我是你爷爷再娶的太太。
不过你可以不用叫我奶奶。
我比你大几岁而已,我想你也叫不出来吧!毕竟才十五岁的孩子,看来十分害羞,一点都不像他父母。
见他不说话,她又接着说:你补习都这么晚回来吗,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还好,每天都这样,已经习惯了。
尹志升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
不要读太晚,早点睡觉,要不然你爷爷明天会看到一只大熊猫。
他听了她幽默的比喻,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晚安!晚安。
至少这个孩子不难相处,倒不知另外一个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的餐桌上,她便见识到一位娇宠的千金小姐。
尹志耕严厉地叫着女儿:曼婷,昨晚几点回来?称爷爷一直在等你。
尹曼婷被父亲一训,心中不快,但还是甜甜地说:人家同学开PARTY,我总不能待一下子就走吧!那多不给人家面子。
爷爷,您不要生我的气喔!这个星期天我一定留在家里陪您。
别骂孩子了,快吃饭,你们不是还要上班上学,可别迟到了。
尹元鼎还是免不了疼孙子、孙女,志升,多吃点,男孩子身体最要紧,吃胖一点好。
昱君,晚上多给他煮一些消夜,老是熬夜怎么吃得消?卓昱君乐得笑咧了嘴:爸,我每天都有炖补品给他吃。
我只有这宝贝儿子,又是爸爸的长孙,哉当然要照顾好了。
尹志耕脸色十分难看,谁教他没生儿子,女儿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别人的,也不能继承事业。
尹志升埋头吃饭,只是偶尔偷看二下桑昀,心中疑惑地想,为什么那么漂亮的姐姐会愿意嫁给爷爷?大人的世界真奇怪。
尹曼婷可听懂婶婶的话,故意地说:婶婶,有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我虽然是女孩子,将来就算是结婚,我也要用招赘的方式,一辈子都待在家里,留在爸爸、妈妈的身边。
我可是尹家的长孙女,将来尹家也是要靠我,爸,你说是不是?她十分贴心地问。
尹志耕赞许地说:曼婷真懂事,你可是爸爸的掌上明珠,才不想便宜了那些臭小子。
我老早就想用招赘了,你比志升大,以后可得帮他。
这下换尹志翰说话:大哥,用招赘不好吧,现在年轻人哪肯入赘到女方家?这样会耽误曼婷的终身大事。
爸,您说对不对?哼,大哥摆明是要跟他争,以为他不知道他肚子里打什么主意。
卓昱君一想,要是曼婷不嫁出去,必定会跟儿子争地位,那还得了啊!爸,现在哪有招赘的?传出去可难听了,以为我们家的人个性古板,害曼婷嫁不出去就糟了。
尹志耕变了脸:这不用你们费心,你去操心你那儿子就好。
双方谈得快要翻脸,气氛也闹僵了。
喀!爸,我吃饱了,我先去上班了。
尹志琳将碗用力一放,抓起皮包站起来说。
尹志升实在害怕这种场面,慌张地背起书包:我也吃饱了,姑姑,等等我。
尹曼婷拭了拭嘴,优雅地说:我也要去上学了,爸,快一点,我要搭你的便车去学校。
知道自己说错话,惹火了父亲,尹志翰也匆匆离去。
卓昱君借口送丈夫,也跟着走开。
餐桌上的人一个个走了。
尹元鼎只是苍白着脸,不言不语地坐着。
桑昀也只能握住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任谁听了他们的话,都会彻底绝望,他们实在太过分了。
爸――姜嘉琪是惟一留下的人。
不必说了,这都是命,反正早晚都是你们的,我又不能把它带进棺材里。
嘉琪,你是个好媳妇,不过有时候不要太顺着志耕,也不要太宠孩子,只要记住爸爸这些话就好了。
他有气无力地说:桑昀,扶我到院子里走走,我想透透气。
好。
她也需要。
小姐?桑昀本能地回过头,是个陌生的男人。
她挑起柳眉,困惑地瞪着眼前的年轻人。
她知道过两天便是尹志升的生日。
于是和尹元鼎商量要送他一份生日礼物,中午用过饭后,决定先到市区的一座商场挑选礼物。
左挑右挑,实在摘不懂现在的小孩子喜欢什么,一个人在商场内逛了好几圈,逛得头都昏了。
小姐,对不起,我――年轻人又说。
我对这附近不熟,你要问路恐怕得去问别人了。
她明白地拒绝对方,不管是借机搭讪还是真的要问路,一概不理会。
年轻人笑了笑:不是,小姐,我不是要问路。
那如果你是要推销东西或做市场调查,对不起,我也没空。
她二话不说地转身就走。
因为是要逛街购物,她穿着连身的牛仔洋装,腰上绑着一件白上衣,脚穿凉鞋,背着一只大背包,长发也梳成两条粗粗的发辫垂在肩上,看起来既年轻又清纯,加上她脂粉末施,更强调出她美好的气质。
小姐,我不是要推销东西,也不是要做市调。
年轻人偏不死心,又大步地追来,小姐,你对演戏有没有兴趣?我可以介绍你到‘飞腾’参加面试。
桑昀猛一回头:我没兴趣,你不要再追来了,不然我要叫了。
原来是电影公司的星探,只可惜他找错人了。
她根本不可能去拍电影。
小姐,你没听说过‘飞腾’吗?许多女孩子挤破了头也要抢到面试的机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你会后悔的。
年轻人拼命游说着。
要不是因为总裁的大哥大没电,他跑进来买电池,否则也见不到这个耀眼的女孩子。
很抱歉,我不知道‘飞腾’是干什么的。
既然别人抢着要,我就把机会让给别人吧!对付这种人就是要凶一点,不然会死缠不休。
桑昀冲进一家专门卖最新流行的电脑游戏的店面。
在老板的介绍下,买了几块小孩子爱玩的游戏,像由武侠小说改编的《神雕侠侣》就是其中之-.当她走出店面,那年轻人仍在外头等着:小姐,你放心,我们公司是国际有名的电影公司,不是那种专门拍A片的小电影公司。
不信的话,我可以请我们总裁来解释,车子刚好停在门外,请你相信我。
他虽然是总裁的座车司机,不过他热爱公司,有适当的人选当然要推荐。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又不认识你,搞不好你只是外表忠厚老实,其实肚子里奸诈狡猾的人!万一被你骗了,我向谁讨回公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再一次警告你,不要跟着我,否则我就大叫色狼。
她横他一眼,扭身离开。
怎么有人对飞腾两个字无动于衷?普通女孩子一听到,不是一阵尖叫,就是傻笑;只有她不屑一顾,不过这才显得特别呀!年轻人尾随着她出去,心想车子就停在不远处、待会儿想办法让她见到总裁,或许她会改变主意。
小姐,等一下。
他拦住她的去路。
又是你!你到底想干吗?我已经说过对演戏没兴趣了,也不想当明星,你还想怎么样?她不耐烦地说。
我们到旁边谈好不好?我去请我们总裁过来,要是你真的不要,保证不会再打扰你。
他的语气万分诚恳?桑昀翻个白眼。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要,你叫谁来都一样;没兴趣就是没兴趣一哎!你干什么?想绑架呀?她眼冒熊熊怒火,气恼地嚷,放开我――有色狼!年轻人怔住了:小姐,你别叫啊!经过的人疑惑地望着他们,似乎不太确定发生什么事。
小姐――变态!桑昀用力往他小腿一踢,年轻人忙缩起疼痛地大叫。
小姐,你好凶喔!他无辜的说。
桑昀哼着气:你这叫自作自受,活该!阿伟,出了什么事?一个男人的声音插入两人之间。
总裁,我――叫阿伟的年轻人一脸冤枉的表情。
邵毓奇本来坐在车子里,不久就看见自己的司机和一个女孩在路边拉拉扯扯,旁边还有人围观,只好下车上前询问。
你就是他的老板?桑昀打量这被称为总裁的男人,讶异于他的年轻。
看来不会超过三十岁,他那高大的身材,几乎帮她挡掉了所有的阳光。
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确实地感受到他是个真正的男人,请把贵公司的职员带回去重新教育,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这个念头才浮现,便让桑昀强压下采,她在发花痴吗?她可是有丈夫的女人,怎么可以垂涎其他男人呢?不行,不能胡思乱想,别忘了自己是太太不是小姐了,就算这男人再帅再迷人也要断绝妄念。
小姐,应该是我的员工太尽责了,才让你产生误会,我先向你道歉,这是我的名片,我姓邵。
邵毓奇递上名片的同时,心中已然猜到阿伟之所以找上她的原因。
这女孩子有一张在镜头前会相当出色的脸,而且非常抢眼,那身细嫩滑腻的肌肤,更是少见。
以他的经验,一眼便看出她那曼妙的曲线,若再经过一番训练和宣传,成名是指日可待。
桑昀看也不看名片一眼,昂起头瞪着他:你不怕我告你非礼的话,尽管再看下去没关系,果然是主仆,同样都是色狼。
他兴味十足地瞅着她,两排自牙亮晃晃地闪耀着: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你原谅,这只是做我们这行的职业病,小姐贵姓?我先生姓尹。
这就是有丈夫的好处。
邵毓奇微愣,不禁有些遗憾:尹太太,看来你是不可能为敝公司效劳了,真是可惜。
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她回嘴道。
他摘下太阳眼镜,那双微带失望的黑眸盯着这名有夫之妇:为了表示歉意,能否让我送你回去?我保证规规矩矩,不会乱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时候,大概就像你们这样说的吧!不用了,邵先生,为了避免我先生误会,还是各走各的。
一般男人听到她结婚了,通常都会死心地走开,怎么这人甩都甩不掉?邵先生还是去找那些自愿的女孩子,我想她们一定很乐意为贵公司效力。
你先生是个醋劲很大的男人吗?那么就该把你留在家里,不要随便抛头露面;以免受人觊觎。
邵毓奇无端生起一把无名火。
这女人以为他是随便在路上钓女人的色情狂吗?桑昀美眸大瞠,咬着下唇,从齿缝进出话:多谢邵先生的忠告,我会把你的意见转告我先生,哼!她火大地免费赠送一个白眼给他,僵硬着背脊穿越马路,消失在那一头。
好有个性的女孩子。
那叫阿伟的年轻人叹道。
邵毓奇久久才收回目光:别忘了她已经有丈夫了,稍微克制一点,口水别流下来。
总裁,我再怎么看她也不像是结过婚的女人,你相信吗?你说呢?跟踪她回家就知道了。
他没好气地说。
他恍若接到圣旨:是,我马上去跟踪她。
邵毓奇手一探;将他拎回来:回来!我可不想真的被当成色情狂,大哥大给我,去把车子开过来。
真不知该骂他愚忠还是笨。
是,总裁。
阿伟飞快地奔回停车的地方。
邵毓奇拨了熟得不能再熟的电话号码,响了几声,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天龙征信社,你好。
是楼家轩的声音。
邵毓奇咬牙切齿地吼:我终于找到你了,楼家轩,你居然敢见色忘友,这几天混到哪里去了,现在有了女人,就不管我这朋友的生死了是不是?话筒的那一端,楼家轩赶紧拿开听筒,等他炮轰完才敢拿近些。
我什么时候见色忘友过?又哪来的女人?我刚刚打了好多通电话,结果都讯号不明,是不是电池没电了?对,这几天跑去哪里?是不是跟那女人在一起?身什么女人?你房子里有几个女人?啊,她――我叫她什么都不要碰,她居然还接电话!毓奇,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误会了。
他急着撇清。
邵毓奇可没心情跟他讨论误会,憋着气说:我想问的不是那女人跟你的关系、而是有没有昀昀的下落。
有,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你要来我的征信社,还是我过去?我现在在外面,我去你那里好了,十分钟就到。
他持着话筒的手在发抖。
好,待会儿见。
切断电话,他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快了半拍。
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昀昀有消息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