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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天龙征信社

2025-03-29 06:24:11

楼家轩当初会取这个耸又有力的名字,原因有二:第一、因为名字很威武,中国人信奉龙,它代表吉祥、顺利,所经手的案子也会顺利达成。

第二、他最崇拜的偶像是马盖先,他主演的影集就叫《天龙特攻队》。

不叫天龙征信社又叫什么呢?只是在这二十坪大小的屋子里,一点也没有龙的气派。

简陋的装潢,几张桌椅和一部电话,寒伧得可怜。

征信社里惟一的女职员送上两杯咖啡,便安静地走出会客室。

邵毓奇心跳如擂鼓,呼吸也因紧张而急促:怎么样?她在哪里?她过得还好吗?快告诉我。

楼家轩取来二只牛皮纸袋,安抚地说:你先别急,人已经帮你找到了,总要让我有头有尾地向你报告,工作才算完成。

他自纸袋内抽出一张发黄的报纸,你看一下报纸上刊登的人,你还认不认识她?他接过从报上裁剪下的一篇报导,专注地审视上头的照片。

那是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女人,神情恍惚、憔悴,茫然地对着镜头。

有点眼熟,可是我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邵毓奇皱眉沉吟地说:疯妇杀夫?这女人杀了自己的丈夫?不错,这是五年前的报纸,她被控用菜刀连砍丈夫七刀致命,判入狱十二年。

但没多久在监狱中发疯,她的律师就以精神异常为理由,将她移转到精神病院治疗。

据说现在还住在某家疗养院中,她叫魏秋云,丈夫姓桑。

桑?桑――好熟的姓氏,桑?啊――桑阿姨;她是在育幼院的厨房帮忙的桑阿姨,没错,是她。

家轩,我印象中,她很喜爱昀昀,只要没事她就会抱着她玩。

你要找的邱昀昀就是被她带走。

我找过以前曾经在育幼院里当过义工的欧巴桑,查到魏秋云向院长提出要领养邱昀昀的事,院长也曾口头答应她。

可是手续还没办好之前,育幼院已经发生火灾了;邱昀昀大概就是在那时候被她抱走的。

当时一团混乱,后来就不于了之了,根本没有人去调查她的去向,然后她便跟养父的姓,改名叫桑昀。

桑昀,桑昀。

他默念几次,那昀昀现在怎么样了?桑阿姨犯下杀人罪,又发了疯住在疗养院中,只剩下她二个人该怎么过活?我的天,为什么我没有早些年找她?或许可以让她少受些苦头。

家轩,给我她的住址,我要立刻去找她。

楼家轩按住他的肩:你去找她也没用,听我说完好吗?耐心一点。

邵毓奇压抑住那颗如万马奔腾的心,咬牙忍耐:好,你快说吧!她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魏秋云的丈夫桑进财是个爱赌又爱喝酒的男人,喝了酒后更会殴打老婆。

据警方调查,魏秋云怀过几次身孕,但都被他打到流产,因此才决定收养邱昀昀。

可恶的是,桑进财竟是个会殴打小孩的畜生,所以她的生活过得并不好。

后来桑进财迷上六合彩,愈赌愈大,更向高利贷借钱来赌,结果输得一败涂地。

为了还债,他决定将养女抵债,要将她卖到酒廊上班。

什么?听到这里,邵毓奇脸色陡然刷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蓦然揪住他的心,让他喘不过气来,昀昀一她被卖到酒廊?不一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定是弄错了!老天爷――不会这么狠心,她的身世已经够惨了,为什么一还要这样戏弄她?他说到最后已哑然失声,双眼微红。

楼家轩摇晃着他的身躯,被他激狂的反应骇住,没想到他是个如此痴情的男人,为了儿时童稚的承诺,就能奉献出一生。

她没有,那时有人出面救了她,为她付了赎金,她并没有堕入风尘。

毓奇,你冷静一点,她没有到酒廊上班,听见了没有?她没有?他抬起头不确定地问。

是的,她没有,你放心,老天爷毕竟是慈悲的,可怜她的遭遇,因此让她逃过出卖灵肉过活的日子。

那颗惊惶不安的心,总算是定下来,邵毓奇鼻翼一张一合,血色又重回脸颊,只剩犹自粗喘不已的喘息声。

那么我没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她现在的状况如何?五年前发生命案时,她已十九岁,至少可以照顾自己,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他察觉楼家轩脸色有异,还有其他的坏消息是不是?说吧!经历了刚才的打击,我想我承受得住。

楼家轩欲言又止,啜嚅了许久,才说:她已经结婚了。

短短六个字,字字敲进邵毓奇的心扉,令他耳膜轰然作响:她结婚了?嫁给了谁?他听见自己沙哑颤抖的声音。

她嫁给那名帮她赎身的男人。

二十岁高中毕业那年嫁的,听说生活过得很美满、很幸福。

毓奇,你不是说过只要她过得好,也就了却了你一桩心愿,这样或许对你们两人都好。

他对事情还有所保留,不愿说太多。

她嫁给什么样的人?我要眼见为实。

他的口气坚决。

毓奇,不要再去追究了,见到了又怎么样?你不满意对方,难不成要她离婚?他不是不明白邱昀昀对他的意义,但是她都嫁人了,要是再介入人家夫妻之间,未免太过分了。

我要知道那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我相信你手上有资料才对。

他尽管表现出生意人谈判的模样,但那语气隐含酸酸的妒意,闻都闻得到。

楼家轩进退不得。

于私,他不想告诉他真相;于公,这人可是他的委托人,查到的任何资料一定要完整地向他报告,真是教他左右为难。

家轩,你隐瞒了我什么事?邵毓奇眯起黑眸问。

我――他为之语塞,随即叹口长气,唉!看来我是不说不行了,邱昀昀――不,我该说桑昀,她嫁的丈夫就是枫杨国际珠宝公司的董事长尹元鼎,你不陌生吧!想到前几天还提到他,就有这么凑巧的事。

邵毓奇啼笑皆非,心中五味杂陈,爱恨交织:尹元鼎?有没有搞错?他――都可以当昀昀的爷爷了,他们起码相差四十岁。

正确地说应该是四十一岁,尹元鼎今年六十五了。

天杀的!尹元鼎那老色狼,他是存心趁人之危,帮昀昀还了债,用这方法逼她下嫁,一定是这样子没错。

尹元鼎,我不会放过你!你居然这样糟蹋我最心爱的昀昀,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怒气冲霄地呐喊,恨意一古脑地在胸中聚集。

楼家轩怕他做傻事,忙劝道:毓奇,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不能就此断章取义。

我打听过他们夫妻的关系,这四年来他们都住在纽西兰,两人恩恩爱爱,形影不离,没有人会相信桑昀嫁给他是被逼的,你不要被嫉妒冲昏了头。

我的昀昀除了我之外,绝对不会爱上别的男人,她爱的是我。

他是妒火中烧,恨不得宰了那个霸占昀昀的男人!她是他仅有的宝贝,为什么要夺走她?你在发神经是不是?!她那时候才四岁,根本不可能还会记得你,邵毓奇,你给我冷静地想想。

他对着像得了失心疯的好友大吼大叫。

邵毓奇挣开他钳制的手臂,铁青着脸狂吼:她是我的,我没办法把她交给任何一个男人,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

嫉妒已冲昏了他的理智。

一记铁拳袭上他的脸,不偏不倚地揍在他右颊。

你给我醒来――邵毓奇,她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了,知不知道?他挨了一拳,倒回沙发上,痛楚地将脸埋在双手内,哽咽地哀鸣:昀昀――昀昀她――被送到育幼院时――只有一点点大。

是我一是我抱她、喂她吃饭,看着她慢慢长大,把她当――作我的宝贝看待,小心呵护、珍惜。

我爱她――家轩,我好爱好爱她――他泣不成声地继续说下去,我发过誓――她将来长大了,要让她做我的――我的新娘子,可是一她嫁人了!她嫁给别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

楼家轩也感染了他的悲伤。

多年的梦破碎了,就算再坚强的男人也会崩溃,更何况是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邵毓奇。

隔了好半天,邵毓奇终于振作起精神,有些难为情地对着好友笑笑。

谢了,朋友,这么丢脸的样子不知道被你看过几次了。

楼家轩坦然地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任何伪装,我也不会笑你,朋友就有这点好处。

你有昀昀的照片吗?他突兀地问。

千什么?他诧异地问。

我想看看她长大的模样,这应该不过分吧!他失笑地说。

楼家轩迟疑几秒,才抽出一张照片:说老实话,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美!这是我从她读夜校的同学那里拿到的。

邵毓奇两眼定在那张粲笑如花的娇颜上,表情刚开始一片愕然,接着狂笑起来,笑中闪着泪光:她就是昀昀?哈――她竟然就是昀昀?老天爷太会捉弄我了,哈――哈――你见过她了?家轩,你一定不相信,老天爷摆了我一道。

半个小时前,我才遇到她,昀昀,她就是昀昀!一个伶牙俐齿,有个性的女孩子。

呵――太巧了,她还以为我是色狼,对我不假辞色,昀昀,她竟然就是我朝思暮想了二十年的女孩。

心爱的女孩就在自己面前,却是彼此相见不相识,以至于错过了相认时机,对他而言,该说是幸,还是不幸?那么她和尹元鼎最近回来了。

根据他的查证,结婚四年来,桑昀一直守在尹元鼎身边,一天也没有离开过。

邵毓奇迷惘了,他该怎么办才好?他想再见到她,一次就好,就算只能远远地瞧着她,他也心满意足了。

家轩,谢谢你这一年来的辛劳,钱我会汇进你的户头,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安排就好。

一切等见到昀昀以后再作打算吧!毓奇,你想做什么?他不安地问。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你可以和女朋友去度几天假,慰劳一下自己。

楼家轩满脸涨红:我说过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只是――只是一个突然闯入的女孩子而已。

就是因为突然,才让你完全没有防备,爱情就是这样,你好自为之,再见!邵毓奇稳健地迈向室外,戴上太阳眼镜,那双幽冷冰寒的眼眸,跳跃着两簇无情的光芒。

他不会放过任何夺回属于他的东西的机会,只要昀昀有一丝想跟他走的欲望,他会不择手段地抢回她,争取她该有的自由。

昀昀,我来了。

叩!叩!桑昀在门上轻敲了两下。

门打了开来,尹志升满脸惊讶地看着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嗯――有事吗?打扰你念书的时间,这是我和你爷爷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她将藏在背后的盒子递给他。

她可以看到男孩镜片后的两眼发着光,大概是没料到有人会送他礼物吧!送我的吗?他不好意思地收下,谢谢,让你和爷爷破费了。

尹志升很有教养地道谢。

桑昀也很意外,今天居然没有人提起尹志升过生日的事,连他的父母也没说,让她也不方便在餐桌上就拿出礼物。

没有花什么钱,倒是不晓得你喜不喜欢,要不要拆开看看?她最喜欢拆礼物那一瞬间的惊喜,她从没过过生日,所以好羡慕别人每年都有生日可过。

尹志升抱着礼物,侧着身体,说:你要不要进来?我怕让我妈看到,她又会不高兴了。

说话时的小心翼翼,让她觉得这孩子并不快乐。

纵使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也不表示他就过得好。

她没有多问什么就跨进房内。

印象中男孩的房间里该有些属于男孩子的玩具,例如飞机模型或一些日本卡通的海报,再来就是电脑光碟、电动玩具卡带,可是在这里一概看不到。

只有学校的书本、各式的参考书。

这是一间多么贫乏、没有童年及欢乐的房间啊!尹志升开始动手拆包装纸,桑昀这才发觉她买错了,房里根本没有电脑,礼物压根派不上用场。

对不起,志升,我以为――哇!我们同学家里都在玩这种游戏耶!虽然不能玩,但是我可以每天看到它,谢谢你。

他的体贴实在让人感动。

桑昀释然一笑:礼物是我选的,可是钱是你爷爷出的,你也要去跟他道谢。

嗯,明天我看见爷爷,会再跟他谢一次。

他将礼物捧在心口上,兴奋之隋是掩藏不住的,我要找地方把它藏好,免得被妈妈发现;否则到时一定会被她丢到垃圾桶,她不喜欢我把时间浪费在玩游戏上面。

那么你可要藏好,最近我正想学电脑,等我买了电脑以后,你可以到我那里偷偷地玩。

爷爷一个人也很寂寞,你可以多陪陪他,和他聊天,我想他会很开心跟你说话。

他喜出望外地叫:真的吗?我一直好想买电脑,可是我还没存够钱,只能买半台。

那钱你先留着,我不用电脑的时候,你随时都可以去用。

谢谢。

他低着头讷讷地说,我――还不知道怎么叫你?你不会要我叫你奶奶吧!桑昀抿嘴一笑: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桑姐姐;万一有别人在,你就叫我姨婆好了。

姨婆?他的表情很滑稽。

很奇怪是不是?我听了也开始起鸡皮疙瘩子。

她佯装打个冷颤,可爱地吐吐小舌尖。

尹志升看了脸一红,在他少男般纯情的心灵里,这位姨婆真的好美,要是他能再大几岁就好。

桑姐姐,我――你会一直住在家里吗?他期盼地问。

你爷爷决定要住在家里,只要他到哪里,我当然会跟着他了。

她哪看得出男孩的心事?更没想过自己成了他初恋的对象,我该回去了,我不在旁边,你爷爷会故意忘记吃药,晚安。

晚安。

他依依不舍地送她出门。

桑昀走在四通八达的长廊里,庆幸自己把它摸熟了,不然准会迷了路。

这个房子盖得真大。

听说当初建的时侯,还是尹元鼎的主意,为的就是能让全家都柱在一起,又能拥有彼此的隐密空间。

你别以为送志升礼物,故意巴结他,我们全家就会把你当自己人了。

一个声音冷不防地从她身后进出。

原来是尹曼婶。

她穿了一身丝质的长睡衣。

倚在她的房门口。

才十七岁的年纪,就将自己打扮得像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即使上学也要抹口红才出门,只是那张脸蛋是骗不了人。

曼婷,你还没睡?桑昀刻意视而不见她的敌意。

我正巧看到你去敲志升的门,我们家向来不过生日的,所以你省省力气。

我爸说得一点都没错,你是专程回来跟我们争财产的。

不用否认,否则谁愿意嫁给像我爷爷那样子的老人,不是为了钱,还会为了什么?桑昀蹙起眉尖,冷冷地说:我想这是我和你爷爷之间的事,就算你爸爸也没权利于涉。

怎么才十多岁的小女孩,嘴巴就变得这么坏了?尹曼婷双手抱胸,斜眼看她:婶婶说得不错,你是长得很漂亮,才能把我爷爷迷住。

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你爸爸是赌鬼,你妈妈是杀人犯,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说不定哪天你也会杀了我爷爷,那么我家的财产就全是你的了。

可惜事情没那么简单,我爸妈,还有叔叔、婶婶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尽早滚出我们家吧!怒气在桑昀心中爆发了。

这些人原来都是这样看待她,把她当成杀人犯的女儿。

结疤的伤口在尹曼婷幼稚残忍的言语中撕开,痛得她想高声大叫。

他们怎么会知道养母是为了什么而杀人?他们怎么会了解养母是经过几番挣扎,忍无可忍之下,以致发了狂般杀死自己的丈夫?没有人会去深思其中的隐情,只是用表面的字义去评判养母。

她不为养母的行为感到羞耻。

因为要不是养母杀了养父,或许会是她动手,到时关在疗养院的将会是她。

桑昀恶狠狠地瞪着尹曼婷,瞪到她脸露惧意,害怕地倒退一步。

你想干什么?你敢打我的话,我会尖叫到每个人都跑来看,再把你轰出去,不信你试试看。

不,我不会笨得打你,不过我不会离开这个家。

你不是说我想要你们家财产吗?既然你们都猜到了,那么我也不用客气。

你等着看好了,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再也没有钱去买衣服,没有司机送你去上课,不能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你的同学不会再理你,因为你变成穷光蛋了。

虽然觉得说这些威胁的话很愚蠢,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报复。

尹曼婷大惊失色:我要告诉我爸爸,让他把你赶出去,变成穷光蛋的人是你。

她骇然地关上房门,八成真的被桑昀唬住了。

桑昀看着那扇门,不由得抖动双肩,笑得弯下腰,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回到房间,她将经过一五一十地转诉给尹元鼎听,他也同样笑得连连摇头。

唉!没想到曼婷这孩子会被宠成这样,目中无人,这个家是怎么回事?才离开四年,整个都变了样,人也变了,心也变了。

原本还寄望尹家下一代,现在――唉!尹叔,你先别失望,我倒觉得志升那孩子很不错,有一颗能体谅别人的心,已经是相当难能可贵了。

而且很多男孩子在父母施加的压力下,不是变坏就是变得叛逆,可是他却没有,要是能够得到更妥善的教育,将来尹家就可以靠他了。

真的?嗯,那我得要好好观察。

如果真是如此,我也就能安心地放下这一切了。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明知道该抛弃时,内心却总是还有一丝牵绊,想放不能放。

就像佛家说的能舍,普天之下有凡人做得到了。

桑昀在他手背上打一下,娇嗔地说:又说不吉利的话了,尹叔,志升能不能成大器,可要靠你了,要放下还早得很呢!是,是,你这丫头说得对。

他慈爱地点头称是。

我可是你老婆,有人叫自己老婆丫头的吗?尹元鼎探深地望进她的眼底,语重心长地说:桑昀,你清楚这几年我连碰都不碰你的原因。

将来等我死了之后,我要你找个真正爱你、适合你的男人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原谅我不能给你什么。

她倏地泪眼婆娑,颤声说:我不会再嫁人了,这辈子我都是尹家的人,是你的妻子。

傻丫头,娶你只是杈宜之计,我没打算要你终身为我守活寡,况且我疼爱你,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要是你决定终身不再嫁,不如趁现在就离婚,我不要误了你一辈子的幸福。

尹叔――她惊叫。

你不答应的话,明天我就叫律师来。

尹叔,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你。

她真挚地说。

我知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舍不得。

你才二十多岁,要过的日子还担长,总不能让你下半辈子孤苦无依,那岂不是枉费我当年救了你吗?答应我,你会为自己打算。

桑昀吸吸鼻子,美眸慧黠地一转:好,我答应你,会为自己的幸福打算。

她的些微表情没有逃过尹元鼎的法眼,想蒙骗他可没那么容易,他不由得心里一阵暗笑。

你能照我们的约定就好,睡吧,明天晚上有-场慈善晚会,你没忘记吧!我没忘,每年你都捐款给崇善基金回会。

今年是它十周年的纪念日。

这次创办者听说你回来了,打了无数通电话,非要你亲自参加不可,我是你妻子,也沾了不少光。

她可说是与有荣焉,以他的善行为荣,尹叔想为善不欲人知,恐怕是不可能了,明天大家就会知道‘枫杨’的董事长是个大善人。

你这丫头竟然取笑我,去,睡觉了。

是,晚安。

总裁,今天晚上崇善基金会的晚宴您耍参加吗?秘书小姐尽责地询问。

邵毓奇从手上无数的剧本当中抬起头:不去了,帮我取消。

他可不想为了这种事,又让那些记者找到新话题。

是,那我出去了。

秘书小姐行个礼,退出办公室。

不到十分钟,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什么事?总裁,崇善基金会的冯先生说一定要和您说话。

秘书小姐请示地问。

接进来吧!他合上手边的文件,听到一声喂后说,冯先生,您今天怎么有空呢?我还以为你该忙得人仰马翻才对。

那戏谑的口吻表示两人之间颇有交情。

冯万里夸张地先叹两口气,无奈的声音从电话线那一头传来:我再怎样忙得不可开交,这通电话还是得打。

邵总裁,您就行行好,今晚请移动您的尊脚,到会场来绕一圈如何?不然我真的会死得很惨?崇善基金会的未来就系在你身上了!我们可等着人家的捐款,你不来可会使会场失色不少。

邵毓奇闷笑着说:你这个人为了要筹募捐款,连这种甜言蜜语都说得出来。

我又不是明星,也不是歌星;难不成你无所不用其极,要我出卖色相来换取捐款?你愿意的话,我打赌会有很好的价钱,那些迷你的女人会山高价买你一夜。

就当作是做善事,何乐而不为呢?哈!我现在总算认清你了。

为了钱,你连朋友都出卖,提醒我以后要小心一点,我这人还很纯洁,哪能随便跟女人过夜?为了募款也不行。

你得了吧,要说纯洁,楼家轩那小子还勉强算得上。

你呀!连边都碰不着;喂,说正经的,今天晚上无沦如何都要来一下,十分钟也好,算是帮基金会做场免费宣传,这是难得的机会,要帮助更多的人,钱是最重要的,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总是不够的,我们都很了解不是吗?这番话说动了他。

冯万里和他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只是他还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冯万里却是一名弃婴。

但他却拥有乐观开朗的个性,长大后在偶然的机会中到崇善基金会担任顾问工作,协助基金会筹措资金,再分散到各地给需要帮助的人,受益者已达数万人之多。

也是基于这层关系,两人才会结识,再加上有同样的遭遇,让他们的友情更进一步。

好,我去,十分钟,这是你说的。

他讨价还价地说。

oK,就十分钟,只要你想走,我不会拦着你。

就这么说了,晚上见。

目的一达到,他赶快挂断电话。

邵毓奇接着拨一通电话给秘书:晚上我要参加崇善基金会的庆祝酒会,帮我准备一套黑色礼服。

交代完毕,又打了另-通话,我是邵毓奇,请帮我接杜采妮小姐。

杜采妮,她是东禾集团总裁的小女儿,也是邵汪桂兰为他安排所认识的富家女。

不过意外的是,他和对方却一见如故。

杜采妮也同样对这种相亲方式不满,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在双方家长面前演演戏。

他相信杜采妮会愿意陪他走一趟,在媒体面前亮亮相。

第五章会场内没有奢华的布置,点心莱色也无法与五星级饭店的大厨相比;但看起来仍是变化多端,色泽鲜艳可口,令人食指大动。

崇善基金会所收到的捐款,全都采透明化的经营,让捐助者很快地明了款项的去向。

正当、光明是它一向的理念,因此捐助者都很乐意固定援助基金会,而不怕被某些不肖之徒中饱私囊。

基金会救助的目标分成几大类。

除了一般的孤儿院、养老院外,烧烫伤及癌症病童也包含在内;最特殊的一点,即是那些曾经犯过错坐过牢,想改过自新向善的人。

为他们安排自新的道路,让他们能重新步上人生的轨道,而不会就此沦落,一蹶不振,犯下更严重的错误。

或许就是禀持着人性本善的道理,经过基金会辅导就业,重新做人的人,绝大多数也为了感恩,加入了基金会的行列,担任义工。

所以祟善基金会不仅成功地打响名声,也带动更多的人致力于慈善事业。

不停地穿梭在会场中的冯万里,移动着他肥胖的身躯,展现他如弥勒佛似的笑容,周旋在宾客间。

要不是因为这次的十周年纪念,捐助者齐聚一堂,也没有人知道居然有这么多企业巨子暗中为善而无人知。

这次要不是冯万里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只怕今天的会场真要门可罗雀,黯淡无光。

和熟识的朋友打过招呼,尹元鼎和桑昀便各端了一盘点心,找了位子坐下。

尹叔,你可不能吃太多甜食。

桑昀望着他盘中的各色蛋糕,皱皱鼻子,忍不住叨念几句。

桑昀,今晚就破例一次,好久没吃到这些甜点了。

他嘴馋地挖了一块塞进嘴里,直说好吃,你也吃吃看,很不错喔!桑昀摇下头:我看了就饱了。

尹叔,我们再待一会儿就回去吧!医生交代你不能熬夜,睡觉时间也要正常,比起待在这里东晃西晃,你的健康还是最重要。

是,我知道了,咦?那不是TT公司的总经理吗?我认识他的时候头发还很多,怎么现在变秃头了?你看,你看,那个不是以前的老歌星吗?有十几年没看到她出现了,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看着他如数家珍地指出认识的人,桑昀翻个白眼。

书上说人年纪大了,就会变得像小孩子,他八成也开始有那种倾向了。

尹叔――啊!那不是范老吗?真没想到他还健在,我过去打个捂呼,你在这边等,或者四处去走走。

尹元鼎话声方落,人早就健步如飞地朝那叫范老的老先生走去,将她遗忘在原地。

桑昀鼓起双颊,支着下巴,望着尹元鼎和旧友谈笑风生的快乐表情,不禁有极深的感触。

她终究无法和他谈论过去的时光,四十年的隔阂仍是段遥远的距离,不是她想象就能体会的。

从嫁给他那天起,她在心中起誓,要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使他快乐。

她觉得自己已竭尽所能,但显然做得还不够,这让她不由得气馁。

会场内几位应邀而来的报社记者像发现什么特别来宾,动作神速地冲到大门,紧接着闪起一阵闪光。

又是哪个大人物来了?她无趣地想。

桑昀无聊地端着鸡尾酒,在附近晃了晃。

她不是一个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人,她的防卫性太强,只要稍微受到攻击,便会进久备战状态,因此个性也变得孤僻。

像这类应酬谈生意的场面,幸好不需要她常参加,不然生意准都泡汤了。

冯万里来到台上,嘴咧得老大:各位嘉宾,欢迎来参加崇善基金会创办十周年纪念酒会!这十年多亏大家的倾囊相助,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才有基金会今日的成就――十年前,当原创办者赵石先生兴起要创办本基金会时,曾遇到诸多的阻力,但赵石先生仍不畏艰辛,咬着牙渡过重重难关。

他坚忍不拔的精神终于感动了许许多多善良的人,一笔又一笔的捐款随之而来。

为了答谢各位,本基金会将贯彻赵石先生生前的信念,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为了感谢大家多年的爱护,爱生育幼院、人本孤儿院的院童特地带来歌唱节目,请嘉宾们慢慢欣赏。

如雷的掌声在舍场响起。

十几名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上台,工作人员也搬上一架风琴。

桑昀看着那群育幼院的孩子,鼻端莫名感到酸楚,那一张张羞涩的小脸,紧张不安地望着台下的大人们,她似乎在他们之中看到于自己的影子。

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你是孤儿院抱回来的小杂种。

我把你养这么大,该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敢顶撞我,你欠揍啊!仿佛仍能感受到那一记记残酷的铁拳打在她身上时的感觉:疼痛难当地哀嚎,像是掉进了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五年来她依然常做噩梦,不断重复着那段无法磨灭的记忆;拼命想爬出栖身的黑洞,却苦于没有人肯伸出援手。

尹叔救了她的人,可是救不了她仍沉沦在泥淖中的灵魂。

天籁般的童音,让她想逃走,怕被勾起过去的梦魇。

桑昀到化妆室补了妆,掩饰那双泄漏情绪的眼瞳,镇定心神。

你的皮肤真好。

有道声音赞叹地说。

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客气地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是啊!你用什么保养品保养的?我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皮肤。

我叫杜采妮,你呢?看起来是一名有教养的淑女,谈吐大方,举止优雅。

我叫桑昀,不过我先生姓尹。

她也回以一笑。

你结婚了?你看来好年轻。

对方惊讶地说。

缘分到了自然就结婚,我本身也没专门做什么保养,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来,其实杜小姐的皮肤也很好呀!那是因为我上妆的关系。

前两年我都住在法国,而且我爱户外运动,常接触到紫外线,皮肤已经没有以前好了。

所以像你没上粉,皮肤光洁又亮丽,看了都会嫉妒。

杜采妮涂上口红,顺手整了整身上香奈儿的晚礼服,我先出去了,我的男伴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说不定已经开溜了。

桑昀感到有趣地跟在后头。

这位杜小姐和一般名嫒淑女大不相同,能把笑话说得这么有气质,不简单喔!步出化妆室,杜采妮走在前头,迎向在前头等待的男人: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刚认识一位朋友,聊了几句。

桑昀在她身后,只隐约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本来想直接越过,眼角仍不经意地扫了她的男伴一眼。

这一瞧之下,两脚颠簸一下,差点跌倒!怎么会是他?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邵毓奇。

礼服的合身剪裁,强调出他体格倒三角形的完美比例。

桑昀心头一凛,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老天!又来了,自己一遇到这男人就变得像女色情狂,身体竟对他产生反应,那是种邪恶的犯罪感!同样,邵毓奇也看到她,起初是愕然,接着转换成狂喜,然后又收敛起喜色,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嗨!好个人生无处不相逢,我们又碰面了,真是有缘。

他在心中低唤着她的名字。

昀昀,我是奇奇,你忘了我了吗?昀昀,昀昀。

杜采妮问:你们认识?是的。

我们不认识。

桑昀一口否认,我想是他认错人了。

邵毓奇笑得别具含意:尹太太,你何必这么记恨呢?我再次为上一次的失礼道歉,难得有机会再见面,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大家做个朋友。

桑昀不悦地横他一眼:过去的事就算了,我先生在等我了。

你结了婚并不表示失去交朋友的自由。

我想你先生不是那种专制的男人,想永远把你绑在身边。

他真想朗这样带她走,再也不还给尹元鼎了。

昀昀,答应我吧!给自己一个机会,让我们两个能单独相处片刻。

他的话总是会激怒她,桑昀杏眼圆睁,叱道:我先生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不准你随便批评他!你没有资格。

她直觉地护卫尹元鼎,不容许有人伤害他的名誉。

邵毓奇握紧拳头,在这世上他才是那最有资格的人。

他必须克制再克制,恨不能学那些原始人,一把扛起她,将她带回自己的山洞,丢上他的床,爱她一遍又一遍,让她为他呻吟、呐喊,臣服在他身下,要她为他而燃烧。

杜采妮适时地插嘴,技巧地化解不愉快的气氛。

哎,毓奇,你是怎么回事?刚才喝了那点酒就醉了。

桑昀,你别生气,他这人脾气古怪,平常对女人可体贴得很;不过面对愈在意的人,他就显得口拙,常会说些英名其妙的话来。

桑昀一张粉脸霎时变得绯红,心中小鹿乱撞。

杜采妮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是他在意的人呢?偷眼一瞧,他凝视着她。

那两道柔情款款的眸光,让她脸上的温度一再升高。

天呀!她真的疯了,为什么理智在这节骨眼上会频频出错?她居然抵挡不住他炽烈如火的目光?!我――我要走了。

她也有不战而退的时候,桑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怯了?邵毓奇踏前一步想说什么,被杜采妮用眼色制止下来。

桑昀,难得我们投缘,楼上有家不错的餐厅,我们-上去坐坐,有我在他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她决定助他一臂之力。

在她委婉的恳求下,桑昀勉强一笑。

难不成自己真怕他?谁说了,她不怕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好吧!我去跟我先生说一声,你等我。

邵毓奇爱恋地望着她婀娜的背影,眼底深沉的欲望呼之欲出。

你再用这种眼光看她,可会把她吓跑。

杜采妮打趣地笑说:我很讶异你会爱上一位有夫之妇,我看得出她虽然年轻,对丈夫可是很忠诚;你想引诱她恐怕很困难,基本上我不赞成你去招惹她。

她本来就该是我的,是尹家的人把她抢走只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他仍远远盯着她不放里只有她一人。

那人不是‘枫杨’的董事长尹元鼎吗?原来就是她丈夫。

我还记得四年前他们的婚姻盛传一时,有人说她是为了钱才下嫁一位足以当她爷爷的老人,后来大概是传得太难听,他们索性就搬到国外居住。

我不管传闻如何,因为我知道昀昀不是那样的女孩子,我会不计任何代价夺回她,就算要我和尹元鼎谈判也无妨。

你很爱她!是的,从她出生后几个月,我就爱上她!整整爱了二十四年,从来没有变过,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说得如此坚定执着,让人不得不信服。

杜采妮挑高精致的细眉:可惜我不是她,不然我马上就嫁给你。

外界传闻的花花公子竟是个痴情种子,唉!我真替自己难过,没早点认识你。

你已经有你的江口先生了不是吗?别害我有罪恶感。

他可不会被她的话吓到,因为她聪明又善解人意,而且心有所属,不然他不会让她太接近自己。

邵毓奇倚着墙,欣赏着桑昀走动的姿态:曲线娉婷,蛮腰轻扭,如此丽色当前,那些庸脂俗粉他早已不看在眼内。

桑昀故意对他视若无睹,朝杜采妮说:我先生不太能熬夜,半个小时应该够了吧?当然,我们走吧!她挽住桑昀的纤纤玉手,朝邵毓奇使个胜利的眼色。

邵毓奇苦笑,只有跟随两位美女走的分。

因为早过了用餐时间,餐厅内的客人并不多。

各自点了饮料后,邵毓奇被冷落在一旁干瞪眼,两位美女径自谈着她们的女人话题。

这时,嘟――杜采妮取出大哥大,这时间只有一个人会打来,对不起,我到旁边接一通私人电话。

她那正值热恋的脸庞,洋溢着醉人的神采。

她一走开,桑昀也不给他好脸色看;自顾自地喝着茉莉花茶。

女人就是小心眼,一点小事就气这么久。

邵毓奇有意无意地说。

经过短暂的相处,对于她的脾气已有些了解,她愈不睬他,他就偏要惹她气恼到反唇相讥才肯罢休。

你说什么?不行,她不要再被这男人轻易地激怒了,哼!我懒得跟你说话。

反正我歉也道过了,有什么恩怨也该扯平了;难不成你真要记恨到地老天荒吗?别再跟我怄气了好吗?邵毓奇出奇温柔的黑瞳,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看得她心慌意又乱,心都快蹦出胸口了。

桑昀气恼地瞠大眼:谁说我是在跟你怄气,我们这叫做势不两立,不只要记到地老天荒;我还打算此恨绵绵无绝期,你能怎么样?她不想说孩子气话,也不愿那么小家子气,可是遇到了他,她就全身不对劲,脑袋也不听使唤,又急又慌,这是从没有过的现象。

昀昀。

唉,这个小妮子脾气可真倔呀!谁准你这么叫我的?请叫我尹太太。

最后三个字她特别加强语气,我可不想让人误会,以为我也在你那本寻芳录里头,请不要破坏我的名节,我可是有丈夫的女人。

大色狼,还真是荤素不忌。

邵毓奇一脸不豫之色,强笑说:看来你也很关心我的绯闻,那些只是为了应付传媒,并不完全是真的我;昀昀,相信我,我不是大家想象的那种男人。

那不关我的事。

还有――邵先生,我再说一遍,我是尹太太,请不要乱叫我的小名。

她不留情地反击,掩饰自己纷乱杂沓的心情。

上帝!请赐给我力量,让我拒绝这种强大的诱惑。

她是结了婚的女人,不能再对异性有不正当的情绪出现,她千万不可以对他动了心,不能对不起尹叔呀。

上帝!请听我的祷告。

好,尹太太,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他非让她彻底想起过去的事不可,纵使当时她才四岁,但是他真的无法接受她再也不记得他这人的事实。

艰苦的等待及盼望,历尽种种辛酸,原以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伊人却早已嫁作他人妇,留下他独自悔恨,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包括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你在说什么?我们才认识不久,哪来的过去?请编个好一点的理由。

他以为她很好骗是不是?用一个不可能的借口,也不怕被揭穿。

邵毓奇有股冲动,想用力地摇晃她,或者吻到她恢复记忆为止。

我要说的是事实,不是蓄意编的!昀昀,你真的忘记我了?你怎么能忘记我?他沙哑低沉的嗓音,以及炯炯有神的眸子聚满狼狈的热情,凄切、哀伤地倾注在她脸上,看得她为之心旌动摇,神魂荡漾。

那陌生的情愫像针般刺得她心头一颤。

桑昀,你在干什么?清醒一点,你忘了你自己是谁了吗?你对得起尹叔吗?她倒抽了口凉气;整个人霍地醒来:我不懂你的话,对不起,时间已经到了,我要回去找我先生了。

昀昀,你不能走,听我说!他大手一下子扣住她的玉腕。

你再对我乱来,我就要叫人了!,她受到了惊吓,嘶声低喊。

老远看到情形不对,杜采妮急急地走来: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好好在聊天吗?怎么一下子又翻脸了?桑昀挣脱掉他的大手,沉着小脸说:采妮,我要先走了,我们改天再约时间出来,再见。

那我们十起下楼好了。

杜采妮提议道,疑问地扫了阴郁的邵毓奇一眼。

杜采妮叫来侍者结了账,三人便走出餐厅,和其他客人、起等待电梯上来。

叮――电梯到了。

待其他客人先进去,杜采妮才踏人电梯内,桑昀也举步准备跟进。

蓦然间腰部一紧,一只铁臂圈紧她的腰肢,将她往后一带,靠在他温热的胸怀。

桑昀还来不及反应,只听见头顶响起邵毓奇的说话声:采妮,抱歉,我们还有事要谈,你先走。

杜采妮只是错愕地看着电梯门合上,禁不住咋舌地想,这男人可不是普通的执着,简直是为爱疯狂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桑昀蹙紧柳眉,脸色微微发白,被他箍住的娇躯,因他的蛮力而生痛,放手!你要带我去哪里?邵毓奇,我数三下,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救命了。

桑昀脚都快踏不到地,整个人被他抱着走,倚在他的胸前。

那男性的古龙水味道,不断地侵入她的鼻间,令她全身酥麻。

除了尹叔,没有男人这样靠近过她,更不用说搂住她了。

一――二――她开始数数,明知道没有用,却仍在作困兽之斗。

她不能单独和他在一起,她怕会被这浑身充满魅力的男人蛊惑了。

邵毓奇不管旁人的注视,迅速打开安全门,在这里不会受到打扰。

――三,救命呀!放开我一她很不淑女地又踢又咬,长发散落了下来。

见他像座山似的一动也不动,索性抓住他的手背,张嘴就咬。

被咬的人却连叫一声都没有,她怀疑地扬起眉,笔直地望进那两汪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眼眸,牙一松,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你敢对我乱来,我会告你非礼,然后在各大报纸刊登你的丑闻。

咬得她的牙齿好痛,这招不灵,那就换别招。

邵毓奇步步进逼,双臂猛地伸直支在墙上,将桑昀固定在其中,无法动弹:昀昀,我不许你忘记我!我不允许,你听见没有?你这残忍的小东西,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为什么要嫁给他?桑昀可以感觉到他胸口剧烈的震动。

那张俊颜愈靠愈近,她像被点了穴般,恍恍惚惚地盯着他,那两片丰厚性感的唇瓣,正一寸寸地接近她。

她朱唇微启,如沾了露水的花瓣,勾引着蜜蜂闻香而来:不一我不能――桑昀仍在做最后的抵抗,她惊慌地发现自己想要他的吻,迫切地想尝一次吻他的滋味。

她也疯了吗?居然会有如此骇人的想法。

邵毓奇托住她的后脑,攫住她的唇,将她满足的低吟纳进口中,跟着发出吼声,忘情地全心投入其中,激情地吮咬着柔嫩的唇瓣,引导她的回应。

什么都不要想,吻我。

他的舌舔过她红润的下唇,不忘命令地说。

桑昀沉溺在从未经历过的欲海当中不可自拔,细碎地发出娇吟,血液快速狂奔,一种尖锐又喜悦的痛楚传至大脑中枢。

她的手指掐进他的臂膀,模糊地想要某种东西来舒缓疼痛,本能地贴近他扭动,听到他大口地抽气。

我的天,你感觉到了吗?昀昀――由浅到深的红潮散布在她的全身,桑昀睁着迷蒙的双瞳,勾住他的肩,主动回吻他,完全陷入惊心动魄的情潮之中。

我爱你!昀昀,昀昀――我要你。

他的舌通行无阻,灼热地烫进她的口中,烧毁她仅存的犹豫和不确定。

晤――她心醉地呢喃,如一摊春水化在他怀抱中。

这种男欢女爱对缺乏经验的她而言,根本是致命的吸引力!邵毓奇陡然降低身体,湿濡的嘴唇接着往下,舔过那片雪白的肌肤,舌尖尝到咸味,他不满足地扯低衣服的肩带,方便他继续肆掠。

不――放开我一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把我当成什么女人了?出其不意地推倒他,桑昀手忙脚乱地整理身上的衣物。

上帝!她竟然差点让这男人得到自己!她是个不守妇道、好色的女人,她是一个淫妇。

气恼攻上她的心头,珠泪再也不能遏止地淌下。

脸上欲火犹盛的邵毓奇站稳子脚步,摊开双手想接近她:昀昀,我是情不自禁,别哭――昀昀――住口!不要叫我昀昀,你害我对不起我丈夫,你怎么可以这样?她颤抖的手不停地想抚平衣服上的折痕,委屈地扁着嘴怨道。

邵毓奇兰听见丈夫两字,满脸妒意,硬着气说:他真的让你快乐过吗?他满足你的需要了吗?如果有的话,你就不会这样热情地回应我!他根本不配得到你,我总有一天会从他手中把你夺过来。

桑昀悚然一惊:你疯了?我永远不会跟着你,你下地狱去吧!不管你愿不愿意,最后你会是我的女人天发誓。

他无情地允诺。

你凭什么?她的心狂跳不止。

邵毓奇邪笑:明天中午十二点,到我公司来,会告诉你答案。

你休想,我不会上当的。

他当她是傻瓜吗?再蠢也不会真的,那可是羊入虎口。

你会来的,因为你回家后,会想念我的吻,想念我怎样爱抚你身体的每个部位。

更会猜测着当我们结合的那一刹那――不要再说了,她捂住耳朵,我不会去!不会、不会、不会。

可是她的身体却不争气地回应着他的话。

你不想知道在成为桑家的养女之前,你究竟是什么人吗?你还记得健康育幼院吗?这两点理由就能让她乖乖地自投罗网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她双眸睁得好大。

明天十二点,我等你。

他再次提醒她。

桑昀一咬牙:我不会去;你慢慢等吧!最好等到地狱结冰。

他休想威胁她,尽管她真的很想知道过去的事――她究竟是谁?亲生父母呢?他们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要她?但是她绝对绝对不会去找他!死都不会。

昨晚是不是失眠了?我半夜醒来看见书房的灯还亮着,睡不着吗?尹元鼎问道,还是他们又给你委屈受了?他指的当然是他的儿子、媳妇。

桑昀心虚地避开他的眼:没有,只是突然想看看书。

尹叔,我没事,他们没有找我麻烦,你别乱想。

她不知在心里咒骂过邵毓奇多少次,这全都是他的错,不,她自己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她不该让他那样吻她,结果使得她每次闭上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便会浮起他的脸,他的手如何抚慰她寂寞的身体,挑逗她的感官……亿起自己竟融化在他纯熟的技巧下,桑昀简直是无地自容,真想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

可恶!都是那该死的男人,她竟被他撩拨出属于女人的需求,期盼夜晚有个男人能搂着她,在耳边诉说爱语。

上帝,她何时变成了欲求不满的女人了?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病了?尹元鼎关怀地问,一双老练、智慧的眼似乎想看穿她,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商量,我从来没拒绝过你的要求不是吗?桑昀试探地问:如果说我想回纽西兰呢?算了、尹叔,对不起,当我没说好了,我也木晓得今天是怎么回事,我们下楼用早餐吧!她知道这要求太过分了。

他们是为了什么原因回来,怎么能为了她二个人的小问题半途而废?她既然不打算再见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昨天完全是吓昏了头,头一次被男人又抱又吻,会不知所措是正常的,没啥子不起,桑昀安慰着自己。

尹元鼎脸上高深莫测,也不再多问,便和她下楼去。

餐桌上,照例尹志耕、尹志翰两家人全都在场,独缺尹志琳,却多了个陌生男人,他看来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六七岁,穿着十分光鲜体面,眼神却是虚浮的。

尹伯伯,还记不记得我于我是周海涛,小涛,昱君的表弟,高中时常来这里玩的,记得吗?他能言善道地开始攀交情。

喔,小涛,我记得了,长这么大了。

尹元鼎点点头,一起坐下来吃吧!怎么有空来看尹伯伯?周海涛谈吐圆滑地说:我听表姐说尹伯伯回来定居,就赶快找时间来探望您。

那么多年不见,还是会常常想起尹伯伯和尹伯母,我从没见过感情那么好的夫妻,尹伯母才正要开始享受,没想到――唉!这人是来找碴的吗?桑昀真想拿胶带封住他的嘴。

卓昱君忙说:小涛,你不会说话就别开口,爸爸听了心里会难过,你吃你的饭吧!对不起,尹伯伯,是我说错话了。

他假惺惺地道歉。

尹元鼎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使触动伤心处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他不动声色地说:好了,没关系,大家吃饭。

小涛,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有需要尹伯伯帮忙尽管开口。

谢谢尹伯伯,我在东乐集团的汽车销售部门上班,工作很顺利,搞不好明年就能当上组长了。

他眉飞色舞,贼眼却已盯上尹元鼎身旁的美人尹伯伯,这位想必就是表姐口中那位能干的桑姨了。

周海涛目不转睛地瞧个仔细。

这样一个小美人,比外头那群莺莺燕燕好太多了。

到时事情办成功,他又可以来个人财两得,何乐而不为呢?桑昀扯下唇角,懒得搭理他,再怎样迟钝也看得出他没安好心眼。

那两颗眼珠子不安分地溜呀溜,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尹伯伯,您真是好福气,桑姨,请多指教。

他诞着脸笑说。

真是巧言令色!她听了都想吐。

哪里,周先生,欢迎常来玩。

桑昀倩笑地说。

她倒要瞧瞧他要玩什么花样,要做戏大家一起来。

美人一笑倾城国,周海涛见了魂都飞了:是,桑姨,我一定会常来叨扰你和尹伯伯。

卓曼君暗骂,这小子真靠不住,看他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

大家吃饭了,要不然上班、上学要迟到了。

她恶狠狠地瞪向周海涛,可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了他们的计划。

我去上学了。

爸,我上班去了。

大家慢用,爸,我先走了。

直到一个个都离开座位,周梅涛才不得不告辞。

尹伯伯,我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桑姨,很高兴认识你。

小涛,我送你出去。

卓昱君拉扯他的手腕,匆匆地推他出门。

在大门口,周海涛仍不舍地回头看,却被一把扭止。

哎呀!痛死我了,你干什么?我干什么?周海涛,你给我牢牢串记住,找你来帮忙是为了对付桑昀,看你那副眼发直的蠢样,我就一肚子气。

我没想到她这么漂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只要我得到她的人,还不是同样帮了你?表姐,你不要这么爱计较,只要最后的目的是赶她离开尹家,怎么做是我的事。

他抚着下巴,色心大起。

卓昱君皱着眉头:你真的看上她了?可别太过分了,我是要赶她走,但没真要你骗色。

安啦!我玩过那么多女人。

也没一个告我。

这种事-个巴掌是拍不响,两情相悦,她能告我强奸吗?包在我身上,我会帮你办妥,只是酬劳可不能少喔!人也要,钱也要,好处都让你占光了。

还比不上你和表姐夫,解决完一个敌人,接下来就是尹家老大了。

表姐,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CALL我,拜拜!周诲涛坐上分期买的跑车,在隆隆引擎声中离开了尹家。

卓昱君掉头回屋,此时树丛中走出一个人影。

尹志升映在阳光下的脸略显苍白,难过地看着妈妈的背影。

他们的谈话字字落进他的耳中,尹志升希望自己没有回来。

要不是忘了带书本,根本就不会听见这段可怕的话!妈妈为什么要和表舅联手害桑姐姐?大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这么复杂?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