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毓奇和一些高级主管正看着录影带。
五六名经过严格甄选出来的男女,正对着镜头即兴表演。
由于下一部片子决定用本土的演员,需要一群年轻却有独特的表演技巧的演员;在长达一个半月的过滤再过滤,终于选定了几个目标,只等开会通过便可签约。
看完整卷带子,邵毓奇和其他人进行讨论,听取下属的意见。
总裁,我们二致认为编号二十八号的王利玲很有潜力,而且她参与过多次话剧的演出,可以说是经验丰富。
有人说。
另外五十一号的江静树,他虽然才十九岁,可是他的动作、表情十分传神,不像生手,非常有演戏天分。
后来才知道他的祖父是已故演艺圈的长青树江明,可见得天分是遗传的,我觉得他可以考虑。
又有一人说。
其余的人都一一提出自己的见解,将每个人的优缺点一并列出。
由于只需要两名人选,因此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邵毓奇听完报告,缜密地研究每一位的特色,可是还是很难取舍。
这几位在新人中都非常出色。
剧中所缺的两位男女配角,性格多变、乖戾,面对家庭的遽变;父母的离婚,又正值叛逆青春期,变得愤世嫉俗。
不幸碰触到毒品后,从上瘾到戒毒间的自我挣扎,我相信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我想再举行一次测验,就依角色的安排,让他们尽情地发挥,然后再决定选哪两个人;其他几人也安排进里面,饰演他们的朋友。
他们能打败那么多的对手,可别说一点机会都不给。
主管们点头称是,马上进行安排下一场的测试。
当会议结束,所有人鱼贯地走出会议室,秘书小姐上前说:总裁,东禾集团的杜小姐正在办公室等您。
邵毓奇先跟她交代了些事情,才回转自己的办公室。
采妮,让你久等了,找我有事?他脱下西装外套。
吊带式的西装裤,配上白衬衫、花领带,虽是生意人打扮、却显得英挺、性感;要不是她另有所爱,恐怕也难逃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命运。
看你春风得意,想必跟那位某某小姐进行得很顺利吧!?杜采妮打趣地问。
邵毓奇拉拉领带,自我解嘲地说:有的话我会第一个让你知道。
只是按目前的状况,第一关虽然已经侥幸过了,不过最难过的还是她丈夫那-关。
我已答应先不逼她,只是怕我没耐心再等下去而已。
你真的要娶她?就算她真的离了婚,你奶奶那一关你有把握吗?她不会答应让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进邵家大门的。
她不得不事先提醒他,恋爱中的男女总是盲目的,而旁观者清,看得也最清楚。
到时再打算吧!他扯扯嘴角,这点当然他也想过。
要是邵汪桂兰不同意,他准备放弃邵家的产业,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你今天是来跟我讨论这件事的吗?我想应该不是吧!杜采妮咬咬红馥的下唇:我爸知道我跟江口的事了,发了好大的脾气。
他说他可以跟日本人做生意,但绝对不要一个日本女婿。
他说这两天要和你奶奶商量我和你的婚事,要先让我们订婚。
什么?邵毓奇坐不住了。
我们两个要被迫绑在一起了,没想到我爸爸会对这件事那么反感。
江口这两天就要来,想向我爸正式提亲,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她秀容带愁,郁闷地说。
这下我们的缓兵之计要提前结束了,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如今只有去向你爸坦白,告诉他我已经有喜欢的对象,或许可以说服他打消念头。
邵毓奇像只无头苍蝇,来回不停地走动,我看也只有这么办了,你不能失去江口先生;同样的,我也不能没有昀昀,尤其在这重要时刻,要是让她知道我要订婚,依她的脾气,她是不会再见我,我不能冒险。
杜采妮没了主意:就照你说的吧!他看下腕上的表:四点多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研拟一下,该怎么跟你爸开口。
他将西装外套穿上,拥着她的肩出去。
看见他们相拥离去的职员,都还误以为两人的好事真的近了。
一张拍摄得十分清楚的照片,就登在经济版面的一角,旁边的标题写着:王子与公主即将要步上红毯的那一端?标题醒目而刺眼,桑昀眼一热,鼻一酸,怒视着那照片上的一男一女。
他们坐在餐厅的一隅,神情亲热地笑着私语。
桑昀的一颗心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啃噬,兀自滴着血。
报上还说飞腾和东禾集团若能联姻,将成为本地排名前三位的大企业,前途不可限量。
而东禾集团在日本奠定下的基础,将来可望争取欧美国家市场。
另外飞腾的电影在国际上已打开知名度,如今再有东禾集团做后盾,不怕缺乏资金投资。
飞腾的总裁邵毓奇和东禾集团总裁的千金杜采妮不愧为王子与公主的最佳解释,只是王子与公主真能幸福快乐地过完一生吗?桑昀看完整篇报导,泪已盈睫。
伤痛过后,是怒火冲天的恨意,火气在胸中翻涌不断。
那个天杀的超级大骗子,说什么爱了她二十多年,没有她会死,该死的混蛋,全是谎言!下次要是再见到他,非一刀杀了他不可。
她将整张报纸揉得不成形,精准地丢进垃圾桶。
邵毓奇,你下地狱去好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姜嘉琪走进餐厅里:桑姨,外面有你的电话,是一位姓陈的小姐找你。
姓陈?我有认识姓陈的朋友吗?她在这里可以说没有朋友,这姓陈的小姐会是谁呢?谢谢你。
桑昀清清喉咙,才对着话筒说:喂,我是桑昀,请问你是哪位?对方有副好听的嗓子,说:请你稍等一下――说完,话筒就被转到别人手中。
喂,昀昀,是我――不要挂电话,昀昀,拜托,不要挂好吗?邵毓奇低哑深情地哀求着,为了顾及她的身份,才先要秘书打电话,等接通他再听。
你答应我不打来这里,你怎能食言而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就像报上所说的,王子与公主即将步上红毯的那一端,等日子决定好,我会记得送上一份贺礼。
桑昀立刻用淡漠的语调跟他说话。
邵毓奇低咒一声:你看到报纸了?昀昀,不要相信那些记者写的东西,事情不是这样!你听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完,再来决定我的罪;我爱的是你,要的也是你,我和采妮是清白的。
对不起,我不想听你自圆其说,我先生在叫我了,我要挂――她又用尹元鼎当挡箭牌。
不许挂!他隐忍了许久,终于爆发了,你敢挂的话,我会一直打,打到你来接电话为止,信不信?桑昀对他真是又爱又恨,哽咽地喊:你又想威胁我了是不是?他这才柔声地乞求:昀昀,再相信我一次,这里谈不方便,出来和我见面好吗?不;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她在自己快要说好时,断然拒绝。
那么我现在就去你那里,三个人面对面谈清楚,反正这是迟早的事。
他把心一横说。
不要!她惊叫。
他达到了目的,深情款款地说:那就出来跟我见一面,我好想你,昀昀,求求你!听我这一次好吗?这事真的很要紧。
桑昀真想捂住耳朵,不去听那迷人嗓音。
她所有的意志力都被扰乱了。
老天,她真的爱上他了吗?早在她献出身子的那一刻起,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他的抚触,全烙印在她脑海中,就像染上了毒瘾般,时时刻刻都离不开他,想戒又戒不掉,夜夜渴望着他的吻。
昀昀?好,在哪里见面?她的嘴自动地问。
到我公司来,我会交代我的秘书到楼下等你,半个小时后见,我等你。
再见。
她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答应他?桑昀,你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卓昱君骂得对,她是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居然背着丈夫和别的男人上床!桑昀,你怎么对得起恩重如山的恩人呢?!可是她好想再见到邵毓奇!想念他的热吻,想念他的手烈火般点燃她,碰触着她饥渴的身体。
桑昀咬住拳头,怕自己会呻吟出声,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才回想起片段的画面,她的身体就已经滚烫起来。
做了几次深呼吸,桑昀才回到房间,尹元鼎正站在衣橱前,翻找着衣物。
尹叔,你要出去?嗯,我和岑律师约好在外面谈事情。
他找了件蓝灰色的针织上衣穿上,随口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尹叔,我刚好跟朋友约了去逛街。
她不禁佩服自己竟然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如果是很重要的话,我打电话去取消好了。
尹元鼎手挥了挥:不用了,只是老朋友一起吃吃饭而已,没什么重要的,司机载我去就好;你好好去玩吧!看中的就买,不必省,知道吗?我知道,尹叔,我――她心感愧疚,欲言又止。
好了,不用多说,我走了,有事回来再说。
他微笑地打断她的话。
在门口望着车子驶远,桑昀感到全身乏力。
周旋在恩情与爱情之间的她,只觉得压力和不安当头向她席卷而来。
在分机里偷听了桑昀和邵毓奇的谈话,卓昱君知道机会来了。
她拔了周海涛的大哥大:喂,小涛,是表姐,你现在在公司吗?我跟客户在谈事情,表姐,有什么地方需要小弟效劳?他油嘴滑舌地说。
还会有什么事?你赶快跟客户谈完事,桑昀正要出去幽会,地点好像就是在‘飞腾’,地址你应该知道,我要你马上过去。
可能的话,拍几张照片存证,小涛,如果能拍到亲热一点的照片,表姐有赏,听到没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应付她这表弟就得要用这招。
周海涛心一痒:重赏?表姐,你可别事后反悔喔!我可是抛下我的业绩,帮你做事的。
知道了,罗嗦,赶快去盯着他们,要是错过了这一次,你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了。
是,我马上去,等我的好消息。
陈秘书领着桑昀从私人电梯上来。
总裁,桑小姐到了。
她侧身让身后的桑昀跨进邵毓奇的办公室。
邵毓奇点下头:谢谢你,没你的事了。
对不起,我是尹太太,已经不是桑小姐了。
桑昀刻意地纠正秘书的称呼,取下鼻梁上的墨镜,与他瞠眸相对。
陈秘书愣了愣,邵毓奇又说:陈秘书,你可以下去了,暂时我不见任何人、不接任何电话。
是的,总裁。
陈秘书机灵地说。
待门一合上,邵毓奇上前一步:昀昀,还在生气?不要碰我!你一碰我,我就会全然丧失理智,让我们彼牝冷静地思考好不好?毓奇,我现在是六神无主,镇目受尽良心的鞭挞,还要在你们两人之间当夹心饼干,深怕稍有不慎,所有人都会受到伤害,每一步都不能踏错,你能体会吗?她由衷地道出心声。
我了解你的意思。
可是你之所以步步为营,小心维护,全都是为了尹元鼎。
在你心目中,我和他的份量孰轻孰重?你老实告诉我。
他干涩地-笑,你不用开口,我早已猜到答案了。
桑昀愤慨地挥着拳头:你究竟要我怎么选择?要我向他开口要求离婚吗?我办不到!我真的办不到!不只是因为他对我有恩,而是他现在需要我;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时候更需要我在旁边,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他有子女不是吗家里也还有两个媳妇在,就非你在不可吗?这全是你的推托之词。
他的声量也大增,要不是隔音良好,怕外面的人早听得一清二楚。
你――如果你真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我们之间是行不通的!毓奇,把一切都忘了吧,就当作你没有找到我。
我和你只能是两条平行的直线,不会有交集的,再见。
她毅然决然地转身,铁了心要离开他。
自从那天起,她的心被罪恶感所侵蚀,那滋味难受得犹如置身炼狱,她不能不顾及尹叔的感受和名誉。
昀昀!邵毓奇悲呼,由后揽抱住她,头埋在她颈间,为她决裂的语气,心脏一阵抽搐,冒了一身的冷汗,昀昀,我们之间的情缘,早在二十年前便已注定!这条红线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剪断,我爱你呀!昀昀,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你好残忍!好残忍。
桑昀的五脏六腑被他衷恸的叫喊所撕裂,她多想不顾一切地去爱他呀!上帝为什么要安排他进入她的生命,让两人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渊?是上帝对她的考验吗?她猛了回首,在望进他痛苦灼热的眼底后,先前所做的防御工事又一次地崩塌。
你真是我的克星――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她喉间哽塞,唇瓣颤抖地低呼,那么充满感情与爱意。
邵毓奇执起她的下巴,悲喜交集,目光缠绵地瞅着心爱的人儿:你爱我?不是我听错了吧!昀昀,你说――你爱我、是真的,你爱我!你承认了,我不许你再收回去,我等了那么久,终于让我等到了。
她泪眼凝注,动容地说:我彻底被你打败了――就算是要下地狱我也认了,我爱你,毓奇,爱你!爱你――一连串的爱你,句句宛如施了魔法,奇迹似的修补了邵毓奇伤痕累累的心,渐渐地使他复活,重新有了生命。
昀昀,谢谢你,我爱你。
他虔诚地印上一吻,借由嘴唇将满腔的柔情与感激传达给她。
桑昀踮起脚尖,热烈地回吻他,仿佛想这样拥吻到下个世纪。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要去想,就让她放纵一次吧!往后有多少的难关,就留待明天再说。
昀昀――他粗喘着将她抱到办公桌上,双手在她曲线玲珑的娇躯上摩搓、爱抚,感觉到她仍有些生涩地回应。
就在热浪快淹没两人时,办公室外隐隐传进吵闹的人声,似乎企图想进来。
有人――桑昀偎在他怀中,拼命地眨眼,力持清醒。
邵毓奇的手挑逗着她,抵着她的唇角说:不要管他――没有人敢随便闯进来――砰!门被人刻意用力地推开。
老夫人,您不能进去――陈秘书慌张失措地大叫,主要是想先让办公室里的人有心理准备。
桑昀身子一僵,尴尬地缩在邵毓奇怀里,也趁此遮掩住衣衫不整的自己。
她失笑地想,现在这种场面倒满像被人捉奸在床。
邵汪桂兰面罩一层寒霜,不屑地瞪着屋内男女不雅的姿态,厉声地说: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吗?什么地方不好选,偏要选在自己的公司里!你难道忘了外面有多少你的员工,你究竟有没有羞耻心?邵毓奇气定神闲,连头都没回,细心地帮桑昀扣好上衣,整理衣装。
如果您没有闯进来,又会有谁知道?陈秘书,没你的事了,这次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了。
他没有怪秘书办事不力,公司里有谁能拦得住邵老夫人?邵汪桂兰气得脸发白:你就非败坏我们邵家的名誉不可吗?找个妓女到公司干这种下流勾当,就是你回报恩情的方式?她不是妓女,我不准您这样污辱她!他旋身面对她的怒气,一时剑拔弩张,温柔地将桑昀搂在身侧,凝望着她的娇颜,痴痴地说:她是我员爱的女人,也是我今生惟一要的。
桑昀回以一朵微笑,可是仍没有忽略眼前这位气势咄咄的老妇人。
邵毓奇没有欺骗她,他虽被富豪之家收养,可是却没有享受到一丁点天伦之乐,邵家根本没有真心爱护过他。
他们的命运是如此相似,也难怪会互相吸引、以至于会纠缠不清,难解难分。
哼!那杜家的婚事呢?邵汪桂兰精打细算地说,只要你按照原先的计划娶了杜小姐,以后你要在外面养多少女人我都不管。
邵毓奇早猜到她会如此打算,仰头大笑:亲爱的奶奶,恐怕您的算盘这次真的打错了,杜采妮根本就不爱我,她早已经有一个论及婚嫁的对象;只不过她和我一样,迫于现实必须应付家里安排的亲事,我想经过昨天以后,大可不必再委屈自己了。
什么意思?因为她已经搭今天早上的飞机和男友私奔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看。
他就是等着看她接下来的表情,果不其然,邵汪桂兰立即受到重挫般灰败着脸孔。
这全是你一手安排的对不刘?你故意唆使她逃婚,让两家的婚事取消,要我丢尽这张老脸。
你办到了,想不到邵家真是养虎遗患,好心收养你这孤儿,没料到如今翅膀长硬了,就反咬主人一口。
邵汪桂兰指着他的鼻子咒骂,邵家要是再让你留一天,早晚全都落在你手上,你马上给我滚,滚得愈远愈好。
桑昀不信她真那么绝情。
就算不是亲孙子,难道生活了二十年,一点感情都没有?老夫人,请您听我说,毓奇不是真心要和您作对――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说话?她摆出高不可攀的态度,好像桑昀只是个出身下贱的女人。
邵毓奇按下怒火,为她的行为可怜又可悲:昀昀,不必替我解释,会有这样的结果早在我意料中,没什么好讶异的。
老夫人,您或许会认为我虚情假意,不过我还是要感激邵家培育我到今天。
只是您的一意孤行所造成的悲剧已经够多了,难道您一点都不感到后悔吗?您放心,我会照您的吩咐离开,算是报答邵家多年的养育之恩,往后您自己多保重。
毓奇,你――桑昀诧异地睁大眼。
他冲她-笑,那笑意无比洒脱,照亮了整张俊脸,昀昀,我们走吧!他牵着她的柔荑,步出了办公室,离开了飞腾,也离开了生活二十年的家。
留下邵汪桂兰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喀擦!周海涛按下快门,但动作不够快,捕捉不到精准的目标。
没多久,又看见邵汪桂兰气急败坏地在佣人扶持下出来,他似乎嗅到某种不寻常的气味,嘿,搞不好他还满适合当记者。
邵老夫人?他走上前。
你是谁?邵汪桂兰余怒犹存。
敝姓周,这是我的名片。
他递上一张名片,或许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大捞一笔,我能不能和邵老夫人谈谈?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就够了。
谈什么?谈和邵先生一起离开的女人,邵老夫人不想知道她的身份吗?她?这倒勾起她的兴趣来了,原来那女人的身份不简单。
是的,我保证邵老夫人会想知道。
他不怀好意地笑说。
邵汪桂兰睥睨他一眼,冷冷地问:你要我出多少钱买这份情报?邵老夫人果然不同凡响,和传闻中一样精明能干。
他口蜜腹剑地说。
少废话,有话直说。
她可清楚这类型人的伎俩。
周海涛沉吟一下:我们可否上车再详谈?上来吧!不管是否用得着,知道也无妨。
第九章你在做什么?邵毓奇下身仅着一条睡裤,站在客房门口,望着正收拾行李的楼家轩,笑问,你总算决定回家,还我一处私人空间了吗?可别说我这主人怠慢,故意刻薄你。
他打趣地调侃道。
盖上行李箱,楼家轩像下定决心般点头:我考虑了很久,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只好回去面对问题的根源。
该来的终是会来,我认命了。
如果老天爷偏要派个魔女来整我,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呀!俗语说,爱一个人就要把她的缺点都爱进去,我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别把自己形容得那么伟大,总归寸句话,是你已经开始想念她了,习惯有一个人在身边吵你、烦你,一旦没有了,又会念念不忘;这就是人类的通病;恭喜你想通了,快点回去找她,让我早点喝到你们的喜酒。
他没好气地瞪着好友:我才不会那么自私,她还年轻,就算要结婚也得等她读完书,等她长大才行。
是――你不自私,你是大好人,整天面对心爱的女人,心不会痒,能忍着不去碰她;我比不上你,有如此高贵的情操。
邵毓奇趣味盎然地瞧着他挣扎的窘况。
楼家轩又好气又好笑:不要把自己讲得这么可怜,我又不是你的昀昀,可不会有半点心疼,你留着慢慢用吧!你是嫉妒还是羡慕?都有,不过担忧多了些,你们预备怎么办?要去找尹元鼎摊牌了吗?他忍了好多天不过问,既然现在要走了,总要先知道他的想法才安心,还有你离开了邵家,有什么打算没有?你放心,我不会饿死的;至于昀昀那一边,我是势必要和尹元鼎见一面,你不要那种表情好不好?我又不会吃了他。
只要他肯放人,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毓奇,你的态度不要太激烈;尹元鼎当初也是出自一片善心帮助桑昀,事实证明他对桑昀并没有非分之想,而且还能让她保有清白之身;冲着这一点,你就不该强人所难,硬逼他们离婚。
他中肯地分析。
邵毓奇不满他的说词:你居然替他说话,难不成要我等到他百年之后,才能和昀昀长相厮守?我不答应。
你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楼家轩骂道,你恨邵老夫人一意孤行,从没考虑到别人,那你自己呢?你何尝替别人着想过,而最苦的人就是你口口声声说要爱她一辈子的女人,这就是你要的吗?你自己想清楚,我不再管你的事了。
他抓起皮箱走出房门。
楼家轩这番话着实惊醒了他,邵毓奇竟吐不出半个字来反驳。
我不可能像她!他朝楼家轩的背吼道。
是吗?那么你真替桑昀设想过吗?你没有咄咄逼人,硬逼着她和尹元鼎离婚?你总是以为自己这么做是为了她好,真的为她好吗?你要她背负着不伦的罪名嫁给你,那就是真爱吗?楼家轩也不跟他客气了。
他每一个问句,就像大槌子重重地敲在邵毓奇的心坎上,让他张口结舌,只有死瞪着他。
是好朋友我才说这些话,忠言逆耳,听与不听全在你;我走了,谢谢你这几天收留我。
楼家轩提着皮箱,摆了摆手走了。
邵毓奇怔忡了老半天,久久才移动脚步。
他只是想要回他爱的人,这也错了吗?他扒了扒浓密、紊乱的发丝,渴望现在就来二杯咖啡,好让头脑清醒一点。
他到门口信箱取了今早的报纸,回到桌旁,顺手冲了杯卡布奇诺。
随手翻开一个版面,他赫然被上头出现的照片骇住,呼吸随之一窒,下意识地放下咖啡杯,全神贯注在这则新闻上。
这是何时被偷拍到的?他忽略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新闻记者的本领,居然让他们拍到他和昀昀在一起的亲密照片。
邵毓奇回想昨天的情况,由于这些天尹元鼎身体不适,他和昀昀有好几天没见到面,那相思难耐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因此当他和邵汪桂兰约在飞腾,讨论完公司的业务后,便匆匆地赶赴约会。
两人见了面,难免过于热情了些,不料却让有心人利用了。
莫非是――不,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邵毓奇不解地想。
新闻的标题十分耸动,邵毓奇仿效温莎公爵不爱江山爱美人,十六个大字一目了然,下一行又是奈何美人早已罗敷有夫,简单的十个字便足以抓住读者的目光。
该死!他将报纸捏成一团,愤而一扔,会是谁泄漏了昀昀的身份?邵汪桂兰没理由去调查昀昀,那么为什么这么巧,才离开公司,马上就被人跟踪了?千怪万怪,全都要怪自己不够谨慎,没有保护好昀昀。
SHIT!邵毓奇火速冲向电话,这个时候只怕尹家早巳看到这篇报导,那昀昀不就成为众矢之的?他必须赶到她身边去。
电话铃声响了十几次,快接呀!昀昀,为什么没有人接?他忐忑难安地等待电话接通,这一刻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喂,尹公馆。
妇人的声音传来。
邵毓奇一口气才喘了上来:请帮我接尹太太。
接电话的佣人停顿了一下:请问要找哪一位尹太太?现在家里都没有人在,请您晚一点再打来,或者请留下姓名地址也可以。
都不在?才八点钟不到,怎么就没有人在了?请问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希望他的预感是错的。
对不起,请晚一点再打来。
对方守口如瓶,才一说完,马上就挂断电话。
等一下,喂?喂?他对着话筒喊了几声,回应他的是嘟嘟声。
这诡异的情况,反而让邵毓奇颈背发凉。
一定是出事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桑昀瞪着那份被卓昱君丢到面前的报纸,用惑地蹙拢双眉。
一早她才下楼,迎接她的像是三堂会审,尹志耕,和尹志翰夫妇以及尹志琳也在,或穿睡袍,或已穿好衬衫长裤,有的像是在看热闹,有的是沉默无语。
五人迥异的神色,看情形是来者不善,针对她而来。
桑昀没有去捡脚边的报纸,只是轮流打量他们,想瞧出些蛛丝马迹。
我不懂。
她问。
家里出了这种败坏门风的事,尹志耕开口也不留任何情面,大家准备撕破脸。
虽然这篇新闻是他们一手搞出来的,表面上却也得装得一无所知。
你不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桑昀,你干的好事自己会不知道?少在我们面前扮清纯了,报上登的那个女人除了你还有谁?老二尹志翰接着说:大哥,这事要是让爸知道了,可是会气死他!老婆有了外遇,还趁着他生病的时候出去幽会,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我们尹家不敢要,爸若知道这件事再也护不了她了。
是呀!虽然这篇报导是真的,可是为了我们尹家的声誉,还是得去控告报社,要他们主动登报道歉,否则要诉诸法律;我们的面子没关系,爸爸的面子可是要顾。
卓昱君口不饶人,尖酸地说:倒是你,桑昀,你认为你还能继续留在这个家吗?桑昀全身冰冷,迅速地浏览-遍那篇报道,寒意涌上心头。
那么你们的意思呢?她挺起肩冷静、勇敢地迎战。
大哥,这事让你来说吧!卓昱君撇着嘴角,眼底有抹看好戏的神采。
尹志耕清清喉咙:我们全都无法接受像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来当继母,所以要你自动提出离婚的要求。
离婚?她骤然明白这些人的用心,心灵一片雪亮,你们安排这十切,目的就是要赶我走,怕我会和你们争夺尹家的财产,我猜对了是不是?记者之所以会知道我的事,恐怕和你们脱不了关系。
尹志翰恼羞成怒地跳起采:你少含血喷人,自己干了这种不知羞耻的事,反倒恶人先告状,桑昀呀桑昀,不要以为我们和我爸一样老糊涂,三两下就被你蒙骗过去,你休想再赖在这个家里。
卓昱君像怕场面不够热闹,拉着一直默默不语的姜嘉琪和尹志琳说:你们听她的语气,分明是做贼心虚,怕东窗事发会被爸爸从遗嘱上除名,损失了当大笔财产,所以反过来诬赖我们,你们现在还相信她是清白的吗?哼!还不是一个外表清纯、骨子里闷骚的狐狸精。
昱君,你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家和万事兴,姜嘉琪不愿见一个家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又没说错,她本来就是,你们和爸爸都上当了。
她嘴硬地说:志琳,你倒是说句话,难道你还相信她?报上的照片可以为证,还有假吗?尹志琳吸口气:二嫂,就算是真的,我想有权利作决定的人是爸爸,离不离婚也是爸爸和她的事,我们做子女的不方便干涉。
桑昀几乎是感激地回望她一眼。
她和尹叔的关系,外人是不会了解的,就连他们这些子女也一样。
也许对不起尹叔,可是她相信他会谅解的。
准一的遗憾是被报社记者写得如此不堪人目,她颇为过意不去。
尹志琳又说:我不是在帮你说话,爸爸近来身体不好,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他的病情,一切的事等他好一点再说吧!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姜嘉琪也认同。
尹志耕阴沉的眼光扫了一下妻手。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我们能等,新闻界可不会就此罢休,再加上这种事情一旦在商界传开,对我们以后生意有多大的伤害,你们知不知道?要不速战速决,马上把事情解决了,再拖下去,改天报纸上刊登出来的照片,恐怕就不止是这样而已。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是要逼她走不可。
桑昀愈想愈觉得可笑透顶,他们为什么老爱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而不是尹叔?他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不是吗?若是他们肯把时间与亲情给尹叔,压根不必在意她这外人。
有时人类就是太聪明,聪明到过了头。
要是我不离呢?她昂起下巴,像个不服输的斗士。
你的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居然还有脸说不离婚。
你们听一听,她是死皮赖脸赖定我们尹家了。
卓昱君指着她的鼻子,这就是她的真面目?她嫁给爸爸全是看上我们家的钱,这下爸爸一病不起,她就等着拿遗产,任人怎么赶也赶不走了。
尹志琳扬高语调,叫着:二嫂,你说够了没有?不许你诅咒爸爸。
桑昀大声地说出理由:我从没想过要什么财产,他现在病了,最需要有人陪伴,我要留下来照顾他。
尹志耕摇头拒绝:我会帮他请下名特别护士,这点不需要你操心,你要多少钱才肯走?我付你五百万,这是你所能拿到的,再多是不可能。
我说过我不要钱,我要亲自照顾他。
她真为尹叔感到可悲。
别说得那么好听!总而言之你还有更大的野心,五百万你根本看不上眼对不对?大哥,再加给她两百万,七百万算是她陪爸四年的代价尹志翰愈发着急,不趁这时把这女人轰出门,以后想赶也难了。
卓昱君舍不得地叫:七百万?你倒说得轻松,钱你要出啊!反正让爸知道了也好,让他明白自己娶了什么样的老婆,有哪个男人甘心被戴绿帽子?到时一毛钱也不用出,马上把她扫地出门。
要给她七百万,门都没有。
二嫂,你想害死爸是不是?降低你的声音,要是吵醒爸,我不会饶了你。
尹志琳忍无可忍地出声,这个二嫂简直是惟恐天下不乱。
尹志耕双臂环胸,冷冷地注视桑昀,想不到这女人这么难缠,自己是小看她了。
你的决定怎么样?七百万,签了字就可以领到这笔钱,再不干脆一点,我们自然还有办法逼你,不过到时你连一个子都拿不到,这两条路让你选。
从头到尾,桑昀只是冷眼旁观。
面对贪婪的人心,亲情血缘又如何?比不上金钱的力量。
我再说一次,我永远不会主动提出离婚的要求,或许我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但是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问题,不需要各位关心,请恕我失陪。
啪!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卓昱君出其不意地朝她甩巴掌,就不信她不走。
桑昀捂住火辣辣的面颊,眼眶一热,却又不愿在这伙人面前低头掉泪。
够了!够了!一个苍老战栗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场面。
爸!众人大惊失声。
尹叔!桑昀仓皇地搀住尹元鼎,他像瞬间老了十几岁,原本身体己十分孱弱,如今更如风中残烛。
卓昱君讷讷地问:爸,您在门外听多久了?够久了,也听得够多了。
尹元鼎嘴角挂着苦笑,眼中噙泪,凄怆地说,这就是我的好儿子、好媳妇,哈――总算让我看清楚也认了命――桑昀?那寂寞悲凉的语气,闻者鼻酸。
桑昀喉间一哽:我在这里。
我有两个儿子――可是――却宁愿一个也没有。
他心灰意冷地涩笑。
尹叔,您别这样,您的身体要紧呀!她哭喊。
尹志琳奔上来搀住另一边:爸,我扶您回房休息。
其他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我是该好好休息了。
尹元鼎有气无力地吐出话,陡然间面色刷白,一手抓住心口,喘不过气来,啊――啊――尹叔,您怎么了?尹叔――桑昀尖叫着已陷入昏迷的尹元鼎。
大嫂,快叫救护车,快一点,爸,您要振作一点,求求您,爸――尹志琳泪流满颊,大叫着,爸――爸,不要离开我――尹叔――XX医院急诊室一群人枯立在急诊室外等待消息,桑昀和尹志琳透过窗口频频探望。
尹元鼎送到医院时已经呈休克状态,如今医生及护士正尽全力抢救。
上帝,请不要夺走尹叔的生命!;求求你――他是个好人――不该就这样死去,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和他交换一上帝,求求你不要带他走。
桑昀握住双手诚心地宿祷告。
急诊室内,护士正为尹元鼎打上一剂强心针生按压他的心脏,开始施行人工呼吸。
再一次――依然没有反应――第三次――仪器上仍是平行稳定的直线――足足过了十五分钟,医生终于放弃了急救――护士们也停下手边的工作,听取医生宣布死亡时间。
喀!急诊室的门开了,那听似平常的声音竟让人不寒而栗,仿佛是宣告死亡的前奏曲,冰凉的气从脚底直冲向上。
医生,我爸怎样了?尹志琳最接近门边,第一个发问。
桑昀颤抖地盯着医生的嘴型。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啊!,她一手捂住呜咽的唇,一颗心扭成一团,泪水早在看见医生的脸色时,便已滂沱如雨,沿着指缝间流泻而出,尹叔――尹叔――桑昀狂喊着扑倒在尹元鼎渐渐冷却的身躯上。
爸――尹志琳和姜嘉琪也哭跪在病床边,声声叫唤着。
尹志耕、尹志翰和卓昱君则站在床尾,低垂着头,偶尔抹下眼角的泪,谁也不知道他们心中真正的想法。
桑昀泪眼婆娑地凝视尹元鼎平静的睡脸,心头酸楚、绞痛,无以复加。
尹叔,尹叔――您怎么可以说走就走――您起来跟我说话呀!尹叔,我还有好多事要跟您说――您起来――呜――少在那边假惺惺了,做给谁看呀!卓昱君咕哝地说。
她的话还是听进尹志琳耳中,她抬起泪湿的脸,充满恨意地朝卓昱君挥了一巴掌,清脆而响亮:我敬你是二嫂,处处容忍你的尖牙利嘴,可是我发觉我错了,我太姑息太忍让,才让你的气焰愈来愈嚣张!不要以为别人不吭气是怕你,你是我们尹家的媳妇,多学学大嫂,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其他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你――志琳,你这是怎么回事?干吗替这个女人辩护?,我哪里气焰嚣张?嚣张的人是她,爸爸是被她气死的。
她抚着红红的脸,不好发脾气,强扮着僵笑,转向丈夫,你哑巴了?不会说句话吗?尹志翰心里其实对妻子挨打有些窃喜,他早就想教训这爬到他头上的女人了。
好了,志琳,她好歹是你二嫂,你打了她一巴掌,不是不给我面子吗?你干吗这样委曲求全?你这二哥怎么当的?我是你老婆,老婆被人打了,你连吭个气都不敢,什么时候枫杨的尹副总变成一位惧妹的哥哥了?卓昱君愤意难消地嘲弄,气自己嫁了个窝囊丈夫,真遇到事情就缩到他的龟壳里。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要吵也不看看场合。
他皱眉说。
尹志翰,你――好了,你们要吵就出去吵,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嘉琪,打个电话通知岑律师,把爸过世的事告诉他,请他尽快来一趟。
尹志耕在脑中很快地将细节拟好,斗嘴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对,赶陕去找岑律师来,爸一定有交代他什么事。
岑律师三个字提醒了卓曼君,也顾不得跟丈夫算账了。
尹志琳不信地望着三人,其中两位还是她至亲的哥哥!自然在这节骨眼上,满脑子想的却是尹家的财产,听着他们讨论爸爸究竟留下了多少遗产给他们,又是如何分配!不禁悲从中来,压抑不住地恸哭失声。
总裁。
邵毓奇牵动唇角:陈秘书,我已经不是飞腾的总裁了,老夫人找我有什么事?他刚听说尹元鼎去世的消息,心中记挂着桑昀目前的情况,无心久留。
不是老夫人,不过老夫人随后就会到了,总裁进办公室便明白。
陈秘书在门上敲两下,便扭动门把向里推。
不是老夫人?那会是谁?他自言自语。
是我。
屋里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邵毓奇朝向发声处,办公桌后原本背对他的人已回过身与他正面相对。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历尽沧桑的五富有着深刻的忧郁,有着瘦而微驼的身躯,对着他微微一哂,那笑容包含着难以言喻的歉疚。
他的打扮普通,像路上随处可见的中下层阶级的人。
是我找你来。
那人又说一次,好久不见了,孩子。
多少年了,邵毓奇以为自己早忘了他的长相,可是才见他一眼,他已认出这男人的身份:你――是好久不见了。
他一时词穷,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男人不以为忤,淡淡一笑:你都长这么大了,要不是陈秘书带你进来,恐怕我都认不得了。
时间过得真快。
他的语气无限唏嘘。
邵毓奇心情有些激动,该怎么称呼他呢?爸爸?还是邵先生?您终于还是决定回来了,这样也好,我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老实说,邵毓奇真的松了口气。
对他的怨恨这么多年了,如今再度面对他,竟发现自己早就释怀了,能见到他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孩子,你先别急着走,我回来就是要跟你谈一谈,坐。
邵明谦指着单人沙发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找了位子,要不是在报上看到你离开邵家的新闻,我想――我还不打算回到这个家来。
但是我欠你太多,从育幼院里领养你后,却从投尽过一点责任。
唉!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所以我回来了,趁还来得及时,尽我最后一点心力,算是对你的补偿。
邵毓奇挥身震动一脸动容:爸,有你这些话就够了,说什么补偿,都过去了,你在外头也受了不少苦了吧!也该好好享享福了。
你还愿意叫我爸爸,我真是太高兴了,总算没有白来,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邵明谦感动得老泪纵横。
爸――他握住邵明谦削瘦如柴的手。
陈秘书,以后不准随便让人进办公室,若再犯,马上给我走路。
门再次被人打开,传进邵汪桂兰威严依旧的声音。
邵明谦苦笑:妈,您一点都没变;还是如此跋扈。
邵汪桂兰双眼睁得老大,表情转眼间从惊愕到狂喜,叫道:明谦,是你吗?真的暑你吗?你回来了――我的乖儿子――你总算回到妈身边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喜极而泣。
他任母亲抱着、神色黯淡无光:妈,您一点都没有改变。
还以为这十几年所受的教训会让您觉悟,看来是我想得太美好了。
明谦,你坯在怪妈是不是?妈是后悔了,早知道会让你离家出走,造成我们母子分离,当初我绝对不会逼你们离婚,你就原谅妈。
妈老了,你真忍心和妈怄气吗?在儿子面前她总是扮演弱势的角色,以博取同情。
邵明谦早猜到她会用这一招,叹口气说:妈,您还是这么精明厉害;当年我要是敢和您力争,玉筑也不会自杀,她是我们母于俩一起逼死的。
你恨妈逼死玉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妈的心情?为了邵家付出多少的心血,你爸早死,留下我一个寡妇人家,难道我惟一的心愿你都不能帮妈达成吗?妈想要一个流着邵家血液的孙子也错了吗?她说得全身发抖,责骂儿子的不孝。
对,妈没错,错的人是我和玉筑,我们不该相爱,不该结婚,她的死我要负全责。
他闭上眼长叹一声,现在再去争辩孰是孰非也已经太晚了,妈,我只要你答应找一个要求。
邵汪桂兰讨好地颔首:你有什么要求妈都答应。
我要妈把公司交给毓奇管理,永远不许插手公司的业务。
他的话让邵汪桂兰和邵毓奇大惊。
爸――邵明谦阻止他: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是你依然姓邵,是我们邵家的孩子,把公司交给你我很放心。
明谦,你怎么能要我把邵家的事业交给一外人?以前你不在,我是逼不得已才让他管;现在你回来了,理当由你来管理公司,我不答应,说什么我都不答应。
好不容易盼到儿子回来,邵汪桂兰绝对不让步。
妈,您刚才还说不管任何事都答应,才一会儿工夫又出尔反尔,您要我怎么相信您?毓奇是我的儿子,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决定,即使是您也一样,否则我马上离开这里,再也木会向来了。
他也同样不再妥协。
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这十几年你究竟躲在哪里,妈请人四处去打听,就是没有一点消息。
你可知道妈担心得没一天睡好觉,明谦,你就不能顺着妈一点吗?一回来就有心跟妈作对,惹妈生气?她哀怨地自怜道。
邵明谦心一横:世界之大,总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
妈,我可以走一次,还可以走第二次,请妈成全儿子的要求。
你――除非你说出个理由来说服我,我可以让他留在公司,但不能把公司交给他。
公司真正的总裁是你呀!傻儿子,妈是为你着想啊!她又气又恼地叫。
妈若真为我着想,就答应我吧!他乞求地说。
不,我不答应!她板起脸。
如果那是儿子这辈子最后的请求呢?他不得不说出实情了。
邵汪桂兰惊痛地说:明谦,不许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邵明谦深深地看着她,语调力持平稳:妈,我说的全是事实,医生已经判定我只剩下三个多月的生命了,我快要死了――不――明谦,你胡说,你骗妈的对不对?你是故意吓妈的,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疯了似的抓住儿子的衣襟大喊大叫。
爸,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相信。
这消息太突然了,谁也无法接受。
是真的,半年前我因为胃痛住院,才知道得了胃癌。
虽然开过一次刀,但在两个月前,癌细胞又再度扩散,就算开刀割除也没用了。
当医生宣布我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时,我却没有时间害怕,因为还有很多事等着我,所以我回来了。
他平心静气地说完一切,脸上那种超脱生死的豁达看起来如此神圣。
不――你骗我的――明谦,为什么要用这种残忍的谎言骗妈?你太伤妈的心了――呜――你不会死的,妈不会让你死的――呜――她把脸埋在邵明谦怀中失声痛哭。
这是报应吗?她害死了媳妇,现在老天爷要夺走她的儿子来一命抵一命是不是?有再大的罪过一就让妈来承担吧!让妈代替你死――妈,别这么说――这是老天垂怜,要我去和玉筑相聚,我要亲自去向她道歉――求她原谅妈过去的作为,我只希望妈能让我安安心心地离开这世界,没有一丝牵挂和遗憾,妈――邵汪桂兰凄恻地看看他,又看看邵毓奇,刹那间心中的执怨一扫而光。
亲生的儿子都已要先她而去,她还有什么放不掉、看不开的?她这一生为了邵家历尽干辛万苦,到头来却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教她情何以堪呢?唉,罢了,罢了。
妈答应你就是了,从今以后,不再过问公司的一切,妈要好好陪着你度过这三个月。
邵汪桂兰坚强地打起精神,露出慈母的微笑。
邵明谦含笑地说:妈,谢谢您!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们要好好珍惜剩下来的日子,您说是不是?是呀!这一刻的邵汪桂兰就像个平凡的老母亲,眼中散发出祥和温暖的光芒,子,我们回家吧!妈亲自下厨煮你最喜欢吃的菜,我们好久没坐在一吃饭了是不是?我也好想念小时候妈煮的那些菜,来,我扶您。
母子俩互相扶持,站稳了脚步,邵明谦才回头说,毓奇,公司就交给你了,晚上记得回家吃饭,我们父子俩有很多话要说。
我知道了,爸。
邵毓奇专注地凝望他们远去的背影,当他发觉脸上冰凉潮湿时,才知道自己哭了。
第十章丧礼结束后没几天,岑宏钦通知所有人在这天下午两点正,在尹家的大厅集合,准备公开尹元鼎的遗嘱。
桑昀穿着一袭黑衣坐在角落,向来明朗娇美的容颜,也蒙上淡淡的忧郁。
她努力吞咽下恶心的感觉,近来无缘无故就反胃,尤其是一早起来更是全身不对劲,大概是太累的关系。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岑宏钬才姗姗来迟。
对不起,路上有些塞车,让各位久等了。
他道歉。
尹志耕抽着烟,紧张地摆摆手:岑律师,你就快点进入主题,我爸的遗嘱上写些什么?他究竟怎么分配?岑律师,你就不要吊我们胃口了!志翰和妻子对视一眼,也开始坐立难安。
到底自己能得到多少遗产?岑宏钦感叹地摇摇头。
尹老,你在天之灵想必也不会瞑目,虽然这是早就料到的情形,可是还是如此残酷!不过庆幸的是还有个孝顺的女儿和大媳妇在,不然你的葬礼只怕草草地办了。
他打开皮箱,取出一封信,把它递给桑昀:这是尹先生留给你的亲笔信,他要你在公布遗嘱前看完。
桑昀疑惑地接过,抽出信纸,瞥见那熟悉的字迹,犹如见到本人,一下子哭干的眼又红了。
桑昀: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间了,不需要难过,死是每个人必须要走的一条路,何况我早有心理准备。
我要先谢谢你陪了我四年,你一定又会说这是你该做的事,或许对你而言是如此,但对我来说,帮助你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从未放在心上。
向你求婚更不是要索取报偿,想必你也清楚,由于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让我看清了很多事。
我的两个儿子爱的是我的钱,处心积虑等的就是我死后留下的遗产,所以我故意再娶,借此考验他们的真心,可惜事实总是丑陋的。
欣喜的是女儿志琳的孝顺和无私,足以抚慰我这老人枯萎的心灵。
桑昀,为此再次谢谢你,托你的帮忙和撮合,我才能在死前得到女儿的谅解。
桑昀,你是个美丽、年轻的女孩子,对于你近来反常的行为,我早已了然于胸,不要惊讶,我毕竟多活了你四十年,一个恋爱中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表情,难道我都看不出来吗?傻孩子,说不吃醋是假的,要是我年轻个三四十岁,像你这样的美女是绝不可能放过的,只是在我心目中,紫枫永远是我的最爱。
桑昀,勇敢地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吧!可别学那些古代的寡妇,等着领那块贞洁牌坊,否则,我做鬼都会跳起来臭骂你一顿。
好了,我也言尽于此,特会儿岑律师宣读遗嘱时,千方要沉住气,不用怕我那些儿子媳妇,他们拿你无可奈何的,就把它当作我送你的一项礼物吧!尹元鼎 x年x月x日礼物?尹叔指的是什么?她看完信后重新折好,内心仍为信上的内容难过不已。
岑宏钦见她看完了信,用拆信刀打开一封信:那么我可以开始念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注在他身上,似乎连空气也凝滞不动。
以下我所念的每一个字完全是尹元鼎先生的意思,这份遗嘱很简单,只有几个字而已。
他作几个深呼吸后,接下去说,我,尹元鼎在此宣布,从今而后,我名下所有产业,全由尹桑昀女士继承,不得更改――只听在场的人发出几声抽气声,-个个坐不住地从椅上跳起身。
爸他发什么疯?他真的把所有的财产留给这个女人,这不公平!我是他儿子,他有没有替我着想?岑律师,这是怎么回事?我爸精神异常才会这样决定,这份遗嘱不能算数。
尹志耕惨败着脸孔,猛摇着头,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事实。
卓昱君所了快晕倒了,尖锐地叫:这份遗嘱一定有问题,爸不会不顾我们,就算不顾我们,难道他也不管他孙于的死活了吗?志升是尹家长孙,爸怎么忍心连他都不管?这遗嘱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岑宏软郑重地说:这份遗嘱经过法院公证,千真万确?而且从令天开始就生效,尹栗昀女士已经接替尹元鼎先生的位置,正式成为枫杨的董事长了。
不可能!爸是老糊涂了,要不然就是被这女人骗了,岑律师,你要想想办法,不能把尹家的产业交给这女人。
尹志翰脸色发白,一想到从此将一无所有,他便怕得两腿发软。
都是你这个女人害的,我掐死你!卓昱君扭曲着脸,张开十指使要往桑昀的脖子上掐。
住手!这不关她的事,就算你们杀了她也得不到半毛钱,全部的钱会汇进崇善基金会里头。
他用力扳开卓昱君的手指,桑昀才得已呼吸。
咳――她喘了好几口气,问:岑律师,我不想要任何东西,难道真的没办法改变了吗?尹志琳开口说:不用了,我想爸这么决定必定有他的道理,你就接受吧!不!我不能,尹叔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怎么能接受这么多的钱?它们是属于尹家每个人的,我没有资格拿,若真要给我,我宁愿把它们全都捐给崇善基金会。
岑宏钦笑笑:那是不可能的,遗嘱上有一条规定,除非你已过世,否则不得转让或捐献,不过――不过什么?众人迫不及待地问。
不过要是尹桑昀女士决定再嫁,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神秘地说。
桑昀微启双唇,一脸恍然:尹叔他――他终究还是为我着想到了。
敢情尹叔是怕自己不愿嫁人,所以设下这陷阱逼得她不得不尽快找人嫁。
这一想通,心头一阵酸热,由衷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尹叔,谢谢您――谢谢。
她哭咽得语不成调。
紧绷的场面得到了缓冲,只要有这条规定就够了。
岑律师,是不是只要桑昀一改嫁,这遗嘱就失去效力了?尹志耕脑筋转得很快,一旦失去效力遗产又该怎么安排?我这里还有第三封遗嘱,是预备等到尹桑昀女士若是再嫁时用的,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尹元鼎先生刚过世,我想尹桑昀女士还没有想到那么远的事情。
他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
尹老,真有你的,事情都按照你说的在进行。
这下又急坏了那些人。
如今又有了挽救的余地;怎么可以错失掉呢?卓雯君换了张面孔,笑得十分可亲:怎么会太早呢?我们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还年轻,人又长得漂亮,如果有好的对象,没有人有权利反对,我相信爸在天有灵的话也会体谅的。
二嫂,你也太现实了。
尹志琳嗤笑。
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这叫做实际,也只有如此才算皆大欢喜。
不错,桑昀,你不是已经有一位亲密的男友了吗?为了证明你刚刚所说的话,我们猜想你们的好事应该接近了吧!尹志翰害怕失去目前的生活,沦落到去当上班族,得看人脸色,不得不采取必要手段。
一股捉弄人的冲动涌上心头,桑昀挑高眉,似笑非笑地说:突然间我又不太想那么早嫁人了,起码得等我重新享受一下单身的生活再说。
什么?!众人惊叫。
只有岑宏钦明白她的用意,别开头偷笑。
你们放心,婚我是迟早会结的,不过不是现在,而且我总得要等对方开口,哪有女人向男人求婚的道理,是不是?她心头大乐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气得涨红的脸。
桑昀,你究竟想怎么样?不要以为你现在有资格威胁我们了。
你不结婚一天,我们也不会让你日子好过的。
你打算要让我们等到何时?桑昀,你――三个人的炮口全朝向她,几乎要当场上演一场逼婚记。
此仇不报,更待何时?桑昀要让这些人知道,她可不是那么好摆布的。
至少要让他们先吃一阵子苦头才行,顺便替尹叔教训教训他们。
可惜桑昀的计划没投隔多久便告吹了。
原因是――她怀孕了。
一连几天的晨吐,到医院做了检查后才知道她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这下不结婚也不行了。
她没有先通知邵毓奇,直接到飞腾找他。
陈秘书请她进办公室,说:总裁正在开会,大约还要半个小时才结束,你坐一下稍等。
好,不用招呼我,你去忙吧!自从尹元鼎去世,她和邵毓奇的恋情因公开化而退烧,似乎不再引起媒体和好事者的兴趣,所以她也就能光明正大地和他交往。
目前名义上她是枫杨的董事长,可是并不管事。
尹志耕和尹志翰还是担任原来的位职,或许是对她有所顾忌,工作态度也收敛了些。
尹志琳仍然忙着店里的生意,与往常无异,日子虽是偶尔有些争吵,不过大致还算良好。
差不多要物归原主了,桑昀打了个呵欠,脱下鞋子,让自己蜷缩在沙发内。
好舒服喔!这几天总是很容易疲倦,没事就想睡觉。
哈!先睡一会儿好了。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轻轻的吻频频落在颊边、颈间,唤醒了她。
嗯――谁?她在一具又暖又厚的胸膛里伸个懒腰。
还会有谁?专门来这里睡觉的吗?邵毓奇往旁边坐下,将她挪至怀中,怎么了?我们不是约好晚上见面的吗?桑昀抿唇顽皮地一笑,在他下巴上啄了下,说:我想你,等不及到晚上了,你不欢迎吗?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他在她耳畔呼气,大手不安分地撩起她的裙摆,我们还有点时间,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情。
她羞赧地拍开他的魔手,嘟起红唇说:正经一点,人家还有别的事要和你说,邵――毓――奇――好嘛!我的手就是离不开你,这能怪我吗?他两眼炯炯有神,熠熠生辉地瞅着自己最爱人儿,很无辜地说。
色狼!她爱娇地捶他,罚你闭上眼睛,没有我允许不准睁开。
做什么?他好奇地问。
反正你闭上就是了,快啦!邵毓奇只有依令行事,乖乖地闭上眼皮:好了没有?要闭多久?桑昀从皮包内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盒盖,是一只样式简单的白金戒指。
好了,可以张开眼睛了。
她巧笑地问:你愿意娶我吗?他瞧见那只戒指后愣了有十五秒:昀昀,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是呀!你愿意娶我吗?她又问一次。
昀昀,求婚是男人的权利,哪有女人先开口的?他怏怏不乐地说。
喔,那你是要拒绝我的求婚?她勾住他的脖子,与他面对面、额碰额。
邵毓奇垮着俊容,无奈地说:我希望是我先开的口,戒指我也都挑好了,谁晓得让你捷足先登。
我爱你。
她大笑着亲亲他的嘴。
我也爱你。
他意犹未尽地深吻她甜笑的小嘴。
那代表你答应了吗?桑昀不死心地问。
他将戒指套在手指上:是,我愿意,这是我的荣幸,明天我们就去把那个讨人厌的尹姓改成邵。
啊!我没跟你说吗?这次我不想冠夫姓了,邵桑昀,这名字念起来好奇怪,你不觉得吗?邵桑昀,邵桑昀,受伤的云,一点都不好听。
邵毓奇故意板起脸,霸道地说:我不答应,我已经答应你的求婚了,所以你非冠我的姓不可,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明天我们就先去登记,邵桑昀,就这么叫了。
哈!你说了就算数呀!那你要帮你儿子取什么名字?她冷不防地问。
?我儿子?我哪来――你是说――昀昀,你怀孕了?他低下头看向她的小腹,真的吗?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了?邵毓奇虔诚地将掌心栖息在她的小腹上,心情激动莫名。
桑昀覆盖住他微颤的手,甜蜜地偎在他胸前:我刚去了医院,医生已经证实我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我希望他是个儿子。
为什么?我不在乎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你帮我生的就好。
难怪你会主动向我求婚,这样也好,趁肚子还没大起来,先结了婚,我好方便照顾你。
准爸爸的忧虑发作起来,像是如临大敌般。
我想也该把尹家的事业归还给他们了,自己才好把全副精神都用在宝宝身上,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她脸上散发着母性光辉,满足地抚着肚子。
邵毓奇语气带酸地说:早就该和他们划清界线了,你现在已经和尹家人没有关系,以后少和他们来往。
羞羞脸,醋劲还是这么大。
她伸指刮了下他的脸颊,取笑地说。
谁教我是你第二任丈夫,我心里永远都嫉他。
男人有时候心眼也是很小的,尤其事关他的权益。
桑昀翻个白眼,却又掩不住幸福地笑了。
昀昀,你还爱我吗?会一辈子爱我吗?他一把搂住了她和肚里的孩子。
我爱你,毓奇,谢谢你等了我二十年,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爱我的人了,虽然手段不够高明,但是我还是爱你。
邵毓奇使坏地一笑:不那样的话,你-定会逃得远远的,这叫先下手为强。
她半恼半笑:好了不起,真不害臊。
为了你,值得!他深情地献上一吻。
一年后 x x墓园邵毓奇在墓前上完了香,双手合十,心底再次感谢邵家给他的一切。
桑昀抱着五个月大的儿子,以邵家媳妇的身份陪在身侧。
三座相连的墓地,打扫得十分干净,相偎相依地面朝整片的青山绿水。
半年多前,邵明谦因胃癌过世,享年五十六岁,如今葬在妻子李玉筑的身旁,不再分离;他去世不到两个月,邵汪桂兰跟着辞世,在睡梦中走得很平静,或许是舍不得儿子,决心跟他一起去。
办完邵汪桂兰的丧事后,邵毓奇在整理她的遗物时找到一封信。
信的内容充满对他的忏悔和愧疚,但她的心高气傲,始终拉不下脸当面向他道歉,只有将内心的话托付在信纸中,等到哪一天离开了人世,让他找到这封信,她不要求得到原谅,只想换一份心安。
那封信让邵毓奇难过了好一阵子。
他何尝不跟邵汪桂兰一样呢?也许是两人对峙了这么多年,彼此心结已深,即使有心想和解,奈何就是无法先开口,以致如今抱憾终身,后悔莫及。
奶奶,您安心地去吧!往日的种种已是过眼云烟,如果真有来生,就让我们当一对真正的祖孙,让我好好地孝顺您。
爸、妈,谢谢你们收养我!现在我除了感激之外,没有怨,也没有恨,因为现在的我已经得到人生最大的幸福,我的心全被爱填满了,这全是你们所赐给我的,谢谢你们。
桑昀逗着咯咯笑的儿子,也想起那群尹家人,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自从她嫁给邵毓奇后,岑律师公布了第二份遗嘱,将枫杨交回给尹家人管理。
不过有一点注明,枫杨每年固定要捐出三百万给崇善基金会当慈善基金,尹志耕、尹志翰两兄弟当然无异议地同意了。
另外紫枫也脱离枫杨而独立经营,由幺女尹志琳继承,并将纽西兰的乡村农庄归在她名下。
至于两位孙子、孙女也各成立基金,在满二十岁后,可得到一笔为数可观的金钱,公平不偏心,所以没有人敢说半句。
至于她当然不包括在遗嘱之中,桑昀非常感谢他明智的安排。
毕竟她已经得到了一个男人的真情挚爱,又有了两人爱情地的结晶,拥有真正属于她的家和家人,这就是尹叔给她最好的礼物了。
邵毓奇转身,眼底漾着似水柔情走向她。
走吧!他拥住照耀他生命的阳光,今天天气这么好,适合去拜访朋友。
她回以灿如骄阳的笑容:你说的不会是那个人吧!夫妻俩心有灵犀,邵毓奇玩心大起:就是那个人,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搞不好被某个女人吞吃入了腹,早已尸骨无存。
身为好友,总要去祭拜一番,尽点心意。
桑昀回眸嗔笑:你呀!净会取笑人家,好歹他也帮了我们,该换我们回报人家了。
他灵机一动,咧嘴大笑:没错,这忙当然要帮了,这次我包准冶好他的恐女症,教他顺利地抱得美人归。
什么办法?她睁大美眸问。
邵毓奇小声地在妻子耳边献计,听她笑得娇婉动听,如黄莺出谷,他不由看得痴了,俯身印上绵长的吻。
如今相思得偿,夫复何求?――完――您下载的小说来自:爱去小说下载站:www.27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