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乔以薰将最后一道菜,热腾腾的砂锅鱼头端上桌,便移动步伐向传真机前的聿尔烈走去。
告诉尔煊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他将纸收回,转身解释着。
她嫣然一笑,拉过他便往桌边而去。
这是一间别致的商务套房,有着简单却多功能的厨房设备。
一大早,她便忙着买材料、煮东西,只为实现她的承诺,亲自为烈下厨,这也是她三天前在赌场拉吧台前所说的秘密。
她这番心意当然令烈乐不可支,自然也把两人返回台湾的时间延后,在不受外界干扰之下,准备好好享受这番盛宴。
快,尝尝看我的手艺。
她迫不及待拉着老公坐下,同时递上筷子。
放心,再怎么难吃,这是老婆的爱心,我也会通通吃光光。
聿尔烈堆上笑脸,一边夹了块粉蒸排骨塞到口中。
只是,肉才到嘴里,他整个脸马上变了,那模样像极了吃到馊味的东西快吐出来了。
老天,哪里不对了,真有那么难吃吗?乔以薰也愣住了。
事实上她的手艺很好,应该不会错得这么离谱啊。
拿起筷子,想夹一块自己尝尝,哪知聿尔烈把整盘粉蒸排骨抢了去。
恶……好吃好吃。
我说了,即使难吃也会通通吃光光。
不行,我要吃吃看。
她眼明手快的夹了块排骨塞进嘴里。
只一瞬间,她的脸也变了。
聿、尔、烈,乔以薰大吼,你竟敢骗我!她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则是笑得人仰马翻。
你呀,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聿尔烈笑道,这排骨蒸得好吃极了,不油不腻,人口即化,想不到我老婆还是个厨艺高手。
他称赞的同时,乔以薰作势就要槌过去,小俩口打情骂俏着,使用餐气氛不因为只有两人而冷清。
说真的,聿尔烈一连阻挡老婆的攻势,一边继续称赞,我原以为你只会做一些简单的料理,像炒饭、意大利面,没想到……为什么这么想?她好奇的问。
因为你受的是西方教育呀,不但女权意识抬头又没多少机会接触中国文化,更别提中国菜了。
才不呢,我对吃可是很挑的,当然精心钻研中国的饮食文化喽。
若不对味,宁缺勿滥,就像对人一样。
乔以薰一语双关。
那意思是,我这个丈夫色香味俱全,很对你的味喽。
聿尔烈笑咪咪的像献宝一样说道。
当然!不过你给我小心点,她一会儿又变了脸的警告着,别给我变味。
什么跟什么嘛,难道安琪以为他还会有别的女人吗?女人呀,真是翻脸跟翻书一样。
他不禁有感而发。
你忘了,乔以薰笑得满邪的,我不只翻脸,还变脸咧。
聿尔烈听了之后,拉起她的手。
变脸也好,翻脸也罢,反正我只忠于原味。
说着,他指着她的心,让她明白自己所说的原味,是指一个人的内心。
再说,在你的调教下,我怎么可能变味呢?他调皮的眨眨眼。
他这番告白,让乔以薰湿润了双眼。
你呀,就是会耍嘴皮子。
同样眨眨眼,她这动作是想掩饰眸中的泪水。
聿尔烈一副无赖的说:没办法,我不会动手下厨,只好动口喽。
她噗哧一笑,那你还等什么,动口啊,吃……说着,她又舀了一匙局烤海鲜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没问题,我吃!一对夫妻就在这异国租来的房子里,温馨的享受女主人亲自烹调的精致菜肴。
当他们这对双宿双飞的比翼鸟,终于倦鸟归巢回到了台湾,两人都有心理准备这趟回来,各自会被炮轰。
却从没想过聿尔煊和贺姆斯会一个鼻孔出气,联合起来训话。
你、你、你你你……聿皇集团总裁办公室里,聿尔煊指着哥哥的鼻子,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简直像个小孩一样!而且有没有搞错啊,竟然把总裁这么大一个职务交给我处理,高雄那个工程案差点让我搞砸了。
她说的一点都没夸张,真的差点就在合约上出了纰漏,幸好见多识广的贺姆斯及时救了她一命。
安琪,始终未发一语的贺姆斯也终于开口了,只不过他比较冷静,不像聿尔煊怒气当头。
你让我太失望了。
乔以薰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她就知道,这样不告而别,一定会令他难过的,可是……对不起!她只能像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轻声道歉。
贺姆斯叹口气。
面对安琪柔情的一面,他向来无招架之力。
缓缓站了起来,他把一份卷宗交给她。
经营权转移文件,只剩下你的签名。
不过这份文件还得经过董事会的同意才算数。
他提醒她。
我知道,董事会那边就再麻烦你了。
乔以薰一边签名,一边说道。
他点头,表示没问题;看着贺姆斯的举动,气呼呼的聿尔煊也丢了份东西在哥哥面前。
这什么?聿尔烈问。
嘻嘻,她皮笑肉不笑的说:让渡书,我把聿皇卖了。
什么!他一听,跳了起来,你你你……一边想骂妹妹胡闹,一边急忙看清手中的东西。
聿尔烈仔细一瞧。
这哪是什么让渡书,原来是巧馨的爸爸传来的文件。
袁鸿光因为女儿临阵逃婚,不敢得罪聿尔烈,见过世面的他只有托词自己在美洽谈商务不能回来,先以传真道歉取消婚约。
死丫头,竟敢耍你哥哥。
聿尔烈忍不住追着妹妹想好好教训她一番。
救命啊,嫂嫂救命!聿尔煊机警的找了乔以薰当靠山,一边不忘调侃着她哥哥,谁叫你陷害我!是你先不仁,我才不义的。
你还说!他仍不放弃的追打着,幸好被老婆拦了下来。
乔以薰拿下他手中的文件仔细看着,皱起眉头问丈夫,袁鸿光这么简单就会放过你吗?你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钓到的乘龙快婿耶。
他不服输也不行。
聿尔烈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抚道: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当下,他就把袁巧馨留下亲笔信的事说清楚。
只是他一说完,乔以薰不禁从噗哧一笑到夸张的捧腹大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不明白妻子突如其来的举动,转头看向一旁的妹妹和贺姆斯,他们两个人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清他老婆是哪根筋不对劲。
我不是在笑你,乔以薰解释着,而是为什么袁巧馨想尽办法想摆脱你,好像你是个烫手山芋似的?她一说完,聿尔煊、贺姆斯也不禁莞尔。
很高兴我提供了一则笑话。
面对大家的调侃,他也只能幽默一下喽。
好了,不取笑你了啦,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办呢。
嗯……乔以薰眨眨眼,传递着她和老公两人之间的秘密。
对对对,要闹下次再闹,现在办正事要紧。
说着,聿尔烈一把拉起她就要离去。
喂,你们要去哪里?聿尔煊不明白哥哥、嫂嫂怎么突然变得急急忙忙的。
我们才不在这儿当乖小孩听你们训话呢,我们要去照相。
聿尔烈透露道。
照相?不知情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喊着。
没错,就是照相。
他重复的说着,倒是乔以薰有点羞赧了起来。
我们要到楼下那家婚纱店拍结婚照……她话没说完,人已被老公拉向门外。
他们在干么呀?聿尔煊拍着自己的额头嚷嚷。
贺姆斯嘴角扬起微笑,喃喃说着,我想他们是打算正名分,昭告天下了。
喂,你觉不觉得这个新娘好像变了脸,不是上次订婚宴上看到的那个袁巧馨嘛。
你还没弄懂啊!结婚喜帖上写的新人是聿尔烈和乔以薰,所以新娘根本不是袁巧馨了。
对话的是两位摩登女郎,两人站在――张放大的结婚照前窃窃私语着。
后开口的那个还东张西望,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我想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走错地方,这真是聿尔烈的结婚酒会吗?和上次的订婚喜宴简直是天壤之别嘛。
两个女郎和一群宾客所在的位置是――座半山腰上的小教堂,没有华丽的灯饰和耀眼的厅堂;只有和煦的阳光和绿草如茵的庭园。
正因为四周的植物已经是花团锦簇、艳丽缤纷,毋需再用任何花朵装扮,所以整个会场只有飘逸的轻纱和心形气球点缀,加上简单的鸡尾酒和西点,和几个月前聿尔烈在晶华酒店宴会厅的订婚喜宴比较起来,这个教堂婚礼难免给人朴实之感。
不会错啦,起码新郎没变,这是聿尔烈没错吧。
原先讲新娘变了脸的女郎,指着照片中的新郎说道。
两个女人又叽哩咕噜了老半天才放心的享用甜点。
贺姆斯看着这一幕,不自觉露出了笑容,没想到乔以薰的婚礼私底下还有这么多耳语传递着。
一生最钟爱的女子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这时候他还能笑得出来,他也服了自己。
难道他爱得不够,还是他早已爱人骨髓,把安琪的快乐、幸福和选择放在第一位了?唉!不能再多想了,起码他聪明的婉拒了当这场婚礼伴郎的要求。
看着聿尔煊穿起公主装当伴娘,他不禁庆幸自己不必故意装可爱。
喂,你在笑什么?眼神邪邪的,看起来挺不顺眼的。
不一会儿,他盯着的女子已晃到他面前开口说话了。
没有。
贺姆斯保持笑容的对聿尔煊说道:只是觉得你今天――很可爱!真的吗?她脸上堆满笑容,低头看着自己。
当然!他再次强调,心里觉得煞是有趣。
谢啦。
聿尔煊眨眨眼,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得意心情。
我要去找安琪……不,话说到一半她吐吐舌头,想起了哥哥的叮咛。
是去找我嫂嫂,一起去吗?贺姆斯摇摇头。
她一改调皮可爱的模样,再一次认真研究起眼前这个男人。
不知怎地,她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真的很爱我嫂嫂。
这是一句再清楚不过的肯定句了。
他还是那样,笑而不语。
聿尔煊耸耸肩,识趣的转身离去,却在刹那间回头对贺姆斯说道:喂,你听好喔,我已经决定了,你这个世间少有的痴情男子,我预约了。
过去的我管不着,但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爱上别的女人,要等我哟。
她一口气说完,带着羞涩笑容拔腿就跑,留下当场错愕的贺姆斯。
你和贺姆斯说什么?把他吓成这样。
乔以薰问着狂奔而来的小姑。
没有。
聿尔煊摇摇头,急促的喘气加上羞赧,使她整张红通通的脸像极了熟透的红苹果。
乔以薰盯着她,总觉得事有蹊跷,只是聿尔烈刚好走了过来,她也只能就此打住,把目光放在卓越超群、英气逼人的老公身上。
而聿尔煊当然聪明的趁机又溜到一边,假装忙起别的事来。
准备好了吗?聿尔烈倾身在新娘脸上偷了个香,一边含笑的问着。
她回应着笑脸,但笑容中看得出些许的不安和紧张。
差不多了,只是越看自己越觉得奇怪,挺不自在的。
她望着镜中那张美丽的容颜,不知是因为上了浓妆不习惯,还是对自己变了一张脸而在意。
聿尔烈轻轻把手放在她的肩头,微微低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和她不安的眼神平行。
哪里不对啦,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呀。
他安慰道。
可是……乔以薰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嘘!聿尔烈制止了她的话,在她耳边低语着,放心,没有人知道你是变脸新娘的。
他这句戏谑的话语终于让她轻笑出声,也缓和了她紧张的情绪。
乔以薰深吸口气,眨了眨眼睛,幸好五年前我们没拍结婚照,不然真的留下变脸新娘的证据。
管他的!聿尔烈耸着肩,我不介意。
现在我只在意,我的新娘是不是愿意跟着我走向大家。
她笑了,一边将空着的手递了出去,让他紧握着,两人共同走向户外,迎向温暖的阳光和众人的祝福。
匆忙跟在后头的伴娘聿尔煊,一到外头便瞧见贺姆斯紧绷的神色。
更惨的是,她一个不留神,迎面便飞来了新娘甩出的捧花。
妈妈咪呀!她望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手中的捧花,当场愣住。
贺姆斯整张脸全绿了。
聿、尔、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他气急败坏的吼着,一边追着她,打算问她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他们俩怎么了?看着一前一后两个追逐的人影,聿尔烈问。
谁知道?乔以薰笑答,虽然不清楚事情始末,但也对眼前景象感到有趣。
只是这对新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了。
他们彼此相望,多年的等待,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
垂挂在新娘颈间的紫色奇迹,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出七彩绚丽的光芒,同时反射出她幸福洋溢的脸庞。
变脸新娘,果真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上一页 返回四月天 www.4yt.net 人间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