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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2025-03-29 06:27:12

原该昏睡的人正对她眨眼,那疲倦的眸中有太多不知情的东西,卿鸿又是一震,勇气在刚才全都挥发殆尽,双脚发软,她倒坐在床边,与容韬面对着面。

再流利也比不上你。

她受伤地说,你是个大骗子,大叛徒,凭什么指责我,我这么做……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她合上眼不愿再说,泪珠泄漏了强掩的情感。

你对我是在乎?抑或鄙视?他声音沙哑,唇边带着嘲弄。

闻言,卿鸿的眼泪纷飞坠落,不说话,只是拼了命摇头。

不懂呵……所有的事情在一夜间换了样,该是真诚相待的两个人竟成陌路,她倾心于他,却触摸不到深刻的灵魂,对他来说她什么都不是了。

你欠我一个解释――卿鸿吸了吸鼻子,深深呼吸,话还没讲完,容韬忽然拉扯她怀中乱七八糟的衣物,正巧抽出那件纱裙。

你哪来的力气将裙子撕成这样?卿鸿用力地将它扯回,赌气撇开头嚷着:想到你欺骗我,把我耍弄得团团转,我就力气陡增,你、你太可恨了!容韬反射性地想握她的手,上身要爬起,无可避免地牵动伤处,他呻吟一声,人又倒入被褥之中。

韬――卿鸿又是惊呼,顿时真情流露。

她扶住他,急急翻开被子查看包里腋下的布条,幸好殷红的血迹并未扩散,可血腥的气味漾在鼻尖,思及他伤上加伤,卿鸿揉了揉眼睛,知道自己又要掉泪了。

一定很痛……一定很痛……怎么办?我不要你受伤呵……晶莹的水珍珠滴在容韬如晦的脸上。

气息是滚烫的,刚聚拢的意识又要四散飞去,感觉自己亟欲握住的小手正轻搅他的头,容韬忍下乍现的疼痛,望着那美丽、梨花带雨的脸庞,缓缓微笑。

你在乎我……卿儿,你在乎我……他累了,只想静静沉睡,在她的温柔乡中。

???那道口子让容韬高烧不退,再加上内伤未愈,他足足昏迷了两日。

卿鸿想了许多,早已认命了,明明对他有气有怨,心仍舍不得他,所有的一切都禁锢在这个男人的掌中,她逃不了也不想逃了,不管他背地里多么丑陋,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她不改初衷,因为解铃还需系铃人,她亲自系紧的情结连自己也打不开,问谁能解?这两日每一碗药全是卿鸿服侍着他喝下,容韬的意识时有时无,但大部分的时候他总陷入昏迷,喂药得趁他稍微醒着,半强迫地灌下。

但这个方法并不完美,药汁容易溢出嘴边,常常熬了一大碗药,真正流进病入肚子里的只有一半。

韬……醒醒,该喝药了。

卿鸿端着碗催促着,小心地把药汁吹温,刚刚才替容韬擦拭身子,重新上药,她的衣袖卷至上臂,露出白嫩嫩的两截手腕。

那伤口复原的状况良好,证明药方子和药膏都很有效,得双管齐下才行。

卿鸿思索着,再次轻唤:韬,药熬好了,得喝下药身子才能复原呵……她对现下的他,没有争执、没有怒怨,只有心痛的温柔。

唔……动了动眼睫,容韬眼睛睁开些微细缝,无焦距地游移。

来,嘴巴张开。

她诱哄着,舀起一汤匙的药抵住他的唇。

容韬抿了抿嘴,浓眉马上蹙起,厌恶极了那股药味,他眼睛迳自地闭上,头一偏,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故意相应不理。

卿鸿不肯放弃,试着又唤了几回,匙中的药缓缓灌入容韬微启的口中,却由嘴角流了出来,沾湿了他的下颚和衣领。

唉……她苦恼长叹,看来不用点技巧行不通的。

卿鸿打量窗外确定无第三者,以碗就口,她含住一口药汁,唇贴着容韬的,小心翼翼让汤药徐徐流入,这个方法很管用,在无法以汤匙喂药时,她总是这样对付他。

可是好奇怪的,他明明退烧了,伤处的状况也良好,怎么昏睡的时候仍未减少,反倒有增长的现象?对这些,卿鸿无暇细想,反正药他是一定得吃。

哺药的动作来回几次,终于剩下最后一口,将余下的药汁含入嘴中,卿鸿放下碗,两手扶正容韬的脸,双眼自然的合上,她柔软的红唇触着他的,就在药汁流尽的一刹那间,她的小嘴猛然被男性的舌窜入,除散药味,他阳刚的气息卷走一切呼吸。

唔……你……卿鸿两眼大张瞪得好圆,直直望进一双邪肆的瞳中,小小的头动弹不得,因容韬的大掌盖在她后脑勺上施加压力,她只能张着口任他尝弄。

方寸由惊愕到全然的悸动,身子热烘烘的,卿鸿不由自主的轻吟,小手摸索他脸上的棱角。

抵不住呵……她对他犹如飞蛾扑火,即便让情字折磨得粉身碎骨,她依然执着那团烈焰,淬出一生的不悔。

她的滋味甜如蜜浆,容韬愈陷愈深,手臂紧紧困住了温暖娇躯,压迫她伏在宽阔的胸膛上,却因用力过猛扯动了腋下伤处,容韬痛吸一口气,双臂稍稍放轻。

韬――卿鸿紧张地挣开钳制,望见他额上细汗,她连忙查看裹伤的布条,担忧的说:压到伤口了?!很痛吗?别又流血呵……小脸上多样面貌,容韬最爱她现在的模样,蛾眉微蹙、朱唇轻颤,眼眸的怜情明显易见,只对他一人展现。

一直知道她聪敏慧黠,那对每欲看穿他的眼眸,映出两个自残形秽的自己。

负伤那晚,他强撑到危险离去,见识到他那看似柔弱的妻子如何运用心机。

他不能理解,她何来那股勇气能镇静而机敏地对付追捕他的人马,解除追身的危机?感觉两波热流投射在脸上,卿鸿仰起头,瞧见那男子正清醒无比地端倪着自己,一时间,明白他玩着什么伎俩。

你明明就醒着,能自个儿起身喝药却还瞒我,你、你就爱骗人,装病装痛,大骗子、大骗子……她揉揉眼睛,想到方才喂药的事,他摆明欺负她,心中好生难过,眼眶陡热。

想着那些指责,容韬无话可辩,轻轻拉下她的素手,喑哑低语:这次,真的痛。

是心的地方让她的泪灼疼了。

评估他认真的程度,卿鸿眨着泪眼,红唇蠕了蠕,还是不争气地问了,是伤口吗?定是压到了,我去唤高猷过来瞧瞧。

他的伤要极度保密,幸得高总管什么都得管,这伤口高猷还能料理。

容韬拉住她的手,定定看住她,伤口疼,其他地方也疼。

哪里?!你还伤了什么地方?如预料中,美丽的脸庞忧心忡忡,眼中慧黠暂失,轻易教人骗取。

是胸口吗?她问着,掌心抵住容韬的左边胸肌,力道适中地按揉着。

还是疼,光用按摩没效。

容韬皱眉。

卿鸿心疼地咬唇,如果我会武功,就能帮你调息养气。

不识武……你也可以,只要――这样……又来一次,他压着卿鸿的脑后,将那可人的脸蛋按向自己,在无丝毫防备之下,柔软双唇已教他捕获。

醉人欲死的缠绵,他舔咬她下唇的丰美,舌描绘着轮廓,然后深深探进,卿鸿不依地扭动头颅,口中发出声声嘤咛。

他、他竟又欺她!卿鸿恨死自己了,不敢相信会愚昧至此。

更惨的是,她抡起拳头却不敢打他,也不敢用力挣扎,怕自己的花拳绣腿若招呼到他身上,又要弄疼他的伤口。

好委屈,她放弃了,任他爱怎样便怎样吧!卿鸿模糊想着,泪水无声无息溢了满颊,连带沾染上容韬的脸。

察觉她的转变,容韬放过那张饱受滋润、红滟滟的唇,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爱逗着她、捉弄她,瞧着她为他怜忧费解的神态会有份莫名的满足,但矛盾的是他不爱见她哭,那令人万般心烦。

我的吻这么难以忍受?长指轻扣她的粉颚。

瞧那模样可有重病未愈的容色?卿鸿哀怨凝着眼前男子,双颊不知是因气愤、挣扎还是羞赧,嫣红两片,唇紧紧抿着却不说话。

无话可说?容韬吊高一边眉,似笑非笑,那就再试试了。

说完,头又俯下。

卿鸿偏过头,双掌抵制他贴近的胸膛,不教容韬得逞,幽幽喊道:在你心中我算什么?你总爱愚弄人,一次又一次,我们是夫妻,拜过天地交换了誓言,你、你却一直都在欺瞒我……略顿了顿,她的控诉夹带压抑的哽咽,发觉自己很软弱。

对你而言,我是外人,永远只能是个外人……敛眉垂眼,容韬望了那张雅致的脸好些时候,静静聆听她的指责,稳住飘摇的心神,他淡淡问:那些事……你知道多少?两个不容并存的身份、两种界定模糊的忠诚,这些够不够多?卿鸿勇敢地迎视他。

这两日,她强令高猷将事实真相说明,他以往错看她,误将睡狮比作猫儿,自卿鸿那晚大发威严后,他是一朝被蛇咬,待她的态度恭谨中多了点惧意。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皇上如此器重你,将北疆的兵权托付,给予你完全的信任,你不该辜负圣意,做一只双头蛇。

卿鸿对阎王寨是全然陌生的,以为是那种坏事干尽的土匪窝,她好伤心,说话又犀又辣,再不觉悟,有朝一日若事迹败露,北提督的身份也救不了你。

容韬脸上寒霜渐聚,我的罪是要诛九族,届时你也逃不了,连带整个靖王府,还有你的娘亲。

你――她满心气苦,凄恻地望住他。

容韬眼神深晦而神秘,那温和的假相不再,他伸出食指点住卿鸿的唇,手掌缓缓滑向粉嫩颈项,嘴角残酷地扬了扬。

若我够理智,现在就该杀了你。

阎王寨几百条的性命受她威胁,她是倍受呵护的皇族女,承受皇家恩泽长成的郡主,他丝毫没有把握她能严守秘密,不知她的心倾注何处――是朝廷?抑或卸除北提督名号、身为阎王寨二当家的自己?理智是多么可爱的东西,面对她容韬却丧失了这种能力。

你真想杀我?卿鸿吐气如兰,每一下的呼吸都感觉到他施在颈上的压力。

幽幽望住他,心中并不害怕。

他是她的良人呵,初次相遇便将情怀托付,纵使有朝一日他成了恶鬼,她也愿意随他坠入那无间地狱。

杀了我吧,死人……绝对不会泄漏你的秘密。

太后奶奶的这场指婚她得到什么?卿鸿合上眼,下意识思索着,然后她幽静浅笑,体会了那个答案。

得了欺、得了骗,也得了爱,是她对他的爱,绵绵长长她爱他。

卿鸿感到颈项一阵紧窒,紧闭着眼,反射性地张开口想得到更多空气。

然后那痛苦的束缚瞬间消失了,小口完全让容韬以唇封住。

他的舌如人无人之境,强而霸的主宰她每次呼吸,搁在颈上的大手改而探进她的衣襟,粗糙的掌心结实地覆住柔软椒乳。

为何心头郁郁难平?容韬不愿理会,将它归咎受创的内息。

不顾伤处,他带着风暴拉开卿鸿上身衣衫,长指一勾,在她无力抗拒下解掉贴身肚兜的系带,那晶莹剔透的女体盈盈展露的同时,容韬喉间逸出清楚而痛苦的低吼,一切再难自持。

死,也要一起。

他首次任性,将性命交在她手上,赌了这回。

这一夜,他彻底让卿鸿尝尽瞬间死亡的感觉,用另一种狂暴且炽烈的方法,他疯狂的要了她。

???三笑楼如往常的喧哗扰攘,二楼聚贤厅内酒瓶滚了一地,那名男子不再倚杆而坐,以往的闲情畅意转为满腔苦涩。

容韬瞧不起目前的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理智脱离掌握,他失去常心,不再是剽悍的北提督,也没资格身为阎王寨的二当家,他拥有容韬的躯壳,却不见内在的灵魂。

小厅的门打开,武尘看了眼里头,面对满地凌乱已习以为常,他掉头朝身后跑堂的交代:二爷的酒钱照算,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去!韬还当这些酒是天上掉下来的?心情大好来灌酒,心情不好也来灌酒!韬,节制一些,你的伤口尚未复原。

说着,武尘徐徐步入,换他优雅地斜倚栏杆,由高往下俯瞰,城南大街的繁荣尽入眼底。

容韬不听,囫囵地又吞了一口。

他为何不醉?一醉解千愁啊……你发什么疯?武尘看不过去,出手夺下酒瓶。

双手空空如也,容韬怔怔望住自己的大掌,突然将脸埋入其中,半晌,他疲惫地说:我不是我,什么角色都不对了,她洞悉了所有秘密,若顾及兄弟们安危,我该下手杀她。

杀她?卿鸿郡主?武尘微愕。

有情便脱不了苦,有本事教韬变成这副德行,那位尚未谋面的郡主嫂子,除了一流的人品,定有特别之处。

下下策。

武尘不以为然地嗤了声,斜斜睨着他,好歹郡主那晚没将真相抖出,还略施小计挡掉朝廷的人,她袒护了你,阎王寨欠她一份情,你为兄弟安危欲下杀手,岂不是将阎王寨陷于不义?那晚的危急高猷事后派人过来知会,而容灿上三笑楼时亦同武尘谈过。

容韬明显一震,抬起头,眉心轻见苦恼,想表示什么又理不清思绪。

假咳了咳清清喉咙,武尘继而道:其实这问题不难解决。

待他吸引容韬所有注意,才慢如老牛的说:把她拐进阎王寨不就得了?毫无建设性的建言。

容韬撇开脸又想喝酒,可是看来拨去,身旁的酒瓶全空空见底,他挫败地发掌击毁,空瓶的碎片顿时散成一地。

她是皇族郡主。

怎可能接纳他第二个身份?容韬阴郁地以手支额,头有些轻眩,若是醉酒,心头不该沉甸甸的。

严格说来,容韬是结拜二哥,但武尘与他们双生兄弟年岁相同,相处方式不是长与幼的关系而是肝胆相照的朋友。

而容韬这模样,武尘生平首见,内心愕然之余,大略也猜出他苦恼为何。

她嫁了你便不是皇族之女,她是你的妻子,该以你为依归。

那些话清脆敲入容韬心房,举目注视倚在栏杆、回望外边的武尘,那侧面竟也忧郁。

容韬不假思索地问:你有心事?任谁皆有。

武尘并未否认也不愿多说。

楼外大街,高猷亦步亦趋跟在一名面罩青纱的女子身后,他了解的笑了笑,扭过头好整以暇地坐下,淡淡地说:韬,有人找你来了。

好戏!而且空前绝后。

容韬不懂他卖什么关子,只想夺回教他拿走、唯一装有酒的瓶子,撑起身体还没踏出一步,聚贤厅的门忽然教人打开以不太客气的力道。

你竟跑来这儿喝酒?!满地碎残,一屋子酒气,卿鸿贤淑温良的神态再次消失。

她为他的失踪在府里急得不得了,怕他伤尚未养好,又遇埋伏,而他、他――你竟然喝酒?!她拉高音量重申一次,怒红的双颊连青纱也藏不住,眼眸气苦地瞪住容韬。

你来只为了说这一句吗?我的确喝酒,还喝了不少,而且会继续再喝。

语调平静,赌气的意味却十分浓重,容韬气她更气恨自己。

突地,他转向挨着门站立的高猷冷冷地说:她知道得已够多,你带她来此,岂不是将三笑楼和四爷一起牵连进去!面对他的怒气,高猷面不改色,恭敬垂手福身,从容回说:夫人熟知了那晚的来龙去脉,爷对此事并无表示,属下以为您与夫人已取得共识,夫人成为阎王寨的一分子。

最后那句话令卿鸿微微一震,脸色白了白,那反应没有逃过容韬的利眼,他冷淡地抿着唇。

她鄙视那个身份吗?他却以那身份为荣。

从未考虑过那个可能,让自己也成阎王寨的一员,乍听之下荒谬可笑,但细细推敲,她为了这个男子早不知如何辨别是非,交织在心头的是他的一言一行,既已爱上她就要他的两面,一个真实的容韬。

沉淀心绪,卿鸿环了眼厅内,缓缓步向栏杆旁那名男子,盈盈一拜。

四爷,此番前来有失礼数,卿鸿本该正式拜会,但一时心急,才未经知会便直接闯入,还请四爷海涵。

在来的路上高猷已点明武尘的身份,至于三笑楼探子营之事并未透露。

嫂子毋需多礼。

武尘连忙起身作揖,诚恳以对,同时望见对方眼中的真诚真意。

他瞄了瞄脸色阴沉的容韬,和煦地说:嫂子亲自前来,武尘应得好生款待,待会儿我命人设下仿膳宴席,嫂子帮武尘评鉴评鉴,瞧那大厨手艺可否追过宫内御厨。

这……我……卿鸿怔了怔,下意识瞥向容韬。

武尘爱怎么捉弄就怎么做吧,明知他故意激怒自己,他竟还往那圈儿跳。

由府里躲至三笑搂,她又寻来,连个喝酒的地方也被剥夺,他重重冷哼,不想继续留下,一旋身人已出了厅门。

韬――卿鸿唤他,他不理睬,转过头,她朝武尘说:找一日你来提督府,我做几道菜给你吃。

留下一抹笑,她匆匆欲寻容韬。

嫂子。

武尘双眼温朗唤住了她,决定帮她帮到底。

要找容韬吗?我倒是有条捷径。

真的?卿鸿不疑有他,快步朝回走。

所言不假。

嘿嘿,时机正好!武尘冷不防扣住卿鸿上臂,单手往栏外一推,伴随女子的惊呼,他朝楼下大喊:韬,接住!容韬正跨上马背,头顶忽传声响,他抬眼往声音源头望去,见那景象吓得差些气绝。

想也没想,他由马背提气上跃,在半空处截住卿鸿坠落的身子,以一个完美的弧度重新落在马上。

卿儿!隔着薄如蝉翼的面纱,容韬抚着她苍白的脸,发现那小扇模样的眼睫轻轻颤抖,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一时回不过神来。

该死的武尘,竟然将她从楼上推落!容韬顾不得大街上人来人往,扬首暴喊:武尘!楼上回应狂放的笑声,却不见有人探出身子。

聚拢的人愈来愈多,好几双眼全落在三笑楼外骑马又怀抱佳人的男子身上。

鸿卿小手扯动他的前襟,容韬怒气难平地低下头,她已睁开眼眸,面容仍旧雪白,但眼中的精神未曾折损,只是气息有些轻喘。

快走……若教威远侯或曹雍的人盯上,那就不好了。

环视大街的景况,又瞧瞧怀中气弱的女子,容韬硬是压下脾气,用力扯过缰绳,他踢动马腹将卿鸿带离众目暌暌的三笑楼前。

瞧来,容韬的内力恢复了八、九成了。

三笑楼上那个罪魁祸首正优雅地啜饮着清茶,嘴边笑意未退。

四爷未免过狠。

高猷不改平静语气。

武尘放下杯子,似乎想到什么,慢条斯理将手伸到他面前。

一百五十两。

什么?你们家那位爷从以前欠至今日的酒钱,外加酒瓶毁损赔偿,请一次付清。

高猷瞪住他,喃喃地说:您真的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