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最好尽清狂「啊!原来是石大当家和众位‘霸寨马帮’的好汉!稀客稀客,外头的坐骑咱立时吩咐底下人照料,大伙儿快入内喝杯水酒、取取暖!」认出石云秋后,老总管的倒三角眼陡然一烁,忙掠过胖媒婆趋前相迎。
见状,胖媒婆不痛快了。
「老总管,这成什么事啦?轿子里可是玉大爷看上眼的姑娘,要收作房里人的,若得宠,往后说不准得称她一声大少奶奶!您把咱们挡在前庭不让进,说是要等玉大爷回来再定夺,老身也没话说,可是那些人一来,您态度就这么天差地远的,不觉过分些吗?再有啊,咱告诉您——咦咦咦?姑、姑娘,想干嘛呀?住手!不可以啊!哇啊啊——」轿帘子突然被横霸霸的姑娘一把掀飞,不是掀开而已,是真的整面掀扯掉,飞了出去!老总管加上那群马帮汉子,没谁敢上前阻拦,就让石云秋大步走去,格开胖媒婆和小丫鬟,如入无入之境,扯飞人家轿前的喜幛帘子。
怒吗?恨吗?气恼到无以复加吗?石云秋不太能描述当下心情,太混乱了,即便许久后平静下来,仍无法追溯。
正因为如此混乱的思绪,让她理智的那一方猛地坍塌,恶狠狠地只想看清楚轿里的姑娘。
那姑娘啊,肯定生得温柔又娇丽,美若天仙,如江南说着一口吴侬软语的女子,直搔天下所有男人的心窝。
那样的姑娘……与她全然不同。
劲瘦臂膀探入、陡握、扯出,不教对方有丝毫反应能力,她把那位一身喜红的新嫁娘拖出来,那姑娘惊呼了声,纤细身子撞上她。
她尚未出手,新嫁娘的头帕已被撞开,露出一张白润澄透的玉容。
美。
人家长得确实美。
五官细致如画,雾雾的眸,嫩嫩的颊,娇娇的唇,那对水汪汪的大眼教她突如其来一瞪,瞳仁颤了颤,连她都要为这新嫁娘心疼起来了。
她不是有意对这姑娘使坏的,错不在人家身上,只是……只是……她是自惭形秽了吗?所以心才这么难受,仿彿要被剜出一般,而喉中涩然不已,被无形硬块堵得几乎不能呼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这是在干什么?」僵持的场面终于有机会化解开来,微绷的男嗓突地穿透过人群。
闻声,占据前庭入口处的马帮汉子们一致往两旁退开,让出一条小道予玉家主爷走进。
玉铎元完全没料到会见到如此场面。
即便他见过的世面不知凡几,迎过大风、闯过大浪,早练就一身铜墙铁壁,但目睹眼前景象,他仍是怔住了。
瞠大双眼,目光来来回回地在石云秋和那个教她扯紧的女人脸上转移。
这……究竟怎么回事?再有,她竟然在这儿,来到他身旁,这算是心有灵犀吗?当内心填满一个人的名字与身影,那样的意念只要够强、够悍,思之又思、遍思不忘,便会把心心念念的人儿带到他身畔吗?但,她为何要欺负一个弱质女子?那模样和姿态,真像强抢民女的山寨主。
「你抓紧这位姑娘干什么?」好不容易收敛心神,他疾步趋近,劈头便问。
这样的问话落进石云秋耳中,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瞪住他,男人英俊面容便如脑中所思的同个样儿,足以搅缠她心窝。
只是啊只是,他为何背着她干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而且明明是他理亏,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质问人?石云秋不及把满腔火气喷出,胖媒婆已哭天抢地,差些没往地上打滚!「玉大爷啊,您可回来了!这涂家闺女儿是您昨儿个同涂老爷要的,要收作房里人,这话没错吧?您瞧您行会的老总管和这一群恶人是怎么欺负您媳妇儿的!这不是反了吗?」媳妇儿……涂家闺女儿?玉铎元脑中激光陡掠,仔细一瞧,终于认出那张妆点精致的脸蛋。
这个涂老爷搞什么鬼?俊目急急往石云秋脸上挪去,后脑勺有种猛地挨了一记重击的恶感,因那张麦色的鹅蛋脸儿不怒反笑,微眯的凤瞳湛着火光。
「你听我解释——」倏地,一团黑影朝他扑来,撞进怀里,是涂家的闺女,他本能地张臂扶住对方。
「有啥儿好解释的?都当众搂搂抱抱了!玉大爷,这媳妇儿抱起来可舒服?」石云秋自个儿把姑娘推向他,却要反咬他一口。
「既是舒服,那你就慢慢抱吧!」撂下话,她扬首疾步,潇洒离去。
「石云秋!」姑娘没理睬他。
「玉大爷呀——咦?喔!」胖媒婆挨过来还要说话,正好接住被玉铎元猛推过来的新娘子,浑胖身子险些被撞翻。
马帮汉子们个个冲着他怒目相向,玉铎元没心神理会,见众人掉头打算跟着自家头儿离去,他连忙抢将出去。
一奔出行会外头,他焦急张望,瞥见石云秋已翻身上马,心中更慌。
而那姑娘啊,一察觉他追出,俏脸陡凝,半点情面也不留,随即纵马奔离。
「石云秋!」真个既急且恼,玉铎元管不了那么多,连吩咐底下人备马都省了,直接翻上一匹马帮汉子们的大黑马,急起直追。
「唔……」「嗯……」「这个……」「谁好心提点一下……」「现下是怎地回事?」被抛在原处的众家汉子搓着下巴、挠着头,群龙无首真茫然。
老总管呵呵笑地晃过来。
「大伙儿都进来吧,来大厅里相候,等会儿就开饭啦,给各位备了好酒暖暖身啊!」吃饭皇帝大,有酒似神仙,那就当皇帝、当神仙去吧!那两位当家的爱追多久,便追多久,总该记得回来,无妨啊!行会外的大街,往来的百姓多了些,枣红大马的四蹄缓了缓,这一耽搁,让后头的大黑马稍稍拉近了差距。
一出闹街,枣红马再无顾忌地放蹄飞驰,奔出城郊外,狠狠把大黑马甩在后头。
冬季的黄昏,天幕阴沉沉,雪花虽止,但风犹刺骨。
石云秋放马奔过一阵后,在一处小湖前停下,湖面结冰,岸边皆覆霜雪。
她翻身跃下,抚抚爱驹,枣红马凑鼻蹭了蹭她的冰颊,隐约有安慰意味。
心绪平静了些,她不禁回想方才见到的一切。
教她强扯出喜轿,那位涂家姑娘肯定受到不小惊吓。
冤有头、债有主,她当时确实做得太过火了,即便要发火,也得针对那个混帐「玉大爷」,拿无辜的人开刀,算什么英雌好女?此一时分,天际传来熟悉的锐啸,独脚雕也随她过来了,正当空盘旋。
她眉心稍蹙,仿彿意会到什么,果不其然,才一会儿,那匹大黑马突然出现,冲着她疾驰而来。
若非雪雕「窝里反」帮他引路,要不就是发现雪雕在这儿,他才能循着方向找着她。
可恶!正欲再跃上自个儿的爱驹,男人不等胯下坐骑停妥,已飞快下马,扑来握住她的腕。
「石云秋,你要判我罪,也得听我解释过再定夺!你……你、你掉头就走,这么恨,算什么?」玉铎元的双颊被寒风刮出红痕,好几根发丝挣开绑束,清鬓紊乱,瞳仁深黝,胸口剧烈鼓动,哪里还见淡情模样?「我不恨。
我开心得很。
你没见我在笑吗?」她瞪大眼,哼哼笑了两声,两颗该死的泪珠竟然好不识相地滚落下来,连她都被自个儿吓了一大跳。
「你……」玉铎元大震。
「看什么看?」恼羞成怒,她秀腕陡翻,轻松便挣脱男人的大掌。
她转过头迳自走开,玉铎元忙跟上,亦步亦趋地跟着不放,陪她绕小湖。
他试着握她的手,好几次都被她避开,想瞧她的脸儿,她脑袋瓜垂得更低。
唉,还说不恨,明明恨他恨得连碰都不给碰。
他内心大叹。
「我不看你便是,你听我说会儿话,好吗?」「有什么好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止住要冲出眼眶的湿意。
真是太混帐了!哭什么哭?她堂堂一帮之主,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掉泪!九死都不掉!凝着脸,她扬眉,倔气地说:「我不要你了!反正就是玩玩,现下我玩腻了,不想要了,你高兴跟哪家姑娘打混,我懒得管!要男人的话,我还怕找不着吗?」「你!」明知她嘴硬、刁性,玉铎元仍气得俊颜刷白,下一瞬又胀得通红。
他额角明显鼓跳,血筋都浮出来见人,口气不禁也恶了。
「咱们已经‘走婚’,不是玩玩而已!」她说过,想怀他的孩子,如此郑重之事,她敢说仅是玩玩?当真再冷性子的人也会被这个悍姑娘激出爆火!「我也说过,‘走婚’的两人,如果其中一方提出分手,婚约就解除了。
我现在要分手,不和你走在一块儿了!」丢下话后,石云秋还真不和他一块儿走,旋身往结冰的湖面去。
脚下略滑,她牙一咬,硬是踏出去好几步。
「你讲不讲理?」问也白问,这姑娘要是讲理,就不会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气得他腑脏和肠胃全扭绞了。
不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呼……不能再生这种乱七八糟的怒气。
呼……要冷静、得冷静!连作好几个深呼息后,玉铎元稍能克制狂咆的冲动。
他也举足踏上湖面,静默瞅着她的背影片刻,这才沉声道:「我昨儿个确实跟涂老爷见过面、谈过事,他积欠玉家一笔为数不小的款项,久未能偿,而我也确实同他提议,可以让玉、涂两家结个亲。
涂家小姐我之前见过两回,感觉颇好,所以便替我族弟订下这门亲——」话听至此,那抹蓝紫影猛地一旋,终于肯面对他。
当石云秋听到「两家结亲」、「感觉颇好」时,说九死也不掉的眼泪还是顺颊滚落了,一颗接连一颗,这下子想止泪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心痛得要命,还得拚命骂自个儿没骨气。
结果,他后头突然说出那一句,她神魂一凛,忘记眼睛哭得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想也没想便转过身。
「你的……你……族弟?」鼻音好重。
「嗯。
」玉铎元极想将她拉进怀里,她现下这模样,教他心窝既痛又热,但又怕她拗起性子,所以只能缓些来了。
颔首,他又走近两步,道:「我打算请涂家小姐上‘江南玉家’小住一阵。
在玉家,除了澄佛日前已与‘浪萍水榭’的花家姑娘成亲外,几位族弟都尚未婚配。
涂家小姐来访,就看哪个族弟与她相处最佳,若双方情投意合,便走在一块儿。
」他也用「走在一块儿」这词,心下微突,浑身却也暖了暖。
呃……是她误解了他吗?石云秋咬咬唇,小手下意识抓着辫尾的银叶坠,难得流露出无措的表情。
玉铎元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专注地望着她。
「涂老爷八成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要娶谁,我和你已经‘走婚’。
」顿略,喉结蠕动着,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仍要分手吗?」「我——喔!」脸蛋热烫,她心音促急,五指不禁收紧,结果没留神,指腹竟被自个儿的银叶坠划伤,鲜血渗流!玉铎元吓了一大跳,再也顾不得什么,大跨步过来就想察看她的手。
无奈湖面实在好滑,再加上他步伐过大、过急,结果身形顿时摇摇摆摆起来,眼见就要打跌。
石云秋想赶去扶他,谁知那一处冰层竟在瞬间裂破,他整个人往下沉!「玉铎元!」全托那匹枣红大马之福,玉铎元才得以获救。
跌进寒湖中,他听见她惊急叫唤,心想,她还是在乎他、牵挂他的呀!怕她情急下跟着跃入,他闭气拨水,一下子便冲出水面,攀在浮冰上。
见状,石云秋本要扑去拉他一把,但冰层突然传出缓慢龟裂的声响,她接近或是他自行使劲爬上的话,怕又要再压破一处湖面,届时牵一发动全身,整片湖面结冰说不定要全裂作碎块。
「你别动,静伏着,再撑一会儿。
」丢下话后,石云秋提气飞快踩点,如满弓离箭窜上湖岸。
她从横在马背上的羊皮囊里取出长绳,然后朝他的所在抛掷,试过两次后,绳子才精准地落在他面前。
玉铎元握住粗绳,让枣红大马慢慢地、缓缓地把他拖出来,没再弄破湖面。
一上岸,他试着要说话,但牙关猛颤,湖水寒冷沁骨,他浸得浑身湿透,又教冷风这么一吹,四肢早已既僵又硬,冻得快没知觉了。
「石……云、云秋……云秋……你、你你……」躺在地上,他俊脸泛青,黝瞳却还瞪得圆圆的,一瞬也不瞬,直勾勾地锁着她。
「我马上生火,很快的!」石云秋解下羊毛旧毯裹住他,一面庆幸适才在玉家行会时,没卸下这些出门走货时必备之物,此刻正可派上用场。
「你的……你、你的……」还颤个不止。
石云秋无暇问他欲说些什么,她动作极其俐落,四处收集干枝和枯叶,堆起,然后取出火石起火,片刻间便生起火堆。
她将那堆火燃得更旺些,让火光和温暖足以笼罩他,跟着七手八脚帮他扒掉一身湿衣,仅留一件里裤,让毯子密密包裹他。
「你的手……我、我看看……」终于挤出话,他从旧毯里探出手去拉她的。
石云秋没再如之前那样甩开他,反倒乖得很,由着他轻握,却道:「是小伤,没什么好担心……你别又‘抹’了它。
」「你也晓得……我、我会担心吗?」调息,他重重一吐,惨青的脸色稍稍恢复了血红。
瞥见她被银叶坠割伤的口子还渗出血,他想也未想便凑唇去吸吮,满腔恼怒在饮了她的血后,都化作滚滚热流。
石云秋方寸满涨。
发现他身躯仍隐隐轻颤,她钻进旧毯子里,如八爪章鱼般紧紧环抱他,另一边则打散自己的乌辫子,任那头长发覆落,为他取暖。
搂紧柔软香馥的身子,玉铎元嘴角模糊有笑,脸庞不禁埋在她颈窝,叹息般低语。
「我没想到能在这儿见着你……我算过,约莫再五日,便能处理完川境的生意,我……我心里琢磨着,届时要上‘霸寨’去看看你,我们‘走婚’……我上你那里‘走婚’,走很久、很久的婚,一辈子都走在一块儿……石云秋……你还要跟我分手吗?」「你……」她咽了咽微梗的喉头,双手将精瘦的男性身躯抱得更紧。
哪是真要跟这男人分手呵?他不把一辈子全许给她,她会内伤到呕血的!男人气息粗嗄,还喃道:「我一直想着你,一直……想着……」他的吻落在她耳畔、温暖的面颊,然后寻找她的唇。
他感觉身体热烫起来,寒意退散。
「石云秋……别跟我分手,我不想分啊……」「我、我不分了,我们不分手……」喉又堵堵的了,实在不争气,但就是忍不住红眼眶。
「玉铎元,我不只要你的人,也想要你的心……肯给吗?」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穿透她的,也让她看进瞳底,毫无保留。
「有何不可?」以往,他可以说得淡然,然而这一次的允诺,却是情深了。
石云秋勾唇一笑,开怀了,畅意了,她珍惜地捧着他的脸,小舌滑进他恢复成酱红色的唇瓣,和他缠绵起来。
不远处,枣红大马睨了身体缠成麻花儿状的一双男女一眼。
它大鼻孔呼噜噜喷气,再甩甩漂亮的长鬃,低头继续用大板牙喀掉厚雪。
那雪层底下总会时不时地发现顽强生长的劲草,是只有它这种老行家才寻得到的好料啊!至于那两个亲热在一块儿的人儿嘛……呼噜噜……就随他俩欢喜,尽情野合吧!反正也不是头一遭瞧见,它的大马眼早看惯喽,再多看几回也不怕!「霸寨」的冬,今年过得特别「暖热」。
鹅毛雪花依旧飘呀飘,呼呼寒风仍然吹呀吹,但气氛就是大大的不同,因为头儿的男人上寨子「走婚」来啦!有一张好皮相供在面前养眼,有男人精健的肉躯在身旁温暖着,天天有得滋养、有得快活,再悍的姑娘家都会变成绕指柔。
趁头儿此时凤心大悦,有啥杂七杂八的要求尽管开口,保证说十件、允十件,问百项,照样不手软地允百项!唉唉,真希望这位玉家大爷别走,干脆在寨子里长住下来算了。
改天大伙儿得轮流跟头儿咬一下耳朵,建议她把男人招赘进寨,日日有乐子可寻,多好。
这么「走婚」得从江南一路「走」来西南域方,很累的啊!再几日就过年了,寨子里年味儿已浓,每家每户都糊上新门纸和窗户纸,把红纸剪出许许多多喜气图样,贴得四处红。
「玉家的主爷没打算赶回玉家大宅里吃团圆饭,硬是要留在这儿,夜夜跟我挤在这小小炕上吗?」「我乐意。
」淡道。
「呵……」「有什么好笑?」俊眉微挑。
「我笑啊……玉大爷也迷上我香软的身体了。
」「你迷上我,我迷上你,礼尚往来,你我都没吃亏。
」尽管屋外寒风飘雪,里头已烘得暖呼呼,铺着软垫的炕上,男人从身后环住女人,他的胸贴熨她的背,两人发丝尽散,气氛魅情且慵懒。
女子又逸出低幽的笑音,纵爱后,浑身舒懒得直想合睫睡去。
男人的吻仍不断在她润肩上轻啄,大掌来回抚着她美好紧致的身段。
石云秋嘴角轻翘,下意识细吟,幽幽说:「娘说……你生得太美、太俊,不太好啊……」「嗯?」玉铎元不禁一怔,神智凛了凛。
他是这一回上「霸寨」来,才首次拜见了石云秋的娘亲。
她的阿娘年岁虽近半百,但仍风韵犹存,莫怪严老大思之不能忘。
去年为了走域外,解决「星宿海」严老大那边的事后,他虽曾来寨中待过四、五日,但那时她并不住在寨子里,而是守着亡夫的坟,住在山上的小屋,因此没能见上一面。
没想到老人家对他下这种评价——太美?太俊?不太好!他心脏一缩,肚腹竟像挨了一拳似的。
「……是吗?」嗓音涩然。
石云秋「嗯」了声,墨睫半敛。
「娘说,你太俊、太美,怕有其他姑娘同我一般悍,慧眼识香肉,跑来向我下战帖、与我争夺,纷纷要拉你一块儿‘走婚’。
」「啊?」他浓眉飞挑,略撑起上半身,瞅着她晕红晕红的侧颜。
「我跟阿娘说,我不怕,因为你连人带心都允给我了,你的宝贝儿全在我手里。
阿娘乐得呵呵笑,说我好厉害、真本事,比阿爹还强,能让‘江南玉家’的玉大爷甘心情愿‘走婚’走到这儿来,真是给咱们‘霸寨马帮’挣脸儿!」玉铎元啼笑皆非,方才的紧绷感不禁一扫而空。
「是,我的宝贝儿全教你握在手心里了。
」沙哑低喃,他一掌覆在她平坦肚腹上,将她往后压向自己,劲腰还好故意地贴紧她蹭了蹭,根本是在一语双关。
石云秋晕晕然,稍缓的呼息又浓郁了起来。
她在他怀中转过身来,轻敛的眸子掀启,迷蒙似醉,多情近凝着他。
「玉铎元……」柔唇一逸。
「我想怀你的孩子啊……给我,好吗?」那透着乞求的语味儿格外撩动他的心,逼出他满身红潮,和一汪几近疼痛的柔情。
「我是你的……」他给了承诺,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实现他的诺言。
他是她的,走一辈子婚,就她而已,不再有谁。
「好……」女人笑了,笑得好不得意,眸中如水温柔,学着他适才说过的话,徐语:「你是我的,我是你的,礼尚往来,咱们谁也不吃亏。
」不吃亏,彼此得利,两颗心相守。
即便不能时常伴在左右,相思也多情。
他们要「走婚」一辈子啊……带着一抹笑,她把笑印在他的酱红唇上,当作永生的印记……编注:传说中受了神佛加持,早非凡身的玉澄佛,不幸沦为各方人马争相抢夺之物,而「浪萍水榭」的主人花余红是如何得到他,又是如何惹得佛也发火呢?精采内容请见采花系列693《佛公子》。
那子乱乱谈雷恩那众家吉祥。
当各位拿着这本书,翻开阅读时,肯定已过了旧历年,所以一开头,就让那子在这里给大伙儿拜个晚年吧!恭喜发财!希望我亲爱的朋友们身体都健康,悍得跟马一样……呃,是壮得跟牛一样。
总之,就是祝大家平安如意啊!(隔空跟诸位拱手恭喜,请自动在脑中配乐: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好。
让咱们手牵手,回归到这本书上头来。
《悍马帮主》这个故事档案,也是早早就在那子的电脑里,但一开始的档案名称是叫作《悍马娘子》,本意是想跟之前的《娉婷娘子》作一下对照组。
但那子只晓得要写一个「悍马」般的姑娘,还不确定究竟要为她找哪一款男人,然后就在某日,阿编打电话来,说要写过年主题书,听过出版社那边的初步计划后,我脑子里晃呀晃的,然后「当」的一声,「悍马」的档案便自动弹现。
(请想像一个高大的铁柜,突然弹出一个整齐摆满档案资料夹的抽屉~~)这次主题书的名称【红袖出招】,和那子「悍马」的故事有符合到,就如同之前《佛公子》这个书名跟「玉澄佛」有「麻吉」到的感觉是一样的。
所以事情总是如此,原来故事的架构还没立体化,突然天外飞来一个书名或主题名,往往会带来神奇的力量,刺激整个故事趋向完整。
提到女主角石云秋家里的营生时,那子和阿编曾经有一番小小攻防。
某日——阿编问:「你确定要写马贼的故事厚?」那子答:「不是‘马贼’,是‘马帮’。
我要写‘马帮’的故事。
」又某日——众家编编们八成开过会,确认彼此底下作者要写的主角,避免重复到。
阿编笑呵呵再次跟我确认道:「我就说,咱们‘雷大侠’要写马贼的故事!」那子答:「不是‘马贼’,是‘马帮’。
我要写‘马帮’的故事。
」(再有,请喊我「雷美人」,我要当「美人」啦!呜~~不贴心的阿编~~)再某日——阿编电话一来就道:「你那个马贼的故事厚——」那子脸上三条线,抱着电话筒哭诉:「不是‘马贼’,是‘马帮’啦!他们不是贼,他们有认真工作,靠劳力赚钱!告诉你喔,他们卜啦卜啦、哇啦哇啦……」讲了马帮一箩筐好话。
阿编沉默三秒后,很冷静地问:「那在干‘马帮’以前,他们是干什么的?」那子擦擦眼泪答:「以前当强盗。
」阿编喷火了。
「厚~~那就是‘马贼’嘛!」那子眼泪再次爆爆喷。
(阿编,你怎么可以不给改过向善的人一个机会呢?这样是不对的~~)唔,小转话题,咱们来谈一下男主角吧!按那子的写作进度,「玉家元主」的故事不会那么快出现,但前面说过,事情总是计划跟不上变化,写作的生活偶尔有这样的变化,其实挺开心的。
当初写《佛公子》时,玉铎元的形象已渐渐明朗,虽然他在《佛》一书中并未真正出场,但作者本人却对他起了无限遐想。
(挠头笑)这一次把淡情的他推进《悍马帮主》的怀里,任其折磨摧残、搓圆揉扁,哇哈哈哈哈~~这才是女人天下啊!(左手插腰,右手握拳,右脚跨在好折凳上!)关于故事里的那头独脚雪雕,想写它独脚,是因为那子差不多在读国中的时候,阿爹拣到了一只独脚的猫头鹰,这真是相当神奇的,因为南部家并非靠山,周遭也没什么林地,望过去都嘛是绿油油的田,但这只独脚猫头鹰却自个儿闯进后院,身上有些擦伤。
我们养了它一阵子,它食肉,食量还挺大的,我总是对它为何独脚还能站得这么挺、能撑起它浑胖的圆身,感到无比的好奇啊!然后就会蹲在它面前,边看它撕裂那些肉条,边把头往下探、再往下探、再往下探。
(请想像偷看小女生裙底风光时的姿势……)哈哈哈~~没事啦!这一次过年主题书,有幸和社内其他三位资深作者一起办活动,挺开心滴呀!希望大家出招不手软,多多捧场!人生往前行,总是永远有奇妙的事物等在那里,一年又过去喽,祝福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年年有余,一年好过一年。
因为有你们,咱们就这么「走在一块儿」了(呵,请自行往此书里查看意思),让我觉得写作这条路很丰富,不孤单~~再次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