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025-03-29 06:29:35

冤家亲家机会稍纵即逝,那一夜,砸下百坛葡萄美酒,关无双仍旧徒劳无功。

窦大海等人回到九江已过一个多月,镳局的运作也恢复旧观,时序渐转,空气里似乎感觉到了冬天的气息,风特别沁冷,吹呀吹的,钻进人的心坎儿里,把气氛都给拧僵了。

四海镳局大厅里,窦大海张着狮口猛吼,两拳还胡乱挥着。

「阿男都嫁人了,爹这么做有什么不好?!还不都是为你着想?!」吼声震得大厅上的屋瓦乱颤,抖下不少灰尘。

「得了,这碗太极翠螺又教姊夫给毁了。

」太师椅上的美妇柳眉轻拧,将那杯浮着灰尘的茶推得远远的。

一旁,那紫衫姑娘着实生气,嘟着两边红颊,想也没想,一把将那碗太极翠螺抢了来,咕噜咕噜地仰头喝尽。

「说话呀?!你不说,那咱儿就全权替你作主!」窦大海挥挥右臂加强语气,两道粗眉几要翻飞。

窦盼紫哼了一声,终是开口。

「我说我不嫁,更不要比武招亲,我已经清清楚楚告诉阿爹了,可是我说的,您又不听,那说与不说还不都一样!阿爹还要人家说什么?!」「比武招亲非办不可,除这件事,其它的事你都可以说。

」「那我已经无话可说。

」她咬着唇,倔强地转过身背对窦大海。

「你、你这女娃儿……」窦大海落腮胡又开始胡乱飞扬,目中冒着两团火,「咱儿以前就说过,咱们家的闺女儿若能自个儿找到如意郎君,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那也绝不留在四海当老姑婆,一律都给咱儿招亲去。

」听到「老姑婆」三个字,另一旁检视自己纤纤十指的美妇不由得瞇起美眼。

窦盼紫两只手握成小拳头,巧肩因气息紊乱而高低起伏着,仍是毫不妥协。

「那、那三姊呢?三姊也还没嫁人啊,为什么不用招亲?!」「你三姊有好对象啦,还招亲干啥儿?!」窦大海堵了回去。

窦盼紫一怔,掀了掀唇正要说话,就见在练武场上的窦来弟打了一式龙翻江,利落地收回九节鞭,接着慢条斯理地踱上听前阶梯,环视厅里的所有人一眼,才缓缓地丢出一句「阿爹,我要比武招亲。

」耶?!啥、啥啥儿?!发生啥儿事啦?!大厅里的三个人好似一下子被点了穴,动也不动,全瞪大眼睛瞅着她。

「阿爹高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没意见,只要把我嫁了便成。

」窦来弟耸了耸肩,心型脸蛋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说完,她朝后院方向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还有哪,阿紫不想招亲就不要招亲嘛,阿爹硬逼,这样很没意思耶。

有我的婚事任爹玩,应该也就够了。

」她潇洒地笑着,重新拾步向前。

大厅里静默片刻,尚在消化窦来弟所带来的冲击,窦大海有些不明就里,嘟秾着,「事情不能这样说,一码子归一码子事呀……唔……她跟那人不是发展得挺好的吗?怪了,什么时候吹啦……」云姨微微抿笑,右有所知的模样,却是一语不发。

此时,窦盼紫抓到机会,连忙道:「阿爹,既然三姊要比武招亲,那我就~~」「你们姊妹俩儿一起招,省时又省力。

」「阿爹啊!」她跺脚,见阿爹冥顽不灵,一意孤行,不禁冲口大喊:「我有意中人了啦!」屋上的瓦屑无辜地飘了下来。

闻言,云姨和窦大海同时挑眉。

「为什么这么看人?我、我说真的,我真的有意中人了。

」脸蛋烫得难受,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摸了摸。

云姨轻点蛲首,笑了出来。

「我知道是哪一位。

不错不错,论家世背景,和咱们一模一样,论人品德性,也是龙凤之姿,再有,你和他都是使刀的,右成亲,刀双人成双,也是一段佳话。

」成亲?!窦盼紫心一促。

说真的,她还没想到这么多,和他虽相识甚久,也是近来才明白自己的心思,不由得要去期盼,然,在方寸的某个角落竟又觉落寞。

自互表心意后,感情纵使明朗了,但他和自己该如何下去?难道……就这么顺其自然吗?阿爹已千方百计想把她嫁出去,就算反对,极力地抗拒,又能够抵挡至何时?很可能有这么一天,她太累、太疲乏了,便胡里胡涂地应了阿爹,把自己胡里胡涂地给嫁了出去。

听云姨如是说,窦大海粗眉飞扬,虎目炯炯,陡地恍然大悟他们家闺女儿竟然……竟然想嫁那个人吗?!「不行!」他猛地拍桌,「一干个不行,一万个不行!岳阳关家那小子,嗯:他、他……不好!」「怎么个不好法,姊夫倒是说啊?」云姨决定替人出头。

「他、他……」窦大海脑中打转,用力地想,拚命要找出一个不好的理由。

但坦白说,那个姓关的小子家中虽经营镳局,人品却斯文俊逸,说话得体显大气,能打能喝,上回还大方至极地邀请他和四海众师傅们品尝西域来的美酒,真要挑毛病,就是……就只是……「姓关的就不行!」「是吗?」美眸轻眨,「那咱们四海的关师傅呢?也不行啰?」「呃……」窦大海张口结舌,有些作茧自缚了。

因为这位四海的关师傅正是他中意的女婿人选,为了凑合他籼来弟,都不知花费多少苦心和血泪,好不容易有些眉目了,自家的闺女儿却嚷着要比武招亲,呜:…他不依啦!撇撇厚唇又清清喉咙,他粗声粗气地挤出话来:「咱们家的关师傅自然是好的,可……可五湖镳局姓关的那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能嫁?!」窦盼紫不想哭的,可是一股委屈莫名其妙地兜头罩来,就觉心中酸涩,没来山地,眼泪便落了下来。

「瞧,姊夫您也真是的。

」云姨也生气了,上前拍抚着窦盼紫的背脊,美眸直瞪着窦大海。

接着又说:「关家的二爷有什么不好?前前后后都不知帮过咱们多少忙。

「先前,悦来客栈火烧四海船只之事,是他让底下的师傅帮忙救火,这才保住四海的镳物,咱们家阿紫差点教火烧伤,也是他跳上船救她,还连带把船上的货拖进江里,以免被火吞噬,咱们家阿紫的刚刀掉进江里,也是他给拾了回来,还专程送回四海镳局~~」这些事她旁敲侧击,打探得清清楚楚,不一吐为快更待何时。

歇了口气,她继续说下,字字铿锵有力:「四海镳局走水路,每每过悦来客栈,关家的二爷全替咱们打点好了,要那刘掌柜多加关照。

姊夫上回没瞧见,在险谷那一次,阿紫教青龙寨的头子挟持,关无双都不知多紧张,不惜搏命相斗。

「姊夫说他不好?我真是不懂了,既然他不好,为什么您还领着四海众师傅喝人家的葡萄美酒扣吃人家的满席大餐?!这是匿怨友其人吗?未免小人,教人不齿。

」嗄?!这……这指控太严重了。

他窦大海可是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汉子,怎能跟「小人」二字扯上关系。

「我、这……」粗指搔着落腮胡,他脸涨得通红。

「不要说了,云姨……」窦盼紫吸吸鼻子,擦掉眼泪,努力自持的模样已教窦大海心软了一大半。

她抬起清亮的眼,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又道:「阿爹,我不嫁,谁都不嫁,就一辈子留在四海,可不可以?」窦大海被她的神情吓着了,正要说几句转圜的话,此时,大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清晰传来,带笑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这丫头脾性还是没变,倔得可以。

」「师父!」窦盼紫惊讶地扬声一唤,眼眶里的泪跟着溢出两行。

那老者从容地跨进门槛,身形精瘦,着一袭灰衫。

「司徒师父,怎么……」窦大海惊喜地拱手上前,赶忙将司徒玉迎进大厅里。

「来来来,真是稀客啊,算一算,咱们好长时间没见面啦。

」贵客临门,把窦家父女俩的争执暂且压下,云姨颔笑招呼,又叫傻二上新茶过来。

司徒玉坐了下来,白发红颜,颧骨笑得高高拢起。

「咱们真是一段日子没聚首了,今日真是相见欢喜。

」「可不是!」窦大海点头,洪亮地道:「您就安安稳稳地住下来,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咱们好久没痛快对饮啦,哈哈哈哈……有您在这儿,随便指点几旬,咱们家阿紫的武功肯定进步如飞。

」司徒玉笑着放下茶杯,炯炯有神的双眼直视窦盼紫。

「这酒嘛是一定喝,至于指点武艺……呵呵呵,阿紫很好了,底子打得扎实,能循序渐进的练武,将来必达巅峰之境。

」「师父,您不是觉得阿紫练得不好,还特地要……要那人来指导我的刀法吗?」窦盼紫忍不住问出。

这话放在心里好久了,今天非弄个明白不可。

「那人?那人是谁呀?」司徒王老眉微皱。

窦盼紫抹去眼泪,脚一跺。

「就是关无双嘛。

您收他当徒弟,为什么都没告诉人家?还把青玉刀给了他,师父好偏心!」司徒玉轻唔一声,又呵呵笑着。

「没办法呀,我和他打赌输了,愿赌服输,我的青玉刀自然就给他啦。

还有,我是叫他得空来九江探望你,师兄师妹一家亲嘛,可没吩咐他来指导你刀法,唉…我哪儿偏心了?」原来如此……窦盼紫恍然大悟。

可恼呵:那个男子总爱蒙她,下回见着,定教他吃不完兜着走!此时,窦大海眨眨眼,好似不太确定自己听到什么。

「师兄和师妹?您是说……关家那小子和咱们家阿紫是师出同门?」司徒王道:「哈!莫非窦爷还不知情吗?那老夫倒可以不计较啦。

窦爷适才直说无双徒儿不好,他是我青玉刀的传人,真有那么不好吗?」「唔……」被将得死死的。

司徒玉又说:「窦爷,其实老夫这次前来,实是受人之托。

」他一顿,忽地扬声道:「外头的全部进来吧!」话方落,门外陆陆续续走进不少人,扛来许多东西,定眼一瞧,竟有十来箱大红喜褛,还端进大小不一的吉祥红盒,全按古礼安排,所有礼品把四海大厅堆得满地皆是,放眼过去一片亮红。

一时间,窦家大小全傻眼了。

「这、这,这是干什么?」窦大海好不容易挤出话来,自然而然回想到之前塞北三王会上门向老二带弟求亲的情景,九分像,只差没有牛羊挤进练武场。

「您还想不透吗?」司徒玉抚抚白胡,呵呵笑得开心。

「这是岳阳五湖镳局送来的聘礼,关爷知道这婚事若是他亲自同您谈,准闹得不愉快,所以才请老夫当个中闲人,替他向窦爷提这门婚事。

」「什么婚事?!鬼才会答应!那个老家伙,他还没心死吗?!妈的,这也太不要脸啦!」瞬间,窦大海气得全身发颤,粗眉倒竖,胡须飞扬。

忽地,他黝黑的大手一把握住云姨的柔夷,冲口便道「阿云,你不能答应,绝对、绝对不可以嫁他,你、你~~」深深吸气,用力吐出:「你嫁我吧!」这话铿锵有力,震耳欲聋。

在场的除了窦大海,其它人张着嘴,下巴都快掉了。

好静。

大厅好静,只听见外头那棵依旧挺立的红杏与风嬉闹,沙沙在笑。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玉率先回过神来,假咳了咳,忍笑地道「恭喜恭喜,四海又添一桩美事,老夫此次回中原,倒要好好喝上一杯。

」窦大海懊恼地责怪自己,他早该这么做,全怪自个儿性子粗野,很多话只会放在心里,如今才教旁人有机会介入。

不行,阿云怎么也不能嫁给那个老家伙!「唔……这些鬼东西可以搬走了,那老家伙想讨老婆,叫他找别家的姑娘去,别动歪脑筋。

」窦大海硬是握住云姨的手不放,后者受到太大的惊吓,素来灵活的脑筋告假去也,还懵懵懂懂地不知发生啥儿事。

司徒玉还是笑,从从容容的。

「做啥儿搬走呀?这聘礼是我无双徒儿下给我阿紫乖徒的,是关爷特地托老夫帮的忙,呵呵呵,真是天作之合、亲上加亲,就不知窦爷对这桩婚事意下如何?」呃……咦……搞错对象了吗?这会儿,大伙儿又傻眼啦!⊿⊿⊿⊿⊿⊿⊿⊿⊿⊿⊿⊿⊿⊿⊿⊿⊿⊿⊿⊿有司徒玉出面,从中斡旋,窦大海的态度似乎也放软了。

大厅里还在相谈,而见那些堆成山似的聘礼,窦盼紫心跳如鼓,再难静坐。

短俏的发儿一甩,她把众人丢下,独自一个骑马往湖畔去了。

湖边寒意更甚,枯黄的叶子在湖心荡啊荡的,随着水流周旋,带着落寞的心思淡淡地飘远。

窦盼紫下了马,走至湖边席地便坐,她拱起双腿,将脸蛋自然地搁在膝上。

关家托师父来说媒,说真的,她心中除了惊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彷佛有些不着边际,每件事都变得不真实。

拾起一粒小石丢进湖里,「咚」地轻响,水面泛起一个个涟漪,教她看得出神。

恍惚间,听见脚步朝这边踏来,她并未回头,以为是前来游湖的人,直到那略哑的嗓音在身旁响起「夭这么冷,你偏爱来这儿吹风。

」窦盼紫陡然侧目,方寸不由得一紧,只见那男子学她一般,已挨着她肩膀坐下。

「关无双,你、你怎么……」猜到她要问些什么,关无双直接道:「师父来四海提亲,我没办法在岳阳静候消息,所以就跑来瞧你啦。

」他亲昵地摸摸她的短发,「你阿爹告诉我,你可能往湖边来了。

」「……我阿爹?」她神情怔然,似乎不太确定眼前人是真是幻,轻轻喃着「我阿爹不喜欢你。

」他微微笑着,「他喜欢也罢,不喜欢也行,反正……自然有其它人喜欢我。

」接着披风一张,将她的巧肩纳入。

窦盼紫反射性地扭动,却被他揽得更紧。

「这么温暖不好吗?别动呵……」他的动作霸气,语气却十分温柔,再被他那对细长又深邃的眼眸- 凝,窦盼紫身子没来由地瘫软,安静地缩在他的臂弯里。

「关无双……你找我干什么?」「不找你,还能找谁?唉,谁教你喜欢找呀。

」他双目晶晶地瞅着她,两人的鼻尖只差一点点的距离。

听到如此自大的言语,虽是事实,右按窦盼紫以往的性子,这会儿肯定要鼓起俏脸发脾气,但情况似乎有所出入。

她抿了抿唇彷佛有话想说,最后却是无语,反倒把小脸埋进膝里,不去瞧他了。

「怎么了?」关无双不懂,掌下感觉她身躯轻轻地颤动,脑中一转,这才明白她竟在哭泣。

「阿紫,你怎么了?」哪还能继续维持从容神态?他心中错愕,见她硬不抬头,也顾不了这许多,大手强迫地将她的小脸扳起,瞧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都要扭成麻花。

唉,他的心全给了她,原来不仅仅爱逗弄她,瞧她生气的俏模样,对她亦有满满的怜惜,强烈到教自己惊奇。

「你哪里痛了?头吗?我瞅瞅。

」他好温柔好温柔,声音像涟漪般轻荡,低下头,郑重地在窦盼紫秀额上印下一个吻。

「是不是好点儿了?唔……鼻子也痛吗?」嗷起嘴,在她可爱的鼻尖上也印了一吻,继又沙哑地道:「颊儿也痛吗?」他的唇吻着她白颊上的泪痕,探出舌尖,仔细地、小心翼翼地舔舐着。

「关无双……」窦盼紫迷糊了,心脏紧缩着,气息越来越重。

「不要哭,阿紫…你哭得我心乱。

」他移向那点嫣红,密密地衔住她的小嘴,相濡以沫,炽热地缠绵起来。

披风外的景致尽管风寒水冻,披风内的小小天地却旖旎温馨,教人陶醉。

许久,两人的呼吸都乱了,额抵着额,缓缓由沉醉的梦境醒来。

「阿紫,我有话想告诉你,己经藏在心里一段时间了。

」他先开口,近近地望进她的眼瞳里。

今天,在这清冷的湖畔,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心里的话全部吐出来,绝不容许出任何差错。

「你、你……什么话?」窦盼紫喘着气,脸颊又粉又嫩,红若晚霞。

「阿紫,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好啊!天时、地利、人和,他终于说出口了,这才是真正的求亲。

窦盼紫没料到他会如此慎重地问出这句话,她神情怔然,喉间似乎梗着什么教她无法出声,忽地,眼眶里再度盈满泪水,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见她迟疑,关无双心下大惊,连忙开口解释。

「阿紫,你、你听我说……在险谷那时,你为了我跳进江里,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想要的只有你一个,不可能再有其它姑娘了。

一路回程,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求亲,可是偏没办法接近。

「后来,你阿爹终于肯上悦来客栈饮酒,我虽见着你,却又不能单独和你说话,你知道吗……你阿爹直说回九江后要帮你办比武招亲大会,我简直……简直心急如焚,真怕你这么胡里胡涂就给别人抢去。

」「我阿爹已经开始筹办比武招亲的事了,你~~」「不可以!」他激动地打断她的话,双臂陡收,紧紧地将她抱住。

「关无双……」男子的怀抱太过紧贴,她费力地挣出一个呼吸的空隙。

温和的声音变了调,他的心急促了起来「不可以嫁给别人,不可以!阿紫……你、你跟着你阿爹回九江之后,我独自一个返回岳阳五湖,可是怎么都不对劲儿,就好象……好象只有人回来,心都不知飘到哪里去,我本来打算直接杀到九江来,直接上四海提亲,直接求窦爷把你嫁给我,可是:「可是真这么做,你阿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而你夹在中间要如何快乐?!我不想你为难,不想你嫁给谁……」顿了顿,他的唇颤抖地落在她柔软的发上。

这个男人竟在害怕?!体会到这一点,窦盼紫的心就像被温暖的水泽包围,感情整个柔软起来。

他呵……向来是狡诈而奷险,为了她,竟也懂得害怕吗?「所以你才请师父出面吗?」她双手悄悄地绕在他腰后,悄悄地回抱着他。

关无双颔首,继而又说:「因为前去西域谓师父入中原,才多担搁了这么久的时间,我真怕……真怕你嫁给别人。

阿紫……你不要嫁给别的男子,嫁给我,好不好?我、我真喜爱你,真是喜爱你。

」如此的请求,教她何能抵挡?!她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落寞,就这么被他抚平了,还漫着醉人的浓甜。

原来,她等着便是这个。

她知道自己常是冲动鲁莽,有时会被一些事物迷惑,犯下错误,找不到真正的方向,但这个男子呵…她听见心底的声音,像小河一般潺潺流动的声音,轻轻地告诉她,他的感情是真的,已无形而安全地将她环绕。

还是听不见回答,关无双倏地将她轻轻推开,却见那张可人脸蛋红通通的,双颊还挂着两行清泪。

「老天……你怎又哭了?」他懊恼地拧眉,拇指拂去她颊上湿意,迟疑地问:「你不愿嫁我为妻吗?」「关无双!」她忽而唤出,双臂主动抱住他的腰,埋进他胸膛的脸又是哭又是笑。

这、这,这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虽托师父司徒玉出面说媒,那是为了安抚窦大海,可对于这姑娘,他想清楚地知道她的意念。

若是……若是娶她不到,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阿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呵……」然后,笑声如铃,由他胸怀里荡出,她抓紧他的衣衫眷恋地磨蹭着,轻声开口。

「还感觉不到吗?你、你聘都下了,我、我除了嫁你,还能嫁谁?」「阿紫……」他悸动着,醉倒在她女儿家的娇态里,头再次俯下,去捕捉那枚可人的朱红。

鄱阳湖畔冬意渐近,却无端吹起一阵明媚春风,掉光青叶的树枝上,也飞来一对好鸟共啼鸣,温情缠绵。

许久,那气息交错的披风里浅浅地传出人语,娇瞋着「……等一下,你你……人家有话问你啦!」「嗯?」完全的心不在焉。

「关无双?!」男子重重地、挫败地、有些不满足地叹了口气。

「好好,让你问。

」「你啊!最奸了啦!师父跟我说了,他才没有要你指导我的刀法,全是你胡诌,拿来气我的。

」「指导」两字还加重音。

「喔,是吗?」低哑的嗓音带笑,「没办法呀,我怎么说也是你师兄,见同门师妹武艺不好,自然要指点一二。

噢~~你打人!会痛耶!」「不痛打你干什么?我、我要走,不睬你了。

」「不不~~你别走,你打你打,高兴怎么打就怎么打。

」披风动摇甚剧,两团起伏相互纠缠。

窦盼紫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他这模样跟窦家二姑爷颇有异曲同工之处,心一软,便乖乖地让他拥抱了。

「等一下,唔……人家话还没问完啦……」又是一声男子哀怨的叹气,无可奈何地等着问话。

「你说,你和师父拿青玉刀打了什么赌?」她嘟着嘴问。

「呵呵呵……唔……这事你也知道啦?」听那语气,似乎想找借口蒙混过去。

「说!」「唔……其实没什么呀,我只是和他比赛,看谁的眼睛能张得最久不眨眼……」「什么?!」语调忽地拔尖,「你骗人!」「真的啦。

」「你最奸了啦,一定使了什么手段!」呜呜呜…可怜的青玉刀…「没有没有,我赢得光明正大哩!」他急着辩解:「阿紫阿紫,你别又生气了,要不,我同师父禀明,将青玉刀交给你?」「你、你…谁在乎青玉刀啊?!」「可是你不是~~唔唔……」话霍然间被截断,披风里再次静下,只隐约传出紊乱的气息。

然后,听见那个姑娘说「关无双……我只在乎你……」唉,他还能要求什么样的甜言蜜语?男子发出一声近于野兽的低喘,伴着她的惊呼,把枝头上那对鸟儿都给惊扰了,「噗噗噗」地振翅飞走。

之后……天很蓝,湖好美,风教人如此沉醉…又之后,那姑娘心里好奇,总有说不完的问题「关无双,为什么人家都称呼你二爷?」「嗯……」这问题有点复杂,不太想解释。

「难道……你不是独子,上头还有兄长吗?」「唔……」这个问题更复杂,真要解释,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干脆就不解释了。

「关无双,人家问你话呵!」「闭嘴!」那男子忍无可忍,终是使出强硬手段,「不准再问。

」他想好好吻她!* 想知道窦家老五窦德男如何与蒙族族长齐吾尔互许情衷,情定塞外,请看旋转木马系列册《得来有情男》。

后记~~爱,不应该是这样~雷恩那那子:看到张国荣自杀的消息,我满难过的,从他的遗书中,我可以知道他是得了忧郁症,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才自杀的。

一般来说,人无法自觉是否得到忧郁症,都是由旁人发现出不对劲才进而发现;若身旁的人没发觉,而当事人又无法抵抗沮丧的情绪,长期处在牛角尖里走不出来,那自杀的可能性便已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其实,这情况我本身经历过两次,第二次的所有情形找都记得。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是幻听,我不断地和幻听中的人物对谈,曾以为自己和他有心电感应,也曾照着幻听中的人物话语付出行动,更曾一个人半夜打拎得很漂亮,到处去寻找幻听中的人物……真的是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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