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那份有关日本减肥拖鞋的报导要麻烦你翻译。
明天上午可不可以给我?编辑部的陈姐在离开办公室前急忙的交代着。
OK!晚上我赶一赶,明早先把初稿给你。
珍珠敲着电脑键盘,头也没抬的回应。
谢啦!我赶着接我儿子,明儿见!Bye!珍珠,别那样拚命嘛!要不要一起走?邻座的同事过来邀约。
今天是小周末,大伙打算下了班去KTV唱歌,轻松一下。
不了,我手边有三份日文稿,不赶夜车挤出来是不行的。
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你的保证真不值钱,每次找你,总有理由搪塞。
珍珠苦笑着,举起手发誓,这次保证货真价实,食言的是小狗。
好啦好啦!我们得走了,不然预约会被取消的。
同事们朝她挥挥手,几个人聊着天,鱼贯地步出了办公室。
着着他们的背影,听着笑声渐渐地传远了,珍珠有些发怔。
有好一阵子,她不曾真心的笑了……她环顾冷清的四周,何时,她也习惯了独处。
离开他,已有半年光阴,他过得可好?那一日,是凌扬硬拖着她上车的。
聂涛一失去意识,华医生和一群人便拥向他,硬生生地将她挤开,她想看着他,可惜再也上前不了。
凌扬死命的抱住她,趁着混乱,拖着她离开大厅,接着将她丢入车子的前座,载着她下山。
上了车,她不吵也不闹,就是哭,拼命的哭,决心要哭个够。
凌扬不善言词,根本不知如何应付,默默地在她膝上放了一盒面纸,供她尽情挥霍。
六个月的日子不是不短,刚开始的两、三个礼拜,她十分的消沉;已经熟悉他冷冷的面容,他霸道又简洁的言语,善变难料的个性,虽然这些没一样称得上是优点,但他突然不在身旁,她真的不习惯。
进入这家杂志社担任日文译稿的工作,她变得很忙很忙。
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喜欢这样劳碌着,不让脑子闲下来,一空闲,她又不得不去想那个人。
他的伤痊愈了吗?没她在他身旁逗他生气、磨着他,他将如何?他过得好不好呢?聂涛,你不可以过得好,一定不可以!没有了我,不准你过得好……这份感情,有遗憾、有惋惜。
她将自己的心赌在他身上,而他的心,终究无法同她一样。
但纵使如此,她还是想念着他,强烈且难以遏止。
电话铃声尖锐响起,珍珠震了一下,思潮蓦然被拉回现实。
她抬起落在地上的原子笔,慢条斯理的接起电话,喂,天喜杂志社,您好。
珍珠!你怎么还待在公司?还加班吗?话筒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
老妈,她一向如此称呼,亲切温馨。
我是加班,可是没加班费拿。
公司采责任制,只要能将配给的稿件译完,几点下班也没人管的。
虽是如此,她却从未提早下班,工作到午夜一、两点倒常发生。
在外头工作自己身体要顾好。
上个月你汇回来的钱我收到了,其实你该良己存着的,我和你老爹又不愁吃穿。
你拿些钱买点化妆品、首饰、漂亮衣服,女孩家本来就要打扮打扮的。
老妈--珍珠拖着长腔,开始翻白眼。
这番话,母亲不知对她叨念了几次,轰炸又轰炸,她都听累了。
别又不耐烦的翻白眼。
以为我不知道啊?知女莫若母,她料得真准,还是继续炮轰,这礼拜天,你大哥和会计所的几位同事上台北办事,有一位姓甄的年轻人挺不错,人品好又有礼貌,叫大哥介绍给你。
我不要!珍珠急急的喊,眉眼全皱成一团。
你反对什么?打算做老姑婆啊?海母的声音比女儿还大。
老妈,我才二十五岁,别忙着推销我,我的行情看涨,别操心。
珍珠边说边盘算着如何说服母亲,况且-况且我有中意的对象了。
当然?不说谎?没骗人?海母的反应好激烈。
珍珠支吾了一声,事到如今,头皮不硬都不行了。
她讷讷地说:没骗你,是真的。
所以别再要我相亲啦!他。
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做什么工作?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生辰八字知道吗?我拿去给人合一合。
几时带回南部来……母亲一连串的问题让珍珠根本措手不及,她害怕谎言会愈扯愈大,急忙说:妈,我们认识没多久,时机到了,会让你知道的。
不说了,我还有工作要做,下个月我会抽空回南部的。
不等母亲回话,珍珠迅疾的将听筒挂回,长长的吐出口气,四周又陷入一片寂静。
她抬起头,窗上的玻璃映出自己的容颜。
谁伴着她?只有自己的身影。
合上双眼,她的叹息更深了。
聂涛,我真想你。
真的想你呵……这回,珍珠再逃不掉,被爱闹的同事们拖出来大闹居酒屋。
最近日式风格的居酒屋、烧烤店在台湾十分盛行,一家接着一家的开。
店内有日式的隔间,让客人可以扯着嗓门喧闹聊天,烫壶清酒或冰凉的啤酒、沙瓦,再点些日本口味的下酒小莱,加上店内装璜走传统风格,很受欢迎。
珍珠啜着沙瓦,边听着同事相互传递的八卦消息。
大多时候她是安静的,偶尔会插上一、两句,沙瓦里含着伏特加让她的脸蛋微微发烫。
聚餐完,同事们决定要杀到KTV大唱通宵。
珍珠婉拒着,一个礼拜下来,又忙译稿又处理文书,她真的累了,不单是肉体上的疲惫,精神上,也被思念的病菌啃咬得体无完肤。
和同事分了手,拎着小提袋,一个人在林森北路上闲逛,懒得招计程车,更懒得等公车。
两旁闪烁的霓虹招牌映得夜亮晃晃的,马路上呼啸来去的车辆,来来往往与她擦肩而过的人群……这个世界,极尽热闹;而她,落寞吗?有一些吧!孤独吗?也有一些吧!聂涛,你看你多大的本领!本想偷了你的心,逼你好好爱我的,何时我被你同化了,开始跳出人群,甘愿伴着孤独。
这次,亏大了!她自嘲的苦笑着。
珍珠打算散步回租赁的小套房,转身弯人一条捷径。
这条小巷隐在繁华之内,和外头的喧嚣热闹形成强烈对比。
以往她不是没单独走过,但终究是在白天;黑夜笼罩下的小巷透着一股诡异气氛,她不由得联想到那些骇人听闻的凶杀、强暴事件。
二话不说,她马上掉回了头,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交谈声。
珍珠心头惊愕,迅速将自己隐藏在暗处。
换作平常,她绝不会干这种无聊事,躲着听人说话,可是那个声音模糊里带着特殊的娇软,呢呢哝哝,她认识的人之中,只有萧瑶。
珍珠看不到那女郎面貌,但由婀娜多姿又玲珑有致的身影,她百分之一千地肯定是萧瑶。
至于正同她讲话的那名男子……珍珠眨着眼努力看清楚,竟是当日捧来一大束花给她的人!一股冷意由脚底窜上,她脑海中有一个答案正在形成。
萧瑶和那名男子不知在商议什么,只见她不住的比手画脚,神态十分急躁,男子却沉着一张脸,双手横抱胸前,似乎在思虑着。
汗冒出手心,珍珠心跳得极快,想走近些听他们到底在谈什么,却不敢往前。
由北海道回来后,萧瑶判若两人的怪异态度,还有那名男子假借送花,引她离开客厅,让萧瑶在小熊背包上动手脚……再有,是谁拍了那些照片?天啊!潜藏在洪帮的武山连合会的手下,绝不只他们两人!真相呼之欲出,使珍珠的身子颤抖得如同落叶。
她不冷,心中充斥着震惊和兴奋。
萧瑶是偷溜到这里来的吗?还是这一带也纳入洪帮势力范围?珍珠思忖着,心中有个声音偷偷地在问:他呢?是不是也在这附近?突然的,一双男性的大掌无声无息地欺近,从珍珠背后迅捷的捂住她的口,另一只手则围紧她的腰,用力的将她往后搂。
珍珠根本不及喊叫,低低哼了一声,便撞进宽阔的胸膛。
他的脸磨蹭着她粉嫩的颊,声音低哑,附着她的耳道:是我。
我知道。
他的气息,多么熟悉呵!珍珠将头往后靠,不由得叹息,两行泪毫无预警的落下。
他手指沾上她的泪,烫得他连忙抽回覆在她嘴上的手。
你在怕什么?你全身抖得像受惊的小兔。
他的语气温柔中带着怜惜,让珍珠受宠若惊。
他不记得那日咆哮着要她离开的情景?不记得他指控她,说她背叛吗?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心头一酸,她难过的开口:我是害怕,怕你不爱我。
圈着她腰际的手一僵,他缓缓地说:傻气。
你才傻,抵死不要我爱你。
这世界真有爱吗?他疑惑着,态度不再是坚决的否认。
有。
珍珠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怎么知道你爱我?拜托!这是什么场合、什么时候?他竟还专心一意的同她争辩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可是我就是知道。
珍珠急躁的说,撇过头去,他的脸庞离她好近,我还知道,我讨厌你脸上现在的笑。
他真的在笑,因为得到一个女子的感情,而笑得洋洋得意。
你真奇怪。
一下子爱我,一下子又讨厌我。
珍珠真想端他一脚,一生气,语气和声量全不自觉的加大,‘这不一样!这下,真的糟糕了。
她一叫,惊动了前面两个人,萧瑶迅速的转过身,处于备战状态。
那名男子缓步踱近,目光扫向珍珠躲藏的暗角,喝道:是谁?不再被动了,聂涛大掌牵着珍珠由暗处现身,双眼直勾勾地逼视敌人,语气平淡的开口,萧瑶,你真该死。
他嘴角微扬,闻不出一丝不悦,而这种反常的态度,更让萧瑶心惊胆战。
你……长老,你跟踪我!萧瑶惊惧的望着聂涛。
聂涛冷哼一声,越过萧瑶,视线落在她身后那名男子身上,我的情报没错的话,你就是武山连合会的‘殿下’吧!久仰大名,今天才见其面目。
委屈了你,一直潜伏在洪帮手下,真是大材小用。
殿下并不否认,根本不介意身分被拆穿。
他摇着头走近,与聂涛面对面,显然我做得不够完美,否则你是无法看穿的,他回头睨了眼吓得花容失色的萧瑶,继续道:我这些手下,得调回来再训练。
武山连合会为了吞并地盘,果真无所不用其极。
你们罔顾道上规矩,只是为了这块小小的晶片。
聂涛由口袋中掏出那指甲大的薄片,夹在两根手指间玩弄着它,又咄咄地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牵扯上她?他将珍珠拉向自己,保护性的搂着她。
殿下耸了耸肩,她是很好的工具。
利用她,只是想转移注意力,混淆你的判断。
他有大和民族特有的细小眼睛,粗浓眉毛,而高壮身材,算是基因突变--这个日本仔,中文竟然说得又顺又溜。
他的日本腔藏得极好,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那个人,我们在新宿盯上他时,其实你早和他接过头,取得了晶片。
你牺牲他,也是为了引开注意力。
嘿嘿,你的逻辑推理能力很惊人。
他笑着,阴阳怪气的看着聂涛和珍珠。
珍珠感到毛骨悚然,眼前这人,绝对是个狂者。
聂涛是心冷面也冷,但这人纵使阴沉狠辣、工心算计,脸上依旧挂着无害的笑容。
既已到手,为何又送回来?不会只为了要栽赃嫁祸这么单纯吧?聂涛提出的问题,全问到珍珠心坎里去。
她频频点头,等着殿下的答案。
殿下又怪笑了一声,将双手的指关节握得咯咯作响。
聂涛笑着替他回答:因为你发现无法解读晶片,才决定送回来。
你以为只有借重香港总堂内部的电脑科技才能解出数据内容。
他瞧了瞧手里的晶片,撇撇嘴角,你解出来时,是不是一串乱码?殿下微沉了脸,仍不停运动手指关节。
你很想知道内容吧?这下换聂涛嘿嘿地笑。
突然间,他手指一扬,晶片飞向殿下,落在他的脚边。
送你。
好好解读吧!可惜你永远无法知晓。
你!殿下低吼一声,他脑筋转得很快、马上猜到整个状况。
很抱歉,它的内容就是一串乱码。
一文不值,却能引出你这只狐狸。
聂涛换上严峻的表情,冷眼瞧着对手,设这个局.等你很久了。
你是说,这是你布下的计谋,你全在演戏?他一个字一个字迸出口,很难再保持无所谓的脸孔。
聂涛从容点头,我只不过将计就计。
听到他的坦白,一时间,珍珠有些茫然。
是不是在这场设定的圈套里,她不只成了武山连合会的棋子,也成了洪帮长老手里的牌?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戏码吗?对她的霸气、对她时来的温柔、对她情感与身体的占有,全为了剧情需要?即使当日替她挨下的三刀六洞也不例外吗?那她心心念念的牵挂,到底算什么?珍珠挣脱腰际的手,而聂涛正专心的应付眼前大敌,轻易的放任她去。
她立在一旁双手环抱自己,急切的想逃离这些人,逃得远远的。
此时殿下向前移了几步,手臂随意的摆在身侧。
他轻咳一声,长老,你只有一个人。
是吗?你只有一个人。
他确定的重复,算计的眼神一闪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双手平举朝向聂涛,手中已多了两把手枪,一把一颗子弹。
他们如同事先彩排过似的。
方才对话间,两人勾心斗角,费尽心思去揣测对手的心意,制敌时机一到,两人竟是相同动作。
两把枪同时对上自己脑门的同时,聂涛也持枪指着殿下的眉间和胸膛。
情势登时紧张起来,空气绷得死紧,两个男人的呼吸频率相互夹杂,牵制住对方,又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萧瑶!殿下怒喝着,视线仍锁在聂涛脸上,不敢分神,过去!杀了那女的!站住!聂涛不等萧瑶有所动作,原本指着殿下胸口的枪转移目标,对准萧瑶。
珍珠像是个局外人,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脚底仿佛生了根,竟然无法移动半步。
过来!靠着我站在我身后!聂涛命令她,注意力同样不敢松懈。
杀掉她!萧瑶!殿下根本不管聂涛可能会朝他开枪,只是一味的下令萧瑶动手。
萧瑶略顿了一下,但到底服从指令惯了,她的手仍伸入怀中掏出枪……来不及了!聂涛反射性地扑向珍珠,大吼着:来我身后!四声枪声同时爆发,混杂着叫喊,在两秒之内,一切又归复平静。
巷外依然车水马龙;小巷阴暗处横倒了四个人。
珍珠…珍珠……聂涛呻吟着她的名,方才后跃的力量过大,后脑撞上右侧的砖墙,疼得他眼冒金星。
扶住墙,他挣扎的爬起来。
萧瑶尚未扣扳机,眉间已中了他一颗子弹,死状极惨;而殿下仰躺在地上,他双手紧掐着颈部,血液涓涓地由指缝渗流出来,眼睛睁得好大,惊惧的瞪着聂涛。
巷内有枪声!快!凌扬带头跑进巷内,身后跟着四、五名洪帮手下,狭窄的巷子瞬时显得拥挤。
聂涛无暇理睬他们,他眼神慌乱的搜寻着,一转身,看见了珍珠躺在角落的杂物堆中,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推开她的力道太强,根本没在意方向。
轻吁了口气,他走向她,伸手打算将她抱起,叫着:珍珠,起来了--顿时,他的话卡在喉咙,手掌粘粘稠稠的,全是鲜红的血。
珍珠!珍珠,你别吓我……他颤抖的扳过她纤瘦的身子,她眉头深锁,胸口染了一大片鲜红。
涛……她虚弱的蠕动双唇,挣扎着想坐起来,突然一抽气,小脸全皱在一起。
好痛…你别动,别说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
他捧着她的脸,努力要安慰她,自己的手却颤个不停。
呵……嘿嘿……倒在血泊中的殿下忽然怪笑几声,喉间的血涌出更加迅速,报复的快感支撑着他的意志,在木屋…没烧……死她,嘿嘿……你喜欢她,我打中……她……心脏,要她死…要她……死!最后一字,他喊得特别用力,抽空体内剩留的气力,而后头一偏,气绝身亡。
长老,他断气了。
聂涛才懒得理殿下的死活,弯身小心翼翼地支起珍珠的上身,柔声的解释,我要抱你上车,会痛一下下,一下下而已,很快就没事的,相信我。
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
她一语双关。
尽管聂涛轻手轻脚,仍难免扯动她胸前的伤口,疼得珍珠龇牙咧嘴。
出了巷口,几名路人停下观看,聂涛抱着珍珠迅速钻入车内,失控的朝凌扬大吼:快!去最近的医院!长老,你身分特殊,已经被警界锁定,不能随便现身,很危险的。
还有,珍珠小姐受的是枪伤……我说去医院!聂涛又怒喝了一句。
凌扬二话不说,马上踩下油门,技巧高超的闪过一辆辆车,飞快往医院赶去。
聂涛的心怦怦跳得好响,珍珠感觉到他的手揉着一团布类的东西压住她的胸口,不停的、急躁的观望车窗外,嘴里还不住催促:快!快!他在演戏吗?演给谁看?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珍珠听着他的心跳,突然好想弄清这一切。
如果他真是出自内心的表现,那是否有可能,他在她身上,也下了相同的感情赌注?聂涛快疯了,手忙脚乱,心里全没了谱。
平时的冷静理智全下地狱吧!他一点也不在乎。
但这条往医院的路,为什么如此之长?突然,一只冰冷的小手抚触着他的脸颊。
低下头,他望进那对半合的星眸。
别动,马上就到了。
他大掌抓住小手,在颊上摩娑着。
你也受伤了。
珍珠轻碰着他左颊新添的血痕,缓缓地道:快要体无完肤了。
我皮厚,一点也不痛。
他干涩的说。
那道血痕,是因躲避不及,让殿下击来的子弹贴着颊边擦过。
我想,我们两人的八字肯定不合,在一起时,不是我受伤,就是你挂彩。
她苦笑着,又扯动伤口,表情更苦了。
聂涛既不忍又懊恼,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站在我身后?我……我不知道能相信谁。
她轻轻叹息,坦白了心中的疑虑。
早早,你已布下一个局。
原本是帮派之间势力消长的斗争,阴错阳差的,让我介人了已设定好的圈套。
你对那……那殿下说,自始至终,这全是一出戏。
我……知道,你为的是……是要击垮武山连合会,但是……她停顿了一下,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晕厥。
不要说话。
聂涛真的不舍。
这辈子,他没这般温柔过,由内至外,彻底的软化。
珍珠不依的摇头,这个问题太重要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放我自由,替我挨的三刀六洞,也只是……演戏吗?当然不是!天啊,方才你就为了这个疑惑,不愿走向我?这……你这个小傻瓜!他骂着她,对她的执拗感到惊异。
一开始,我们认定你便是‘殿下’,但捉到你后,又一直搜不出具体证据,只好扣住你……唉!他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将她的小手贴在唇上亲吻,我怕,怕帮里兄弟对你用刑,那些刑责,你受不起的。
我是甘愿挨那三刀,不管你的真实身分为何。
珍珠抬起头望入他眼底深处,脸上浮现一朵感动的笑。
他这番坦白,让她动容又动心,胸口虽然发疼,心却涨满了欢愉。
她轻声的开口:我好高兴。
你的话,让我好高兴……我以为你真的背弃了我,萧瑶向我提出那些相片证明,又搜出背包底部的晶片,我就昏了头了。
那一晚,我侵犯了你,因为你脸上纯真的神态,让我心动也心痛,不由自主的渴望去占有和摧毁。
至于萧瑶,是我大意了,我早该有所警戒……聂涛一直一直说下去,珍珠模模糊糊的听着,她的心结松开了,精神和意识便跟着松懈下来。
她不想死呀!可是伤口原是辛辣的疼,却转为麻木……她合着眼,昏乱的问:我是不是快死了?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陪着我,怎能死去?聂涛坚决的保证。
终于,挨到了医院。
他飞快抱着她奔入急诊室。
救她!她胸部中弹,失血太多!聂涛大喊,立刻惊动了急诊室内的医护人员。
护土急忙推来病床,珍珠被安置在上头,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马上掌握状况,病床快速的往前推进。
聂涛一直跟在她身边,冰冷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严峻的脸连同双唇苍白无血色,珍珠都以为要晕倒的人是他,而非自己了。
他们将她惟入一间小室,随即听到呼唤医生的广播。
三、四个人过来,有的止血,有的替她测量血压,护土小姐把聂涛赶出去,还斥喝着聂涛别在旁边碍手碍脚。
珍珠想发笑,可惜全身力气消失殆尽,又罩着氧气罩。
而聂涛像无头苍蝇,在外面来来回回地踱步。
凌扬留神的张望四周,终于忍不住了,长老,待会儿珍珠小姐会被推进手术房,你不能再逗留,警方会来盘查。
你目前被盯梢,不能出任何差错,走吧!她怎么办?没人陪着。
,凌扬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刻,洪帮足智多谋的长老竟询问自己,他该怎么做?他咳了咳,又说:属下会设法联络珍珠小姐的公司和家人,医院方面的一切费用也会安排妥当。
长老,你快离开吧!这医院我有熟人,我会打点好一切的。
聂涛的气质太凌厉,加上眉间的疤和新的血痕,上衣又沾了珍珠的鲜血,已经引起不少好奇的眼光。
这时,医护人员准备将珍珠推往手术室,聂涛不由自主的又跟了上去。
他和凌扬的对话,多少传到她耳里;珍珠虚弱得没力气讲话,只是不住的摇头,试着推开他的手。
你要我走?聂涛问。
珍珠点头,哀求的望着他。
他赖着不走,帮不了她的忙,只会让她更牵挂。
我担心你。
他再度捉住她的小手,声音艰涩而彷徨。
珍珠又点了点头,雪白脸上露出笑容。
然后,她合上双眼,觉得胸口其实没有那么痛了。
匆匆的,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耳语着:女人!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出事…这个霸道的男人呵!珍珠心里叹息着,没力气也没时间回嘴。
终于,他放开了她的手,让手术室那扇门,将他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