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小时过去了,九个小时,十个小时……手术房聚集了一大群焦躁不安、走来走去的人。
丹麦女王和王夫,雷恩及乔飞,和跪在手术房外祷告的羽织公主,还有雅各。
以及一直坐在角落,面如死灰,双手一片冰冷的琉璃。
乔飞担忧地走向琉璃,在她身旁坐下来。
你还好吧?琉璃惊惶地望着乔飞,她的眸中尽是不安与恐惧。
为什么手术还没结束?事先不是说下午一点就可以完成吗?现已经四点了。
琉璃,你别慌。
乔飞安慰她:方才我请护士进去问,她说这种全换血术的难度和变数本来就很大,手术过程中本就会出现一些不可预期的变化,可能……可能在换血中,蓝斯出现血液排斥现象……不!琉璃倒抽一口气,那他……别怕。
乔飞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坚定地道:我们必须相信蓝斯,他绝没这么容易被击倒。
我愿意相信他!我比谁都相信他……琉璃在心中狂喊着,只是……为何心头的巨大阴影挥之不去?为何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突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紧接着三、四位护士急促地跑出来,神情慌张地联络什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琉璃紧张地冲向前,只听到护士正向忧心如焚的女王解释……幸好蓝斯曾教她丹麦语,琉璃断断续续地听到——因病人体内的排斥情形相当严重,所以,手术进行的比想像中困难……那蓝斯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女王忧心地问。
护士道:病人的血压一直下降,心跳也很混乱,情况……相当危急。
不!琉璃只觉眼前一阵发黑。
蓝斯!蓝斯!现场一片混乱,雷恩和王夫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女王;而乔飞则一把拉住几近晕眩的琉璃,急切地道:琉璃,振作一点!情况……并没有到最严重的地步……他也慌乱,他也怕!但他必须先稳住琉璃。
让我进去陪他。
琉璃呛然泪下,哀切地道:求求你们,让我进去陪他。
她要陪在蓝斯的身边,她不忍让他一人孤独辛苦地和死神作战,她要守着他,给他力量,让他明白他绝不孤独,他要为她再度睁开眼睛。
护士匆匆进入手术室后,手术门再度关上。
让我进去陪他!泪眼模糊的琉璃发狂地往前冲,发狂地拍着手术室的门。
让我进去!她的眼前倏地一黑,整个人无力地倒下。
琉璃!两个小时后琉璃幽幽地醒过来。
她茫然地望着四周,一片白,医院?对了……蓝斯!不顾自己的头晕目眩,琉璃匆促地跳下床,蓝斯!蓝斯的手术……她望见手上的表……下午六点!蓝斯的手术……一个护士正好推门进来:咦?唐小姐,你醒了?最好再多休息一下,因为你身体大虚弱才会晕倒。
请问,琉璃抓住她,紧张而不安地开口:蓝斯殿下的手术……完成了吗?蓝斯殿下?护士一脸茫然,我不太清楚,我是刚由十楼被调上来支援的,不过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方才我经过手术室时,灯已灭了。
手术完成了?那蓝斯……?琉璃闪电般地往外冲。
唐小姐!这一段很近的距离对她而言却是无比遥远,当琉璃狂冲到手术室前时,呆住了……手术室前没有半个人!蓝斯!她立刻冲入手术室……仍是一片的冰冷,冰冷的仪器、冰冷的设备、没有半个人。
蓝斯!蓝斯呢?琉璃慌张不已,她再度往外冲,正好遇到雷恩。
琉璃?雷恩诧异地望着她,神色复杂,你……蓝斯呢?蓝斯呢?琉璃紧紧抓住他,告诉我他在哪里?雷恩脸上是反常的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冒下来。
不!不!不!琉璃一颗心急速下坠,但她拒绝往下想。
她急促问道:手术成功了,完美地成功了,对不对?蓝斯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对不对?他被送入普通病房休息了,是不是?回答我,你回答我啊!琉璃……望着她惊惧不安又满怀期待的小脸,雷恩似被掐住咽喉般。
他说不出口,他狠不下心……琉璃的喘息异常混乱,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雷恩,他的苍白与犹豫,一寸寸地凌迟她的心,她狠狠地倒抽一口气,放开雷恩往另一头冲,吼着;我知道蓝斯一定在病房里,我去找他!琉璃!雷恩一把抓住她,痛苦地望着她,闭上眼睛后,勉强地开口:琉璃,坚强一点!蓝斯!蓝斯他……不!不要说!不要说……琉璃心头狂喊,她几乎想伸手堵住雷恩接下来的话,不!不!手术……失败!蓝斯已经……冰冷而遥远的声音,残酷地传入她的耳中。
有一瞬间,琉璃不知易在何处,也不明白刚才听到什么?应说她拒绝去想刚才听到什么,她只是一动也不动地望着雷恩,傻傻地道:快说啊,蓝斯在哪间病房?我要马上去陪他,我要他第一眼醒来就能看到我。
琉璃!雷恩抓住她心痛地嘶吼:蓝斯——死了!你听好——蓝斯已经死了!不!不……假的!假的!琉璃摔开他的手发狂地尖叫:你说谎!说谎!蓝斯答应过我要陪我一生一世,他答应过我的!他不会这么狠心地丢下我,放手!我要去找蓝斯,蓝斯!她转身狂冲。
琉璃!她的世界一片黑暗,眼前的景象迅速地旋,天旋地转,她很想往前冲,但她的身子无力地往下坠,往下坠……蓝斯——凄厉悲绝的尖叫划过冰冷的走廊。
一个月后,哥本哈根市立医院当。
电梯开了,乔飞和雅各脸色沉郁地急促走出来,直接走入琉璃的病房。
两人推开病房的门,却只看到静彤一人在病房里,正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
静彤,乔飞和她打招呼。
琉璃呢?雨葵陪她去楼下做例行的健康检查,静彤幽幽地叹气,这些天来她根本不吃不喝,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
乔飞和雅各的浓眉同时紧锁……不能再任琉璃这样,这等于是慢性自杀!但,任他们怎么劝、怎么逼她都没有用,她根本没有求生意志。
雅各问:我们进来时你好像在找什么?静彤神情一僵,随即缓缓地打开一个洗衣篮,那是医院专用的洗衣篮,病人将脏衣物丢入篮中后,会有清洁妇收走去清洗。
但此时洗衣篮却只有一条白毛巾——一条染红了鲜血的白 毛巾,分外诡异可怖。
这……乔飞倒抽一口气,琉璃又……?静彤无力地点点头,低声道:昨天晚上,她又在浴室企图割腕自尽。
幸好我和雨葵感觉不对劲硬撞进去,我们已经很小心了,病房内绝对不可能有刀片。
但……我不知道她是从何得来?所以,趁她下去检查时,我必须再将房间攫查一遍,绝不能再有刀片或利器的存在。
静彤的眼眶下是一层黑眼圈……这几天她和雨葵从没睡好过,就怕一不小心,琉璃会……为什么这么想死?这么不爱惜自己?乔飞愤怒地紧握双拳。
这已经不知是琉璃第几次企图自杀了。
一个月前。
她得知蓝斯已死后,整个人完全崩溃……一开始先是封闭自己,拒绝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她每天不吃不喝,发狂地由第二十六楼一楼一楼地找到一楼,找遍所有的病房,哺哺地问:蓝斯?蓝斯住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里?接下来,当她终于面对这个事实——蓝斯已死的事实后,她发狂地尖叫,一而再、再而三地企图自杀。
她割腕、服大量的安眠药、甚至跑到有着她与蓝斯之回忆的绮依古堡,企图沉湖自尽……她的死意甚坚!不管众人费尽心思如何地救醒她,她只想死!一个月前,乔飞联络上伦敦的雨葵和静彤,请她们来丹麦陪伴琉璃。
但,她们依然改变不了琉璃一心求死的决心。
怎么去这么久?静彤不安地看看表,我还是下楼去检验室看看琉璃吧。
我们也去。
雅各和乔飞同时站起来。
三人正要走出病房时,两葵突然直冲进来,神色慌张地问:琉璃有没有进来?没有啊,一见她的紧张,静彤也急迫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陪琉璃下去做健康检查吗?雨葵脸上迅速发白,整个检查过程中,我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琉璃。
但……当作完一连串的检查要上楼时,先进电梯的琉璃突然将我往外一推……电梯门在我面前关上,我呆愣一秒立刻爬楼梯冲上来。
琉璃?琉璃呢?糟了!乔飞低吼,快!快去找她。
四个人火速往外冲。
静彤慌乱地喊着:我们要去哪里找她?她好急、好怕,好怕慢一秒就会失去琉璃。
顶楼!雨葵面无人色道:当时电梯的指示是往上,琉璃……会不会上顶楼?四个人沉默地互望一眼,随即闪电般冲上楼梯。
五天前,琉璃也曾攀上顶楼企图跳楼自杀,幸被静彤和雨葵及时发现而阻止。
当他们急如星火地冲上顶楼时,正好看到——琉璃已跨越高高的护栏,整个人站在最外面,只要稍一不慎,她就会直直往下坠。
琉璃!雨葵和静彤失声尖叫:不要,我求求你不要!琉璃,乔飞和雅各也往前一冲。
站住,你回来!琉璃回头望他们一眼,脸上毫无表情……顶楼强劲的风刮过来,众人一阵心惊,似乎再来个劲风就可将骨瘦如柴的琉璃直接卷下去。
琉璃,乔飞慢慢地走向她,小心而紧张地道:你回来,把手交给我。
不,你不要过来。
琉璃冷漠地盯着他,冰冷的小脸上全是警戒。
你胆敢再过来一步我就跳下去。
不要!乔飞怒吼着:为何要如此轻贱自己的生命?琉璃,你跟我回去。
琉璃……雨葵和静彤哭喊:算我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不要做傻事!够了,不要说了。
琉璃痛苦地掩住双耳,早枯干的泪水再度决堤而出,哀切地哽咽:让我死……求求你们达成我唯一的心愿,让我死!你们不会明白我活得有多痛苦,没有蓝斯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残忍的折磨……我好渴望……好渴望早点到他身边,让我去找他,成全我!琉璃!雨葵哭得泪如雨下:你不能这么自私,你还有我和静彤,还有你的爸妈,还有疼你的大哥啊,不要丢下我们!对不起。
琉璃凄楚地摇头,噙着泪水道:这一生,我也许是 个最不孝的女儿、最坏的妹妹、最差劲的朋友。
但对不起……原谅我!我真的熬不下去,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只想见蓝斯,我好渴望、好渴望见到蓝斯!我好想快见到他!原谅我。
琉璃妻楚地望了他们一眼,决绝地往前一站。
不要——在雨葵和静彤的绝望尖叫中,乔飞和雅各迅速地攀跃护栏……情势太危急了,他们一定要冲上去将琉璃抢下来,虽然这是十分冒险的行为——也许琉璃在惊惶中反而会更快往下跳,但比起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她跳楼,他们必须赌一赌。
千钧一发之际,雷恩匆匆奔过来,手上拿着一张纸。
琉璃!雷恩石破天惊的大喊:你不许做傻事!你想谋杀蓝斯的亲骨肉吗?所有的人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刚才所听到的。
泪眼迷蒙的琉璃慢慢地收回已悬空的脚,慢慢地回过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雷恩。
你怀孕了。
雷恩抓着检验报告沉稳坚定地道:我赶来医院的同时,医护人员将检验报告交给我——他们发现你已有一个月的身孕。
两年后,台湾天母一栋红瓦白墙,绿意盎然的独栋别墅内。
雨葵和静彤抱着一个两岁大的混血小帅哥猛亲。
小蓝斯!小蓝斯!快让干妈我亲一下,呵呵,真是又白又嫩耶,小蓝斯的脸像水蜜桃……雨葵,你亲够了吧?换我抱他了。
迫不及待的静彤忍不住抗议。
你急什么?雨葵把小蓝斯抱得紧紧的:我要狠狠地亲、用力地亲。
唉……想到接下来有三个月的时间亲不到我的小情人,天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雨葵才刚哀嚎完,二楼一间卧室的门打开了,仍是一头俏丽短发,潇洒依旧,但在清丽冷傲间更多了一股成熟韵味的琉璃,提着简单的行李走下来。
琉璃!雨葵和静彤一见她下来立刻发难,你真的不要我们陪你去苏格兰吗?不管啦!人家好舍不得小蓝斯喔,我也要去!不然你把小蓝斯留在台湾;你自己去苏格兰!望着两个女人的垂涎状,琉璃又好气又好笑地接过宝贝儿子。
喂,客气一点,别用口水把我的宝贝淹死了。
你们去年已陪我回绮依古堡住了一个暑假,今年我一定要把你们留在台湾,不然我会被你们的男朋友追杀。
我们哪有男朋友啊?雨葵和静彤异口同声唱和。
我们的男朋友就是小蓝斯!喔,天底下还有比这小家伙更帅更迷人的吗?来,宝贝,再让干妈亲一下。
两个疯女人大亲特亲之际,电话响了,琉璃顺手接起来。
喂,咦,是乔飞啊?乔飞粗犷有力的声音透过越洋电话线传过来。
二嫂,准备好了吗?说实在的,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人带着我的宝贝侄子坐长途飞机,我看这样吧……你等我一天,明天我用私人飞机飞到台湾去,再将你们接过来。
这两年来,他一直叫琉璃二嫂。
不用了,琉璃笑道:昨天雷恩也打电话来跟我说同样的话。
在香港转机后,我大哥唐磊会和我会合,他要陪我一起飞到欧洲。
去苏格兰之前我会先到丹麦的绮依古堡小住几天,届时你再来哥本哈根机场接我就行了。
真的不用吗?我搭私人飞机过去很方便的。
乔飞仍然不放心。
琉璃一再保证后,他才让步,好吧,我到机场去接你们。
别忘了帮我亲一下小蓝斯,告诉他,我爱他!他也爱你。
琉璃嫣然一笑,到时见了,拜拜。
挂上电话后,琉璃所叫的计程车来到门口。
哇,车来了。
琉璃连忙提起行李,抓起儿子的手,来,宝贝,向两位漂亮干妈说再见。
屋里迅速陷入一片混乱,静彤大叫:琉璃,等一下啊!再让我亲一下干儿子!蓝斯宝贝!雨葵也开始耍赖哀嚎:我不管、我不管!我也要去!小蓝斯去哪我就要去哪。
哇!琉璃……把我带去啊!把我当成你的行李打包带去!丹麦皇家航空公司的客机平稳地飞行。
头等舱内,琉璃紧抱着小蓝斯望向窗外——台北越来越远了,再过一会,飞机会在香港停留约半个小时,她便可以和她大哥唐磊会合。
以前兄妹俩一人在加拿大,一个在台湾念书,见面的机会比较少,但自从琉璃产下小蓝斯并带他回台湾,继续她的大学课程后,她和唐磊反而较常见面。
因为唐磊一抓住机会就会飞回台湾看他的宝贝外甥。
妈咪!妈咪……两岁大的小蓝斯攀住琉璃,含糊不清地撒娇,湛蓝清澈的大眼骨碌碌地望着窗外。
琉璃温柔地偎着小蓝斯的嫩颊。
宝贝,那是云朵,天上的云朵。
我们现在在飞机上喔,妈咪要带你去旅行,第一站就先到爸爸的故乡,也是你的出生地——丹麦。
再来,妈咪会带你回到爸爸和妈咪相见的地方——苏格兰。
拥着小蓝斯,琉璃心头感慨万千,好快!两年了。
蓝斯离开她已整整两年了!如果不是小蓝斯,她相信自己绝对没有勇气一路走下来。
这两年来,她的朋友与家人给予她最大的支持,陪她走过每一个难关。
当初发现怀孕时,琉璃坚持要在丹麦生产——她要在蓝斯的故乡将他们的爱情结晶生下来。
所以,在乔飞和雷恩的安排下,她住入绮依古堡。
乔飞告诉她,绮依古堡已在她的名下,她随时可过来小住。
除了乔飞、雷恩、雅各,和羽织公主外;雨葵和静彤一直陪伴她,她们三人办了一起保留学籍的手续,一直住在绮依古堡,日夜陪伴琉璃。
还有晓阳……琉璃无法不感动她的用心!她硬是放下在美的学业及才新婚的老公,专程飞来丹麦,陪着琉璃走过每一个日子。
以及大哥及家人……琉璃满足地紧抱小蓝斯,也许上苍真的很残酷,夺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蓝斯;但,他却给她一个全新的小生命。
她和蓝斯的儿子——她目前的全部!黑发蓝眼的小蓝斯,他简直是蓝斯的翻版。
虽然已事隔两年,但琉璃仍深深记得分娩时那一刹那的感动……医生将甫初生的婴儿抱给她看时,她滚烫激动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这是生命的延续!上天赐给她的奇迹,蓝斯留给她最好的礼物。
琉璃温柔地取出颈间的项链,打开坠子,里面装着她最珍惜的东西——蓝斯的相片。
相片中的蓝斯沐浴在阳光下,露出灿烂耀眼的笑容,他的眉宇间在飞扬,神采奕奕。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出游,在苏格兰时,琉璃为他照的。
爹地,爹地。
小蓝斯一看到琉璃手上的相片,立刻快乐地手足舞蹈……很奇怪,从小,每当小蓝斯一啼哭,众人手足无措时。
只要给他看这张照片,他立刻安静下来。
宝贝,你也想爹地吗?琉璃亲亲小蓝斯的脸,柔声道:别担心……爹地他从来没离开过我们,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他答应要一直守护妈妈的。
十天后,苏格兰琉璃带着小蓝斯驾着旅行车,直接将车开向北端的海岸线……空旷无人的岸边,静静地聆听着海的呼吸,自己的呼吸。
琉璃下了车,抱起小蓝斯静静走向崖边,听着风的声音。
她昨天才刚离开丹麦到苏格兰来。
在丹麦这几天,乔飞、雷恩、羽织和雅各全来绮依古堡陪她,争着抱小蓝斯。
小蓝斯是幸运的……琉璃亲着怀中小人儿的脸蛋,虽然他一出生就见不到父亲,但,他却有一大堆疼他的干爸干妈,有宠爱他上天的叔叔和小姑姑。
冷吗?琉璃拉拉小蓝斯的小斗篷搂紧他。
这一条道路是爸爸和妈咪两年前一起走过的路,爸爸最喜欢这里的海岸线。
走,我们再去下面的草原上看绵羊。
琉璃驾着车继续往草原上开,开心地指着窗外对小蓝斯道:宝贝,瞧那一大片的紫罗兰、石南花和海簪花。
哇!它们开得好漂亮啊,比两年前更茂盛更漂亮。
哇!那边有一大群绵羊。
琉璃兴奋地停下车,抱着小蓝斯出去看绵羊。
看到没有?那边有一头黑白花的好可爱喔;还有那一头黑脸黑脚白身体的。
来,妈咪再帮你找一头白脸白脚黑身体的,哇!找到了,在那边。
琉璃将小蓝斯放在茂盛的草原上,让他快乐地舞动四肢;她仰起头,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
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夏日,一样的耀眼蓝天、一样的和煦清风、一样的紫罗兰、一样的海簪花、一样的羊群……只是……只是……蓝斯!蓝斯!泪水慢慢滑下眼眶,一滴、两滴……终至无法收拾。
蓝斯!妈咪,妈咪……小蓝斯摇摇摆摆地扑入她怀里,以肥胖的小手为她擦去泪水,一声声地呼喊:蚂咪,妈咪……对不起……琉璃将小蓝斯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前,低声哽咽:对不起……妈咪好脆弱,对不起……她已经好久没在小蓝斯面前掉泪了;她曾发誓要做个最勇敢、最坚强的母亲来捍卫小蓝斯,但……但今天……在一样的晴空下,在蓝斯曾拥抱她的地方,在他们曾交换过生生世世誓言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好脆弱!好无助!好渴望见到他!我好想见你……她抱着小蓝斯凄楚地对着晴空哭喊,我好想见你!蓝斯!蓝斯!深夜琉璃将旅行车开入旅行车之家休息地是蓝斯带她来过的地方。
两年前的这个夜晚,她在这将自己交给蓝斯,无怨无悔地交给他。
小宝贝在身边睡得很甜很沉,琉璃坐在床头静静地望着寂静的星空,星空下有一片小舞台,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时,举行化装舞会的地方。
车内的CD音响一遍遍地播放同一首歌,每天晚上陪伴琉璃的一首歌。
Moon river,wier than a milel‘m erossin’you in style some dayOlddream maker,you heart vreakerWherever you‘re goin’I‘m goin’re yourwayTWO drifters,off to see the worldThere‘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We’re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Waitin’rouon the bend……宽阔无限的月河呀,我终有一天横渡你!你引我入梦,你令我心碎,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都要跟随你的足迹,于是,两个流浪的人一起去看世界了。
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值得用心去看,我们追寻着一样的彩虹,在彩虹的尽头,我和我的伙伴……月之河,一起耐心期盼着,一起耐心期盼着……Moon river Moon river……仿佛……琉璃耳中所听到的并不是CD的声音,而是蓝斯温柔浑厚的男性嗓音,他深情的嗓音在她耳畔娓娓地一遍遍地低吟……两个流浪的人一起去看世界了……琉璃捂住唇低声悲泣,她不想让哭声惊醒小蓝斯,但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在这个他和蓝斯拥有最多回忆的地方……她再也控制不住。
她好想见他!好想好想!两年了,岁月非但未稍减去她对他的思念,反而更疯狂地想他……想着他的霸气温柔,他的款款深情,他冷漠中带着哀伤的眼神,想着他对她的好、他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
疯狂地想他!无时无刻。
我好想见你!琉璃以床单紧紧裹住自己,不让她的哭声宣泄出来,哀痛魂断地低喊;回到我身边!回到我身边!一个小时后,哭累的琉璃昏昏沉沉的睡着。
她又回到那最熟悉的梦境……她梦见她又回到绮依古堡,任性的她硬骑着魔鬼骑士冲出去。
在她的尖叫中,马匹失控了,魔鬼骑士发狂地乱窜,她随时会被狠狠地摔下去。
啊!魔鬼骑士猛然拔高一跃,紧接着天旋地转,她快坠马时;蓝斯如箭矢般策马追上来,奋不顾身地往自己的马背上狂扑过来。
但他却没抓住她,而是整个人直直朝地上坠下,如落入无底洞般瞬间失去踪影。
蓝斯!蓝斯!梦中的琉璃焦急地跳下马找他:蓝斯!你在哪里?不!不要让我失去你!不要!树林中满是浓雾……琉璃看到了,蓝斯那高大的身影,他似乎在前方……蓝斯!琉璃兴奋地向前奔跑,她终于找到他了!但,就在她要抓住他的前一秒……蓝斯不见了!他自雾中消失了!不要!她惊骇地嘶吼:蓝斯!回来!回来!蓝斯——她被自己的尖叫声醒。
琉璃倏地自床上一坐而起,惊慌地望着四周,旅行车内部……小蓝斯依旧安稳地睡在身边,刚才……是梦?又是梦?琉璃掩面任泪水滚滚而下,为什么又是梦?为何她只能在梦中见到蓝斯?更残酷地是……即使在梦中,她依旧抓不到他,总是在碰触他的前一秒,他就突然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琉璃悲痛地低喊:我好渴望再度见到你……一次也好!就算仅有一次也好……求求上苍让我再度见到你?豆大的泪水一颗颗掉在床单上,心好痛、好痛……蓝斯为何不将她一起带走?为何要狠心地丢下她?滂沦泪雨中,有个极细微、极细微的声音响起。
哭成泪人的琉璃一开始并没注意到那细微的声音,及周围的变化。
但,当那高大伟岸的身影已登上旅行车,一寸寸地进入她睁大的眼眶时。
一股奇异的麻木攫住了她的身体,但同时她的感官却又大声地呐喊……周围一切全部静止了,在这一刻……她被卷入一个既没有声音、也没有光的世界……唯一的感觉只剩眼前这个男人——她疯狂想过千遍、万遍的男人……尾声琉璃的目光胶着在他半掩在黑暗中的脸上,她无法移开她的视线……她的身体狂烈地颤抖……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封在冰河底层的心,一寸寸地被唤醒……不!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脸颊,逸出破碎的呜咽——如果这是梦,让我永远不要醒!让我永远不要醒!她好怕这只是一场梦!琉璃心头狂跳、四肢冰冷地看着那慢慢接近她的高大身躯……月光自车窗流泄进来,照亮他耀眼的黑发、照亮他挺拔颀长的身躯……伟岸卓绝的容颜乍现,啊!他飞扬不羁的浓眉!他深邃湛蓝的鹰眸、他温柔多情的唇……蓝斯!她的蓝斯!不!不!不……琉璃疯狂地摇头,一寸寸往床头退,更多的泪水纷纷坠下。
这不是真的……你只是一场梦!一场梦……梦醒之后我受不了!我会更心碎……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一场梦!琉璃……沙哑粗嗄的熟悉嗓音向她袭来,直直撞入她灵魂深处,下一秒,她已被紧紧地拥入坚实温暖的胸膛。
对不起!我害你受了太多太多的苦!琉璃!是我,是我——你的蓝斯!狂涌的泪水已经淹没了她的视线,她颤抖地仰起脸,深深地凝视她最熟悉的容颜……他湛蓝如海、深情依旧的眼眸瞬间抚平她惊惧不安的心;他坚毅的唇角给她最大的安定力量……他的手正紧紧抱住她,他是真实的!不再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她真真正正地拥抱他……真真正正地拥抱他温热的身体!突然间,一切问题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这里,他终于回到她身边。
她的蓝斯!我不在乎你是谁……琉璃噙着泪水低喊:就算你只是个幽灵,就算天一亮你就会消失……蓝斯,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带我走,求你这一次一定要带我走,不要再丢下我不要再让我狠狠地心碎。
带我一起走!带我去你的世界。
琉璃!琉璃!蓝斯抱住她心痛地喊着:我是真的,我是有血有肉的蓝斯。
琉璃!他捧起她漾满泪水的脸,疯狂地狂吻她。
两年了,他的唇渴求她已经整整两年了,他强悍地吻热她冰冷的唇,深深地汲进她的气息,回忆她的甜美动人,吻掉这两年的煎熬相思。
随着他越来越炽热的吻,两人蛰伏的情感猛烈地苏醒了。
奔腾的火焰迅速流窜过紧贴的身躯……存在两人脑海中的只有……他与她!她以生命来爱的男人;他疯狂炽爱的小女人。
他粗犷阳刚的气息窜入她体内,他的热力温暖了她冰冷的四肢,她的手急切地抚弄记忆中的伟岸躯体,他的大手充满占有欲地怀抱她的娇小柔软。
她悸动地、热切地回应他的吻,吻得疯狂。
吻得大胆强烈。
她在咸咸的泪水中,尽情地品尝、回味、记忆……这最熟悉且最令她晕眩的感动。
蓝斯的吻,真真切切是蓝斯的吻!为什么?为什么?琉璃已泣不成声了,泪如雨下地哭倒在他怀里,一遍遍地抚着他温暖且充满生命力的脸庞:为什么……?琉璃……对不起,对不起。
蓝斯抓住她的手暗哑地道:一切全是我的错……是我害你吃了这么多的苦,但原谅我,我别无选择……两年前,我只能安排这种骗局。
他怜惜地为琉璃擦去泪水,苦涩又感慨万千地道:两年前的 那一场手术并没有失败,我也没有死亡。
听我说完,他温柔地点住琉璃欲启的红唇,继续道:但……我在手术前即想到将来的两种可能;第一,手术失败,我自人世消失。
第二……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换血手术有长达一年的感染期和危险期,这一年之内,随时会发病,会有排斥现象,我的生命仍岌岌可危。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我都不希望让你承受。
蓝斯深情地望着仍泪珠闪烁的琉璃:尤其是第二种结果——那等于要你再苦苦地悬一年的心!那一年之内,我随时会死去,随时会再度令你心碎。
我不要你再苦苦地守候我,手术时的我没有把握将来身体一定会复原,也没有把握熬过那一年的危险期,我知道绝对赶不走你,你一定会陪在我身边,但你是如此美好耀眼,你应有更灿烂愉快的人生不应辛苦地守着我这个病人。
所以,进手术房之前,我已下了决定。
蓝斯纠结沉痛的目光投向远方,缓缓地道:在手术前一天晚上,我和大哥雷思曾有一次秘密地会谈。
我要他在手术结束后就告诉你——我死了!立刻把你送出丹麦,让你对我死心。
至于我……我要他安排我秘密潜赴瑞士一家疗养院就医。
雷恩为什么要答应你?琉璃已忍不住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明明知道我有多痛苦,多难过。
不,琉璃,别怪大哥。
蓝斯温柔地道:整件事情中,我最愧对的是你;再来就是大哥。
因为当时他坚决不肯答应,是我硬逼他做的,而且我还逼他在我面前发誓,永远不能告诉你真相——以家族姓名及荣誉来发誓。
连我的父母也是在我到达瑞士就医后,雷恩才告诉他们实情。
在医院时,除了雷恩,所有的人都真的认为我已经死了。
我要求雷恩继续守密,一个人在瑞士疗养;连乔飞和雅各也不知情。
他们一直到十天前……也就是你离开丹麦的那一天,他们才见到我,了解整件事。
由他们口中,我也才知道你来到苏格兰。
苦了你,琉璃,是我对不起你。
这两年太辛苦你了,是我不好。
蓝斯怜惜地轻抚琉璃消瘦的脸颊:我好痛恨我自己为何自你眼前消失。
但原谅我,当时的我别无选择!我宁可选择短痛,也不愿拖累你,要你把青春全耗费在我身上。
这两年来……我一直住在疗养院,也一直进进出出地出入急救室,因我体内的排斥情形相当严重,断断续续地晕眩、休克……有一天,那是最严重的一次,我完全没有心跳、没有脉搏、浑身冰冷。
连医生也准备放弃了,但我仍挣扎地活过来,你相信吗?在我昏迷之际,我竟清清楚楚地听到你的呼唤声,隔着千山万水、你的呼唤清晰地在我耳畔响起,是你的呼唤带我走过那一段死亡幽谷,把我由黑暗中拯救出来。
琉璃,对不起……蓝斯心疼地吻掉她眼角新生的泪珠。
原谅我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责任,我简直不敢想像你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在疗养院,我是全院最配合的病人,不管再苦、再累的疗程或复健,我一定咬着牙全力以赴——因为我好想快一点出院来见你!以健健康康的、能保护你的身躯来见你。
一遍又一遍的病发并没有击倒我的意志力,我全心全意渴求快点见到你……一直到三个月前,我的整个健康情况终于好转并恢复正常,经过最详细的诊治及三个月的观察,我终于等到那句话……医生对我说:恭喜你,体内的排斥情形终于消失,你的健康已无虞,可以出院了,只要一年回来检查一次即可。
‘蓝斯的话还没说完,琉璃已激动地泪流满腮,紧抱住他雄健的身躯硬咽。
我终于等到你了!终于……这不再是梦,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上天听到我的祈祷了!这两年来……每一天晚上我都跪在床边一遍遍地向天父祈求……让你回到我身边!我愿付出任何代价,每一年的生日,我一个人度过……唯一的心愿,最大的心愿都是……把蓝斯还给我!把蓝斯还给我!琉璃!蓝斯震撼地狂吻她脸上的热泪: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原谅我不得不消失这两年,我愿用我的一生一世来补偿你。
不,不要再说对不起我。
琉璃泪珠莹然地盯着他,唇边泛起一朵最美、最幸福的笑容……两年来真正的笑容,心疼地抚着蓝斯消瘦却依旧令她心醉的容颜:真正最苦、最痛的是你啊……我无法想像你要以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强迫自己离开我?让我相信你已经死了……一直以来,你只知为我着想,那你呢?蓝斯,你的苦、你的痛、你的寂寞、你的无助是如何熬过去的?不准再这样对我了!蓝斯,不论将来会发生任何事,都不准你先将我推开,让我陪着你,两人一起面对所有的挑战与难关。
你知道吗……这两年来最让我心痛的是……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你?我多舍不得让你一个人孤独地咽下所有的痛苦啊。
不,再也不会了。
蓝斯激动紊乱地紧抱她,恨不得将她深深地嵌入自己的体内。
再也没有任事可以将你我分开,我已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你、捍卫你。
你永远是我的!感谢上苍……我终于再席拥有你,拥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除了我,你还必须保护另一个人喔。
琉璃擦掉泪水,嫣然一笑地自床上抱起她的心肝宝贝——也会是蓝斯的宝贝……他们的儿子。
蓝斯的呼吸一紧,狠狠倒抽一口气,一动也不动地望着那个小生命……琉璃从没见过蓝斯流泪;但此刻……一层泪雾迅速笼罩他的蓝眸,他的语调颤抖着:天!我简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十天前,雷恩曾告诉我,我已经有了两岁的儿子……但直到这一刻我才敢确定这是真的。
他好美!好美……琉璃微笑地将小蓝斯递给他,鼓励地道:抱抱你的儿子,我为他取名为小蓝斯。
她压抑住即将涌出的泪水,感谢上苍给她这一刻……让她的人生终于找到一个圆!有她心爱的蓝斯,及共同孕育的小生命,这是她日夜盼望的美梦。
蓝斯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孩,悸动的泪水终于泉泪而出,他沙哑而狂喜地低喊:他好英俊!好美!他是我见过最美的小家伙。
小蓝斯。
伊尔顿……小蓝斯!泪水在他眼中打转,他就着微微透进来的晨光,一遍一遍地对怀中的小人儿道:早安!小蓝斯…… 早安!我的儿子,早安!早安!……对不起,爸爸一直到两年后才能亲手抱着你,对不起……我的儿子,我的宝贝……蓝斯!琉璃泪雨迷蒙地扑入他怀中。
够了!够了!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她今生今世再也无所求了……只要能紧紧守着这个圆,只要能永保这份得来不易、却是最甜美的幸福……今生足牟琉璃,来。
蓝斯打开车门,先小心地抱着儿子步下后,再转身接琉璃下来,到这里来。
他紧拉着她的手,一直走到一片平台,温柔地望入她的眼底。
记得这里吗?当然记得。
琉璃定定地回望他,唇边有如梦的笑意。
这是我们的相识之地,我们的第一支舞。
蓝斯笑得更加俊逸飞扬,他一手轻松地抱住儿子,另一手紧搂住琉璃的纤腰,嗓音低沉而迷人:再度回到我们相识的地方,我有这荣幸吗?邀请最美的你、最动人的母亲、最可爱的小妻子共舞一曲。
琉璃的笑容甜蜜醉人,灿似朝阳,她轻轻地将手交给蓝斯。
拥着生命中的两个最爱,蓝斯带着琉璃舞出翩若彩蝶、灵巧生动的步伐。
他沉醉地,轻轻地吟出最熟悉的旋律:Two drifters,off to see the world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see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Waitin’round the bend…他深情的唇刷过琉璃的眉睫、她嫣红的粉颊,炽热晶亮的蓝眸直直盯着她。
两个流浪的人一起去看世界了,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值得用心去看……。
从第一眼见到你,我的脑中就自然而然地浮现这首歌。
对我而言,你不仅是我的妻子,更是人生旅途上永远也是唯一的伴侣,是超越了世界及一切的旅人。
感谢上苍让我再度拥有你,琉璃,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与你厮守终生,我简直迫不及待要带你回丹麦,先为你举行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让你正式成为我蓝斯。
伊尔顿的妻子,我的王妃。
还有这个小家伙,我一定要让他快快乐乐地成长,在祖国的孕育中健康地成长。
琉璃,他捧起她的脸,轻啄她的红唇再道:愿意和我回丹麦,永远居住在我的国家吗?琉璃踞起脚尖,以一记最深最长的吻来回答他:我愿意!她是最幸福的小女人,只想永远栖息在这宽阔温暖的胸膛。
以他为夫、以他为天,她知道他会好好照顾自己,他是她的全部与生命。
蓝斯,你知道吗?琉璃噙着泪水望着他:两年前,失去你时,我每个星期天都到教堂做礼拜。
也许我并不是最虔诚的教徒,但每次跪在十字架下面时,我坚定地相信……上苍一定会给我一次机会的!他一定不会残忍地拆散如此相爱的我们,我相信某些事情可以超越生死、超越一切,并将两个人紧紧地聚在一起,而那正是我对你的感觉,我永远爱你!琉璃!蓝斯心弦深深一震,悸动地捧起她的脸庞,两人依恋视线深深纠缠……在他蓝眸中,满是对她最深最浓的爱恋与承诺,他坚定地,一字一句道:相信我——这一生、来生、永远!我会一直爱着你,永远爱你。
他低下头,温柔地吻住她,以吻封缄他的承诺与誓言。
旭日初升,璀璨的阳光打在他们的身上,一如他对她的永恒誓言,他们的未来。
他们终于找到了……另一半失落的灵魂,两颗曾经破碎的心紧密地纠缠……融入对方的缱绻深情中。
他们是天上注定相会的星星,更是超越了世界及一切的一对旅人。
两个流浪的人一起去看世界了。
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值得用心去看,我们追寻着一样的彩虹,在彩虹的尽头,我和我的伙伴……月之河,一起耐心期盼着,一起耐心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