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9 06:31:36

他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汹涌的情悸,但一开口他就发现完全失败了。

很漂亮,很适合你。

低沉的嗓音中泄漏太多的情感,他的手还忍不住地替她拉拢略微下滑的披肩,冷吗?不,我还好。

琉璃怔怔地回答,掩不住内心的失落及迷惘。

她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难道是她看错了?乍见自己的第一眼,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到强烈的赞叹与惊艳,为什么他越走近她,目光越加冰冷无波?难道……所有的一切全是她的自作多情?全是她的错觉?但他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么多事,耗费这么大的心思?走吧,该是用晚餐的时间了。

蓝斯强迫自己忽略她眼底的失落,更严格控制自己想紧搂她纤腰的冲动,仅很绅士地让琉璃挽着他的手。

我已闻到诱人的香味,听说今晚的主菜是蘑菇烟熏鲑,希望能合你胃口。

两人正要进入餐厅时,一辆直开入古堡的火红跑车吸引了蓝斯的注意,犀利的鹰眸不悦地眯起——奇怪,堡外的卫兵应该知道,若没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擅人绮依古堡。

等一下,这辆车上所挂的家徽不正是……?雅各!蓝斯错愕地往前跨一大步。

蓝斯!由跑车内迅速跳下一男一女,两人的身材均十分高佻,女孩热情地直扑蓝斯怀里:我终于找到你了,蓝斯,你果然在这里!凡妮莎?蓝斯惊讶地望着她:怎么会是你?……和雅各?我们是一路追过来的。

高大颀长的雅各懒懒地倚着车门,似乎懒得开口。

凡妮莎则急促地道:蓝斯!你太不应该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多急、多辛苦?两个月前,你突然失踪的消息传到荷兰后,我差点急疯了,火速和雅各赶到丹麦,但女王陛下似乎也不知道你的行踪,我马上联络父王,要他动用最大的人力来帮忙找你。

在欧洲各国展开地毯式搜索,甚至一路找到中东、亚洲和美洲去。

但你一定使用了假名和假护照,所以任凭我们怎么找也毫无结果。

凡妮莎抱怨道:这两个月我一直待在哥本哈根,每天进宫安慰女王陛下,并想办法找你。

一直到我的手下终于在日前通知我,你似乎回到绮依古堡。

一接到消息,我和雅各立刻连夜赶过来。

你们也通知了我的家人?蓝斯急切地问。

没有,凡妮莎摇头,我们怕又是不实的消息,反而让陛下失望,所以先赶过来证实。

这就好……蓝斯仿佛放下一块心中大石般。

并非他完全不想见到家人,只是……他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父亲、母亲……蓝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凡妮莎由皮包中取出一样东西,神情异常凝重。

你……你曾到过法国的柏金斯纪念医院求诊吗?柏金斯纪念医院?这几个宇如一道魔咒般,迅速夺走蓝斯脸上的血色。

别说了,凡妮莎。

他压低嗓音低喝。

下一秒钟已提高音量,雅各、凡妮莎,你们来得正好,我和琉璃正准备用餐,这位是来自台湾的唐琉璃小姐。

蓝斯挽着琉璃的手,正式将她介绍给麦雷德兄妹。

原本琉璃一直站在回廊下,再加上高大的蓝斯正好挡住她,所以凡妮莎和雅各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突然出现的娉婷佳人令他 们相当惊讶。

雅各风度翩翩地执起琉璃的手亲吻为礼:幸会,琉璃小姐。

我是雅各。

麦雷德,我有荣幸邀请你到荷兰游玩吗?开车开得昏昏欲睡的他,一见到脱俗的美女,精神全来了。

你好,我是凡妮莎,很高兴认识你。

尽管对琉璃的身分有一千个疑问,荷兰公主出身的凡妮莎依旧有礼地伸手向琉璃致意。

幸会,我是唐琉璃,你们也可叫我Vicky.琉璃落落大方地回答,在荷兰王储面前,她的表现及气度毫不逊色。

琉璃疑惑的目光悄悄扫过一旁的蓝斯。

虽然她一直站在后面,而且凡妮莎所说的是荷兰文,但,对曾自修过荷文的她,根本不是问题。

柏金斯纪念医院?她分明听到这一句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蓝斯倏地变色并打断凡妮莎的问题?用过丰盛的晚餐后,蓝斯护送琉璃回房休息,然后,他回到他的房间。

雅各和凡妮莎已在里头等他了。

蓝斯掩上书房的门,转向屋里的两人。

说吧,你们想问什么?点上一根烟后,蓝斯深陷入沙发冷漠地开口,脸上的表情转为阴暗,与晚餐时的谈笑风生判若两人——只有离开琉璃后,他才会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检验报告现在雅各的手上。

双手交抱的他倚着桃花心木书桌,沉默不语地盯着蓝斯,向来吊儿郎当的表情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犀利与凝肃。

锐利地望着自小一起长大的老友许久后,雅各将检验报告放在桌上,直视蓝斯眼底,低沉地道: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

蓝斯依旧维持不动的坐姿,转为深蓝的眼眸看也不看检验报告一眼,弹了弹烟蒂后,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平稳、无波无澜:既然你们已查到我曾在拍金斯纪念医院接受最精密的检查,那……相信你们也看得懂检验报告上的每一个字。

不,这不是真的!听完蓝斯的话,雅各呆住了。

始终脸色苍白的凡妮莎忍不住尖叫:我不相信!一定是他们弄错了,检验错了!我不相信!不相信!蓝斯,她狂乱地抓住他,如溺水的人紧抓住浮木般悲痛地道:你告诉我——这全是他们弄错了,你一点事也没有,我求你告诉我!蓝斯一动也不动地直视前方,冰铸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突然,他轻推开激动的凡妮莎,走至书架前,轻按下一秘密按钮后,原木柱的夹层打开了……里头是一相当隐密的暗柜。

蓝斯由暗柜内又取出另一份文件,放到桌上,不带任何感情地道:这是圣约翰医院——也是全欧洲最大、最先进医院的检验报告,结果和柏金斯纪念医院给我的答案一样——突发性败血症,顶多拖半年。

不要——凡妮莎紧捂起双耳尖叫: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蓝斯,你跟我回荷兰去,她死命地抓住他,荷兰有很多优秀的医生,我相信他们一定有办法的,他们一定可以治好你。

不然,我可以陪着你去美国,去世界各地求医,蓝斯……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凡妮莎崩溃地抱住蓝斯,哭得柔肠寸断,她完全无法接受这最残酷的事实。

蓝斯依旧一动也不动,狂乱哀痛的凡妮莎倚着他哭得声嘶力竭。

他仿佛已是一尊毫无生命力的雕像……讳莫如深的冰眸眼底,压抑着最深沉的痛苦。

莎!别这样,你冷静一点。

雅各走过来将几妮莎带走,让崩溃痛哭的她坐入椅内平复情绪……他明白这种失控的痛哭对蓝斯是多么痛苦的折磨。

雅各打开酒柜倒了两杯白兰地,递了一杯给蓝斯后,他举起酒杯一口饮尽,大手紧搭上蓝斯的肩头,默默传递亲兄弟级的浓烈情感。

好半晌,雅各才艰涩地开口:没有任何办法了吗?现代的医 学如此进步,一定有药物可以控制的是不是?或者,直接动手术,不管手术成功率是多小,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撑过去。

在雅各眼底,蓝所有最强烈的意志力及魄力,他相信他的兄弟一定可以打赢这一仗。

蓝斯摇摇头,暗哑地道:没有办法动手术,也没任何可以控制的特效药。

因为,医生根本检查不出病因,只知类似败血症,却无法对症下药。

我……病发后我曾调查我的族谱,发现我有一位先祖也是死于相同的疾病,群医束手无策,从病发到逝世……半年!雅各英挺的脸上狠狠地掠过抽搐,像是被人迎面痛击般。

蓝斯……他无法再伪装平静,紧抓住老友的手。

别说,蓝所以手制止他,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也十分明白你和凡妮莎对我的关心。

但,雅各……他逸出幽沉的叹息后艰涩地道:现在的我,听不进去任何安慰的言语。

请放心,不管我剩下多少日子,我都会勇敢地走完剩下的人生,目前我最担心的……是琉璃。

琉璃?雅各直视着蓝斯:她是你的女朋友?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其实不用问雅各也十分明白,太明显了,由蓝斯对她的炽烈眼神,及不自觉流露的强烈保护欲与占有欲,任是呆子也明白。

女朋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有一瞬间蓝斯无法言语,只是默默地在心底一遍遍地重复这几个最甜蜜也最苦痛的字眼……女朋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琉璃……脸色灰败地咬紧牙根。

他可以接受命运,不怪上苍为何只给他二十七年的生命,也不怪上苍为何如此仓牢地夺走他的一切。

但……他唯一无法向命运妥协的是——琉璃!就在他由愤怒、不信、怨怼……而慢慢转为平静地接受命运,接受自己即将走到人生尽头时,为何出现了唐琉璃?为何在此时出现?为何不让他了无牵挂地走?为何出现唐琉璃?!不是。

蓝斯紧闭上双眼再缓缓地睁开,寒冷的冰眸似已坠入冰层底,不带任何情绪地道: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他绝不会让琉璃成为自己的女朋友,绝不!不是?雅各怀疑地盯着蓝斯。

不是。

蓝斯平静地重复,一字一句狠狠地敲痛自己的心:她是我的客人,我和她在英国认识,因我的连累她受到枪伤,我将她带回绮依古堡治疗并静养。

伤势痊愈后,我会派人送她回英国。

但——雅各还想问什么。

别问了,蓝斯冷漠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气魄。

就这样,如此而已。

他直直望人雅各的眼睛。

我明白了……雅各怔了半晌后,咽下唇边的话。

若需要我护送她回英国,尽管开口。

他不舍蓝斯的内心煎熬,但他亦明白这是蓝斯唯一能为琉璃做的。

谢谢你。

蓝斯冰眸中首次出现温度,他重重地拍了雅各的肩,正色道:有件事想请你和凡妮莎帮忙——关于我的病情,绝对不能让琉璃知道,一个字也不行。

凡妮莎和雅各均瞪大双眼,神色凝重地望着蓝斯。

我懂……雅各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会守口如瓶,晚安,蓝斯,早点休息吧。

他拉起妹妹的手,打开书房的门往外走。

晚安。

门关上后,蓝斯两手紧紧地撑住书桌,以防自己倒下。

书桌上有支拆信刀,他无意识地紧握住它,任拆信刀刺破自己的掌心,任鲜血汨汨而出……他却毫无知觉。

或者,他并不是毫无知觉,只是……他必须以更大的痛楚来提醒自己,喝令自己……不准自己的灵魂再堕落下去!不准自己冉陷入欲言又止、扣人心弦的盈盈美眸中。

不准自己不顾一切地奔向琉璃的寝室!方才,他送琉璃回房时,她的欲言又止,她眸中的寂寞与孤独 狠狠地揪痛他的心。

他多想紧紧地拥她人怀,多渴望狂吻那颤抖 的红唇,多渴望寸步不离地守护她,守护她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时空……一辈子!一辈子?呵……多可笑!你行吗?蓝斯残酷地提醒自己,你有一生一世的时间吗?你行吗?如果不能永远呵护她,那他根本没有资格爱她!更别去招惹她。

蓝斯冷峻地命令自己……他绝不会那么残酷地对待琉璃,绝不会让她承受失去他的痛苦,更不忍见她孤苦无依地独自走完人生。

掌心的血慢慢渗出滴落至桌面,染红了桌上素白的信笺,蓝斯慢慢地取出方绢,按住伤口。

砰——一声,书房的门又被用力撞开。

谁?雅各吗?蓝斯疑惑地转过身子,只见哭成泪人的凡妮莎如箭般冲过来。

凡妮莎?蓝斯掩不住惊讶。

蓝斯!她泪流满面地扑过来:你愿意娶我吗?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你的妻子,你愿意娶我吗?我们马上回丹麦皇宫,请求女王陛下答应我们的婚事,我也立刻发电报回荷兰,请父王和母后前来参加婚礼,蓝斯,我们马上结婚!凡妮莎?蓝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你疯了,你不懂自己在做什么。

我懂!我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清醒、更理智、更勇敢地面对自己。

凡妮莎含泪大喊:蓝斯,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别推说你不明白我这几年为何总是找借口来丹麦。

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发狂地喜欢你。

蓝斯,不要拒绝我。

凡妮莎双手紧紧攀住蓝斯颈项,疯狂地欲献上热吻。

不,凡妮莎。

蓝斯断然拉开她,艰困地道:对不起,我只能说我很幸运……对于你的青睐受宠若惊,但对不起……这对你是不公平的,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

更何况,凡妮莎,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蓝斯犀利如鹰地盯着她,冷然坚定道:就算我只剩下一天的生命,我也绝不接受施舍的爱情。

施舍?凡妮莎瞪大泪涟涟的碧眼,气愤地道:不,蓝斯,你怎能如此误会我?你以为我是因你不久人世才‘同情’你,愿意嫁给你?不,你明明知道我对你……凡妮莎,蓝斯温柔地阻止她:别说了好吗?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心意,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荣幸。

但,我想,今天我们都累了,不宜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送你回房休息。

蓝斯打开房门,绅士地挽起凡妮莎的手。

等一下,即将步出书房之际,凡妮莎突然旋过身子,两眼祈求地望着蓝斯,低声道:答应我唯一的心愿好吗……给我一个吻!未等得住的蓝斯回答,凡妮莎踮起脚尖双手拉下蓝斯的颈项,热切而固执地送上她的吻。

不要拒绝我……察觉蓝斯试图推开她,凡妮莎低喊着:只要一个吻,求你!她的泪水及祈求令蓝斯浑身一震,原本欲推开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书房外,披着睡袍的琉璃默默地望着这一幕。

蓝斯送她回房后,她怎么也睡不着,翻来复去都只想着一句话——柏金斯纪念医院。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蓝斯一听到这句话神情瞬间一变?琉璃无法不在意,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她有多讨厌专制霸道的蓝斯。

但,任何有关他的事……她根本无法漠视!所以,她披上睡袍,悄悄地找到蓝斯的寝室,发现他不在寝室后又一路找来书房。

并看到这一幕!蓝斯背对着她,琉璃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由凡妮莎如痴如醉的神情,不难看出这是个相当火热缠绵的蜜吻。

琉璃冰霜般的小脸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默默地拉起衣角后,平静无声地下楼。

翌日清晨。

小姐,进寝室来服侍琉璃梳洗的玛莎和蜜莉安担忧地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昨晚睡得不安稳?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待会见我们再进来伺候你梳洗并用早餐。

不用了,我没关系。

琉璃摇摇头,让玛莎为她褪下睡衣换上舒适清爽的家居服。

蜜莉安建议:或者,小姐你可以试试精油。

我们有很多芳香精油,都是采收古堡的花卉萃制。

薰衣草精油和紫苏精油都具有镇定神经、提神的效果,我再为你冲一壶甘菊茶,并让厨师准备你爱吃的中式早餐。

绮依古堡有一刚由台湾聘请而来的大厨,能烧出道地的中国菜,这是蓝斯专为琉璃做的。

不用了。

琉璃系上皮带,今天她穿上纯白衬衫配上湛蓝轻磅牛仔裤,纤细的颈上打上一条红格颌巾,显得相当清爽且别致。

只可惜……她的心情却是阴霾灰暗的。

我不饿,不用送早餐进来了,我先去后花园走一走。

琉璃说着,顺手拿起一顶白色的小帽就要走出去。

小姐,等一下。

玛莎提醒她:蓝斯少爷不是一早就要过来为你拆线,并检视伤口复原情形吗?帮我把牛仔短外套拿出来。

琉璃指示蜜莉安为她取出外套后,才淡漠地道:是吗?我不记得他这样说过,如果他真的来了,就请他慢慢等吧。

她怎会不记得他说过今天一早要过来帮她拆线?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她全仔仔细细地收藏在心底。

只是……还能相信他吗?还能在乎他的一言一行吗?琉璃冷冷地提醒自己……以前她一直不明白蓝斯到底是怎样的人,她所见过的那么多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蓝斯?昨晚的那一幕,已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了——她不应该再对他心存妄想,不应以为他待自己是特别的。

风流花心、处处留情的他,才是真正的蓝斯。

伊尔顿。

接过外套时,外面的起居室传来蓝斯询问女仆的声音:小姐起床了吗?琉璃小姐,蓝斯少爷来了。

玛莎微笑地告诉她。

琉璃定定地望着寝室通往起居室的门,突然,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请他等我一下,我先打通电话。

明知蓝斯随时会推门进来,也明知他会清楚地听到她的通话内容,但琉璃依然坚决——可以说是故意地拿起床头的话筒,按下一连串的数字。

雨葵?我是琉璃……我现仍在丹麦,放心,我很好。

对了,我过几天就要回英国了,你帮我向强尼说一声,届时他再来机场接我。

没事了,再见。

记得一定要告诉强尼喔。

BYe!放下电话,琉璃依旧坐在床边,她不用回过头就可清楚地感受到,背后那道强烈炙人的焚焚视线。

果然,蓝斯大跨步地走向她,强托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霸气专制地问:你打电话给谁?强尼又是谁?琉璃冷冷地迎他危险的蓝眸,只回答他第二个问题。

强尼,我在英国的男朋友,也是交往多年的男朋友。

我告诉他我快回伦敦了,要他届时来接我,并先帮我将屋子整理一下。

蓝斯拧起浓烈的剑眉,眸中凝聚风暴,几近咬牙切齿地:我不知道你在伦敦还有男朋友,而且……是亲密到可以随意进出你住处的男朋友!琉璃淡然一笑,嘲讽地道:爱交几个男朋友,交往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个人自由不是吗?我可不记得我必须事事向你报告。

你……瞬间激起蓝斯的沸腾怒火及强悍的占有欲。

他大手扣住琉璃双肩的同时,琉璃冰冷倔傲地道:放手!蓝斯。

伊尔顿,请你注意你的风度。

是你自己答应我——我的肩伤一好立刻派人送我回伦敦。

并且,你有责任好好地保护我,一直到将我交到我男朋友手上为止。

琉璃的冰寒冷漠成功地喝止蓝斯原本疯狂的冲动——他想发狂地以吻堵住她那不听话的红唇,他要浓烈、强悍地吻她,让她明白他才是她生命中的主人!但琉璃的冷傲狠狠地唤回蓝斯的理智……他有什么资格去争取她?追求她?既然她已有亲密的男朋友,他凭什么去破坏她原有的幸福?他能给她什么?蓝斯无所谓地一笑,将噬骨的酸溜与遍人发狂的嫉妒硬是压人心湖最隐密的角落,淡淡地道:说的是,我的确不应多事地过问你的私生活。

那现在,我可帮你拆线了?他指示蜜莉安将医药箱拿过来后,命她和玛莎退下。

不,不用了。

琉璃下意识地拉住衣领,她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只是突然害怕逼近的蓝斯。

我想……这伤口应该也没什么了,你不妨今天就派人送我回伦敦,接下来的拆线、换药等工作,我都可以在伦敦就医。

不!察觉琉璃亟欲离开他,蓝斯浑身怒气直窜,冷漠地、几近粗鲁地扯开琉璃的衣领,语带嘲讽:是我害你受伤,我说过,我一定会将你治好才送你回去。

别担心——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你很快就可和你的男友相聚。

你这粗鲁的野人!大白痴!衣领被用力扯开的同时,琉璃几乎想破口大骂,但不如为何,她根本不敢与那犀利猛烈的蓝眸对峙。

蓝斯的滔天怒焰在乍见琉璃的脆弱及雪白玉肌上的伤痕时,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强烈的不舍与怜惜……他必须死命地掐住自己的掌心,才能控制自己,不拥她入怀。

蓝斯紧抿薄唇,机械般地帮琉璃拆线、换药……他强迫自己的目光固定在她的伤口,不准去看她的脸,不准看她欲言又止、溢满孤独与脆弱的水漾双瞳。

感受到他压抑的怒火与不寻常的气氛,琉璃亦一语不发,低垂粉颈看也不看他。

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为何对她如此粗暴?难道……他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强尼?可能吗?他可能在意她有没有男朋友吗?在他眼底,她不过是一个不解风情、固执又无趣的小女生,哪比得上美艳动人又风情万种的凡妮莎?琉璃悲哀地想哭……她该为自己高明的撒谎技巧高兴吗?强尼是谁?蓝斯擦好了药,语调依旧冰得可冻死人:可以了,再换一次药大概就会痊愈了,在这之前尽量避免碰到水。

冷冷地交代完后,蓝斯收好医药箱,看也不看琉璃一眼直接走出来。

……琉璃紧咬下唇,控制自己想开口唤他的冲动。

他就这么讨厌她吗?连多一秒也不愿待在她身边,甚至看也不想看她一眼?听到蓝斯下楼的声音,琉璃突然奔到窗口——她看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成熟美艳的凡妮莎飞奔入蓝斯的怀抱,勾住他的颈子,直接地送上一连串火热奔放、缠绵悱恻的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