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仍处於宿醉状态的唐律,双手按著作痛的两际,在外门灿烂刺眼的朝阳映上他的脸时,不适地眯起眼来。
早……前来应门的他,目前只被电铃声声叫醒两脚,脑袋瓜仍未醒过来。
吃过早餐了吗?光彩映人的叶蔻,那张娇美的脸蛋上再次浮现了勾人心魂的艳笑。
还没……唐律抓抓发,在心底纳闷著这位芳邻为何七早八早就跑来按乐芬家门铃……咦,乐芬呢?那就一块过来吃吧。
叶蔻说著说著便一把将他拉出门外。
什么?还穿着睡衣的唐律,莫名其妙地遭人拖走。
我把人带过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将唐律拖进隔邻的韩宅后,叶豆蔻朝那两个窝在厨房内朝圣的女人们喊着。
被人晾在厨房门口的唐律,呆呆地看着三名女性邻居,正口水流满地的对桌上精致菜肴膜拜中,忽然间,一股寒意自他背后升起,令他频打冷颤之余,四下找寻着那股寒意的由来,抬眼向厨房角落看去,他赫然发现一个脸色臭得像是被倒过会的男人,正火大地瞪着他。
韩致尧将两眼眯成—条细缝,就是这家伙?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熟的邻居特地起床做早饭?好啦好啦,你再回去睡笼觉嘛……千夏陪着笑脸将满腹起床气的大师推向厨房门口,在打发了自家老公后,顺道把站在门口的唐律拉来餐桌前推他坐下。
被迫坐下的唐律,咽了咽口水,对二名皆两手环着胸,采居高临下姿势打量着他的女人们有些害怕。
你们……来,你的电话。
也不同他打声招呼的文蔚,在确定找对人后,拿出手机迳自拨了通电话,在电话一接通后,便将手机转交给他。
唐律更是,两眉高耸,我的?快接吧。
文蔚才懒得解释,一骨碌地把手机塞到他的手里。
喂。
他狐疑地接起,话筒里耳熟的声音立刻令他两眉打成死结,老板?别偷吃!在他忙着听电话时,千夏分别别打飞叶豆蔻和文蔚各自伸出来想偷吃的手。
我知道了……说到后来脸部表情皆是无力的唐律,疲惫地断线。
明白我们找你过来的原因了?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定后,文蔚交握着十指问。
他叹口气,明白。
尹书亚—个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三个邻居……这年头就是有这么多闲人爱管闲事。
那么……一直保持严肃的文蔚忽地朝他绽出过于灿烂的笑脸,我们开始吧!他一头雾水,开始什么?首先,我们想听听你的暗恋史。
早就排练好的回答,整齐地在他耳边响起。
面对着三个对他笑咪咪的女人,唐律觉得自己因宿醉而头痛的症状,在短时间内恐怕是不会停止了。
呃……※※※三个听完暗恋史的女人,哑口无言的地瞪着坐在她们对面猛打哈欠揉眼睛的唐姓芳邻,而说得口干舌燥的唐律,则是再次将千夏送上来的新鲜咖啡灌下肚。
呆得不轻。
文蔚错愕地张着嘴,并且已经在心底恨起把差事交给她的尹书亚。
我还以为会做暗恋这种事的只有史前生物……千夏一手掩着脸颊,都不知道自家隔壁的隔壁住了个大情圣。
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呢,不好意思,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也对他全然改观的叶豆蔻,有些抱歉地掩着嘴。
可以放我回家了吧?现在只想回家吃颗止痛药的唐律,眼看都交代完了,于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千夏和叶豆蔻立即来到他的身旁,动作一致地把他按回原位坐下。
坐在他对面的文蔚朝他弹弹指,好了,过去式我们了解了,现在式和未来式呢?既然过去式早已不能改变,现在问题的重点在于他想拿自己怎么办。
你们就不能放我一马吗?脑际阵阵作疼的唐律深深吐了口大气,从不曾觉得与女人相处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
不行。
千夏笑咪咪地再次倒了杯咖啡给他提神,谁教我们在听了你的故事后被你激起了女性同胞爱?现在式就是你们目前所看到的这样,未来式还未存在,就这样。
唐律一鼓作气说完,随即起身想溜之大吉。
坐下!站在他身旁的左右护法,立即再将他压回受刑大位。
你之所以会这么畏缩,是因为你不想背负第三者的罪名是吧?了解来龙去脉后,文蔚首先推敲出他的心态,你不想破坏你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更怕只要开了口,以后你们三个会连朋友也做不成。
不点头承认也不否认的唐律,两眼直盯着杯中褐色的液体保持沉默,文蔚看了,即把他的默认当承认,随即整个人横过桌面,一拳用力赏在他阻塞的脑袋瓜上。
呆子,男未婚女未嫁前,谁都有权利追求真爱!这种九点档式的剧情,她只是随便假设一下,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把它当成圣旨照做?难怪他只有暗恋的份!反对暴力……唐律低低在嘴边咕哝。
太保守的王子是追不到公主的,你应该学习横刀夺爱。
千夏也温和地在—旁呈上良谏。
文蔚横她一眼,那叫公平竞争。
叶豆蔻拉开了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总之当务之急就是你得解开心结,好赶在他们结婚前把公主抢过来。
都明白她们想劝说的是什么,也知道她们是为他着急的唐律,徐缓地向她们摇首,靠坐在椅背上淡看着洒落一室的美丽日光。
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他勉强地扯出笑意,我没权利说什么。
如果连你也认为当年是个错误,那你就该想办法补救啊。
不放弃的文蔚再次鼓起三寸之舌,你该早点自青梅竹马这个身分毕业了,要是你一迳地满足于现况的话,那么你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不会有成长的空间。
他的眼眸闪了闪,我早就不把她当成是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这个安全保守范围,早已不能束缚着他脱轨的思潮。
那就是你想一直维持着朋友的身分?想来想去,文蔚只能把他退缩不前的因素里再加上一条习惯了友情。
不是朋友。
地坚毅的话语一出,一室的女人们都沉默了,她们静看着眼底闪烁着执着的他。
唐律将交握的十指握得死紧,我们不是朋友,我从来,就不曾把她当成是朋友过。
友情是一种过于沉重的负荷、太过难堪的枷锁,他知道,一旦被套进了那个位置,就很难再改变这个身分,所以他不曾想过要当乐芬的朋友,朋友这个距离,太遥远,也太心酸。
因此他把自己所站立的位置模糊了,用似亲人似知己的模样去体贴她,用青梅竹马的身分靠近她,只要能站在她的身旁与她呼吸相同空间的空气,他不在意自己的身分是什么。
好吧,就先不管你当她是什么。
告诉我,你曾不曾试着告诉过她你的这份心情?文蔚以指拧着眉心,觉得好像也被传染了头痛的症状。
说过一次。
对于关于她的往事,他未曾有过遗忘,十八岁的时候,我曾告诉过她。
然后?三个女人屏息敛气地等待着下文。
他微微苦笑,她那时喝醉了。
文蔚哑然地瞪视他半晌,而后又受不了地摇摇头。
天哪……什么时候不开口,偏在那种状况下?他就不会挑个她清醒的好时辰吗?这样你岂不是很可怜?愈听愈为他感别同情,千夏忍不住敛紧了黛眉,想想你都爱上她几年了她却一直不知道,这样一来,先爱上对方的人,不是很吃亏吗?可是先爱上的人,却也多了更多爱对方的时间。
唐律沉沉地应着,在他的嘴角,缓缓透出一抹他人无法意会的笑意,那种偷偷幸福的感觉,只有先爱上的人,才明白。
对他来说,幸福,不在嘴边,也不在浓情蜜意间,幸福就在她转身出现的瞬间。
沉默再次翩然降临室内,众人不解地看着他那满足的笑容,许久过后,三只不约而同的手掌,纷纷有默契地拍在他的肩上。
但站在厨房外的乐芬,却错愕地张大了双眼。
自修车厂返回自宅后就四处找人的乐芬,因韩宅大门没关所以便不请自来地走进宅里找人,但此刻,她欲走进里头的两脚困顿在原地,怎么也无法动弹。
脑子里,似乎是盛装满了什么,也好像在那—刻之间变得更加空洞,满心意外的她,僵硬地转过身走出韩宅美丽的庭院,脚步重若千斤地踱回自宅。
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回家的,直到天黑了,终于遭释放的唐律来到她的家门前,任夕阳将他被拉长的身影映在厅内,坐在厅里无心地看着电影的她,仍是分不清在得知那些秘密后,自己该有什么心情。
被疲劳轰炸了一天,唐律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懒洋洋地拖着步伐来到她的身旁,习惯性地在她身边坐下。
怎么不开灯?整个房子黑黝黝的,她到底是坐在电视机前看了多久?这样看电影的气氛会比较好。
不敢将双目自萤幕栘开的乐芬,有些紧张地绞扭着手指。
你的眼睛会坏掉。
他两眉—皱,伸长了手替她点亮台灯后,再次与她肩并肩地坐着,吃过了吗?嗯。
她困难地吞咽着唾沫,试着专心在电影上。
可是,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却仿佛在这个时刻全然苏醒。
她的每一寸皮肤,从来都没有那么敏锐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靠得那么近,只要微微侧过眼,就可以看到他起伏的胸膛,只要一个深深的呼吸,就可以嗅到他男性化的气息,身体上的种种知觉拉走了她的思绪,令她忍不住将指尖按掐进自己的掌心里,想将那些即将离开她身上的努力拉回来。
我记得这部电影。
高中毕业前,我们曾—起去看。
唐律的声音在柔和的电影配乐中响起。
乐芬努力眨着眼看向萤幕,想将这部电影认出来,可却怎么也捉不住双眼的焦距。
不只是这一部,在她看过的每一部电影里,都有他的影子。
自小到大,她看过那么多电影,几乎都是与他一起去看的,在这些记忆里,没有霍飞卿、没有他们的父母、没有她任何一个男性或是女性的友人,除了他之外还是他,因为只有他最了解她的喜好,只有他愿意在任何情况下都将就配合她,而她,也总认为能与她一同分享的人,也就只有他而已。
或许就是因为他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所以她早就习惯了这种不分彼此的感觉,也因此,她所有的回忆和生活的每—点滴里,有她,就有他。
左边的肩头忽地有些沉重,乐芬忙侧过螓首,只见他舒适地靠住她的肩上合上了眼。
尹书亚说你要是宿醉,今天可以不用上班。
她清清噪子,本想推开他的手,到了一半忙停了下来,总觉得这样忽然改变对待他的态度,恐将会被敏感的他发觉。
嗯。
他充满鼻音地应了应。
她极力维持声音的平稳,睡在这里会感冒喔。
我眯一下就好……唐律吁了口气,倦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移动。
时间缓慢地流逝而过,电视机里的影片演了些什么,她不知道,被困住的她只是僵着身子不敢擅动,两眼直视着前方不敢稍稍瞥向身旁,只因为一道小小的声音,不断在她的脑海里对她说着。
不能被他察觉,不能让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唐律平稳的呼吸声逐渐传来,她强忍着想释放颤抖的身体,一手扶上他的手臂想趁此将他挪开,但他迷人的体温,却透过肩膀传了过来。
他的体温,很温暖,或许就是因为太温暖了,所以她才会又缩回手不去推开他,所以,她才会因此而离不开。
遭人遗忘的电影,在款款奏起的片尾乐声中结束厂,黑底白字的字幕—行行升上萤幕,然而她却没有动,吵杂的音律在字幕结束后跟着响起,怔看着一片空白的荧幕,乐芬满脑子所回想的,都是唐律今天在隔邻所说的那些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喉际紧得有点疼。
※※※他曾对她说过?十八岁的时候?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乐芬,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冒着脚伤特意爬上自家阁楼。
晨光无声地照映着空气中飘飞的尘埃,已有数年没人上来过的阁楼,像个巨大的记忆盒子,将时光走过的足迹静静存放在这,乐芬费力地推开久未开启的窗扇,让外头清新的空气流泄进来。
在地板上清出一个较干净的位置后,她自柜子里将一本本相簿搬出放在地上,坐在地上的她,拍去相簿上头积存的灰尘,再轻巧地掀开那些她从不曾留心到的往事,试图在那一帧帧搁浅的记忆画面中,去寻找唐律当年的心情。
随着相本一本本摊开,一张张她与唐律合影的儿时照片映入她眼帘,她仿佛看到了两名少男少女在光阴中的成长过程,在这过程中,她的身旁一直都有他为伴,直至他们逐渐长大,相片中的合影人也渐渐不再只有两人。
她在镜头下发现,跟她合照时,唐律总是笑得很灿烂,唯独跟霍飞卿三人一块合照时,他就挤不出半点笑容来。
指尖停留在唐律看似落寞的容颜上许久,乐芬敛着眉,再翻开相簿的另一页,一个倚在唐律身旁的陌生女孩忽地进入了她的眼中,她努力想了想,忆起那个女孩是唐律的第一任女朋友。
这么多年了,她都已经忘记那女孩是什么模样,且在唐律在来交了更多的女友后,她也几乎忆不起这个算是唐律众多女友中,与他交往时间最久的女孩。
她的双眼滑下相片右下角显示日期的地方,发觉这个女友是他在他们十九岁那年时交往的。
伸手再翻开下一页,里头全都是十九岁时唐律为她拍的独照,看了不过一会儿,她一怔,连忙将上一页再翻过来,愈是看向唐律的那名女友,愈来愈深的错愕静挂在她的脸庞上,她不太确定地抽出—帧自己的独照,将它摆放在那名女孩相片的旁边,意外地看着她们彼此的容颜。
太像了……怔然中,一个假设跳进她的心中,像是一种很想否定的不安,正振撼着她的心房,但她不愿去深想,不愿把那名女孩脸上隐藏的伤心看得太分明,可是又有一种酸甜的感觉,在她的心中逐渐发酵着。
隐忍着颤抖,乐芬合上沉重的相簿,迫切需要喘息似地仰首靠在墙在,环顾—室,角落还摆放着小时她与唐律午睡时用的被毯,他俩共有的玩具也都还保存得好好的,收放在唐爸替他们钉的玻纲小柜里,天真的小男孩小女孩在阁楼里玩耍的情景一幕幕的她脑海中上演着。
岁月怎么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就走得那么远?而在流逝的时光间,她怎可以没有发觉唐律的改变?她一直都是站在离他最近的身边的。
我们不是朋友,我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是朋友不是朋友,也不是青梅竹马,那是什么呢?她再笨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晶亮的阳光照射进来,日光投映在地板上那张不小心掉落唐律与她的合照上,她缓缓拾起,窗外的阳光模糊了相片光滑的表面,反射出滟滟光影,她强忍着鼻酸,试着想把照片里唐律那张满足的笑脸,看得更清楚些。
那种偷偷幸福的感觉,只有先爱上的人,才明白。
这样的他,怎么会幸福呢?他怎么可以,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幸福……自楼下传来的门铃声响,蓦地将她拉离已无法再回去的过往。
乐芬随手将照片放进口袋里急忙地起身,伸手关上窗子后下楼应门。
大门一敞,看清了来者是谁后,失望不自觉地爬上她的脸庞。
怎么啦?终于休假的霍飞卿,疑惑地瞧着她那张古怪的脸。
剧烈的思绪仍在脑海中翻腾辗转,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的乐芬,勉强的扯动唇角,像是想掩饰地赶忙转身迎他入内,但在不经意的一瞥中,她发现窗外,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快地躲至角落。
她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那个十多年来,躲迷藏技术始终都没有改善的人。
在看什么?跟着她进来把大门带上后,霍飞卿来到她的身旁,顺着她的目光一同往外看去。
她连忙别过螓首,声音有些哽咽,没什么。
你的鼻子红红的。
不放心的霍飞卿一指抬高她的下颌,在审视她时,眼角滑过一道他很眼熟的人影。
可能是感冒了。
乐芬随意找了个理由,急急想转身离开,吃过饭了没有?我去厨房帮你弄些东西吃。
霍飞卿并没有拦她,盯审了她过于匆忙的脚步半晌,他再回头瞥视窗外那道令她今日显得那么反常的身影。
一抹愉快的微笑在他嘴边升起。
我来帮忙!他刻意大声说着,踩着雀跃的脚步踱进厨房。
藏身在窗外的唐律,无言地仰首看着湛蓝得没有一丝云朵天际,甚想掩上双耳,不去聆听屋里传来那些属于情人闲的对话。
许久过后,他将手中买来的茉莉盆栽放在她的窗下,转身离开。
**************经过沾湿的毛巾擦拭过后,舒展的嫩叶显得更加碧绿亮眼。
乐芬漫不经心地照顾着手边这盆唐律赠她的茉莉,不断思索着方才霍飞卿对她说的话。
你确定暂时不重新商定订婚的日期?百思不解之余,她放下手下边的毛巾,转过身来再问他一次。
窝在沙发里看报的霍飞卿,答案还是一样,等你伤都好了再说吧,我不急。
她半挑着黛眉,你好像对订婚这件事干怎么在意。
他家那票亲戚都已经天天打给他夺命连环电话催他了,可他老兄却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不是不在意,是不急。
霍飞卿放低了手中的报纸,有耐性地再向她重复,慢慢来就可以了,我真的不急,所以你也不用太急,了解?她很急吗?她的眉心不禁微微蹙起。
不,她只是和往常一样,想在霍飞卿身上,找到他总足为她提供的避风港。
透过窗子,看向因主人未归所以仍是一屋黑暗的隔邻,她很想问自己,为什么她会有那份很想逃避,又想去挖掘一切真相的心情?这份感觉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而自从霍飞卿暂时休假后,唐律也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看过她。
她幽幽地问:飞卿,你为什么向我求婚?埋首在报纸里的霍飞卿,慢条斯理地抬首看向她,瞥见她两眼所瞧的方向后,他不动声色地开始严阵以待。
为什么问这个?想知道。
她缓慢地转过身来,倚在桌边杷玩着食指。
嗯……他一手抚着下颔,因为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头一催,所以就理所当然的跟你求婚啦。
乐芬眨了眨眼,就这样?霍飞卿反而多心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这个动机已经很充分了。
山盟海誓呢?要不然死生不渝那类的台词呢?她一手抚着额,试着去举例那些正常人都会有的说法。
他好笑地扬眉,想听我说那些吗?……不怎么想。
她顿了顿,其实也不怎么期待他会那么做。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咧着笑脸,说完又再将报纸拿起。
很奇怪的,听了他这个回答,她居然也不会感到伤心。
乐芬慢吞吞地在他的身边坐下,侧首看着再埋入报纸堆里的男朋友。
认识了快十年,彼此早已太过熟稔,因此她也不怎么期待对她做些热恋中男女的举动,可是她的不期待,也是肇始于他从来没给她机会期待过。
在他身边的感觉,有点类似在唐律身边的感觉,一样的熟识、一样的态度、相距不远的距离,她常觉得,他们这对男女朋友.一点不像情人,只不过因为在一起久了,于是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就连求婚也是理所当然,不掺加那些爱情的囚素。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乐芬。
沉默了一会儿后,霍飞卿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最近怎么部没看到唐律?不知道……她气息一怔,心虚像种日渐发作的传染病,他好像很忙。
再怎么忙你也要去关心一下呀。
谁知他马上换了一张责备的脸庞,并且擅自为她做了补救的动作,这样好了,你就替他打点一下三餐,我看他天天都吃外面,肠胃迟早会吃出问题的,我明天去替你把菜买回来。
乐芬难以理解地耸高两眉,愣愣地瞪着他脸上充分流露出的爱护学弟的表情。
他又想了想,不忘帮她安排休闲活动,还有,唐律他爸妈都出国了,他一个人一定很寂寞,有空你就过去隔壁陪陪他。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对了。
趁她犹在发呆之际,霍飞卿笑咪咪地凑近了脸,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听说在他忙于工作的那阵子,发生了某种……意料之外的发展?说什么?她还没发现他话里的重点。
仔细观察着她不像说谎的表情后,霍飞卿合上嘴,停顿了数秒。
没有就算了……唉,他实在是不想表示得太明显。
乐芬怀疑的双眼,滑过他看似颇失望的表情,你好像怪怪的……是你想太多了。
霍飞卿的太极功力早就练到火候精纯,找去打个电话。
起身走到门外,确定将大门关好后,霍飞卿连忙在手机的电话簿功能里,找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名。
是我。
都已经一个星期了,大老板,你到底相信我了没—一?接通电话后,他刻意把音量压得低低的,信?那还不把最新情况告诉我?对方似乎喃喃抱怨了好几句,不久,手机裹传来—串制式的报告。
他说出来了?听得龙心大悦的霍飞卿,当下脸上表情有如久旱终于逢甘霖,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