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7 章

2025-03-22 08:34:21

次日, 钟毓馆里一早挂了红,府里好些丫鬟婆子都来瞧热闹,晴儿穿大红罗裙,裙摆绣凤凰纹, 戴朱玉钗, 红颜新妆, 巧笑倩兮,出了闺门见了若芯, 两行泪便落了下来, 旁边送嫁的婆子劝着:姑娘可别哭花了妆。

若芯为她盖大红盖头,一手带着阿元,一手执了她:我和阿元送你出去。

到了刘府西门,长生早已站在八人抬大红花轿前等着, 若芯略看了看迎亲的队伍,热闹的很,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 她语重心长的对长生道:长生, 晴儿跟着我吃了许多的苦, 她是个顶好的姑娘, 不求富贵, 只想与你白头,如今嫁了你,是她的福分,也是你的福分, 你们前世修的因如今结了善果, 万望好好珍惜, 相守一生, 濡沫白头。

长生恭敬应着,将晴儿稳当的扶到轿子里,领着迎亲队伍走了。

若芯直看着那拨人吹吹打打的走远,才又领着阿元回到了那一方墙内。

晚间,刘钰没回来用饭,若芯以为他不回来了,刚要去睡,就见他一脸惬意的从外头进来。

他抱过她亲了亲,笑道:今儿真是痛快,参林士昌的折子,审都没审直接过了参议院,官家当众斥问,一点情面没给禹王留,这般雷霆手段,你是万万猜不到背后是谁了。

若芯尴尬的笑笑,朝堂上的事她自是不懂。

刘钰却毫不介意,又在她唇上啄了啄,转头去拿茶吃。

二爷用过饭了么。

用过了。

他随口问道:你那丫头的事都忙活完了?嗯,此番让爷费心了,还没谢过二爷。

呵,你能谢我什么。

若芯闻言一愣,尴尬的笑了笑,不由局促起来。

他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见她低了头,自知失言,忙的放下茶杯,拉她到怀里,低声哄道:你既要谢爷,一会儿倒是给爷弄舒心了。

这种话她虽听惯了,可还是晕红了脸,极不自然的看他一眼,道:你,我,我平常也尽心了的,并没有敷衍你,再说了,二爷莫要太纵着自己,很该保养着身子才是。

顿了顿,又费力的说:就算是二爷不累,我也是要歇的。

你这话是在埋怨爷?我不敢。

那还提什么谢,又作态。

刘钰恼恨的抚了抚额,这女的真是个不通□□的,不管他递过去多撩人的话,她都能一盆冷水浇过来,永远都不叫他畅快。

见他着了恼,若芯倒极难得抬手环住他的腰,道:那你说怎么,我都应了。

横竖那些事,忍忍就是了,欠别人的滋味不好受,圣人说,不为五斗米折腰,可人吃五谷杂粮,活于这礼制约束的繁杂人世,又怎能独善其身,不去折腰苟活。

刘钰听了她讨好的话,愣怔了一会,却是一个念头跳出来,叫他心里一阵翻涌,他鬼魅的勾了勾嘴角,问:当真。

若芯点头。

他眼里便带上些许欲念,含笑将她从怀里推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转头出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又回来了,进屋便开始脱外衣,随手扔在地上,若芯忙就走过去捡,刘钰却拦住她,将她搂在怀里,一脸坏笑道:你既非要谢爷,怎好辜负了你的心,只是,既应下了,就不许反悔,不许扫了爷的兴。

说着,拿起她手上嫣红色的锦帕,蒙上了她的眼,抱起她往外去了。

若芯被他打横抱起,还以为要去床上,却没有,好奇直问。

去哪呀?蒙眼睛做什么?怎么不是去卧室么。

二爷,别叫人瞧见了,议论起来就不好了。

二爷。

莲心同淳儿一起在外间拆荷包,见二爷抱着若芯姑娘从内室出来,下意识刚要避开,可见若芯蒙着眼睛,一时诧异,便起身要跟出去,淳儿拦她:你干什么去?我去瞧瞧,二爷这是要抱着姑娘去哪啊。

你管呢,惊扰了二爷,不怕爷骂你。

莲心只觉哪里不妥,一把推开淳儿,一溜烟的跟了出去,出门见二爷抱着姑娘大步往后院去了,她心里更害怕了,三两步赶过去,慌慌张张跪到刘钰面前,唤了声:二爷。

还要说什么,刘钰斥道:滚开。

抬脚跨进了浴室。

莲心想死的心都有了,却又不知该怎么办,木木的跪在浴室门口,没一会儿,便听见啊。

的一声,若芯姑娘撕心裂肺的惊叫声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她记得清楚,晴儿临走前嘱咐她,姑娘沐浴时,莫放二爷同去,切记,切记。

莲心只觉心惊胆战,不知该不该进去瞧,一时不知所措,大哭起来。

后院里小丫头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一面扶起莲心一面说:莲心姐姐,方才有个小厮送了些香料进来,说是二爷吩咐了叫点在浴室。

莲心没听见似的哦。

了一声,就听浴室里刘钰唤人进去。

她忙的起身冲了进去,池子里的水已染上一小片红色,二爷湿了身子,站在浴池边上,一脸怒气的盯着水里的女人,骂道:可真是个刚烈的,这都一年多了,老子忍着你,让着你,什么都依着你,你还这样,行,你只管这样,老子找别人去。

,说罢走了。

若芯在那血水里已是泣不成声,拿着簪子的手微微抖着,莲心忙走到池子里,夺下她手上的簪子,见她脖子上被扎破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赶紧将她带出了浴室,招呼人伺候她换衣,上药,又重新洗漱了去睡。

五年前的那场噩梦,是若芯心里的魔,她实在无法强迫她自己在水里同刘钰寻欢,更有甚时,连她独自沐浴都极其紧张,不能叫人近身,这些年只晴儿能陪着她了。

直到半夜,她额上还在冒冷汗,身子蜷着,缩在被子里抹泪,实在睡不着,就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香囊,那香囊小巧精致,绣梅花样,是她费心钻研调制出来助眠用的,可她到底受惊过度,好半天才昏昏沉沉的睡去,也是睡得极轻,只睡了没一会儿天就亮了。

这事过后,二人心照不宣,都有些隔应着对方,刘钰好几日不曾回过钟毓馆,若芯也躲着不愿见他。

莲心诧异的紧,以前若芯姑娘那般惹二爷生气,二爷都不曾半月了,都不回来,可如今却因为这么件小事,同姑娘杠上了,主子的心思还真是琢磨不透,正想着该好好劝劝姑娘同二爷和好时,二爷倒自己回来了,嘴上说着想抱儿子,却叫过她来打听:你瞧她可还气着爷?姑娘哪会同二爷生气呢?一直念叨着爷什么时候回来呢。

刘钰叹了叹,又问:可是晴儿那丫头同你说过什么。

是,晴姐姐嘱咐我,姑娘沐浴的时候,仔细别叫人惊着了。

她可不敢说晴姐姐特意说了,别叫二爷同去的话。

嗯,她那丫头嫁人了,现如今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你就伺候她吧,用心当好差,将来自不会委屈了你。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姑娘,决不叫姑娘受委屈。

他到底私心作祟,没叫若芯从外头领了人进来,满心想着,若芯能全心全意依附于他才好。

打发了莲心,刘钰便同阿元玩起来,伺候阿元的小丫头陆云见莲心出去了,庭娘也不在屋里,就喋喋不休的同刘钰说起阿元的近况。

二爷,哥儿跑的可快了,奴婢有时都追不上他。

奴婢给哥儿讲的画本子,哥儿听过一遍,自己都会照葫芦念了呢。

……刘钰哪听得进去,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钥匙,又瞧了瞧阿元,心生一计,将那握了半天的钥匙递给孩子,道:阿元不是说要替爹爹办差吗?阿元帮爹爹把这个钥匙给你娘,好不好。

小孩子听了,顿时兴奋起来,拿起钥匙蹦着往外跑,去寻他娘,办爹爹交给他的差事。

待各屋里跑了半天,告诉众人爹爹有事要他办,才在后院的药材房里找到若芯,举着小手把那钥匙放到她手里,若芯低下身子问,阿元便手舞足蹈的答:爹爹叫阿元给娘亲的。

若芯诧异:你爹回来了?在哪呢?阿元:在屋里。

若芯想,她身边没晴儿在,到底掣肘,刘钰回了钟毓馆,她竟是从阿元嘴里知道的。

晃了晃钥匙又问:这是什么?阿元小眼睛转了转,蹭的从若芯手里窜了出去,回到他屋里问刘钰:阿娘问,是什么?刘钰瞧孩子跑的欢,高兴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是箱子的钥匙。

阿元眼睛放光,又从刘钰手里窜了出去,去告诉若芯那是箱子的钥匙,若芯只见孩子跑的这样急,生怕他摔着,见他还要跑,忙的拉住,忿忿道:你爹分明就是故意的。

便起身要去找刘钰问清楚,省的他叫孩子来回的跑,刚走至院里,就见刘钰正要出门,她急忙喊他:二爷。

刘钰心里一喜,停住脚转过头:干嘛?若芯这才察觉不对,她适才怎么这样急的唤他,倒像是刻意留他,不叫他走似的。

这样想着,便就没再往前,停在那里瞧着他,刘钰也站在门上转着身子直看她。

院子里当差的管事妈妈瞧了这场景,不由笑道:哟,姑娘和二爷真有意思,干嘛离的这么老远的说话,二爷有什么要紧事也不急于一时,待姑娘说完了再去吧。

刘钰嘴角扯出一丝笑来,却不动。

若芯直后悔方才叫了他,见他不动,只得走过去问:这钥匙是什么?刘钰毫不避讳:这是你床头箱子上的钥匙,里面装着银子。

她打死他的心都有了,这般守着满院子的下人给她银子,传出去,她这名声更要不得了。

她心里一急,扯住他的胳膊就走:去屋里说。

将他从院门口直拉进了卧室。

果然见卧室床头上摆着个小箱子,用那钥匙打开一看,约莫几十两的散碎银子搁在里头。

到底是刘钰没忍住先破了功,他笑着从背后环住她,在她耳边说道:按着府上的规矩,你本该有月例银子的,是爷疏忽了,总想着给你带好东西便是,横竖我手上有的是银子,短不了你的,可你即不肯找我要,也不能让你捉襟见肘没有开销,在奴才们面前丢了脸,我叫铎大嫂子在公中做账,月月给你封了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