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5 章

2025-03-22 08:34:21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 可若她整日里装睡,你能叫的起她来么,你别看她伺候的殷勤,让干什么干什么, 想当初, 来的时候就不情不愿的, 如今把她挪到我这里,心里头指不定怎么想的。

可了不得了, 你是说她假意奉承, 并不实心。

小声些,我早瞧出来了,这丫头伺候钰儿就不十分真心,这些都不打紧, 我只怕她记恨钰儿当初叫她怀了阿元,却又不管她,白白受了好几年的罪, 这才给了钰儿月影, 怕我那傻儿子一棵树上吊死。

唉, 嫂子宽心, 这丫头来了有一年多了, 我虽没见识,可瞧着她是个心善的,生不出什么坏心思,且再看看。

说话间只听咣当一声, 似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又听见小丫头的求饶声:若芯姑娘饶了我, 我再不敢了。

外间里, 若芯一脸诧异:你这是做什么?穆菲忙出去查看,见一碗药摔在地上,便问跪着的丫头:你哪个院当差的?干什么来了?我,我是钟毓馆的,给月影姑娘送药来的。

穆菲一听,心道不好,自己怎么出来管这些事,只怕不是若芯就是月影,要开始别苗头了,转头就见月影走了出来:翠云,你干什么来了。

回月姑娘,琥珀姐姐嘱咐我给姑娘送药,说,二爷叫姑娘按时吃的。

穆菲听罢,心道,原是冲若芯来的,琢磨着若芯好歹是阿元亲娘,平日里待她还不错,便想打发了那丫头:别跪着点眼了,再去拿一碗来就是了。

不想,月影抢道:哪里就病死我了,急急的赶什么,冲撞了若芯姐姐,你可担待的起。

若芯不明所以的楞在当地。

穆菲见月影不肯作罢,只得闭了嘴,她也是刘钰的人,倒不好为了一个开罪另一个,等着月影发难若芯,她想,即是提前设计好的,自己何苦趟这浑水。

那叫翠云的小丫头又开始磕头,对月影求道:姑娘息怒。

又转头对若芯求:若芯姑娘息怒,我再不敢了,再不敢冲撞姑娘了。

若芯已然懵了,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时候,谭松玲从客室走出来,一脸厌弃的大声呵斥翠云:下去吧,太太在里边,你嚷嚷的这样大声是怕太太听不见么,要不我带你去里边分说分说。

穆菲见松玲这样帮若芯,心生诧异,她想,这谭松玲仗着出身好,从不把众人放眼里,即使年轻守寡,也清高的很,万事不管的,怎么倒出来管这些。

待翠云吓得出去,外间几人这才又进了客室,康氏早听得动静,一脸不满的撇了撇若芯,二房的太太奶奶们都在,偏闹出这一遭恶心事来。

到了晚间,众人散去,康氏留住若芯,苦口婆心的劝她:知道你不喜欢月影,可也别这样同她别苗头,没白的失了身份。

若芯一脸委屈:太太明鉴,我没同她别苗头,是那个叫翠云的丫头自己跌了药。

康氏不解:为何?若芯:我不知道:旁边娟娘见康氏和若芯二人都虎着脸,忙劝:姑娘别急,把那丫头叫来,再细问问就是了,不信她敢在太太面前扯谎。

翠云来了长春馆,康氏坐在上首,若芯在旁,娟娘含怒质问翠云:今儿为何跌了那药?不是我,是姑娘她。

娟娘又道:姑娘怎么了,太太面前,你若扯谎,仔细你的皮。

翠云道:是姑娘说要看看我拿的什么,不小心跌了药。

若芯大怒:我没碰上那药,分明就是你自己跌了。

翠云道:姑娘说的是,是我没端稳当,失手跌了。

你........娟娘见问不清楚,只得去看康氏。

康氏想了想:可有旁人瞧见的。

翠云道:我不认得旁人,只记得有一个圆脸的姐姐在旁。

康氏偏头去看若芯,若芯摇了摇头:我记不大清了。

又去问娟娘:圆脸丫头?她说的是谁?娟娘心里一转,道:圆脸的,该是绿屏。

康氏:你去问问。

娟娘出去,待回来,讪讪的看了看若芯,俯下身子对康氏耳语:那绿屏说,是若芯听见二爷叫拿了来给月影吃的药,发恼砸了。

康氏面色不变,后宅里拈酸吃醋的把戏一旦拿到桌面上说,便怎么都错,她皱眉给娟娘使眼色,叫她打发了翠云。

待翠云出去,便守着若芯,吩咐娟娘:去钟毓馆吩咐紫嫣,给那个叫翠云的安排些别的活计,别叫他再来传送东西了。

闻言,若芯还有什么不明白,那绿屏的话必是同翠云一样无二,她不知她怎么从康氏屋里出来的,沉着脸回了东厢,一句话也说不出,她来府里,头一遭被人算计,只觉不可思议,那感觉就像身上有数不清的小聂虫在叮咬,虽不疼可难受又难忍,之前总听谭松玲同她说,大宅门里的事,谁说的清呢,只多留心罢了,如今她算是亲身经历了。

莲心气道:我去撕了那小蹄子的嘴。

若芯:你坐下吧,有什么用呢。

姑娘你这样好性,别人会以为咱们好欺负,更加得寸进尺。

我本来就没心计没手段,也不曾见过这些,之前还以为自己学了许多渐渐适应了这里,没想到还是个门外人。

这一遭后,她更是灰心丧气,整日整日的泡在隔间不愿出门,穿戴也一日不似一日,她想,是不是只要不出门就能避开门外的是非,她想,原来不管在哪儿,她都只属于这料理药材的隔间,她想,还好有这么一间屋子能容下她。

日子一长,刘钰倒是越发想她,每回来长春馆都要闹出动静,好叫她知道他来了,路过东厢时,总不经意的停一停,好几回恨不得冲进去骂她,自她搬离钟毓馆至今,他一次都没瞧见过她,她必是还在同他置气,故意躲着他,她若想躲,是怎么都不会让他瞧见的。

——又过几日,若芯便领着阿元,去了王墨染住的林湘院,那院子被打整的甚是雅致,许是刘钏新婚,院子里挂满了大红灯笼,衬的满院子热闹非常,散着欣欣向荣的味儿。

小丫头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东西廊下乘凉,俱都穿着颜色显眼的新衣裳。

见她来了,忙就迎上去:若芯姑娘来了,姑娘里边请。

说话的是王墨染的陪嫁大丫头落秋,落秋侧着身子殷勤引若芯母子往正房去,还未走近,便听见房屋里传出欢快明朗的笑闹声,若芯顿了顿,看向落秋,落秋笑道:二爷在屋里呢,姑娘请吧。

屋里爷们在,落秋却未拦她,她想着,王墨染新婚,夫妇二人又情投意合,这日子里该是蜜里调油,分都分不开的光景,倒也不避着人了。

还没走进,墨染便急走了两步,从屋里出来迎她:姐姐来了。

又看着阿元:阿元是不是长高了,是不是瘦了?上回见他还是胖嘟嘟的样子呢。

墨染是真心喜欢这讨喜的小家伙,爱屋及乌,竟也不讨厌若芯了。

若芯:是高了些,倒没瘦,二奶奶上回来是冬天,穿的多。

墨染脸上止不住的笑,伸手就要抱阿元,阿元虽不认生,可还是羞的扭头抱住若芯的腿,正此时,刘钏从暖阁走出来,见阿元躲着不叫墨染抱,几步过去,抱起阿元拍了拍,就塞给了墨染,嘴上哄着:别跟个小姑娘似的,叫你婶婶抱抱吧。

所幸阿元没有哭闹,由着墨染抱,墨染欢喜的将阿元抱到炕上揽着,又拿起桌上的点心给孩子吃,捏着孩子圆圆的小脸,不住的哄:好不好吃,还要不要吃。

刘钏见小妻子如此,心里发暖,就坐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墨染听了,面上飞红,对着刘钏嗔了嗔,不去理他,好半天她才察觉若芯还站着,忙不好意思的说:姐姐快坐。

若芯见这夫妻如此旁若无人的调笑,实在尴尬,有些手足无措,落秋似是见怪不怪,走过去引着她坐到一张竹椅上,给她上茶。

听得墨染的话,刘钏才注意到,是若芯领阿元来的,客气道:姑娘来了,吃了饭再走,我正想着去找我二哥呢,这些日子里总也见不着他人,问我大哥,都不知他在忙什么,就我成亲那日见了他一面,手头有些事想找他商议,姑娘知道他哪天回家吗?若芯更是尴尬,摇头道:不知道:墨染闻言,转身捅了捅刘钏:二爷有事快去忙吧。

,说完讪讪的看了看若芯脸色,只见她低着头,局促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刘钏见墨染捅他,心里诧异,也没问,起身走了。

刘钏一走,屋里丫头便多了起来,凑着同二奶奶和若芯姑娘说话。

正说的热闹,一个穿殷红锦缎袄的丫头从外头进来,道:奶奶,秦大奶奶要回娘家了。

墨染诧异问:是有什么事么?那丫头道:说是她娘家的老太太病了,要赶回去瞧瞧,还说大太太也去。

墨染更是诧异:大太太也去?这都哪跟哪,秦家老太太病了,大太太去做什么,你多大了,说个事都说不清的。

那丫头见二奶奶斥责她,讪讪的住了嘴,也觉得,自个儿说的对不上。

若芯忙道:你别急,慢慢说,是去金陵吗?那丫头道:不是,是去扬州。

若芯:扬州?那是康家,是康家老太太病了?那丫头恍然大悟:是,是,姑娘说的是,是康家老太太病了,大奶奶是去看她外祖母的。

墨染夹她一眼,转头对若芯抱怨:姐姐瞧,我身边的丫头,都是这样笨的,口齿更是不济,没一个比得上秦大嫂子的丫头,一水儿的好口才。

若芯:二奶奶以前做小姐,身边丫头自然不擅这些,我瞧着奶奶身边的人都跟奶奶似的蕙质兰心,等磨砺个几年,哪有不好的。

墨染听了,心里受用,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秦大嫂子还真是孝顺,外祖母病了,这样赶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