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29 06:35:47

李婶,妳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纪凌盯着站在房门外的李婶,她正紧张地绞扭着双手,神色似乎有些慌张。

小姐,妳的继母他们来了,说是要见妳。

李婶不安地回答。

她还以为那个三不五时就向她报到的宿语昂又来了!纪凌转头面向计算器屏幕,看着法兰陆续传给她关于英国最新动态的数据。

告诉他们我没空,不见。

可是──可是他们硬闯进来,而且口气很不好,现在就在楼下,妳说怎么办?丧家之犬就是这副德行。

她懒懒地关机整理好重要的数据,起身披上外套,打算尽快打发这些惹人嫌的亲戚,不想让李婶为难。

李婶,去告诉他们我马上下去。

小姐,这不太好吧?纪大少爷似乎很生气呢!万一他们联手欺负妳怎么办?妳还是避一避比较好,我去向他们说妳不在家。

李婶忧心地回道。

看惯了纪家人仗势欺人的姿态,她不能不防着点。

她拍拍李婶的肩,没用的,李婶,到时他们会冲上来找我,妳别费事了。

李婶僵硬地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个救星,连忙退出房外拨电话,然后再下楼通知纪家的人。

在楼下等得不耐烦的纪炎见纪凌步下楼,粗声粗气地吼道:纪凌,妳好大的排场啊!见妳还得三催四请的,需不需要挂号?妳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不速之客。

她冷淡的响应。

妳──纪炎的火爆脾气当场就要发作,万彩芝急忙伸手按捺下冲动的儿子,对纪凌陪着笑脸。

纪凌对万彩芝的动作起疑,万彩芝向来不会阻止自已的儿子对她发火,今儿个却如此反常,可见来意不单纯。

她静坐在他们的对面,不带任何表情地问:纪夫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万彩芝思考了很久,困杂地开口,纪凌,妳知道妳爸爸的公司出事了吧?银翼杀手两个星期前突然买去了公司大部分的股权,现在妳爸爸极需一笔钱周转应急,我今天来是代他向妳借点钱。

万彩芝第一次在纪凌面前低声下气地说话。

借钱?!纪凌几乎想大笑了,亏他们想得出来这条路,居然会找她借钱?他们肯定是被宿语昂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不情不愿地找上她。

看纪炎臭得发酸的脸和一旁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的纪绯,想必他们很反对找她借钱。

对不起,我可能有点耳背所以听不清楚,纪夫人,妳方才说什么来着,能否麻烦妳再重复一遍?她掏掏耳朵倾身向前,脸上一副不解的神色。

纪炎火大地吼:纪凌!干嘛?叫魂哪!她回他一句,继续向万彩芝问道:纪夫人,妳刚刚说什么?万彩芝心头百般不是滋味,明知纪凌是故意让她难堪,还是忍下这口气向她重复,我们要向妳借钱。

纪凌微微一笑,向我借钱?我是只无所事事的米虫,都快养不活自己了,怎么有钱借你们?妳是没钱,但妳外公寒严有,妳可以开口向他借。

万彩芝说出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纪凌玩弄着今早李婶自花园剪下的百合,嗅着淡雅的香气,淡冷地回绝:我和他不熟,要借,请你们自己去借。

什么叫和他不熟?妳和他在英国住了六年,又是他唯一的外孙女,妳说的这是什么鬼话?纪炎拍桌叫道。

我只是去英国读书,并未和他同住,他做他的有钱外公,我当我的穷酸孙女,除了和他有点血缘关系之外,基本上我和他是陌生人,因此你们借钱找错对像了,我在他心目中并无地位可言,他不会借钱给我的。

她一口气地说出事实,信不信就随他们了。

不可能,他只有妳这唯一的外孙女,怎么可能不重视妳?那以后他的风云科技要传给谁?我看妳是不肯出面帮忙,才这么说的吧!不然那六年妳在英国怎么生活?万彩芝叫道。

靠自己。

她很老实地回答。

纪绯不信地看着她,尖酸地笑着,妳又懒又笨,长相又难看,就凭妳自己怎么能在英国生存?何况那时妳才十二岁而已,骗人也要打草稿,不要以为我们那么好骗。

随妳怎么说,忘了告诉妳,我没有向人伸手要钱的坏习惯。

她蓦然阴森地笑看纪绯。

妳敢笑我们?纪绯又羞又气地谩骂。

我指名道姓了吗?纪凌转头看向窗外。

纪绯不依地扯着万彩芝的衣袖,娇声地告状,妈咪,她欺负我们。

万彩芝全副心神都摆在寒严与纪凌的关系上,没时间理会女儿的撒娇。

纪凌,就当帮妳爸爸一次吧!好歹他也养育过妳,现在他正需要妳的帮助,妳这个做女儿的总该尽点孝道,替他减轻经济方面的压力。

有了妳外公的借款,妳爸爸就能买回股权,重新经营他的事业,妳是他的女儿就该为他设想,一家人互相帮忙共渡难关,以后我们会把钱还给妳外公的。

万彩芝退一步改以温情软化她。

纪凌的反应只是挑挑眉,将万彩芝的低声下气当成废话。

请不要随便攀亲搭戚,谁和你们是一家人?我可不要这等福分,你们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别想和我沾上关系。

至于纪先生曾养育过我?这倒是新闻。

她托腮沉思。

妳说的是他当年定期寄给我的几毛钱是吧?不好意思,那是他的义务,我没欠他什么,少拿这个来向我要人情,我也很为自己是他女儿感到不幸。

这样吧!妳叫他断绝我跟他的父女关系,如此一来,我快活、他轻松,省得大家都麻烦,而他要借钱,叫他自己去跟寒严开口。

万彩芝按捺不下满腔的怒气,尖刻地质间:妳明知寒严恨他入骨,绝不可能借钱给他的,要他上门借钱,岂不是故意让人看笑话?那就别跟寒严借嘛!台湾没有银行吗?纪凌状似不经意地回道。

纪炎恶形恶状地拍打木制桌面,并砸坏一旁的花瓶,以流氓的姿态威胁,就是借不到才会来找妳,废话少说,妳到底帮不帮我们?不帮。

她简洁地回答。

妳这个贱货。

纪凌冷眼看他。

纪大少爷,请勿本末倒置,这名称应是属于你和纪大小姐的吧?当年你们不就是不伦之下的产物吗?我都不吭声了你还好意思说?正牌货是我耶,不像你们是地下工厂制造再加以包装的,怎么?少爷日子当久了就忘了本来的身分?要我提醒你‘私生子’这头衔吗?万彩芝脸色当场刷白。

纪绯立即尖叫道:妳这只狐狸精不要乱说话,妳跟妳妈妈一样不要脸,爱抢别人的男人,上次妳还在酒会上勾引我未来的男朋友,大庭广众之下和他亲热,纪家的脸都被妳丢光了,妳是潘金莲转世投胎的,天生水性杨花,妳下流、不要脸!请问妳未来的男朋友指的是谁?她什么时候抢了花痴的男友啦?宿语昂。

纪绯理直气壮地吼,都是妳,妳破壤我们的感情,本来他会是我最耀眼的男友的;没想到妳专抢人家的男友,把他还给我。

纪绯忿忿地向她要人。

请问妳有收据吗?纪凌慢条斯理地问。

他本来就该是我的。

纪绯大言不惭地说。

万彩芝想起那晚宿语昂曾与纪凌在角落谈话,马上联想到纪凌可能会做的手段。

纪凌,是不是妳煽动宿语昂做这些事的?我没煽动他什么。

她据实以告。

纪炎一听更加火大,一定是妳,不然为何妳们谈完话后,第二天他就向我们万业集团开刀?妳向他说了什么使他要如此害我们?万彩芝拉过纪炎,生气地问:纪凌,妳是想报复我们,所以叫他收购万业集团吗?报复?你们做了什么需要我报复?说来听听好让我参考。

我──万彩芝一时反而语塞。

眼见母亲又输在口舌之下,纪炎逞凶狠地为母亲出气,说,是不是妳叫他做的?纪凌的细眼眸直视这不成才的纪炎,耐心惭失。

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要借钱还是扣上这莫须有的罪名?我们要妳去向那冰块做的寒严借钱,也要妳给我们一个交代。

纪炎壮硕的身形来到她面前,低头命令她。

办不到。

妳欠扁,贱人!纪炎气红了只眼,举起手掌完全不控制力道地甩下一巴掌。

啪!纪凌被那惊人的力道甩离坐椅,狼狈地跌在地上分不清东西南北。

小姐!李婶失声大叫,飞奔至她的身侧跪着将她搂入怀。

小姐,妳没事吧?看看我,不要吓我呀!李婶老泪纵横地捧着纪凌的脸庞,用衣袖拭去她嘴角的血。

纪凌茫茫然地抬头看着李婶的脸,耗尽气力地安抚她,我没事,不要哭,李婶不要怕啊!让开,老女人!打得不过瘾的纪炎在母亲和妹妹的默许下,打算一次将纪凌揍个够。

李婶用自己的身子护住纪凌,一如当年般,不让纪炎有机会再伤害纪凌。

给我滚,别妨碍了老子的好事。

纪炎抬起脚猛踹李婶。

双眼恢复视觉的纪凌看清李婶脸上的痛楚,怨恨交加地大喝:住手!纪炎,妳再碰她一下试看看!纪炎被她双眼迸射出的恨意吓得一怔,随即又露出凶态。

我怕妳啊?我不只碰她,我还要踹她,怎么样?妳来阻止我呀!有办法就来呀!他又抬起脚就要踹下,纪凌接住他的脚用力往上提,纪炎重心不稳地向后跌去,不小心撞上了茶几的一角,额际开了一道血口。

哥哥!纪绯见状,尖声大叫。

她扶起纪炎朝纪凌骂道:恶毒的女人,妳想谋杀我哥哥是吗?妳不但下贱还是个凶手,凶手!纪炎按着额际的伤口,站起身来发狠地吼道:妈的,贱人,我打死妳──这时从门口传来愤怒至极的声音──把你的脏手拿开,再碰她一下,不只万业集团,你们三个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宿语昂字字句句在房里构成狂烧的火焰,震慑住每一个人。

宿语昂?万彩芝惊愕地唤道。

纪绯一见到心爱的白马王子,马上化作娇柔无依的小女人向他奔去。

宿先生──那恶毒的女人欺负我哥哥──两行清泪戏剧化地挂在她脸上,哽咽地向他诉苦。

宿语昂嫌恶地格开纪绯,冷声命令道:楚歌,把这疯花痴丢出去。

是。

站在宿语昂身后的楚歌立即拎起纪绯朝外头丢去。

宿先生──哇──纪绯花容失色地大叫。

纪炎看妹妹被楚歌粗鲁的丢出,火冒三丈地大吼:王八蛋,你敢欺负我妹妹!炎儿,快住口。

万彩芝紧捉住纪炎,深知唯有宿语昂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尤其他还掌控着万业集团的生死。

宿语昂夹带着更狠的杀气开口,我就照你说的好好欺负她。

他向身后的楚歌吩咐道:楚歌,我不想再看到那张花痴脸,你看着办。

收到。

楚歌走出屋外,拎起纪绯阴森地笑道:记不记得我说过不介意打女人的?今天就让妳开开眼界。

仿效纪炎的火辣巴掌,随着他的话尾一掌掌地落下,纪绯的惨叫也随之响起。

救命──啊──不要打我的脸──哥哥救我!宿语昂,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你算什么男人?有种咱们俩来单挑。

听着妹妹的惨叫声,纪炎握紧拳头想与他较劲。

宿语昂扬起英挺的剑眉扫视纪炎与万彩芝。

一个?也对,我只欺负一个女人是不公平的,你不但伤了我的女人,还伤了她的管家,好!我就成全你。

他又向身后的方凯翔吩咐道:凯翔,把另外一个也扔出去。

没问题。

方凯翔捉住躲在角落的万彩芝,打开窗户直接就朝外扔去。

炎儿──救──啊──万彩芝惊恐地尖叫。

混蛋──纪炎张口大骂,抡起拳头就朝宿语昂揍去。

宿语昂闪过纪炎的一拳,拉过他的衣领劈出一记手刀,纪炎颈部受痛地弯下身子,宿语昂又朝他的腰侧左右各给一拳,纪炎痛得跪倒在地,宿语昂提起他的领子,俐落地朝他门面击去,断了鼻梁的纪炎倾刻间血流如柱。

宿语昂揪起纪炎的头发,神情有如恶魔般地低下头亮出雪白的牙,伤我的人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你好好体会一下,别忘了!因为以后你再也听不见任何语音,这是你需要偿还的代价之一。

语毕,他张开手掌不犹疑地朝纪炎的双耳猛力拍去,猝不及防的纪炎顿时两耳喷出鲜血,当场聋了。

宿先生,请你住手,再这样下去你会打死他的。

李婶看着满面鲜血的纪炎央求道。

宿语昂扭头看向李婶,再看向纪凌,纪凌只是望着地板,眼瞳里没有任何光彩,像只受伤的蝴蝶,羽翼尽折。

老大,大美人好象不对劲。

方凯翔小声地提醒他。

宿语昂走向纪凌,蹲在她面前小心地抬起她被打肿的脸蛋,而她就像尊白瓷娃娃般,眼神幽远又迷离,深陷在回忆里走不出来。

纪凌,看我,看着我。

他搂着她的双肩贴近她的眼,见她没反应,他覆上她雪白的唇,直接以唇温暖她,为她注入一股暖流。

好半天,她原本空洞的眼眸眨了眨,这才清楚宿语昂正吻着她,她下意识的伸手捉紧他后背不放。

凯翔,送李婶就医治疗,楚歌,把那三个弄走。

宿语昂抱起纪凌坐在躺椅上说道。

方凯翔换上一脸和乐的笑脸扶起李婶。

来,李婶,妳一定很疼吧?我先带妳上医院检查伤势好不好?小姐?李婶不太肯定地问。

没关系,妳去吧!纪凌抬眼无力地说道。

方凯翔一把抱起李婶往外走去,对她的频频回头了然地劝道:妳安心,妳家小姐有我老板照料,她不会有事的。

春天到了,人家在谈恋爱,咱们不该做电灯泡对不对?他好凶。

李婶小声地在方凯翔的耳边说。

方凯翔乐得仰头大笑,他只凶坏人,不会凶心上人的啦!走出门外后他又小小声地说:妳也认为他很凶对不对?我们这两个手下好可怜喔!每天受他的‘苦毒’,有一餐没一顿的,李婶,妳把妳家小姐养得那么好,一定有很好的手艺对吧?有空帮我们补一补好不好──方凯翔的声音渐行渐远,连哄带骗地,最后成功地带着李婶离开。

※※※宿语昂拿条冷毛巾在纪凌被打肿的左脸冰敷,轻柔地抚着她的发,疼不疼?温柔的语调轻轻响起。

纪凌张开眼看着忧心的宿语昂,举起小手想摸他的脸,半途就被他紧握。

怎么来了?他们一到,李婶就通知我了。

他轻吻她的手。

你收买我的管家?她不满地质问。

见她恢复点血色,他欣喜地俯身浅啄她的唇。

我是为了预防纪绍荣会祭出人情战术上门找妳,因此才先和她沟通一番,怎么说是收买?如果她没通知我,妳因此而受到更大的伤害,我会更加愤怒、更内疚的,纪炎也不可能活着离开。

你的爱将们特地来帮你的?她第一次见着法兰口中的楚歌和方凯翔,他们俩就像是宿语昂的贴身待卫,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毫不犹豫的执行宿语昂的命令,太忠诚了,令她好生佩服宿语昂的魅力。

宿语昂不悦地蹙眉道:错,太闲了,想凑热闹,一直嚷着要见妳,都归功于妳太会做人,拿万业的钱收买他们,说什么都要来报答妳的恩泽,拖拖拉拉的才误了时间。

纪凌挨了一巴掌全因他们俩的延误,回头他们俩可要小心了!别找他们算帐,他们也是好心。

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会牵怒,她先发制人地开口代他们求饶。

妳真了解我。

他赞赏地吻她。

纪凌执起他厚实的手掌细看,有茧、有疤,回想起他对付纪炎时惊人的架式,并非一般寻常人的抡拳乱打。

你是练家子?学过一点皮毛,主要是护身,谈不上练家子这殊荣。

他拿开毛巾看她稍微消肿的左脸,转而问她:他们常打妳?纪凌叹道,不,这是头例,我也没料到纪炎会对我出手。

狗急会跳墙,加上纪绍荣又不在,第一次让他有机会对我动粗,是我太大意了,怨不了谁。

还有他例吗?想必她在纪家吃了不少苦头,言语上或许还能占上风,但这瘦弱的身躯就难说了,她嫩白的脸蛋还留存着纪炎的掌印,那家伙的这一巴掌打得真重,让他全身而退太便宜他了。

你想杀光伤我的人呀?对。

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的作法太过暴力,还是采取阴柔战术比较妥当。

宿语昂握住她嫩白细致的小手。

这只手我不要它们沾上血腥,它们要永远如此洁白无瑕,有罪我来扛,妳不属于地狱。

你的占有欲还是那么强,我说过,那会是你的致命伤,今日你伤纪炎甚重,以后呢?伤人者人必伤之,如果他人也用如此的心态来报复你,你又该如何?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种,不必用到暴力,哪天他要是拿枪对付你那该怎么办?妳在担心我?宿语昂反而开朗地笑了。

你希望吗?她对他的笑容很不以为然,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很高兴妳会作如此想,但我宁可要妳的笑容而不是愁容,我要妳快乐。

他扶起她,敞开外衣将她裹入怀中。

熟悉的温暖和心跳唤醒了她身体的记忆,自动地找着舒适的姿势,她靠着他轻声喃道:那就不要给我有担忧的机会,这种感觉我还很陌生,也不想去习惯它,真要我快乐就不要用这种方式,我不知从暴力中能得到什么快乐,我只知它带来晦暗和伤痛。

纪炎他们找妳做什么?借钱,要我替纪绍荣向寒严借钱,好买回万业的股权,大概是被你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找上我,向我求情是他们母子三人最不愿做的事,但为了万业,他们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宿语昂冷漠地开口,早知道他们会找上妳,楚歌先他们一步安排好了,那些卖出的股权他们永远也买不回,因为没有人敢卖回给纪绍荣,若是不听劝执意让他买回,那么卖的人也会有纪绍荣的下场。

她离开他的肩头正眼看他,小手抚上他的脸,我看见你传说中的另外一面了,和现在的面孔差异极大。

方才是那么狠心不留情,此刻却又温柔万千,你变脸的速度还真快,真的很难适应这两极化的不同。

吓着妳了?她对这可笑的问题摇头,不,至今我尚不懂害怕这无用的情感,纵使纪炎再多打我几下,我也不会感到害怕或是向他求饶,我会累积怒意还给他,形式不一定,但他敢做就要懂得担当后果;只可惜被你抢先了,你做得太彻底,直接诉诸武力,要我,我会改用其它的方法做得不露痕迹。

我懒得对那种人费头脑,是他先卯上我的,岂有不奉陪之理?尤其是在他伤了妳之后,他能走着出去算是很幸运的了,再有下次,他不会单单是失去双耳而已,更残、更绝的事我都做得出来。

宿语昂抱持着反对的观点,不认为对纪炎需有妇人之仁,他是罪有应得。

纪凌躺回他怀中,闭上眼不予置评,窝在他胸膛上闷闷地说:别为我做。

为什么?我不想欠别人。

宿语昂搂紧她,我不是别人。

现在气虚,不和你争辩这问题,你顽固得像颗硬石,说不通。

她无力地靠着他,不想再提起关于他那过强的占有欲,她真不知道他将她当成什么了。

他关心地低下头,还疼吗?只是头晕,不碍事,从我八岁以后就没人敢再打我了,隔了十二年再温习这滋味,怪难受的,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是不?不丑,很美。

他小心地避过她的伤处,碎吻遍布他钟爱的粉脸,像个朝圣的人,以他的唇虔诚膜拜。

她怎么会认为他会有嫌弃她的时刻?即使伤了脸,她仍如美玉一般白润无瑕。

纪绯她说的不同。

她恍惚地感受他的怜惜,不能集中意识地开口,她笑我又丑又笨,居然还敢抢她的男朋友,骂我不要脸,像潘金莲那种荡妇,我是该高兴还是生气?他的热吻陡地中断,脸色阴晴不定。

妳有男友了?老天,他在吃醋!纪凌捧着他的脸不停地吻着,但宿语昂可没这等好心情去享受她的主动。

妳还没回答我。

宿语昂俊脸写满醋意,酸溜溜地开口。

没有,我也没抢过任何男人,只有你这野蛮人来抢我。

纪绯的男友不是别人,就是你,宿大帅哥!她迷死你了。

她抚着笑疼的脸颊,指着他的鼻尖说道。

我?宿语昂愣愣地看她。

就是阁下,她在酒会那晚就相中你了,还说你会是她最耀眼的男友,怎么样?你的男性自尊心补回来了没?她嬉笑地给他一记响吻。

那个花痴?我干嘛要她来补强我的自尊心?我的目标是妳,才会蛮抢横夺地接近妳,凭她?下辈子再排队看看,我要的是知己、是情人,只有妳才有本事撼动我,那个见到男人只会发春的女人,我想楚歌铁定揍得很开心。

他报复地在她纤细的颈项又咬又啃,白喝了一缸醋,结果竟是和自己吃起醋来,真冤!纪凌被他啃得酥痒发麻,连忙讨饶地左躲右闪,差点跌下躺椅,幸好宿语昂眼明手快,及时将她捞回来,抱在怀中一起躺在椅上,一手让她枕着,一手则环紧她的腰,免得又出意外。

她喘息地躺在他怀中,想起明天有事要找法兰他们商量,照纪炎出手的力道看来,她脸上的掌印不知明天来不来得及消失,给他们看见这等情况,麻烦又来了。

怎么了?我被打这件事若被法兰和约希知道,他们说不定会宰了纪氏一家,而且会要求我一定要和他们同住。

从我一回国他们就很反对我再和李婶独居,法兰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而约希则是想死了李婶的拿手好菜,现在被纪炎一闹,我的问题可大了!搬来和我住。

他直接开口。

等风云的事了结再说。

妳怕我?不是,在风云之事未结束之前,我不想让自已心有旁,你答应过你会等我的,不要逼得太紧。

她平静地说着,内心却因为他的要求而有点紧张。

她对现状很满足,但同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还没有准备好和他一起度过人生。

宿语昂抬起她的头与她唇舌交缠,让她没空胡思乱想,直到两人不得不呼吸新鲜空气时才分开。

我不是急色鬼,我担心的是妳的安危。

妳待在我身边,我才有真实的安定感没有顾虑。

并非我信不过妳那两名得力手下,只是妳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妳的美足以让人犯罪,他们有足够的能力保障妳的安全吗?我哪儿也不会去,但我会叫法兰和约希盯紧纪家,再不成,我会请些保全人员驱离他们,放宽心吧!就这样?反正还有你呀!她理所当然地说。

我不是神仙,今天只是运气好,下次就没有那么侥幸了。

他不像她那么乐观,她太不重视自己的安危了,也许得暂时找些可靠的人来保护她,而又不打扰她的生活。

过一天算一天,不要想得那么远,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宿语昂轻碰她脸上的指印,刚才的情况妳怎么解释?什么情况?妳见到血迹后便发呆出神叫不醒妳,这是怎么回事?他固定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躲避,严肃地问。

不知道。

纪凌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的神色。

妳有事瞒我。

宿语昂?细了眼眸,脑子飞快地转动,是纪绍荣还是纪炎?他们对妳做了什么?回答我。

都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你要追讨曾伤害我的人也来不及了,事情已经过去,你就别问了,我想说时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不是时候,不要问。

她拍开他的手埋入他的胸膛拒绝回答,同时也拒绝回忆。

纪凌?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抱紧我好不好?等我睡着你再离开,不要留下我独自清醒地面对这空荡的房子,还不要离开我,好吗?她偎紧他,第一次对人说出这种话,自从有了他之后,她好象再也不能忍受孤寂。

我不走,不会离开妳,安心睡吧!他心疼地抱紧她,不再逼问。

直至纪凌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宿语昂低头看着她熟睡的小脸,轻巧地抱她回房安睡。

临别前他眷恋地俯身吻她,在她耳畔喃喃道:不离开,我不会放下妳,给过妳这誓言,我就永不收回,对我、对妳都要有信心,我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