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29 06:40:05

该换药了﹐把翅膀拿出来。

聂少商冷漠的拿出药箱﹐坐在床尾吩咐道。

羽衣听话的把翅膀伸出来﹐悄悄的回头觑看他生硬的表情。

自从她从屋顶上下来之后﹐他就一直维持着这副脸孔﹐冰冰冷冷的﹐不像他平时爱笑又温柔的模样﹐一个晚上几乎没跟她说上几句话﹐吃完晚饭后就关在房间里不理她﹐直到临睡前才将她叫进去。

你在生气﹖羽衣在换好药后收回翅膀﹐转过身子小心的问。

我没有。

聂少商低头自顾自的收着药品﹐语气硬邦邦的。

你有。

羽衣坚持地反驳。

好﹐我有。

拗不过她﹐他干脆顺着她的话回答。

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也保证以后不会再偷偷往高处爬﹐为什么你还要生气﹖羽衣不明白﹐之前她再怎么不听话他都可以原谅她﹐可是这次他怎么会气这么久﹖你爱怎么爬我无法约束你﹐但至少在你伤势完全复原前﹐考虑一下自身的安危﹐别让人担心。

他将药箱放回柜内﹐态度依旧冷淡。

对不起……时候不早了﹐你该回房睡觉了。

他打开房门﹐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回房﹖我不能留在这里睡﹖今天天气很好﹐没有打雷。

他撇过头不去看她脸上失望的表情。

为什么﹖以前不管天气好不好你都会让我留下来跟你睡﹐今天为什么要把我赶去别间睡﹖羽衣走到他面前想看他的眼神﹐而他却将头抬得老高故意不让她看见。

以前我没考虑到男女有别。

聂少商对着天花板说出理由。

你骗人。

羽衣咬着唇叫道。

我承认。

他赌气的应着﹐低下头想让羽衣看清楚他脸上的怒气﹐不料才垂下视线﹐两眼便只能固定在她脸庞那不知何时流下的两行清泪上。

让一名天使哭泣使他觉得自己像个罪人﹐聂少商的怒气快速地被她的泪水冲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罪恶感﹐他叹息地搂她入怀﹐以温柔的拥抱向她致歉﹐只是……她怎么愈来愈爱哭呢﹖下雨天她会哭﹐作噩梦时她哭﹐看电视时也哭﹐连看本剧情有些悲凉的书也会哭得像个泪人儿﹐而他今天只是想稍稍表达自己的情绪……她又哭了﹐聂少商无措地想﹐她的泪腺好象有愈来愈发达的倾向。

我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你又往高处爬。

他轻声解释道。

自从收留了羽衣后﹐他才发现自己不仅怕魏北海的缠功﹐也怕女人的眼泪。

羽衣仰着犹带泪珠的小脸﹐等他把事情解释清楚。

别哭了﹐我不是在怪你﹐其实……只是单纯的在吃醋。

他拭净了她的泪﹐老实地说出自己发脾气的原因。

吃谁的醋﹖羽衣不满的质问。

那个和你一起站在屋顶上的男人。

她与另一名男子有亲密的接触﹐使他醋海生波﹐也使得他的情绪大吼﹐不知该怎么去处理胸膛里翻腾的妒意。

我没有和男人站在屋顶上。

羽衣理直气壮地反驳。

没有﹖那个头顶上有一绺白头发的男人又是谁﹖还说没有﹖她明明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小莫﹐他不是男人﹐是男孩。

羽衣张着无辜的大眼迎视他眼底的怒意。

谁是小莫﹖聂少商捉住她的话柄﹐紧张地追问。

和我一起被关在研究所里的朋友﹐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羽衣为自己抱不平﹐只因为她和一个还不满十八的孩子在一块﹐就让她遭受一整晚冷冰冰的对待﹖孩子﹖聂少商□起了双眼﹐你和他一向都这么亲密﹖亲密﹖我们哪有﹖他只是来看我并且和我聊聊。

她一向都是这样和莫然说话的﹐那个莫然对她这个笨女人鄙视得不得了﹐她和他哪有可能会产生什么亲密行为﹖我的视力很好﹐他在临走前亲密的抱着你﹐还在你耳边轻声细语﹐你们研究所里的人都是这样聊天的﹖在他面前对羽衣毛手毛脚﹐还用眼神给他一记下马威﹐这算什么普通的聊聊﹖就为了这样……你生我的闷气﹖羽衣不敢置信地望着他酸不溜丢又认真的脸。

我说过我在吃醋。

聂少商不拐弯抹角地直接说明。

你……坏蛋﹐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赶出去了……她抱着他又哭又笑﹐因为他的话心中感到既酸且甜。

吃醋归吃醋﹐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聂少商捧着她的脸问﹐他哪有说过这种话﹖你的表情像。

板着一张臭脸活像她欠他八百万似的﹐她如何能不作如此想﹖傻瓜﹐吃醋中的人哪能顾虑到表情好不好看﹖他吻着她的唇﹐顺便也吻上莫然曾经贴近的耳朵﹐算是消毒。

都是小莫那个坏小孩﹐他要走之前故意陷害我﹐还说要我好好享受……羽衣怕痒地躲至他怀里﹐她现在总算明白莫然要她好好享受指的是什么了。

享受什么﹖这个……她红着一张脸支吾其词﹐总不好告诉他莫然这么做是故意要让他吃醋的吧﹖享受我的醋劲﹖聂少商一猜即中。

羽衣只是笑着拉下他的头﹐兴高采烈的吻他。

除了想让我嫉妒外﹐他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他家屋顶上突然出现了个会跳楼而又摔不死的小朋友﹐这小朋友来找她一定不只是想引起他的嫉妒心而已。

他来是想警告我﹐研究所已经派人出来找我﹐他要我躲好别让他们找到。

羽衣叹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外头一定有很多人等着要缉拿她回所。

我问你﹐那个小朋友是怎么找到你的﹖脑筋动得比较快的聂少商在她还在烦恼之时已经想到第一个问题。

我没问他。

她不认为这个问题有必要去探查。

你不好奇吗﹖天地如此辽阔﹐这个小朋友怎么有办法从千万人群中找到她﹖不会啊﹐小莫很聪明﹐本事又大﹐他想找我就一定找得到﹐这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羽衣习以为常的说道。

以小莫的能力﹐要找到她并不困难﹐天才嘛﹐做什么事都是轻而易举的。

她充满崇拜的语气让聂少商才消褪的醋意又升了上来。

你喜欢他﹖不要对我吃这种醋﹐他只有十六岁。

羽衣嘟着小嘴嚷道﹐虽然她很高兴他会吃醋﹐可是对方只是个小孩子啊﹗年龄不是距离。

聂少商可不这么想﹐以她的美貌﹐就算十六岁也可以成为他的敌人。

我不会喜欢上小莫的﹐因为他总是叫我笨鸟、笨女人﹐而且还瞧不起研究所里所有的人﹐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我的好朋友。

那种天生就是天之骄子的人﹐能配得上他的当然也只有天才了﹐她这个笨女人哪有那种荣幸﹖笨乌、笨女人﹖这小朋友相当猖狂自大。

聂少商因为这些称呼而反感地皱紧了双眉。

因为他智商高、本领强﹐所以他是有那个资格对每个人都不屑﹐尤其是对我。

羽衣却是很认命﹐谁教他们俩之间的智商相差太远了呢﹖聂少商则是很生气有人这般贬损她。

他有什么本领﹖小莫不只智商高﹐还会读心术。

读心术﹖你哄我﹖聂少商的反应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我不会说谎﹐研究所里什么人都有﹐他没有本领怎么会和我一样被关进去﹖而且他在屋顶上时就偷看了我的心。

她摇摇头﹐还举例证明小莫的实力。

喔﹖那他看到了什么﹖聂少商饶富兴味地瞅着她。

他说我爱……羽衣话只说了一半﹐连忙咬住舌头﹐免得自己泄了底。

你爱什么﹖聂少商领悟地看着她红透的小脸﹐搂着她的腰笑嘻嘻地追问。

不能说。

她双手按着嘴不肯透露。

那个小朋友是以何种方法读出别人的心﹖他用眼睛看一看就知道了。

羽衣有问必答地告诉他。

那个小朋友没得到你的同意就偷看了你的心﹐那他在屋顶上时﹐有没有也不经我的同意便偷看我的﹖回想着那少年临去之前古怪的笑容﹐聂少商拿出商人本色﹐不肯吃亏地盘问。

对不起﹐我有阻止过他别那么做。

羽衣忙双掌合十地替小莫赔不是。

他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心底在想什么﹖聂少商柔情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移。

一点点……羽衣两颊生红地垂下头。

他看出了我的心﹖对你的﹖他抬起她的脸﹐细细审视她的表情。

我……脸上的红晕飞快窜烧﹐羽衣的表情自动回答了他的话。

那个小朋友还会再来找你吗﹖想不到他的心事全在那小朋友的两眼下走了光﹐他不甘心地问道。

他说有空时会再来。

羽衣捂着火烫的脸颊回道。

好﹐下次他来时告诉我一声﹐我要请他帮忙看看你的。

很明显的﹐她违反了公平法则﹐既然她有这种比雷达还好用的朋友﹐他也要借来用用。

不可以﹗羽衣急促地反对。

你为什么怕我知道﹖他低下头﹐眼眸中的光彩晶莹闪耀。

没有啊……羽衣燥热的退出他的怀抱﹐心虚地想避开他的探问。

没有﹖他拉高了眉峰看着步步后退的她﹐而后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她的双肩将她固定。

来﹐站好。

他低下头平视她的眼﹐看了一会儿后又更往下地看着她的心房。

你在做什么﹖看你的心啊﹗聂少商扬起头﹐高深莫测地笑道。

你也会﹖羽衣吓得赶紧捂住胸口。

别人的我看不出来﹐但是你的﹐我知道。

他胸有成竹地回道﹐拉开她护在胸前的手圈在自已的腰上。

你知道了什么﹖和那个小朋友所知道的一样吧。

聂少商摸着下巴﹐投石问路的说。

你……你全部都知道了﹖你也看得出来我爱上了你﹖羽衣呆呆地任他把话套出来。

羽衣﹐你真的不能怪那个小朋友老是叫你笨鸟﹐因为你太容易懂﹐而心事又太不会隐藏了。

聂少商乐不可文地把她抱在怀里又亲又吻﹐能够听到她这旬话﹐那个小朋友的功劳不小。

连他也学小莫损她﹐羽衣恼火地挣扎了一下﹐我要回去睡了。

傻瓜﹐刚才我说的是气话﹐你还当真﹖聂少商将她抱至床上﹐躺在她身边揽住她﹐不让她离开。

是你要我回房睡的。

羽衣背对着他不肯理他。

我不会再对你这么做﹐因为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我的比你还早﹐我得想办法让你对我的感觉一样多才行。

聂少商欢喜地看着她窈窕的侧影﹐缓缓品尝突如其来的爱情。

比我还早﹖一听到那几个字﹐羽衣连忙翻过身来。

小莫也这么说过﹐但他不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比我还早。

连话都说得一样﹐看样子他好象也真的会读心术。

那个小朋友是否对你说过不告诉你﹖聂少商似与小莫心有灵犀﹐揣测得完全正确。

你怎么知道﹖因为他要你慢慢体会﹐而且有些话还是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比较好。

聂少商以唇封住她那令人钟爱的唇。

什么话﹖她的唇犹在颤抖﹐舌尖的甜蜜感久久不散。

聂少商搂着她与她眉眼齐对﹐不期然地开口道﹕我爱你。

我……知道。

她的眼眸没有闪避﹐坦然地接收他席卷而来的一切。

小傻瓜﹐这三个字就是全部的答案。

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便知道我在等待的就是你。

他靠着她的额款款述说﹐自她踏月而来的那天起﹐便注定了他一世的钟情。

真的﹖你不介意我和一般人不同﹖太过容易得到的幸福﹐反而让羽衣觉得不踏实。

你呢﹖你介意我没有和你一样的翅膀吗﹖他打趣地反问她。

不。

你知道爱情、我知道爱情﹐这样就够了。

聂少商看着她静静地说。

我明白。

他眼中那唤作爱情的水泽摇摇摆摆地盛载着她﹐化作一条蜿蜒的水流冲出他俩生命的缺口。

她忍不住热泪盈眶﹐更加贴进他﹐仔细聆听心跳的声音。

北海﹖刚从超市采购完毕﹐聂少商提着两只巨型的塑料袋﹐在公寓前的小巷子里遇上了守株待兔的魏北海。

臭小子……魏北海掷下手中的烟用力踩熄﹐地上已经积了数根相同长度的烟屁股。

这个时候你不上班来我这里﹖公司倒了吗﹖他计算着地上的烟蒂﹐心想北海可能已经在此地等他许久了。

没倒﹐我翘班。

魏北海气呼呼地挡在他的面前。

这样不好喔﹐不怕上行下效﹖聂少商绕过他﹐继续前进。

我就是效法你的。

他拉住聂少商的手臂﹐差点害他手上的袋子掉落地面。

北海﹐我在休假﹐没翘班。

聂少商拿稳袋子﹐以平和的语气告诉他。

还休假﹖我们说好只有一星期﹐你却休了两个月的长假﹐我今天是特地来逮你这个逾假不归的老板回去上班。

魏北海愠火地看着他的闲适样﹐放了他两个月的鸽子﹐还敢说尚在休假﹖我现在不能回去﹐即使回去了﹐我的心也不会在公司﹐再让我多休几个星期﹐算是我帮你解决韩国那件事的报酬。

聂少商请求道。

再几个星期﹖你真的想预支光我欠你的人情﹖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你欠了我这么多年﹐我这次把它一次用完﹐以后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再向你勒索了。

善有善报﹐想不到多年的行善竟然可以成全他的情愫﹐也许他对魏北海所做的善行就是为了衣羽的到来而准备的。

你已经在向我勒索了。

魏北海很怨、很不平地瞪他。

我知道﹐请你帮忙。

聂少商笑着推开管理室的大门。

魏北海跟在他的后头闷叫着﹕有什么事会比上班赚钱更重要﹖有﹐她比一切都重要。

他慢慢地走至电梯前﹐清晰且确定地回道。

魏北海在他按下电梯前将一份报纸硬塞入他的怀里。

这个也很重要﹐我认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聂少商读完上头的新闻后无动于衷地摇摇头﹐聂怀楼的事与我无关。

再怎么说他是你的父亲。

魏北海抢过他手上的一只塑料袋﹐让他空出一只手拿好报纸﹐要他把报上的内容读仔细﹐不许他草草看过。

别对我念经好吗﹖聂少商将报纸放入袋里﹐抬手按下电梯。

十多年了﹐你总要去面对。

魏北海不放弃地劝道。

北海﹐把东西拿好﹐千万别掉了。

他不想看好友希望他与聂怀楼修好的表情﹐于是扬着头看电梯一格格往上跳的红灯。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囤积粮食啊﹖魏北海气极地拿他买的东西出气。

这样可以减少我出门的次数。

只要他少出门﹐就可以减少羽衣若往高处攀爬的机会﹐她也可以有更多学习知识的时间。

少商﹐你买这个东西﹖魏北海拎起一包卫生棉﹐惨绿着一张脸问他。

日常用品。

他回头看了一眼﹐尴尬地答道。

这个是你的……日常用品﹖不是我要用的。

聂少商红着脸澄清﹐天晓得他在超级市场买这包东西时﹐费了多大的勇气来面对四面人方涌来的好奇目光。

那你买给谁﹖我的同居人。

瞒不住他﹐聂少商只好坦诚。

你什么时候和女人同居了﹖中秋节那天起。

果然。

我就觉得你从中秋过后便有问题﹐突然跑来公司教我买一大堆女人用品和奇怪的书籍﹐接着又翘了两个月的班﹐原来是养了个女人。

魏北海阴沉着脸细述他的怪异行径﹐当自己一个人在公司里忙得死去活来时﹐他竟逍遥的与女人厮磨在一块﹖北海﹐别用‘养’这个字眼﹐她是人不是动物﹐请你尊重她。

聂少商跨出电梯时叮咛道。

她是谁﹖是谁有本事可以让这小子甘心结束孤独生涯﹖我家到了﹐谢谢你帮我提这些﹐再见。

聂少商不回答﹐拿回他手里的塑料袋放至门前﹐摸索着钥匙开门。

不请我进去﹖不方便。

他停止旋转钥匙孔的动作回身睨了一眼。

什么不方便﹖我出入你家就像进我自家的厨房﹐什么时候起我不能自由进出了﹖魏北海敏感的堵在门前。

从她住进来起。

贸贸然就这样让他进去﹐只怕会吓着了羽衣也会吓坏了他。

她到底是谁﹖魏北海的耐性尽失﹐不把使聂少商罢工的凶嫌揪出来﹐他誓不罢休。

一定要知道﹖聂少商瞅着他执着的眼神问。

我今天就要弄清楚。

好﹐吓到我不负责。

他打开门。

女人有什么好怕﹖她在哪里﹖魏北海进屋后就东望西瞧地找人。

我出门时她还乖乖的在看电视。

拎着东西进来的聂少商望着空无一人的大厅。

人呢﹖该不会是见不得人吧﹖魏北海轻蔑的撇撇嘴角。

北海﹐去帮我拿梯子。

他马上想到羽衣不在室内的唯一理由﹐立刻他放下袋子对魏北海指示道﹐匆忙推开落地窗往阳台跑。

拿梯子﹖你去哪里﹖魏北海莫名其妙地照着他的指示去找梯子。

聂少商跑到屋外后两眼便往屋顶上搜寻﹐果然找到了那名爱往高处爬的惯犯。

羽衣﹐下来。

他捂着额在下头大喊。

又被当场逮到的羽衣听到他的声音先是吃惊得两肩一抖﹐然后暗暗地吐舌﹐转过脸对他甜蜜一笑﹐你回来啦。

又往上爬﹐爬到高处真有那么好玩吗﹖聂少商对羽衣这类无法克制的举动已不像初时那般紧张﹐只能又气又无奈地接受高度对她有无比吸引力的事实。

我在看天空。

羽衣指着天际﹐双眼充满迷思。

少商﹐你要的梯子。

扛着梯子走来的魏北海将它交给他。

谢谢。

聂少商接过铝制梯子﹐熟稔地将它架上屋檐。

那个美女想不开啊﹖爬那么高不要命了吗﹖魏北海终于看见在屋顶上与聂少商对话的女人﹐惊艳之余不免替她的小命担心。

相反﹐她正玩得很开心。

聂少商很无力地垂下肩膀长叹道。

她如果跌下来﹐你可能没辨法将她拼回原样。

衡量过美女与地表的高度之后﹐魏北海在他耳边提醒道。

羽衣﹐现在就下来。

聂少商朝上喊着。

好嘛。

羽衣站起身﹐拍拍身后的灰尘亮出她的翅膀﹐从容地借着风力降下。

我放了梯子。

聂少商指着铝梯看向她。

它不方便。

羽衣皱皱鼻子。

伤没好就用翅膀﹐真不懂得爱惜自己﹐我看看。

他小心的拥着她﹐关怀地检查她的伤口。

不是很痛﹐我不要紧。

羽衣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吻了一下﹐而后发现他身后的陌生男子﹐他是谁﹖我的朋友魏北海。

她的伤口透出血丝﹐聂少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向她介绍﹐并且转身看向魏北海。

北海﹐她是羽衣……北海﹐你还在呼吸吗﹖魏北海呆若木鸡的表情像是已经窒息了。

她有翅膀……魏北海背部紧贴在墙面上﹐瞠目结舌地指着羽衣。

北海﹐我知道你很吃惊﹐但你毋需那么激动。

聂少商试着要他镇静﹐他就是怕羽衣会突来这一招才不想让北海进来。

他还好吗﹖魏北海的反应使羽衣胸口涌起一股尖锐的刺痛感。

他会习惯的﹐你先进屋去﹐你的伤口又被你扯开了需要上药。

他没看见羽衣眼底的疼痛与失望﹐吻吻她的额后催促她进屋。

在羽衣走入屋内后﹐魏北海急急地将他拖至阳台边。

少商﹐那女人的翅膀是真的﹖真的。

他就知道魏北海一定会这么问。

这种女人你也敢和她同处一室﹖你的包容力太强了吧﹖她不是正常人﹐她是怪物──魏北海大惊小怪地吼叫﹐聂少商立刻一手掩住了他的嘴。

请你把她当成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看待﹐除去那双翅膀﹐她与大街上行走的那些人无异﹐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把你讶异和歧视的表情收好﹐别让她看见﹐她不是你眼中的怪物﹐我不愿她因为你的话而感到伤心﹐更不愿意因此破坏了我和你的友情。

他忍着怒气一一说明﹐北海这段话的音量太大﹐他怕羽衣听见了会伤心难过。

对她﹖你玩真的﹖魏北海惊见聂少商不曾显现的忧虑和恐吓﹐不禁失声叫道。

一生一世。

他以简短的四个字明白地回答。

她到底是什么﹖魏北海虽认为她可能是名天使﹐却不愿意承认世上有这种人物存在。

天使﹐你必须相信。

天使﹖魏北海一直不变的理念在聂少商强硬的语气下变得薄弱。

她是﹐中秋那夜她自天上落下﹐从那天起﹐这些花不分季节地盛开不曾谢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为何会有那对翅膀﹐以及我屋里屋外这些奇怪的异象﹐但我知道﹐有她的地方就像春天﹐她温暖了我居住的世界也温暖了我﹐所以我只能选择相信。

聂少商指着阳台上盛开不凋的花朵说道。

她来自天堂吗﹖魏北海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以前是﹐但她在人间迷途了十年﹐想不起回家的路。

看着天使为他带来的空中花园﹐聂少商的眼神变柔了。

魏北海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她坐在屋顶上是为了什么﹖望天空﹐看天堂的方向吧。

他随口答道。

少商﹐趁你对她还没有陷得更深之前撒手吧。

魏北海更加紧张不安地劝他。

我不会放开。

聂少商激动地强调。

也许你没有考虑过﹐但她是名天使﹐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见到你心碎﹐听我的话﹐把心收回来。

听完了聂少商这段感情根基不稳固的爱情故事﹐他语重心长的要好友将已释出的爱收回。

她不会使我心碎。

聂少商无法明了好友的好意﹐也不愿答应。

你说她是天使﹐不要忘了﹐你和我一样只是凡人。

魏北海喟叹道﹐好不容易聂少商才寻着了他的幸福﹐谁知老天却有意与他开玩笑。

聂少商以坚毅的眼神告诉他﹕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

虽是不会﹐可是她总有一天会回去天堂不是吗﹖不然她坐在高处望着天是为了什么﹖魏北海见他如此固执﹐不得不出口将他敲醒。

她在看回家的路﹖他蓦然觉得寒冷。

即使是迷途﹐一旦她想起了回家的路﹐她仍旧不会驻留人间。

魏北海别过脸不忍地说﹐他的话消失在风中后烙印至聂少商的心头。

为什么﹖聂少商按住他的双肩极力地摇晃﹐用尽气力的想否认。

你不是研究过什么是天使吗﹖天使是神的使徒﹐他们服侍于神﹐各有职责、使命﹐当神召唤她回去时﹐你收不回来的感情又该怎么办﹖魏北海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说出口。

聂少商的心冻住了﹐像陷在阴暗又潮湿的深坑里﹐再也跳动不了。

醒醒吧﹐只要她是天使﹐那代表……她永远无法属于你。

魏北海艰涩无比的再度启口﹐抖瑟的话语将他重重打落地狱。

灵魂被撕裂的声音划过聂少商的耳际﹐他脸色苍白﹐如遭重击﹐脚步踉跄的退至阳台边缘﹐两手紧捉住栏杆努力地支撑着自已。

其实他知道羽衣爱接近天空的原因﹐他也了解羽衣想回家的渴望﹐但甜蜜的相处告诉他不要去想﹐不要去想那一直存在并会来临的事实﹐他不希望羽衣太快揭开谜底﹐使她必须在他和天堂之间做选择﹐面临两难。

但他不明白﹐他只想完整地为她释放爱情﹐为什么却不能拥有一份无惧无疑的爱﹖在混乱复杂的思绪里﹐古人曾说过的一句话﹐使他心底的沉痛更增添一分──独莫凭栏﹐天泽浩漫﹐别时容易相遇难。

连上天也要与他争夺﹐为什么他不能拥有一名爱他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