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29 06:40:54

总督府宽阔的定心小湖中,一只小舟缓缓滑过菊花遍生的水面,轻悄地滑进水生花朵丛聚的深处。

在湖面漫出一道道平缓的波纹。

西门烈仰躺在小舟上,定望着满天橙艳似金的晚霞。

瑰艳的红霞,令他想起迷迭那张迷惑了他的脸庞;湖面香气袭人的菊花,不时让他忆起迷迭的身上,似乎也隐隐带着这种幽香;盛载着小舟的湖水,更让他只想到迷迭那双水盈如波的眼眸。

完蛋,无论他躲到哪,他还是满脑子的迷迭,即使他避开她已有数日。

也从自己的院落躲她躲到湖里来了,可是不管他怎么躲,他却躲不了藏在他心底的心魔。

愈了解迷迭,他不想娶她的念头就愈来愈少,想要把温柔似水的她拥至怀里牢牢占有的念头,反而徘徊在他的脑子里不停线绕,难怪丹凤在第一次见面时,就问他准备好和自己的定力挑战了吗?他不会输给强烈想嫁他的迷迭,更不会输给强迫他乖乖娶迷迭不可的阿爹,可是……他很可能会输给自己已经很稀少的定力。

明抢易躲,暗箭难防,而爱情,是让人所不胜防。

他不能否认,爱情这玩意,不知在何时,似乎已悄悄占据了他的心房,并且开始盘根错结,~切都是那么无意,是那么地自然而然。

这些日子下来,他或多或少对迷迭也有个大概的了解,她是一个很直接的女人,行事作风干脆俐落从不拖泥带水,很忠于自己,想要什么就去付诸实行,真的,他很欣赏这个勇于追求的女入,他更沉迷于她的柔情似水、诚实坦荡,她不需大费周章的来勾引他,只消一个魅感的浅笑,就足以让他背叛自己了。

旁徨、煎熬、迷惘、紧张和心底的渴望,日日累积下来,早已出卖了他所有的坚持和原则,每见迷迭一回,他的心就跳得那么急、跳得那么慌、跳得那么无法克制,那种想接受又想抗拒的心情,常逼得他内心交战不已,逼他不停去想,他是否够坚强,是否还应再为拒绝而再推拒她,是否该向她投降?承认吧,他~点也不坚强,他心动得不得了。

在迷选的面前,他就像个思春的毛头小子般,呼吸急促、心跳紧张,为了她迷人的笑靥、款款惑人的柔情,他常不时遗忘了他的坚持;为了她知情善意的好性情、温巧撒娇的俏模样,他常在心底撩起渴望的火花,再怎么冲冷水也浇不熄那异样的情怀。

是不是他也和丹凤或是其他人一样,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给收服了?可是他还是没感觉到她在他身上用了什么手段,或是如他先前预料的那般,她会使劲地追求他,相反地,她什么都没有做,她的眼眸总是那么地无辜,一切都是在她不经意下造成的,都是他太过敏感。

太过会多做联想,她没有刻意的要去了解他的心,而针对他的弱点来对他做些什么,可是,他却是积极的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和她那双美丽的眼眸。

又是怎么看待他的。

到头来,不是她在勾引或是诱惑地,是他自己主动去亲近她,是他自己跳入她柔情四溢的馅饼里,而身处在这陷阱里,他不但觉得很沮丧,他还觉得……有些幸福、有些沾沾自喜。

天哪,他心动得好没有道理,也败得无法对她说出一句怨言。

在落日的灿霞照亮了金橙闪耀的湖水,挫败得难以言喻的西门烈,自小舟上坐起,怔仲地对那一湖的潋滟霞光出神。

他无神地南响,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愈漂愈进入藕花丛的小舟,忽地震动了一下,令他回过头来。

在水面亭亭绽放的菊花丛中,有一张人面如荷、更胜菊花娇容的脸庞,正手执采下来的长茎荷花,巧笑地看着他。

湖面的水波因两艘小舟格触的震荡而掀起阵阵涟漪,栖在丛中的水鸟们纷纷展翅。

扬起一阵徐凉的微风,也吹出了他脑中的迷惘。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他看着迷迭的笑脸,不自觉地在唇边自语。

怪不得她会说向她求亲的人名多得可以写成一本书,清丽如她,本就会吸引那么多蜂蝶,任谁瞧见了她这模样,都会如她的名字般,迷迭忘返。

迷迭将两艘小舟靠拢,撩起裙摆跃上他的那艘,并自动自发地偎进他的怀里。

找到你了。

真会躲,也愈躲愈难找了。

我想要一个人清静一下。

西门烈已经没什么力气来抗拒她的软玉温香,只是淡淡地朝她叹息。

我知道。

迷迭了解地颔首,一手指着另一艘小舟上的各色猫儿,但你的猫儿们这几日一直找不到主人,我看它们叫得好可怜。

所以我只好带它们来找你。

他有些讶异,你只是要带它们来找我而已?不是她自己要来找他的?嗯。

迷迭边说边伸长了双臂抱来一只猫儿,你要躲是可以,不过别忘了要回去看看它们,它们都很想你的。

他的心中不禁百味杂陈,你不问我为何会躲在这里?有必要问吗?她低首逗弄着猫儿,你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对自己诚实而已。

天,这教他还能怎么拒绝她?一颗苦心剔透玲珑,看透了他的心思还会为他找台阶下,不把他沮丧失意张扬出来,反而还为他找好了借口……她为何总是这么知情善意,深深看进他的灵魂最深幽的地方,了解他最不愿启口之处?迷迭。

看着正吻着猫儿的她,他忍不住出声轻唤。

猫儿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

迷迭马上将猫儿抱至他的怀里,并识相地想退回自己的小舟上。

他朝她招手,过来。

不行,我会害你流鼻血。

她朝他摇首,并无辜地垂下眼睫。

过来吧。

他微微苦笑,在身边清了一个位置给她。

她杏眸眨呀眨的,我若过去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可以又怪我喔每次太过亲近他,他总是会有奇怪的反应。

不会的。

他直接伸手将她拉近,看她又一如往常地腻过他的怀里,菱似的唇角满足地扬起,就像另一只幸福的猫咪。

乍看之下,迷迭就像只我行我素的猫儿,可是她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人的内心,且知道他们的需要,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因她而改变。

他终于知道那些人都是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去的,因为她就是得人宠、令人怜。

而他的眼神,也很难不被她占据。

你像一只猫。

他轻抚着她的发,看她心满意足地玩着她胸前的猫儿。

很多人都这么说。

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知道我为何不想娶你吗?他微微抬起她玉雕似的下颌,眼眸像两池明潭。

不是很清楚。

迷迭微偏着螓首蹙眉。

从小,我就知道我是个养子,在我弱冠之前,我一直都是个好儿子。

他望着西方的落日,音调淡淡的轻述,我娘要我视阿爹如生父,我没有意见。

阿爹为我规画好了将来的道路,希望我能为他争气光耀门楣,我也没有第二句话,十四岁那年我便照他的希望考中了秀才。

只是我渐渐发现,我极度不自由,我想要的,不是他们所希望的那些。

你想要的是什么?她翻过身趴在他的胸前问,任猫地踩着轻盈的脚步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他第一次对他人吐露出心事,或许会有人说我不懂得知足,身为养子和能拥有父亲全心的宠爱,兄弟间也友爱和乐,还有庞大的家业等着我去继承。

但我志不在为官,也不想让家业压在我身上,我只想当个自在的小老百姓。

放弃眼前的这些,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目标吗?迷迭的小手无意识地爬上他紧蹙的剑眉,以指尖徐徐舒展开他的眉心。

不,我若全盘放弃,势必会伤到很多人的心,我也不见得会快乐。

他不是个全然自私的人,若不是为了顾虑到阿爹的感受,他老早就抛下这一切去当个快乐的闲云野鹤了。

她凝睇着他的眼眸,这和你不能娶我有关吗?人生不是张由他人画好的地图,我的路,我要自己去走。

他低下头与她眼对眼的正视,我所要的,向来都是我自已追求的,我不要我的婚姻也是别人安排下的产物。

别人所安排的,也不全然都是不好的阿。

她觉得他想得太过严重了,所以才会让自己老钻着牛角尖。

我知道。

西门烈指出她没想到的部分,但婚姻他们可以为我安排、仕途也可以为我安排、未来也可以为我安排,我还有什么是他们不可以安排的?我要到何时才能停止别人为我安排我的一切;让我去为我自己作主?望着他的眼眸,迷迭沉默了一会。

我懂了。

她缓缓离开他的胸膛,小脸上有着如释重负的云淡风清。

西门烈握住她的柔美,你会因此而放弃我吗?不会。

惑人的笑意在她的唇边漫开了来,你有你自己的主张,我也有我的;你不希望别人来限定你什么,我同样也希望能为我自己的未来寻找一条出路,而我的出路,就是你。

为什么是我?他实在是很希望能解开这道谜,偏偏她每次都回答得含含糊糊的,让他怎么也想不透。

一定要有道理才行吗?她好笑地耸耸肩,我难道就不能只是单纯的想把心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哪需要肠枯思索的拼命去想,非要个明确的答案不可?你爱上了我?他想来想去,觉得这是最可能的唯一答案。

她很明快地向他承认,我是对你一见钟情,很普通的理由吧?我没料到这么完美的你,选择良人的理由会这么普通。

果然是这样,不过她也答得不干脆了。

说到这点,迷迭就垂下了小脸。

完不完美都是别人说的,我只是个女人,和别人并没什么不同。

你已经够不同了。

把他遇得无路可退,又让人折服不已,还没什么不同?我真的很不想吓跑你。

她绞扭着玉笋般的纤指,眼眉间掠过一丝苦恼,可是我要怎么做,我才能和平凡人一样,只当个寻常女子让你不顾忌那么多?我的拒绝会伤害你吗?不曾看过她灰心的模样,这让西门烈慌了。

会呀,不过你的烦恼比我多,我不想表现出来再让你烦恼。

她微微一笑,很快地又振作起来,我会去找西门大人谈谈你的未来,和那些加诸在你身上的不自由,请他在专制之外也听听你的声音,免得你三不五时就要躲到这里来思考。

他不禁要怀疑起她的居心,为何你要帮我?人各有志,我选择等重你的志向。

她是很会精打细算,也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人。

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不是别人眼中所期待的你。

如果再让你烦下去,那我得花很多时间来追你,所以不如让你先解决你的问题再说。

你真的很难缠。

西门烈实在是很崇拜她。

这点你早就知道了。

她回以他一记眼眸,低首脱去鞋袜,将一双小脚侵入看来似是清凉无比的湖水里,小脸上洋溢着一派纯然享受的表情。

西门烈心思悠悠地看着她白藕似的莲足,在水面轻轻晃动,点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让他想起之这样一个无拘无束,懂得倾听和给予微笑的小女人,在她的身上,其实是藏有着无限的能耐和潜力。

以你的能耐,你可以有所成就的,为何你只是想嫁人?他让她靠在他的胸膛前,自她的身后环住她,与她一起看着黄昏时美丽的水色天光。

我说过人各有志啊。

她怀中描儿轻舔她指尖的举动,惹出她一串银铃似的笑音。

他带着醉意般地聆听,你的这个志向也太小了。

迷迭微笑地扬起唇角,我从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能嫁一个我想要的人,对我而言,那就已经是个很大的成就了。

暮晚的凉风轻轻怫上西门烈的面颊,也将迷迭带着馨香的发丝吹开来,柔柔散覆在他们俩的身上,并扯动着他的心。

你继续思考,别让我打扰了你。

迷迭放心地倚在他的胸前找着了一个舒适的角度,抱着也打起盹来的猫儿悄悄闭上眼,晚风很凉,我睡一会,待你解开你心中的结后,别忘了叫醒我带我回去。

低首望着抱着猫儿人睡的迷迭,西门烈忍不住以指轻触她还留在唇角的甜甜笑意,下意识地将她更拥入怀里,无声地看着落日渐渐沉落在湖面的那一端,在他的唇边,也释放出这阵子来已许久不曾这么开怀的笑意。

×××大哥,大事不好了!西门炬拉大了嗓门,一路跑进西门烈的房里。

大哥,你得想个办法!跟在后头的西门炎也嚷嚷个不停地冲进来。

大哥,我们想要那个美丽大嫂,你不能把她让出去喘着大气的西门烁也直在他的耳边叫着。

靳旋玑紧按着他的肩头拜托,西门弟弟,你千万不能再沮丧了,你得赶快振作起来!是天又塌了吗?一个一个来。

西门烈适时地抬起一掌,要这些激动的人都冷静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四个又紧张万分地齐吼:有人来府里要见迷迭姑娘!这又怎么样?不过是有人要来见她而且,他们就十万火急的冲来找他?那个人是迷迭姑娘以前的未婚夫!这才是重点。

西门烈顿了头,什么?西门炬心烦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很为他的处境担心。

迷迭姑娘在外面可是很枪手的,一听说你不要她,争着想娶她的人比比皆是,人多得已经从巡府大们前排到大街上了,而今天找上门来的就是来头很大的伟尚书的儿子来什么人跟西门烈抢人都无所谓,可这一号情敌的爹不但在朝中根有势力,而且他还跟迷迭有过盟约。

她怎么没跟我说她曾有过未婚夫?西门烈没他们那么紧张,反而不解地抚着下颔思索着。

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怕迷迭姑娘被抢走吗?靳旋玑比他还担心天鹅会就此伙抢走,直在他耳边催促,或许似有办法抵抗迷迭姑娘的魅力,那可不代表被人抢破头的她没人要,快去看看你的情敌啦!走走走,去把她抢回来!其他没空看他发呆的人,合作地七手八脚拉着他,急忙地往外跑去找人。

被人强行架至后花园的西门烈,站在远处望着那时站在花园中的男女,在迷迭的脸上,他首次看见她出现了不耐烦的表情,令他更是好奇起迷迭曾经和那个伟尚书的儿子有过什么过往。

丹凤。

他拉着也站在附近观看的丹凤,一手指着花园里的男人,他是谁?丹凤翻着白眼,以前和小组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伟文贤。

迷迭曾订过亲?西门烈没空去想他胸口里的酸味,他只想知道为何总是笑脸迎人的迷迭会那么的不快乐。

很久以前。

她的表情变得很阴森,不过小姐早就和他解除婚约了,因为他太伤小姐的心。

一想到那个男人,她还是根想拿刀去替小姐砍了他。

怎么说?伟公子和小姐年纪差了十来岁,纵使知道小姐是他的未婚妻,他却等不及小姐长大,成天在外拈花惹草,还说反正小姐年纪还小。

而且迟早都是要嫁他的,那么在小姐出阁前,他在外头玩玩也无妨,所以女人一个捡过一个,一点也不掩饰地的花心。

想起往事还是很激动的丹凤,说到激动处更是扬高了音量,他还叫小姐胸襟要宽大点,对他的荒唐事得睁只眼闭只眼,还要闭上嘴不许有怨,这才不失女人该有的妇德,所以小姐便主动和他退了亲,从此不再与他往来。

既是退了亲,那他为何又要回头来找迷迭?西门烈忙着拍抚着她,希望她能冷静的把话说完。

丹凤愈说愈是鄙视伟文贤。

因为恋慕小姐的人太多,而小姐又是那么地完美,伟公子察觉到他放手的小女孩长大后是难得求的女人,所以才又想再把小姐要回来。

好马是不吃回头草的,而那匹烂马居然想吃回头草,他不觉得脸皮厚,他们还觉得丢脸呢。

我明白了。

听完了丹凤的话后,西门烈两手环着胸,脸上露出一抹着好戏的笑意。

靳旋玑瞪着他生根不动的两脚,西门弟弟,你就将站在这什么事也不做?不然呢?他挑挑到眉,还是没有下去扰搅的打算。

众人异口同声地在他耳边代答,下去和伟文贤抢呀!犯不着。

他安适地靠着树,满期待花园里的好戏。

迷迭既然不要他,那她自然会把他打发走,轮不到我出场。

丹凤也对他的自信怀疑起来,你这么有把握?当然有把握,我又不是被她追假的。

被她追了那么久,他要是再不明白那个下定决心就会贯彻始终的女人,那他这阵子干嘛要沮丧?花园里本是两人唱唱私话的对谈音量,在不久后,忽然拔高了起来,让站在远处的人们皆听得一清二楚。

伟文贤额上的青筋直跳着,愈说愈愤怒难当。

西门烈只是个小小师爷,而且他还不是西门大人的亲儿子,他配不上你!说了老半天,她竟然还是执意想嫁那个一无是处的秀才。

这与你有关吗?迷迭凉凉地问。

有关,你是我的未婚妻!他不断重申他的主权。

曾经是。

她慢条斯理的提醒他,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没有那个资格这么称呼她了。

我不信你的心底一点都没有我,在解除婚约后,你一定是根后悔。

凭恃着自己过人的家世,和众女无法抵挡的俊容,伟文贤高高地抬起了下巴,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

真的要我说实话吗?迷迭掩着唇颇同情地望着他,实话都是根不中听的幄。

她是不想讲得那么坦白啦。

什么实话?伟文贤还以为她动摇了。

她摊着两手,倘若感情和婚姻是一道佳肴,那么,西门烈是我的正餐,而你只是一道伤过我并引以为戒的点心。

难道我这道点心不可口?伟文贤刻意挨近她的面前,挑逗地对她眨眨眼,难道你忘了能嫁给我,你已算是很高攀了?你在说笑话吗?好好笑喔她很敷衍地挤出一抹僵笑。

你……迷迭不给面子地一把推开他的睑,事实上,我觉得你很恶心。

而你,根本就配不上我。

靠得那么近,他是想害她今晚吃不下饭吗?从没被女人拒绝过的伟文贤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她边掏出手绢拭着自己与他接触过的小手,边嫌弃地睨他一眼。

我很讨厌别人用过的二手、三手、或是四手货,你已经是件别人用过不要的破衣了,我为何还要再拉来穿?我又没有捡破旧的坝习惯,你不要来污辱我的双手好不好?她又不缺男人,要她回心转意?她可不想拉个破烂回家摆着占位置。

南官迷迭!伟文贤翩翩深洒的脸庞变得有点扭曲。

她笑吟吟地向他请教,大老远的跑来让我想吐,你是认为你有哪点配得上我7我伟府位高权重,比起西门烈,我更配得上你!他马上指出优胜劣败的事实。

位高权重的是你爹。

她随即拨他一盆冷水,你只是个九品的芝麻绿豆官,也才比秀才高一点而已,要笑西门烈之前,麻烦你先奖一下你自己好吗我……他倒忘了他的官位还是买来的。

迷迭又扳着纤指细数,说人才,我比你优秀,论武艺,我动动指头就能打败你了,其要论起钱财来的话,我南官府富可敌国,我横看竖者,实在是不知道我为何要委屈自己嫁你这个比我差的男人。

西门烈他就配得上你?比起他来,西门烈更是一无是处。

对啊,所以我才会拼命追他呀。

她笑靥如花地直点着头,眼眸里还漾着淡淡的幸福。

伟文贤简直咽不下这口气,你真的不回来我身边?你慢慢去作梦好了。

她朝他摇摇纤指,我希望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自取其辱,我很讨厌伤人自尊心,请你不要逼我再犯错了,那很罪过的。

好,我走。

他衣袖用力一拂,踩着愤怒的脚步悻悻然地离开。

好毒的女人……西门炬叹为观止地看着眼前的奇景。

西门炎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怎么从来不知遇温柔的迷迭姑娘,她也会有削人不留情面的一面?惹火小姐的人,下场都是那样的。

丹凤很痛快地看着伟文贤气短地退场。

你看看,她对你多手下留情呀……靳旋现回过头想叫西门烈应该好好惜福。

咦,西门弟弟?人咧?伟文贤一走,西门烈就踱着轻快的步伐到花园里,找那个刚刚又伤了一个男人自尊心的迷迭。

你看到了?望着他一步步走来,迷迭扁着小嘴问。

西门烈朝她拍拍手,嗯,很精采。

真人不露相,没想到她在这方面也这么厉害。

会不会在你心中留下坏印象?她可不想又让他吓得想逃。

不会。

西门烈含笑地摇首。

反而以指勾起她小巧的下颔,我是你的正餐?他刚才是听她这么说的。

不可以吗?她的俏脸微微泛红。

可以。

他出乎意料地向她应允。

迷迭讶异地扬起眼眉,对他突如其来的改变有些想不通。

他之前不是还避她避得唯恐不及呜?怎么他会改变了心意?难道说,他有娶她的意愿了?到目前为止,我这道正餐可还合你的胃口?西门烈以指细细抚着她美好的面容,低声在她的面前诱问。

迷迭二话不说地伸出两手环住他的颈项,将他拉下来印上他的唇品尝着,也不管远处的那些人都愣大了眼。

西门烈小心的吻着吻技仍报生涩的她,缓缓张开口任她去探索。

察觉他有意配合的迷迭,放任自己去体会这份沉醉,尽情品尝这个尝起来像是美酒般的男人。

她舔舔小嘴,味道还不错。

低首看着迷迭配红的脸庞,西门烈决定,他要找回主导权。

这个女追男的游戏不能再让她主导下去了,该是换他来追追她,让她知道被追得无路可进的感受了。

是她给他时间去考虑要不要对自己诚实的,而他考虑的结果,就是他想要捉住这个像谜又像猫,让他魂牵梦萦的小女人。

人生在世,快乐就好,何必去在意那么多,而不好好把握眼前所拥有的?眼睛揉了再揉的勒旋玑,张大了嘴问身旁也是讶异得合不拢嘴的同伴。

西门弟弟决定投降了?连躲了数日,这就是他想出来的答案?西门炬摇着头,我看不是,他八成是终于要开始绝地大反攻了。

好难得,老哥终于下定决心了。

绝地大反攻?靳旋玑有些不懂。

踱回他们面前的西门烈,在经过他们时淡淡地朝他们扔下一句:你们若没事的话,去帮我把府里的猫都捉到我房里,我有事去和阿爹谈。

抓猫?靳旋玑不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转头问着西门炬:这就是绝地大反攻。

西门炬两手一拍,他的脑筋开始动起来了,咱们就照着他的话做吧。

也不等脑袋还转不过来的靳旋玑,西门炎和西门烁已经弯着腰,照着西门烈的话四处在草丛里寻找着猫儿。

味咪,过来喔。

×××你有事要和我谈?西门骡坐在大椅上,狐疑地垒着这阵子拒不见他的西门烈,难得会主动来书斋找他,还说有事要和他商量。

嗯。

西门烈拉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西门骡先往好处想,你决定要娶迷迭过门了?他就知道迷迭的魅力谁都无法挡,就连这个笨得想推走她的儿子,也改变心意了。

不。

我是想和你谈谈我的未来。

他来这里的最主要目的,就是照迷迭所说的,他要先来解决他自己的问题。

不能再这样与他父子僵持下去了,早说晚说,他们都要面对这个问题的,与其再这样被阿爹困住他的心,让他永远在心中都有个遗憾的缺口,他情愿放手一搏,不然他永远都无法去追求他想要的。

你的未来就是进京参加京试,待高中之后就等着朝廷官派。

西门骡武断的自行为他决定,我已经和朝中同僚商量好了,我们决定联名写个摺子向皇上举荐,先让你任个华阴知县两年,两年过后再到州府里任职,最后再来接手我这总督的位置。

西门烈反感地皱着眉,那是你安排的,我不要。

为何你总是拒绝我的安排?你就不能听我的话,照我所指定的去做吗?西门骡激动地拍着桌,着实不明白这个最是溺爱也最是反骨的儿子,为何不能顺着他的心意去做?已经习惯他动不动就大小声,或是拍桌吓人的西门烈,不以为意地略过他的怒气。

因为我从来就不想当官。

考一个秀才,已经是我能让步的最大极限。

当个西门家的养子,是不能让阿爹失了颜面,所以他才照着阿爹的吩咐去把秀才考到手,不过。

也仅此而已。

当官有什么不好?西门骡万分不解他到底是哪里不满,以你的天资,你本来就应为朝廷效力才是人尽其才。

所有的儿子里,就他最是聪颖,他可以成为他最大的骄傲的。

西门烈指出重点,天资人人皆有,可是志向人人不同,你在为我安排一切之时,你忽略了我的心愿c西门骡愣了愣,稍微冷静下来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

你有什么心愿?从小到大,也从没听他说过他有什么心愿。

他冷静的陈述,我只想在武艺上钻研,习武是我最大的乐趣,当年我会不顾你反对去拜师学艺的原因就在此。

可以。

西门骡稍微让了一步,若你不想当个文官,那你可以去当个武官。

有个威武风光的武将儿子也满不错的。

武官也是官,我想当的不是官,而是江湖中人。

武官?那有什么差别呀,他是要彻底跳出这个框框。

江湖中人?西门骡脸上尽是嫌恶的神情,那跟草寇盗匪有什么不同?也许是没什么不同。

但我会很自在、很快乐上回去了一进北岳后,他更是确切的认为,他所追求的生活,就是那种不受拘束的江湖中人生涯。

你一个官宦世家的子弟,要放下身段去和那些平民搅和在一块?西门骡摇着头大力地反对,不行,我不同意!他是自小被捧在手心上的儿子,怎能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处在一起?我本来就是个爱管闻事又爱争强斗胜的人,和那些平民凑在一起,比起我在这处处受到拘束的总督府里好过太多了。

他只好说出他没法当官的原因,若是当官的话。

我是绝对当不了一个好官,因为我根本就不属于背负责任的那种人,硬强迫我去做,只会适得其反;我不想对不起百姓。

西门骡冷冷低嘲,哼,当个江湖中人能成什么大事大业!什么前途也没有!你是想要丢尽我的老脸吗?西门烈硬忍着快冒出来的脾气,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又再这个时候跟阿爹翻脸,他这次一定得把横梗在他们之间的事情解决掉。

他转了转眼珠,忽然想起他还有一个法子和一个人可以利用。

他千辛万苦的把靳旋玑拉来这里,总不能不好好利用,而现在,就是靳旋玑贡献一已之力的时候了。

阿爹,当个江湖中人也是不容易的,尤其想要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那可要经过比京试还要激烈的竞争。

他故意装出一副很艰难的模样。

喔?没看过这个聪明的儿子会遭遇困难的西门骡,爱子之心又缓缓跑出来了。

他更是哀声叹气,江湖上有五大名岳,每一岳里皆有一位盟主统领,想要当上盟主可是一件满困难的事。

那有什么困难的?眼见他那么悲观,西门骡更是忍不住想一知详情。

难罗。

他撑着下巴幽幽长叹,就拿咱们华山来说好了,华山虽然时常论到论个不停,但华山盟主的选拔却一年只有一回,而能当上华山盟主的人,更是千百名高手中选出来的高手。

什么高手中的高手?我怎么就从来没听过什么盟主这玩意?这世上哪有人的功夫会比我儿子强?开始上当的西门骡,在不知不觉间已被他的激将法给挑起骡脾气。

西门烈啧啧有声地对他摇首,你是没听过,不过你看过一个武艺高强的嵩山盟主。

我看过?西门骡紧皱着想后,谁?他儿子都没拿到盟主之位,居然有别人拿到,还跑来他的面前耀武扬威?靳旋玑。

西门烈不慌不忙的把炮灰的名字能奉上。

西门骡拉大了怒嗓,那个草包平民?嗯,他已经连任嵩山盟主三年了,他还是历届嵩山盟主中,武学造诣最高的一人。

他开始捧起平时脱线脱线,可是真正动起手来,却无人能敌的靳旋玑。

他也是个当盟主的料?可恨啊,上回他应该把靳族玑给彻底充公,并且送到塞外充军,不准来和他的儿子抢。

西门烈说完了实话,又编派起谎言,是啊,他还是四年才进选一次的五岳盟主最佳人选,而且他本人还说,这世上根本就没人能打倒他,他还撂话说今年的五岳盟主他是当定了。

你打得过他吗7咽不下这口气的西门骡,马上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摆出~副无才无能的模样,应该打不过。

你打不过那个笑起来傻不隆咚的二愣呆子?西门骡更是捺按不住飘高的火气,不行,你怎么可以输给那个敢跟我抢儿子的人没办法呀,他太厉害了。

西门烈无能为力的摇摇头,而且他根本就不把我看在眼底,我看,今年的五岳盟主,他是势在必得。

气到极点的西门骡,将两手扳得喀喀作响。

哼哼,五岳盟主是吗?敢看不起他儿子?大家一起走着瞧!阿爹?西门烈暗暗乐在心底地看着他气怒得涨红了老脸。

西门骡忽然宣布他伟大的宣言,倘若你不参加京试也不听我的安排继承家业,可以!京试算什么?面子比较重要!当真?西门烈故意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西门骡慎重地朝他伸出一指,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要你拿下五岳盟主的位置。

他握着双拳大声地咆吼,就算你要在江湖上混,你也得给我况出个名堂来,最重要的是,你不可以输给靳旋玑,我要你把那个草包平民压下去!那个草包平民不是我的仇人,他是我哥哥。

眼见时机成熟了,西门烈立刻把话题转到另一个阿爹死都不肯面对的问题点上。

他不是你哥哥他大声的否认。

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承认了。

西门烈狡诈地装出小可怜的模样,我身上流有靳家的血,你不能不让我去寻找自己的亲人,更不该阻止我去和我的亲人团圆,你也不希望我永远都不能与我的亲人见上一面吧?但你是我儿子!虽然很会不得他这般,可是西门骡更舍不得把他让出去。

西门烈马上端出甜言蜜语,我从没有怀疑过,就算我认祖归宗了,我永远都是你的儿子,这~点绝不会改变。

你……西门骡有点被他给说服了,会改姓吗?想到他要和靳旋玑同一姓。

他的心里就不爽快。

不会。

好,你可以回去认父,不过你就是不行让靳旋玑登上五岳盟主的位置得到他这句话后。

西门骡立刻大方的应允。

你说得倒简单,五岳盟主哪是那么容易当的?西门烈反而推卸了起来,还一副算了的模样。

我得先拿下华山盟主之位,然后再和其他四岳的盟主及各方高手们来抢五岳盟主,我还得不能输给那个老爱扮猪吃老虎的靳家大侠……我看,我还是去参加京试好了,也许那还比较容易。

去抢,去跟他抢!西门骡一改初衷地鼓吹起他来,别管什么京试了,你去抢个武林中的武状元来给我!炮灰也是有炮灰的用处,那个没什么用的靳旋玑总算是帮上他一些忙了。

西门烈开怀地咧大了嘴,好……吧。

这可是他自己命令的喔。

气愤过后,西门骡想起他好像忘了提另外一件要事。

对了,那迷迭呢?他满怀希望地问:你打算拿她怎么办?这么好的媳妇,他还是不要?西门烈给了他一个和先前完全不同的答案。

我要娶她。

他再也不要在那边自虐了,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照着她的心愿,把她娶到手。

你同意了?西门骡乐不可支地笑开了眼眉。

他还有附带条件,不过,我不能这么早就娶她。

为什么?被她重创自尊心那么久了,我不能不回敬一下。

开什么玩笑,他堆了满肠满肚的沮丧和挫折。

怎么可以就这样一笔勾消?西门骡不在意地挥挥手,你们小两口有什么事我懒得理,记得要把她娶回来就是了。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