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蝎座的再会让双鱼座的心情好了很多。
但奇怪的是,他觉得自己的心依旧飘来荡去,工作的时候,无法像从前一般全神贯注。
了却了和天蝎座从前的恩怨,魂魄却好似还没有归位。
他总是想起天蝎座,从前的,和现在的,交错在脑中,渐渐重合在一起。
不久之前,工作几乎是双鱼座的一切,现在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刻,原本无暇顾及的丰富生活,飞快浮出水面,现出缤纷的诱惑。
抵抗还是接受,双鱼座没想好,但毫无疑问,这并不妨碍他在工作的间歇打电话问候刚回国的天蝎座。
就是有些无聊啊。
天蝎座在电话里说,嗓音低沉,语气间的些许娇媚,让双鱼座心里微微一热。
以前的朋友,现在能找到的没几个,个个都有自己的事,我一个人逛街逛到腿也酸死了,都没人陪。
双鱼座踌躇着,他不知自己该怎么接天蝎座的话。
有部电影宣传得很猛呢,《后天》,看过吗?没……你想看的话,我去买票。
挂了电话以后,双鱼座的头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全公司敢这么干的只有阿晖。
喂,很久没看见你笑得这么淫荡了。
这个30岁男子的嘴里很少会有好的形容词。
去去。
双鱼座收敛了笑容,但嘴角依然微微向上翘着。
那次电影之后,双鱼座再也没有握过天蝎座的手,但两个人的距离,却拉近了许多。
每天,双鱼座都会给天蝎座电话,有时,是天蝎座主动打过来。
他们又一起看过一场电影,逛过两次街,吃了几顿饭,泡了几次吧,然后,由双鱼座把天蝎座送回四季酒店。
十天过去,双鱼座脸上细细的伤痕,早已经看不见。
但是,一切仅此而已。
不约而同地,他们各自避开八年前的回忆,所以,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捅破如今这层纸。
曲奇香奶、夏威夷果仁、提拉米苏。
小纸盒子里的三球冰琪琳,已经被天蝎座消灭了一半。
天蝎座很在意自己的体重,但是她今天的心情很好。
双鱼座吸了一口柳橙汁,看着对面的天蝎座陶醉在美味中,几缕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双鱼座有伸手帮她拂开的冲动。
天蝎座把眼前的头发拢到耳后,抬眼望着双鱼座:我想看昆曲。
哦?白先勇的《牡丹亭》。
双鱼座笑了,这个提议对他很有吸引力,白先勇亲排的《牡丹亭》,确实很让人心动呢。
天蝎座也笑了:就知道你会感兴趣,不过,就是得到苏州去看。
能请出假。
我借辆车,去苏州。
白先勇站在舞台上,身后是全体演员,如雷的掌声中,他们微微欠身,谢幕。
剧院里的人已散去,夜已深。
耳边还有余音缭绕,游园惊梦梦已醒,双鱼座和天蝎座却似仍未从刚才那场幻梦中醒来。
双鱼座望着天蝎座的脸,夜色下,那脸上隐约还有泪痕。
轻轻地挽着天蝎座的手,两人沿着河岸走。
水声静静地传过来,苏州城里小河纵横交错,等到夜再深一些的时候,整个城市都会沉浸在若有若无的流水声中。
谁都不想直接开车回去,走在这里,看着对面沿河民居中亮起的灯光,在河面上投下晃动的倒影,间或一两声犬吠,《牡丹亭》余韵幽幽,让两人在心里暗自回味。
原本一直没有亲呢动作的两个人,就像情人般靠在一起,谁都没觉得不自然。
不知走了多久,双鱼座感到臂腕里,天蝎座的手臂紧了紧。
该回去了,双鱼座停下脚步,却看见天蝎座犹豫的神情。
双鱼座忽然想起,柳梦梅三年之后,掘出杜丽娘,曾经天人相隔,终究同乘扁舟而去,自己八年之后再见到天蝎座,彼此竟都是廖然一人,却皆已算是曾经沧海了吧。
想到这里,双鱼座的心微微一热。
天蝎座吁了口气,她低下头,避开了双鱼座望向自己的目光,反手圈在双鱼座腰间,略靠着他的肩膀,轻轻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从苏州回来的那天晚上,双鱼座直接把车开回了自己家。
一张双人床,一条薄毯,一个枕头。
天蝎座的到来让双鱼座全无准备。
紧靠着,彼此能闻到对方身体上沐浴露的芳香。
沿着天蝎座光洁的背,双鱼座的手缓缓滑动。
今天……别。
太晚了,明天一早你还要去公司,就这样,好吗?双鱼座的手停了下来,他能感觉到,天蝎座的身体有一点点不自然。
八年的时间,除了自己之外,那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身躯,也已经变得陌生。
好的。
天蝎座的手轻轻搭在双鱼座的腰间,调整了个舒适的睡姿,身体微微蜷着。
一个枕头,一条薄被,相拥着的两个人。
双鱼座睁着眼睛,看着天蝎座的脸,黑暗里,那熟悉的轮廓。
长长发丝搭在脸上,有一点点痒。
他闭起了眼睛,眼眶慢慢湿润起来。
天蝎座的呼吸传到耳中,细细绵绵,微热地拂在脸上。
自己的呼吸,她也能感觉到吧。
就这样,直到天亮。
天蝎座醒来的时候,双鱼座已经不在了。
那张薄被,小心地盖在自己身上。
看看床头的闹钟:8:50。
闹钟旁有一张纸条,天蝎座坐起来,取过纸条,上面写着:桌上有新的牙刷和毛巾,早饭已经买来,希望你的口味还没变。
要是冷了,你自己在微波炉里转一下。
锅贴还是温的,咬开一口的肉汁。
许多年没吃到了,这是天蝎座最喜欢的早点之一,原来他还记得。
她不由想起,那时的每个清晨,一个少女斜靠在宿舍的窗边,等着骑单车的少年,当车铃声清脆响起,少女就急急跑下楼,从少年的手中接过他在校外买来的美味早餐。
天蝎座使劲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画面驱出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