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士彻拉著徐雁婷走出出租中心,低头对她说道:这下我往后的一个月全交到你手上了,你想怎么处置我?他促狭著。
再说了。
徐雁婷故意耸耸肩,往后才不只是一个月,她要两个月、三个月,无数个月都拥有他。
就像如梦说的,来个有借不还,相信等到他爱上她时,他就会为了她另谋生活方式了,对此,她可是充满信心。
再说?是啊!说不定我又会把你转租给我的朋友,又间接赚了一笔。
你敢?你也不想想我可只收你三万元呢!你还没说谢谢,就想把我转租给别人?程士彻斜睨著她,一副自己不该只收她三万元的表情。
想来这三万元还是由他掏腰包付的呢!徐雁婷随即见风转舵,朝他嫣然笑道:我哪敢把你租给别人,你说是不是?你可是我所能租到最便宜的罗密欧了。
她真是人一到手,心情也跟著开朗起来。
程士彻好是无奈地笑望著她,任由她取笑他,她说的何尝不是实话?他的确是最便宜的罗密欧了。
不过在她说说笑笑之中,他意识出了一件事,自从他吻了她后,她的态度真的转变了。
这转变教他和她更为亲密,毕竟她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瞧不起他的行业了。
只是一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探知她究竟租他何用,然而他并不因此就放弃希望,相信她总有一天会自己说出来的。
到那时……嘿!嘿!想到这里,程士彻贼贼地笑了,看得徐雁婷是莫名其妙。
你在奸笑些什么?在她看来他的笑是奸诈、有计谋的。
我在笑——他停住口故意不将话说完,并全身上下看了她一番。
徐雁婷马上胡思乱想,随即想到了她上次所说的服务,这一想她睁大眼,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你不……会是想……不——行!他纳闷地看著她,她究竟想到哪里去了?瞧她一脸惊慌,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你能告诉我你说什么吗?他好笑地说著。
我不会让你做那种服务的。
她鼓起勇气一鼓作气地说完这教她脸红的话。
程士彻当下捧腹大笑起来,没想到她这脑袋瓜里竟会冒出这种想法,并当真说出来。
她的胆子真的不是别的女孩可以比拟的,实在太教人吃惊了,却也不由得佩服她了。
徐雁婷一脸气愤地瞪著他,她是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且也是百分之百的认真,他竟在那儿笑她?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不找他出出气,她怎么甘心?这么一想,她马上冲上去,卯足劲就要一拳揍扁他,偏偏他是早有防范,一手抓住她猛挥的手,一手抱住她的腰,直大笑个没停。
气得她是涨红脸,却也拿他没办法地被他架著往他车子走去。
徐雁婷这会儿心里可是非常不甘心的,没关系!等他一爱上她,再来个不甩他,看他能拿她怎么办!程士彻却是有另外一番的打算——也许等她爱上他时,她就不会如此顽强、难驯了吧?他对未来的一个月可是期待得很,相信她也有著和他相同的想法。
***在李群男的介绍下,徐雁婷对程氏企业有了初步的认识。
这是她第一天正式上班,她一定能胜任的,徐雁婷挂著笑容,信心满满地想著。
程天雄——程士彻的父亲——从外头走进来,当他看见一位女孩坐在会计位子上时,他疑惑地皱起眉头。
打从他儿子接下他辛苦打拚创下的事业那一天起,所有女性职员几乎都被他遣散走了,这会儿怎么会出现一个长相貌美又如此年轻的女孩?这……其中一定另有蹊跷,程天雄打量著她的侧脸,马上下了决定,走向她。
你是新来的?徐雁婷闻声抬起头,看见一位西装笔挺、稳重的中年人时,她心想也许这位就是这家的总裁吧!他看起来是颇具领导者的风范的。
遂地,她站起身,一副不敢冒犯的姿态。
是的,我是新来的。
从她尊敬的口气看来,想来她是把他这提早退休的前任总裁,当做是她的上司了。
程天雄不禁莞尔地笑了,好久没有摆摆大老板的威风了,瞧她一脸敬意,倒教人挺中意的。
好好做,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往里头走去。
徐雁婷立即扬起笑容,开心地笑个没停!太好了,第一天上班就和总裁打正面碰到,且看他似乎也挺中意她的,真是美好的开始。
***你真教我吃惊,士彻。
程天雄一走进儿子的大型办公室就对他说。
程士彻抬起头看向他父亲,扬起眉毛。
什么事教你吃惊了?没想到一向不信任女孩子工作能力的你,今天也会用起女孩子了?你是说?这么说爸是看到徐雁婷了?会计部门不是多出了一位女孩子吗?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当然知道。
程士彻没有多作解释的打算。
他知道这一解释,他父亲反而会更加捕风捉影,胡乱加个罪名在他身上。
我看她长得挺好看的,你——程天雄果然想到那儿去了,根本不用他的推动。
爸,她是长得好看,可那又怎样?你不是因为她的长相,才让她进公司的?程天雄存心激儿子说出实话。
否则以他儿子沉著的性情,他就是下了再多的功夫也无法套出他的想法。
他是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顽固不打紧,却从不把他这做父亲的话听在耳里。
像子璇的事,他也不知和他说了几次,苦口婆心的,却还是无法说动他。
倘若他是因为有女朋友才不喜欢子璇,他还无话说,偏偏他像个隐居士一般,女朋友没半个,把工作当做是他的红粉知己,教他是又气又急又后悔。
气他不了解做父母的心理;心急他年纪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却没半个可以带回家的女朋友!往往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早就把事业交给儿子,害得儿子现在一心只想在事业上冲刺,却忘了娶妻生子也是人生一大事。
见父亲打著如意算盘,程士彻是看在眼里,却没有打算把他和徐雁婷的事告诉父亲。
一来,他和徐雁婷两人尚未正式彼此坦诚,他也尚未摸清她的真正心意;二来,在父亲尚未打消促成他和子璇的念头之前,他是不会实话实说的。
遂地,他开口道:她长得好看与否,都和她来公司上班没有关系,爸,你身体不好就别净是替我担心,婚姻大事我会处理的。
你要是会处理,你早就和子璇走进礼堂了,偏偏耗到现在,也不见你有所表示。
爸,你不要每次一开口就提到子璇,我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
程士彻忍不住拔高了声量。
子璇这孩子哪里不好了?程天雄就是不明白子璇这么好的女孩,他儿子竟看不上。
爸,我也说过了,她很好,好得教人难以亲近,我不要娶一个我不想亲近的女孩回家供养著,你听懂了没?他究竟要花多久才能打消父亲的主意?你是没去了解她——够了,我比你还了解她,不是吗?她太静、太温驯,我要的不是这种女孩。
他暴躁地耙了耙自己的头发。
你总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好替你去物色、物色。
程天雄重新打起念头。
爸,你只要打消促成我和子璇的事,我自然会带女孩子回去让你瞧瞧的。
他希望这一次他父亲真能放弃。
你有对象了?程天雄喜上眉梢。
还没有。
他翻翻白眼,否认著。
程天雄于是像个泄气的皮球般沮丧著脸,他原以为儿子就要宣布好消息,没想到又是空欢喜一场。
看到父亲的反应,程士彻笑了,开口安慰父亲:爸,你放心,过不久我会找到的。
而对象也是他父亲看过的,程士彻带著笑意思忖著。
眼见他父亲的催促愈来愈不放松,他是非得加快脚步不行了。
是到了他该面对自个儿感情的阶段了。
***徐雁婷坐在程士彻的车里,思忖著她要用什么方法说服他改变生活方式。
程士彻一边开车,一边注意著她沉思的脸,过不了多久他率先开口道: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情形如何?很好啊!她笑道,突然间她想到方法了,她于是喜孜孜地看著他。
你想不想也尝试一下正常的上班生活,很有趣呢!她鼓动著。
程士彻的反应是哈哈大笑,她竟然还是费尽心思地想说服他换工作。
看她认真十足的模样,实在是教他狠不下心泼她冷水。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你——你——徐雁婷拚命喘气,把嘴翘得半天高,一脸的气愤。
生气了?他笑道,一边欣赏她嫣红的双颊,愈是和她相处,他愈是发觉她教人难以抗拒。
所幸他是早已接受了这分感情,若是在遇见她之前,他是压根儿不会相信自己也会有对女孩子动情的一天。
是,我是生气,你为什么就非要做这种工作不可?你又不是没手没脚、四肢不健全的人,你不会找别的工作吗?她气极了,只要一想到她日后的丈夫可能是他,她不只是生气,她还想放声大哭呢!老天!她向来不是以眼泪解决事情的,所以她怎么能哭?不,她才不会哭,徐雁婷强自镇定。
程士彻一眼就看出她泫然欲泣的脸正强忍著,这教他颇感讶异,她不会真在他车上哭泣吧?嘿!你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你少管我!她嘴巴一努,看向窗外,一边是调整自己的心情,一边是暗想著方法。
她才不相信自己会有说服不了人的一天。
程士彻别想坏了她的打算。
好,我答应你至少会考虑一下,行了吧?他说完就看见她转回头,一脸讶异,他扬起嘴角又接下去说:不过,你总要告诉我,为何这么费心地想要说服我改行吧?你租我难道不是为了要找一个情人吗?当然不是!她全然是睁眼说瞎话,不过她也没说错,她找的当然不是情人,而是丈夫。
那么是为了什么?徐雁婷很早就想好了借口,于是她坦荡荡地说著:我和朋友打赌,赌的就是能使一个罗蜜欧改过向善,所以就租下你了。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他没眨,说起谎比谁都溜。
但程士彻也不是普通人,他轻易地看出她根本是在诓骗他,虽是看出她在说谎,但他也没有拆穿她。
自然有办法教她说实话,只是不是在这时候。
改过向善?说得好像我是一个犯人似的。
他佯装抱怨。
你本来就是,你是一个专门偷去少女心的坏蛋。
她认真地指控道。
我?他傻傻地指著自己,说他偷去少女的心,倒不如说她偷走他的心还来得正确。
还不承认吗?她一副握有他犯罪的证据似的抬高下巴。
承认?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我承认什么?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是个花花公子。
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花花公子?亏她想得出,他哪里像是四处招惹女孩的花蝴蝶了。
头一次遇见她就没辙了,还花蝴蝶,倒像个傻大头呢!平常的沉稳,碰到她就仿佛冰块碰到火般的融化了。
沉稳不再的他,倒觉得自己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呢!那是你不知情,或许有很多女孩租了你以后,就对你情有独钟,暗许芳心呢!说到这,她倒是挺不是滋味地噘起了嘴巴。
不说,她还没想到要在意,一把它们说出口,她倒是不自觉地满肚子的酸味了。
他想必是众多女孩租过的罗密欧吧!而她还是只有他一个男人——这是假设她日后如果当真嫁给他的话。
那多不公平啊!她只有他,他却拥有一大堆的美好回忆!愈想愈是不甘心,觉得老天待她真是不公平。
人家阮艾梅顺利觅得如意郎君,郎君还是她口中的体贴丈夫呢!而她,脑袋一流,长相也差不到哪里去,偏偏猎夫这个任务就教她头疼了。
人家寇航祺人品好,又有一份正当的职业,是一家公司的大老板。
而他,长相一流,人品却差强人意,说到职业更是教人气馁。
她也不是希望他必须像寇航祺一样是个大老板,但至少也要有一份能教她搬得上台面的工作啊!偏偏他没有,就是一份靠长相吃饭的职业,教她气极呕极了。
程士彻看著她鼓起的腮帮子,好是认真,他还是头一次见识到一个女孩子能在几秒里,转变这么多表情的。
一会儿见她像是在吃醋,酸味十足地瞪著他;一会儿见她自怜自艾似的努起嘴巴,看著上空;另一会儿则是她怒气上升地直瞅著他打量个没停。
她这时究竟在心里思索著什么?针对她提出的问题,值得她思考这么久吗?想来该思考如何回答的人是他啊!一提到她的问题,他倒是不知如何答覆了。
埋天怨地了好一会,徐雁婷拉回思绪,随即想到他尚未回答她所提出的问题,遂地,她催促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这下他真是进退两难了!承认不得;不承认,这妮子又肯定不会相信。
雁婷,你只是猜想,说不定根本没有这种事。
唯今之计,他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不是猜想,我肯定一定有这种事。
徐雁婷信誓旦旦。
她还有证据、证人、加上证词呢!那人就是——她。
你如何肯定呢?他笑问。
她不像是会信口胡说的女孩,他倒要看看她上哪儿去找租过他的人。
恐怕她就是找上了几十年、几百年她也会落空而回,她可是他第一次下海的顾客呢!除非她口中说的就是指她自己,否则他相信普天之下她是找不到租过他的人的。
莫非——他期待已久的事早就发生了?你指的不会是你自己吧?等不及她开口,他捺不住性子地急问。
徐雁婷的反应是——双眼突然睁大,一脸的惊惶失措,但这反应只待在她脸上短短两秒钟,她马上恢复表情,故作镇定。
老天,她几乎露出马脚了,他又不是傻蛋,怎会不明白呢?偏偏她老是忘记这一点,老是差一点就被他看出破绽。
下一回她不当心还真不行呢!程士彻早将她前一刻落荒的表情,全收进眼里了,哪能容许她伪装下去!不过,他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对她的拚命隐藏,他自然是非常了解的。
他不也曾抗拒过这分感情吗?程士彻,我才不是说我自己,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情?你别妄想了。
她矢口否认。
不管她是否真在这段时日喜欢上他,在他另谋生活方式之前,她都不会向他承认的,就连自己,她也不会坦诚。
何况他还是个扫把星,这个严重问题至今都尚未解决呢!是不是妄想,以后就知道了。
他也不逼她,一切顺其自然。
说真的,你到底有没有伤过女人的心?她就是想知道他造了多少孽。
程士彻很自然地想到了江子璇,若说他真伤到女人的心,大概也只有她了。
这之间的复杂却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的,他也没打算瞒她。
是有一个,她爱我,至少她认为她爱我,可是——可是你不爱她?徐雁婷不禁替那不知名的女孩抱起不平。
敢情那女孩也是花钱租下程士彻才爱上他的?这是多不划算的一件事,花了一笔钱,又平白赔上了一颗芳心,真不值得。
而她徐雁婷也正在做这件既不划算又不值得的事,但她不会只赔上自己的芳心,她绝对也要抓住他的心。
让他为她转行,规规矩矩地做人,如此一来,别的女孩也省了遇上骗子的麻烦。
他这个鼎鼎大名、行情吃香的家伙,最后也会感谢她让他重新做人,又获得她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到那时……徐雁婷想著美好的未来,吃吃笑了,倒忘了她此时正在为别的女孩抱不平呢!程士彻看著她再次不知神游到哪去的脸,摇摇头也笑了。
喜好思考大概是她向来的习性吧?你这会儿又神游到哪去了?他出声打断她云游四海的思绪。
我没有!矢口否认也是她拿手的绝活。
程士彻笑了笑,她可真是宝啊!她呢?她马上转回思绪。
谁?他被搞得一头雾水。
那个为你伤心的女孩啊?我还以为你放弃这个问题了。
他叹口气。
我没问清楚,我会睡不著觉。
那我情愿你睡不著觉,也不要你问我这件事。
他是说真的。
你在逃避。
她也是认真的。
我干嘛逃避?你就别问了,让我专心开车。
他可是好几次都几乎撞上前方来车呢!只顾著不想遗露她任何表情,他都忘了自己正是在大马路上行驶。
你开了这么久,你到底带我上哪儿去?你到现在才问,不怕我卖掉你?他嘻嘻哈哈的。
你才不敢。
她一扬头,充满信心。
我不是不敢,而是卖掉你太可惜了。
他挤眉弄眼促狭著。
徐雁婷露出一副他说对了的表情,洋洋得意似的拉开笑容。
知道可惜就要把握。
她表示得可是够清楚,他要是再不懂,他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我这不是在把握了吗?他哪里不懂她的语意,这可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呢!今天他总算看出她这妮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先前他只是感到一丝丝的怀疑,现在他可以完全确定,她的的确确是来出租中心找丈夫的。
而他这个临时被抓来的假罗密欧,恐怕就是她相中的对象。
他之前绝对没想到自己充当个罗密欧,也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而他却是一点抱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