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当然不用急,反正要嫁给他的又不是妳。
小姐,妳……祈晓音非常后悔,她怎么可以对一向疼爱她的王妈说这种话?王妈!对不起,我——我只是太心烦了。
王妈了解地摇摇头,微笑着轻拍她的眉。
祈晓音再也忍不住满心的苦,失控的泪水扑簌簌地流下双颊:我好害怕,王妈,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他说我还不起债务,可是我更不想做他的妻子啊!她把脸埋在双手中,喃喃地说:我要嫁给一个我爱,而且爱我的人,我不要像爸妈那样……我的孩子要在爱中长大……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我快要疯了。
王妈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可怜!这么小就要担心这么多事。
小姐!我知道妳很着急、很伤心,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妳又能怎么办呢?我……我相信老爷,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在。
妳看方先生真的是一表人才,套句你们年轻人说的,简直帅呆了,而且经济上也有基础,老爷一定认为他可以给妳幸福。
所以……这个时代了,没有人这样决定子女的终身大事,要我幸福,他就不该自杀啊!应该留下来陪我,而不是……不是这样一走了之。
提起父亲的死,祈晓音更加痛苦,王妈也沉默了。
好一会儿,祈晓音又开口:我真想逃走,丢下这一切。
爸爸都可以丢下我,我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她低头看看趴在腿上的狗:我只是放不下这些可爱的弟弟、妹妹。
不行啊,小姐,妳千万不能离开。
妳年纪轻,又没见过外头的世界,不晓得它的可怕,如果妳走了,叫我……叫我怎么放心呢?祈晓音苦笑:恐怕我也走不了,谁也不会收留我和十多只狗。
牠们是我带回来的,而且承诺过要给牠们温暖的家,不再风吹雨淋,任人打骂。
我有责任照顾牠们。
方先生他……如果他不让我和我的狗在一起,那我除了走也别无选择。
不过,我想他为了房子,不会在意这些的,假使他连娶谁当老婆都不介意的话。
王妈回头看看祈宅,房子是大,但也破旧了,摇头嘀咕着:真不晓得他要这房子做什么,难不成哪儿藏有宝物?否则以他的财富,要买什么样的房子没有?祈晓音的心里也一样迷惑,方立帆何以要这栋大宅她一点也不知道,而且以她现在的心情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老天,为什么做决定的不是她呢?柯秘书,妳是怎么回事?叫了妳好几次都没听见。
看看妳打的信,又是错误百出,根本就心不在焉嘛!周伟民的一番话让柯文文清醒过来。
她在做什么?怎么会在办公室里发呆?都怪何光达,他不该再来干扰她的生活。
她感到害怕,因为她知道何光达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而且他的眼神……对!就是他的眼神,即使在他低声下气求她原谅时,他的眼神都透露着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意思,他不会放过她的,他不会的……。
柯秘书,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柯文文慌张地抬头,才发现周伟民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羞红了脸,很快地摇摇头。
没有心事的话,为什么会出这么多错误?我记得妳已经进步到一定的水平了啊!我……柯文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是有心事,但又怎能告诉他?或许妳不想告诉我,那何不去找妳学姊谈谈?周伟民一反常态,很温和她笑笑:有事老藏在心里是不好的,找个人分担可能会好过些。
休息时间快到了,妳休息吧!下午再继续。
还有,如果妳也不愿和妳学姊谈,那妳不妨选择我,毕竟我们不熟,告诉我比较没有负担,虽然我平时轻浮了些,却绝不会到处乱说话的。
他没等她回答就走回自己的桌子。
柯文文走出办公室往餐厅走去。
她不想对任何人说,包括罗亚怡,毕竟这是她个人的事,也是……一种耻辱。
另一方面,她希望这完全是她多疑,何光达或许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这样的话就什么事都没了。
若有所思地走着,一不小心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下。
她定住身子,抬头想道歉:对不起,我……该说的话全忘了,除了惊愕地瞪着那个人以外,她什么都忘了。
那个人也不客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微微掀动嘴角离开,走前的一眼令柯文文感到一阵颤抖。
一恢复过来,她拉住走过来的小妹:他……请问一下,他是谁?她指着远去的身影。
小妹看了看:哦!他呀?他是新来的外务,今天第一天上班。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柯小姐。
哦,没有,没什么,谢谢妳。
她没有去餐厅,直接折回了办公室。
周伟民看见她,讶异地说:不是去吃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咦?脸色很差,妳不舒服吗?他站了起来:要不要送妳到医院?不,我没事,真的。
她急促地说:下午我……我想请假,可不可以?周伟民非常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当然。
我看妳是真的不舒服,要不要找人送妳?不用了,谢谢你。
她说完提起包包就走,留下周伟民在办公室里皱眉思索。
出了办公大楼,迎面而来的风让她冷静了许多。
老天!是巧合吗?不!他看她的眼神说明了这一切并非凑巧,何光达那家伙竟派入进了方氏企业?阿昌是他身旁的保镖,她见过他几次。
何光达故意要他到方氏,难道就为了她?为什么?她不相信他会在乎她离开,那为什么不放过她,还要这样折磨她?她恍恍惚惚地走着,公车站牌过了都不知道。
她该怎么办?逃走吗?能逃到哪里去呢?董事长办公室里,方立帆正寒着一张脸。
罗亚怡看看表,才四点半?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慢呢?其实是今天特别慢,她不记得曾见过董事长这个模样,坚毅有型的脸上只有酷得不得了的表情,而今天一整天根本没人敢打扰他,只有一通不晓得谁那么大胆打来的电话,而那个人恐怕早已被话筒摔在地上的可怕声音震昏了。
唉,天知道她一个人单独在办公室里面对他,就好像看守着一头易怒的狮子,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如果他每天都是这么可怕,给她两倍的薪水她都做不下去。
不过说来奇怪,究竟是什么事惹怒了她的老板?生意没谈成吗?如果是的话,她该会知道。
这么说是感情问题?太荒谬了,更不可能,谁都知道方立帆根本无意和任何一个女人保持长久的关系。
猜测了好一阵子,时间也才过了三分钟,正想轻轻叹个气时,周伟民风一样地冲了进来。
罗亚怡几乎要喊出来了;终于,终于救星到了,看来她可以提早下班了。
果然方立帆对她说:妳先回去吧,已经没事了。
她收拾好东西,对周伟民说:可以请你下班时去看看柯文文吗?原本我该自己去,可是今天是我婆婆生日,我们要赶回嘉义。
周伟民点点头,挥手要她先离开,然后很严肃地面对方立帆:怎么了?像吃了炸药似的,外头的职员们正议论纷纷呢!他们是吃饱了没事干。
是你自己太夸张了,你没看到罗姊的表情?听见你说可以下班了就像死刑犯得到特赦一样。
喂!究竟是怎么回事嘛?张律师又打电话催我了,他这么急做什么?真他妈的。
方立帆用力拍了桌子。
他也是替人办事嘛!时间到了他当然要催。
不是我说你,硬要把自己逼成这样,既然祖宅非要回来不可,还有什么好考虑的?老兄!被一个女人绑住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何况祈家千金也算漂亮的了,你也不至于见了她就想吐啊!我根本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你啊!相信我,她比你更害怕呢!我并不害怕。
哦?那就好,没什么可再多想的了。
周伟民理所当然的说。
方立帆沉默了,他想起一双倔强的眼睛,里头盛满的孤傲与坚决是他从未见过,而且深深吸引着他。
然而这一切都将因他的自私而毁灭。
了解自己竟为她考虑那么多吓了他一跳,他也并不是毫无付出啊!为什么要感到抱歉?或许是由于年纪吧!,他大了抛将近十岁,而且他们根本是一对陌生人。
想来有些一可笑,昨天还给人脸色看,这会儿真要做决定了,竟是满心不忍,老天!难道他就没有自信让她好好地过日子?想什么?人都呆了。
周伟民皱眉问。
方立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打电话给张律师吧!说我愿意继承祈国豪的遗产,细节部分我再和他讨论。
帅呀!真有喜酒喝了,兄弟!我也不是毫无牺牲哪!想想看,我得叫她嫂子呢!祈晓音那儿也麻烦你替我通知。
这不好吧?这种事你至少……周伟民为难地比手划脚。
没什么不好,就你去说。
方立帆口气坚决地说。
好,算我倒霉,又不是我结婚,忙成这个样子。
周伟民喃喃自语地出了办公室,才想起还得去看看柯文文。
什么世界嘛?大家把事全推给他,好像他是马上办中心。
俗语说得好,人善被人欺,他真是够善良的了。
方立帆已经做了决定,心里竟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连豁出去的那种味道都算不上。
对这样矛盾的心情,他根本找不到理由解释。
敲门声响起时,柯文文正想着今天遇见何光达手下的事,因此当她听见有人敲门时,简直被吓得跳了起来。
她盯着门良久,直到外头的人又敲了几下门,这才鼓起勇气,以略带颤抖的声音问:谁——谁呀?是我,周伟民。
她明显地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些高兴,她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她太害怕了,只要来的人不是何光达,是任何人她都会很开心。
她开了门:总经理,你怎么会……这儿又不是公司,不用这么严肃,妳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跟着罗姊叫我小周。
周伟民一进小小的屋子,便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拜托妳倒杯茶给我,我东奔西跑的快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