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29 06:54:44

由于是几近天明才沈入梦乡,丁秋柔一觉醒来已经是日正当中。

刺眼的阳光趁着窗廉被风吹开时,闯进房里,惹得她频频皱眉,挣扎着睁开似已胶着在一块儿的上下眼皮。

丁秋柔一向在清晨六点钟起床,然而,对今天的例外,她却没有过于在意。

事实上,她没心思去想这些琐事,那个男人冷峻傲然的脸庞不断在她眼前晃动,甚至在她好不容易入睡之后,溜进她的梦中骚扰她。

丁秋柔懊恼地叹息,往后一倒,又躺回床上。

为什么呢?她想着,为什么她会一直想着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那个大块头真有那么特殊吗?是的,她承认一看见那家伙就觉得他与众不同,但她从小就和三个堂哥以及堂哥们无数个砍儿们玩在一起,什么样奇怪的男性她没见过?那个人怪、名字更怪的保镳没道理会让她如此耿耿于怀啊!要说外表嘛,他长的是还不坏,轮廓深刻有型,体格也壮硕而毫无赘肉,神情更是十足的酷哥模样。

可是,那又如何?她的大堂哥也有明星一般俊美的轮廓;二堂哥的体格可以媲美阿诺史瓦辛格;小堂哥则是酷毙了,总是被大学里的女同学追着跑!所以,她很肯定自己绝对不是因为那家伙显眼的外表,才变得这么怪里怪气的。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丁秋柔突然决定不再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否则无眠的夜晚可能还会持续下去。

她伸展双手,扭转、扭转脖子,接着,掀开被子下了床,到与她房间相连的盥洗室梳洗。

她穿上衬衫和牛仔短裤下楼,客厅里静悄悄的,厨房里也不见任何人影。

大家都到哪儿去了?她皱起鼻子,爸妈为什么没有上楼叫她起床吃饭?下一刻她就记起来了。

爸今天要搭机到香港去,妈一定是送行去了,顺便带了大厨去采买食物。

哈!还说什么她有生命危险呢!留下一个老园丁和一只大胖狗能保她长命百岁吗?她轻哼了哼,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更大的声响,于是她在餐桌上找着一盘三明治,另外替自己倒了杯柳橙汁,再将东西全都装在托盘里,端着它三两岁又蹦跳回楼上去。

她咬了口三明治,因为接触到食物而满心欢喜,甚至天真地手舞足蹈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前一分钟还为了某事心烦意乱。

在楼梯边跳舞是很危险的,可别绑匪还没行动,你自己就先把颈子给跌断了。

低沈的声音在她前方响起。

丁秋柔惊呼一声,手中的托盘应声落地,她自己则勉强咽下口中的三明治,并不智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身后就是楼梯,她的脚除了空气,什么也踩不着。

这下好了,她感觉自己往下坠时,想着她老爸找来乌鸦嘴保镳,而她就要死在他该死的铁口直断下了。

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两人之间又隔着段距离,即使是百公尺短跑的世界纪录保持人在场,恐怕也无法及时拯救她纤细而脆弱的颈子免于被折断的命运。

丁秋柔算是既不幸又幸运。

不幸的是认识了冷漠,此刻才会发生跌落楼梯这样的蠢事;幸运的是冷漠虽非奥运金牌得主,却是这世上唯一能及时拉她一把的人。

该死的!他提醒她小心楼梯,她却决定滚下楼去。

干什么!用得着陪上一条命来和他唱反调吗?还是她根本就忘了自己已经是个凡间俗人?冷漠转移身形,瞬间便来到了丁秋柔身旁。

这位小姐正闭着眼睛尖叫,不得要领地挥舞双手,试图稳住重心,结果自然是适得其反,完全没有迹象显示她能救自己脱离险境。

冷漠轻易地抓住她,并将她带回楼上。

而这位小姐很有趣,双脚已经稳稳地着地了,她的双眼依然紧闭,还是不断地挥舞双手,发出尖叫。

够了!冷漠出声制止她,几乎要用手掐住她那差点摔断的脖子。

你叫了这么久,从大厦顶楼往下掉都应该着地了。

丁秋柔倏地睁开眼睛。

你……你……我们昨天才见过面,你记性不会这么差吧?冷漠懒懒地提醒她。

我当然记得你是谁,可是--丁秋柔诧异地眨眼眼。

你这个时候在我家里做什么?我爸妈都不在--你母亲送你父亲到机场去了。

啊!丁秋柔喊:连这个你都知道?冷漠奇怪地看着她。

他们出门前告诉过我。

咦!他们记得告诉你,却忘了跟我这个女儿说一声?爸妈是怎么搞的嘛?冷漠仍瞅着她看,看着看着,竟觉得有些想笑。

你的鼻子、眼睛全皱在一块儿了,为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生气。

丁秋柔鼓起嘴,咕哝着:你害得我一夜都睡不好,爸妈却连跟我说一声都没有就把你找了来--等等--冷漠打断她喃喃自语似的抱怨。

你昨天就知道我的存在,不是吗?你跟我握过手、打过招呼的,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了你父亲的安排。

我指的是今天,他们怎么可以趁我熟睡时把你找来,还把我丢给你,而自己出门去?丁秋柔嚷着,愈想愈觉得气愤,爸妈为什么这么信任这家伙?他们难道不怕一个不小心,错将女儿的安全托付给一头狼?冷漠蹙眉,心有些乱了;他以往从没遇见过这般难以捉摸的对手。

我搬过来住是昨天就决定的--你说什么?丁秋柔咬着牙问:搬过来住?谁允许的?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是你的贴身保镳,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能就近保护你?这是很基本的道理,你应该明白才对啊!去它的什么道理!丁秋柔难得粗鲁地吼道:我才不许你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住进我家,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冷漠头往后仰。

你要骂人前是不是应该站远点?经他一说,丁秋柔这才发现自己还黏在他怀里,赶忙像见了病菌似的后退三大步。

她知道自己又脸红了,却仍不忘狠狠瞪他一眼,然后跨过摔在地上的三明治及碎玻璃,打算回房间去。

等一等,丁小姐。

冷漠在她拉开房门时,开口喊住她。

丁秋柔停下脚步,转过身,没好气地应道:干什么?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冷漠倚着墙问: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应该为你的失眠负责?丁秋柔张大了嘴,感觉脸上火烫,如果拿块牛排放上去,也许都能煎个五分熟。

老天!她没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她真是头壳坏去,才会对他提起她的彻夜不眠。

一眼望进一双深邃的眸子,他正在静候她的答案,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慵懒却危险的气质。

哈!等到老死吧!她什么都不会说。

丁秋柔往自己房间走,又一次被冷漠给唤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丁小姐。

本小姐不高兴回答,不行吗?真想知道的话就搬出我家,然后留下住址,我会写信告诉你答案。

她说完,便闪进房里,关上房门,然后跳向床,捶打枕头出气。

※※※冷漠回到他房里,小睡了片刻后,以心灵术与梵轩联络。

怎么样?过了大半天了,事情可有什么崭获?他脑中响起梵轩的声音。

还说不上来。

冷漠边向梵轩传出声音,边起身替自己倒了杯水。

这位丁小姐似乎很难捉摸。

昨天她看见我时是一脸惊惶,今天却又变成全然的厌恶;她排斥我,想把我赶出她家。

这不就对了吗?梵轩说:她认出你了,知道你是来逮她的,自然千方百计要把你赶走,你也太差劲了吧?这个都想不透!事情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感觉起来,她是真的不认识我,要赶我走只有一个简单的原因,那就是--她根本就不想要一个保镳。

当然,我不会完全相信我所看见的,看起来愈单纯就愈可疑;如果她真是撒旦王要找的人,我迟早会找出破绽将她带回冥界。

冷漠听见梵轩夸张的叹息及哀呜声。

什么迟早?我还得扮演几天的缩头绑匪啊?你答应过会尽快搞定的。

冷漠大笑。

演个绑匪就真的那么教你难受吗?我倒觉得你表现得不错,至少那封信就写得挺像一回事的。

信?我写过什么信?梵轩在问。

给丁元喜的威胁函啊!冷漠回答。

丁先生拿给我看了,像真的一样,不错嘛!又是从哪出电视剧学来的?一阵沈默,然后,梵轩的声音才又响起。

我没写过什么威胁信。

又一阵寂然,冷漠的语气变得严肃。

你确定?还是写过却忘了?我正值盛年,你可别侮辱我的记忆力。

我没写过什么信,冷漠,打从你要我扮个虚构的绑匪,我就像个呆子似的什么正事也没做过。

不是你?那么,怎么会有那封信?冷漠放下手中的杯子,两道浓眉紧蹙。

会不会是丁老头搞错了,把隔壁家的信当成自个儿的?你当这种威胁信是宣传单,家家户户都收得到?信我瞧过,的确是寄过丁元喜的,上头警告他要多注意女儿的安全。

怎么会这样?我真的没寄过什么信给丁老头。

梵轩嚷着。

事情有些古怪。

冷漠道。

你打算怎么做?冷漠,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偏离了我们所预设的轨道。

别担心,我会查清楚的。

查?你没弄错吧?老兄,你该查的不是那封信,而是那个女孩的底细,可别搞到最后,你真的当起她的保镳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冷漠皱眉。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梵轩问。

我当然知道,不须要你提醒。

那就好!你呢?现在在做什么?还窝在饭店看电视吗?再看下去我就要生病了,那些故事全都悲伤得可以。

梵轩回答。

我现在在外头,正打算四处走走,看看人类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这主意不错!不过你可得当心些,别在人界惹出什么麻烦来,这可不是你习惯的世界,逼不得已非得使法术时也要特别小心。

冷漠嘱咐他。

我知道了。

那么,祝你玩得开心,有事随时和我联络。

冷漠道,并结束了这次的通话。

究竟这封威胁信是怎么回事?接下来的时间里,冷漠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梵轩不会对他说谎,更没有道理欺骗他,那么,这封信到底是从何而来?信就摊开在他的面前,他一再审慎地阅读它,发觉其中简短的机械文字根本无法提供他任何讯息,它就像一封再寻常也不过的警告函,毫无特殊之处。

在绑票之前先给予警告,这表示写这封信的人并不是真的想绑架丁秋柔,只是藉此来达成另一个目的,是不是这个样子?冷漠想他应该和丁元喜好好谈一谈。

之前,他以为信是梵轩写的,是以并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上头;现在不同了,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如果真有人想对那女孩不利,他便不能坐视不管。

这念头倏地令冷漠心里一惊,他显然太入戏了,才会忘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保镳。

他的任务是攻破丁秋柔的心防,让她露出破绽,然后将之带回冥界接受审判。

他执行任务从不曾心软,这回也不会!不论她装得多么单纯、无辜,一旦证明了她就是此之任务的目标,他绝不会有丝毫留情。

那么,他又何必像只该死的狗,拼命要嗅出这封信里隐含的危险味道?冷漠问自己,随即又加以否认,他并非担心那女孩的安危才对威胁信耿耿于怀,他只是对任务负责。

对于女人,他一向既不信任,也不关心!他将信塞回抽屉里,起身走到窗旁看着外头苍翠的树木。

绿色是一种不错的色彩,看着它,似乎能让人心灵平静,应该将之带回黑暗的冥界,并多方使用才是!嗯,这主意不错,梵轩也会喜欢吧!他总是毛躁又欠缺耐性;多看些绿色的东西,对他绝对是有益的。

如果梵轩真想成为冥使中的佼佼者,就必须有像他一般的冷静与自制能力;无意间便将情绪展露无遗是最傻的行为。

冷漠对自己的处事态度非常自信,他鲜少让外界的因素影响他的判断能力。

然而,盯着窗外的一片碧绿看了又看,不知怎么地,这回,他的心并未因此获得平静--那封威胁信就像他心口上的一根刺,令他怎么都无法置之不理。

他懊恼地背过身去,抓了抓原本稍嫌凌乱的头发,在一阵迟疑之后,冷漠跨出几个大步,推门而出,直接走向隔壁,并敲响了那扇房门。

门紧闭着,里头的人也没有对他的敲门给予回应,于是冷漠耐着性子又试了一次,这回还不错,至少他听见了丁大小姐的声音。

别来烦我--丁秋柔的嘶吼带着压抑。

我不吃饭,也不想见任何人,我妈回来的话,你们就这么告诉她。

看来,她是把他当成家里某个佣人了。

冷漠扯高嘴角,伸出手轻轻碰触,并试着转动门把,只听喀地一响,原本上了锁的门应声而开。

将自己整个埋在棉被里的丁秋柔倏地推开被子坐起来,对着站在门外的冷漠发出刺耳的尖叫。

你……你……丁秋柔瞪大眼睛,双手紧紧抓住被子,支吾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门明明锁上了。

原来你没事。

冷漠微微一笑,踏着悠闲的步伐走进她的闺房。

你不应该把自己锁在房里,出了事的话,可就麻烦了!他故意这么说,事实上,一点也不麻烦,对他而言,开个锁就像喝水一样容易。

你……丁秋柔勉强压下惊惶和怒气,朝他喊:你无权擅自进入我的房间,我会告诉我爸爸,要他开除你这个自大的黑心鬼。

黑心鬼?冷漠几乎要笑了。

很不错!是我听过最有创意的骂人词汇。

是吗?那显然你听的还不够多。

丁秋柔一直在虚张声势,是以回了这么一句之后,她便开始沮丧。

不行的!她绝无法就这么和他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

你弄坏了我的门锁吗?否则,你怎么能进得来?她低头看着抓紧被子的双手,可怜兮兮地说着。

见她这副模样,冷漠霎时失去了捉弄她的兴致。

说起来也许没人会相信,但他真的希望他们能和平相处,即使只是一小段时间--就在他确定她的身分,并揭露他的来意之前。

随即,他恼怒地发现自己太大意了。

伪装是所有的逃犯最惯用的伎俩,也许她的表现既自然且楚楚可怜,那依然很可能只是作戏,他怎么能如此轻易便卸下防备?真是该死!为什么这个女孩显得这般不同?他很难理所当然地将她视为逃犯。

深吸了一口气,冷漠移开目光,不正眼看她。

别担心了,你的门依然完好无缺。

他说。

那你怎么进得了我的房间?我确定我把门锁上了。

丁秋柔问,声音仍旧透露着沮丧,彷佛他的破门而入是一件足以影响她一生的重大事情。

如果我连锁都不会开,又怎么能把你从绑匪手中救出来?冷漠这么说。

不会有人来绑架我的。

丁秋柔闻言,喊着。

你何以如此肯定?我从没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有人会想伤害我呢?冷漠瞪着她。

你究竟是太单纯,或者根本就是个白疑?丁秋柔张大了嘴,随即生气地指着他。

你怎么可以骂我?我爸爸花了一大笔钱可不是请你来骂我的!就算是在人界,也有没心肝的坏蛋!他们做坏事纯粹是为了自我的利益,哪里会管你是江洋大盗,还是天杀的大好人?你在人界待了这么多年,总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这回,轮到丁秋柔以怪异的眼光看他。

你说话的方式好奇怪。

她皱眉。

为什么说‘人界’?我从来没听过谁用这个名词来称呼我们所居住的环境。

是吗?冷漠非常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映入眼廉的却只有纯然的无辜与不解。

非常好!精湛的演技简直可以荣膺金像奖最佳女主角。

就算是我用词不当吧!反正,那不是我此刻想跟你讨论的话题。

他说着,告诉自己别太着急,绝对还有更多机会可以逮着她的小辫子。

你就这么闯进我房里,还指望我会乖乖地坐在这儿跟你谈话?丁秋柔这才想起自己对他太过和气,于是她哼了声,撇过头去,把富家女的傲慢表达得淋漓尽致。

很抱歉,冷先生,要谈话得等会了,现在我想休息,请你出去吧!还有,出去时,麻烦替我把门带上,既然门锁难不倒你,我会要爸爸找人在里头装个门闩。

别麻烦了,我照样会打开它的。

冷漠迳自走到她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

恐怕你暂时不能休息了,丁小姐,我要和你讨论一下那封威胁信的事。

威胁信?丁秋柔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来。

她再度转头看着冷漠,甚至还把身子前倾了些。

你在说什么?我没收到什么威胁信呀!但是你父亲收到了。

冷漠告诉她。

什么?你父亲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说明将对你不利。

丁秋柔愕然,好半晌之后才能开口。

爸爸收到了一封威胁信,所以他才会想送我回山上?后来,又雇了你做我的随身保镳?她喃喃道:这件事是真的吗?你没骗我?你父亲没对你提起这件事?冷漠反问。

她摇头,颇为沮丧地道:他一个字也没提。

也许是他不想让你害怕。

但是,我认为该把实情告诉你,如果你能具备一些警觉性,我的保护工作将会进行得比较顺利。

丁秋柔尚未从打击中恢复过来,是以对冷漠的话根本就恍若未闻。

原来真的有人想绑架我,所以爸爸他才会……她呢喃着,泪水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溢出眼眶。

我不知道……还以为他找藉口想把我赶回山上……我真的好坏……她不断吸着鼻子,举手想抹去滑落脸颊的眼泪。

她哭了!他说的都是些该说的话,她却哭得好像他刚痛骂了她一顿似的,这……这是搞什么嘛!喂!你--冷漠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忽然哭了呢?我说错了什么话吗?他烦躁地背过身去。

我终于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要瞒着你,或许我也不应该说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

丁秋柔情急地伸手拉住他。

我很感激你把实情告诉我,否则我心里一定会有疙瘩;你知道的,我一直到最近才可以和爸妈住在一块儿,难免会有些缺乏安全感……对了,请你把事情详细告诉我,我--她想下床,却又忘了该放开拉着他衣角的手,结果脚和被单缠在一起,几乎重心不稳地跌下床,因此,哇哇地喊叫起来。

冷漠转身接住正要滑落床边的丁秋柔,耸起两道浓眉,对她说:小心点!似乎我一不注意,你就会有跌断颈子的危险。

从床上掉下去才不会摔断脖子。

丁秋柔攀着他,喃喃咕哝。

没错,大不了只会让你有个瘀青的屁股。

冷漠看着攀在他腰际的手,嘴角略扬道:身为一个保镳,我有责任保护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自然也包括你的小屁股,我想我不会喜欢看见它受到丝毫伤害。

她脸红,责难地瞪他。

你不应该提起我的……我的臀部,那不礼貌,何况,你也不会‘看见’它,绝对不会的。

老天!她为什么会觉得害羞?从前,她的堂兄们甚至还毫不客气拍她的臀部呢!你以你的屁股为耻吗?当然不!丁秋柔喊: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而且形状不错又没有下垂。

那么,听我提起它,你应该觉得骄傲。

拜托!没有人会因为自己有个不错的臀部就觉得骄傲。

哦?是吗?冷漠扬扬眉。

他这么说,令她不可控制地探出脖子看向他那瘦而有力的臀部,而当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时,脸红得简直要燃烧起来。

喔!她怎么能这么丢脸?居然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房里谈论……天!为什么她在他面前总表现得像个白疑?你又脸红了,为什么?冷漠问。

来人界好几回了,他只知道人们会为了好些个理由脸红,至今却仍无法成功地辨识其是导因于忿怒、兴奋、羞愧,或其它的因素。

丁秋柔恼怒地瞪视他。

我脸皮薄,不像你!你这个人这辈子脸红的次数一定数都数得出来了吧?冷漠耸耸肩,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经脸红过。

然后,他发现这女孩还赖在他身上,不晓得为什么,她似乎并不怕他,而且经常就这么不自觉地贴靠着他,这着实不像个冥界逃犯对幽冥使者所该有的态度。

他想不透其中的原因,只能轻轻地将她推回床上坐好,再度把此次谈话的重点提出来。

因为丁先生出国去了,有关威胁信的一些问题只能问你了,你就坐在原地别动来动去,免得横生意外,我会尽量长话短说的。

冷漠道。

我说过了,关于那封信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丁秋柔闷闷地答,因为离开了冷漠身边而产生了些许失落感,脸上也跟着出现了可怜兮兮的表情,虽然她自己并不知情。

然而,冷漠看见了。

她若有所失的寂寞神情憾动了他向来冷硬的心,令他既惊愕又忿怒,接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取代了所有的情绪。

既然你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那么,就说说你近来的生活状况吧!只要有一丁点不寻常,都要说出来,了解吗?冷漠明白自己的语气不佳,也知道他这么说话让人家白了脸,却红了眼眶。

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没办法,一定得这样!他怎能对她心软?她是撒旦王指名的首要逃犯,而他是奉命来追捕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