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安静之后, 何榕舫松开了刘存的衣领,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刘存低下头, 干呕了一声, 然后捂住嘴向屋外冲去。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卧床休息的吗?推门进来的护士被冲出房间的刘存撞到, 她踉跄了一下,随后朝着何榕舫问道:他这是要去干什么?厕所吧, 何榕舫无所谓地说道, 刚才他想要吐来着, 应该是去了那里。
你……那个护士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却见何榕舫忽然啧了一声,道:你管我?护士翻了个白眼,随后被身后的同事推到了段海身边。
段海手术的时候打了个局麻, 但是由于他心态比较好,并且又真的是累了, 在手术的过程中便睡着了, 也许感到些许疼痛,嘴角不时地抽动一下。
何榕舫靠在墙上,看着进来的护士为段老师做着检查, 随后走出了房间,顺便还带上了病房的门。
……一阵干呕的声音从厕所里传了出来, 刘存手扶在厕所的洗手池上, 不受控制地跪坐在地面上,下一秒, 他的胃部忽然又痉挛了一下, 紧接着翻涌的酸水呕了出来。
这里的气味十分难闻, 并且灯光也是忽明忽暗的,像是年久失修一样,显得十分的诡异。
你为什么要管我?刘存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疲惫的,酸疼的身子撑起。
他低低的咳嗽着,将沾在唇边的水迹擦掉,这才站起身子。
何榕舫就站在他的身后,慢条斯理地弹了弹手指伤佛耍将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拂下去。
就事论事,我并不想管你,他说得随意,可是刘存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僵硬起来,要不是段海进手术室前求我告诫你一句话,我才不想管你这破事。
谁都不欠你的,你自己不想活——别带上别人,就拿今天这件事情来说,要是没有老段,或许你就死在李三手里了。
他这么一个大活人,上有父母,下有妻女的,能为了你做到这份上,已经足够了。
又不是我求他来的,他这个样子——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他嘴里嘟囔着,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痛苦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段海——是不是你打电话叫过来的,我知道他这个人的脾性,只要是有学生向他提出一点要求,他就会用尽全力帮忙,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刘存抬起头,朝着何榕舫看去,为什么?两年前,他的一个学生就是因为欠了外面的债,被人打死了,临死前,曾经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但是当时他忙着去市里开会,没听清楚对面说了什么,就挂了。
等到老段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的第二天了,他从同事那里听说了学生死亡的时间,这才知道,那通听不清的电话,是那个学生打来——试图求救的。
老段这个人为人一向很好,又是知识分子,从来没经历过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再加上这件事情被那个学生的家人知道以后,天天来学校闹着找他,他就像是有了心结,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学生。
后来段海被市里调了职,来到了咱们这个小地方,当了咱们的班主任,他帮你,这么拼了命地帮你,其实都是为了偿还欠那个学生的债。
刘存,这样的一个人,为了你险些丢掉性命,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