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 再多吃一点,你这么瘦,不多吃一点怎么能行呢, 是吧?春风理发店里, 李昌拿着筷子,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桃之再多吃一点。
桃之坐在沙发上, 随着李昌的话语,不住地点着头。
她面前摆着一碗粥, 和几个清爽的小菜。
一看就是为了她这个心灵受到伤害的人士特意准备的。
坐在她身边的李昌本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是嘴刚动了动, 还没来得急说话, 就被何榕舫啧的一声打断了。
他瞬间了然地闭上了嘴,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探头在岳余的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别听他们瞎闹。
在她身边, 吴童夹起一筷子西红柿对着桃之说道:你吃你的饭就行,我们这里没你们那么多规矩, 他们也就随意惯了。
啊, 没,没关系的……桃之局促地笑了笑,连忙低下了头, 浅浅地舀了一勺粥。
粥的味道很淡,里面打了蛋花, 还放了鸡肉块和一点点盐巴。
味道——还挺好吃的。
想到这里, 她又接着舀了几勺。
慢点吃。
何榕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愣了一下, 随后又听见何榕舫道:嘴角上的米, 是想留着下一顿吃吗, 我记得你家好像没有那么的——他像是在思考,下一秒,桃之就听见他轻声吐出了一个字,——穷?我……她磕巴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他话里的揶揄。
慢慢地,一层薄红染上她的脸颊。
别瞎说。
她急促地反驳道,同时用眼神不断示意着他。
何榕舫笑了一下,并没有答话。
行了行了,吴童用筷子敲了敲碗,随后对着其余人说道,都安静一下吧。
特别是李昌和岳余,你们两个少说几句吧,吃着饭呢,要想唠嗑不吃饭,滚出去说。
是——李昌拖着腔,不情不愿地将身子从岳余身边挪开。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挡,何榕舫拿过一张纸巾递到桃之手里。
不紧张了?他目光没有看向桃之,声音很轻地问道。
我……没有紧张啊?还没紧张?刚才童姐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差点把粥喂进鼻孔里面了。
何榕舫说完这句话,很轻地笑了一声,他转过头,看着桃之的眼睛,笑着说道:好了,不逗你了,快吃吧。
哦。
桃之听话地低下了头,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她垂着眸子,看着理发店里昏暗的灯光汇聚在玻璃桌上,明晃晃的,耀得人眼疼。
她忽然就有一些恍惚,有一种又回到了小时候,来爷爷家,大家围在一起吃饭聊天的感觉。
那时候的二娘还没有现在这么刻薄,还是一个会给她糖吃的伯母。
她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那你送她回去?吃过饭,吴童指使着李昌岳余两人去洗碗筷,在两人离开以后,她转过身,对何榕舫说道。
何榕舫点头嗯了一声,随后看着身后正在收拾东西的少女说道:现在这种情况,我要不要做点什么?那你想做什么?吴童不客气地反问道。
我……何榕舫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看着吧?怎么了,吴童耸了耸肩,揶揄地看着何榕舫道,你当时不也是这么挺过来的吗?还是说——你心疼了?认真的。
何榕舫的手下意识地摸向烟盒,但是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已经到手了的烟放了回去。
吴童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
她没有说什么,反倒是自己打上火将烟抽上。
戒烟也好,她说道,你也早该戒了。
说完,她又吐出一口雾气道:至于那件事情,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你就不要瞎掺合了。
嗯。
何榕舫应了一声,随后说道:那待会儿我去趟医院,然后就直接回我妈那里了,你们也早点回去,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再过来了。
你就别管我了,吴童抖了抖烟灰,笑骂道,你自己还是一个小屁孩呢,还想管姐,要知道,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我还用你管。
是——何榕舫顺手拿起摩托车钥匙道,你是我姐,我当然管不着你,就这样,先走了。
说完,他推开眼前的玻璃门,向着屋外走去。
屋外此时刮起了大风,带着潮湿气息的海风迎面朝他吹拂过来。
他将玻璃门固定住,随后走下台阶,将摩托车打起火来。
那我们就走了,桃之出门前,小声对站在门边的吴童说道,再见。
嗯,慢走,吴童冲她微微点了点头道,有事再来,随时都可以。
好。
桃之应到。
她坐上何榕舫的摩托车,将自己的书包带子调紧了一点点。
随着摩托车的一声轰鸣,何榕舫带着桃之渐渐消失在眼前静谧而又黑暗的马路上。
桃之坐在摩托车的后面,她耳边是呼啸的海风,和摩托车的轰鸣声。
她回过头,看着身后春风理发店的灯光慢慢隐入周围的夜色之中。
海风吹起了她的短发,她将头转了回来,用手抓住了何榕舫的衣服。
……夜晚的星光逐渐洒落在泛着鳞鳞波光的大海之上。
海声与风声交汇在一起。
桃之和何榕舫的命运也就随着这缠柔的海风,在这一瞬间,似乎交织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