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疯子!他临出办公室的时候, 还能听见那名胖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他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将手放在了门把上。
他推开门, 随后朝着门外一瘸一拐地挪去。
他走得很慢, 周围是学生小声的议论声。
他忽然觉得周围的这一切都很陌生。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胸口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 吧唧一声碎成几瓣。
他想——那可能就是他——残存的——可有可无的自尊心吧。
……你怕吗?那天晚上,何榕舫站在自家门前, 手里抱着个菜刀, 眼神凶恶, 却又带着一丝迷茫地朝着眼前男子看去。
听到男人的问话, 他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怕什么?他呆呆地问了一句。
可能是他这迷茫中带着一丝倔强的表情逗笑了眼前的男人。
男人弯下腰,俯身在何榕舫脸上掐了一下。
刚才你抱着菜刀,想要和他们拼命的时候——怕不怕?何榕舫摇了摇头, 他告诉男人,自己不知道什么是怕。
男人听后, 拍着大腿——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摸了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蹲下身子,对着年幼的何榕舫说道:怕就是——一想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即将被别人夺走, 而你却无力反抗时,那种让你浑身难受的感觉——就是怕。
哦。
何榕舫没有答话, 只是这样看着眼前的男人。
怎么了?男人好笑地看着他, 有什么话问就是。
你怎么还不走?小何榕舫将腰板挺直,对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挡着我关门了。
听到这里, 男人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了。
他站起身来, 就着手中打火机微弱的光芒,将手中的香烟点上。
他两指夹着香烟,放在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何榕舫笔直地站在那里,他抬着头,一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有意思。
黑暗中,男人低低笑了一声。
他弹了弹手上的烟灰,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不要。
何榕舫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拒绝道。
他向后退了几步,就想要将房门关上。
我可以帮你把‘他’给找回来,他再次蹲下身,呼出一口呛人的烟雾道,之前他欠的钱,我也可以让人不再讨要。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话语,用那种看流浪狗似的眼神施舍了他一眼,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你得跟我走。
跟你走?何榕舫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男人嗯了一声,随后说道:你有股疯劲,是个能担事的。
不需要。
何榕舫再一次拒绝道,他抓住了门把手,想要将房门关上。
就在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门板,挡住了何榕舫的下一步动作。
没说要让你现在答应,他嗤笑一声,随后说道,你只要记着有这么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我叫王高——想清楚后——去新区找我。
说完这句话,他将手抽了回去。
他嘴里叼着香烟,零星的光点将他大致的轮廓映照出来。
他笑了一下,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何榕舫站在那里。
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在愣了一会后,将房门插上。
屋子里,女人还在哭。
哭的嗓子都哑了,也久不见她停下来。
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着女人说道:闭嘴,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