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了一阵风声——和一阵男男女女的嚣张肆意的欢呼声。
他们似乎是喝了酒, 在空荡的马路上放起了音乐。
优美的舞曲在大街上响起，一群买醉的青年在外面跳起了探戈。
王高将香烟夹在右手食指和无名指之间，跟着音乐慢慢跳了两步。
他哼着曲, 慢慢的说道：后来负责这件事情的村支书告诉我, 那些孬种的调查结果是自杀、或者是误杀。
他嘲讽的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他们是近亲结婚, 生出来的孩子大多都是痴呆，据那些警察的猜测, 是我小弟弟——在那里拿着酒瓶子在玩, 随后将瓶子意外打翻, 引燃炉火, 这才将他们都烧死了。
一帮蠢货。
刻薄的字眼从他嘴里跳了出来。
烟味在这个病房里弥散。
王高抬起手，将半开的窗户关上，隔绝了窗外的喧嚣。
他对着关上的窗户——看着玻璃上反射出来的——自己的面孔, 深深的抽了一口烟。
呛人的烟雾通过气管进入肺部，带给他一种血液在燃烧的错觉, 他扬起头, 将烟雾慢慢从鼻腔里呼了出去。
我跟你讲了这么多，你应该已经明白我的用意了。
我们都是一类人，何榕舫, 你是——我也是。
我们都有着一个悲惨的家庭，一个酒鬼父亲和一个没什么用的母亲。
哦, 当然, 你的母亲还只是懦弱，但是——她却是一个泼妇。
说到这里, 他转过身子, 走回到了作为那里, 靠着墙，坐了下去。
我们有着同样的经历，你被父母抛弃，我被他们逼着在寒冬腊月出去拾柴。
一样的可悲，一样的令人难过。
但是我们不需要同情，因为我们都是最伟大的野心家……他的声音很低，像是蛊惑一样，对着何榕舫谆谆善诱着。
何榕舫没有答话，他躺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高坐在那里，他咧了咧嘴，抽着烟继续说道：他们从来没有给我过好脸色，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我连一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但是——我不需要他们……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何榕舫沙哑着嗓音问道：所以——你——杀了他们？听到这，王高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笑了很久，最后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对着何榕舫说道：你这么说——有证据吗？或者说，就算你这么认为了——又能怎么样。
何榕舫，难道你就没有在哪个瞬间里想过要杀死他们吗，杀死他们，摆脱他们，以一种自由的、正常的身份走在这个社会里。
周围人看你的目光里再也不是鄙夷和嫌弃，而是惊恐惧怕而尊敬。
何榕舫——我们是一样的——加入我，加入我们这个家庭里面。
所有你想要的——都会实现。
说完这句，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王高坐在那里，他换了跟烟，将头靠在墙上。
时间似乎是过了很久。
屋子里彻底暗了下来。
屋里所有的光亮，就好像，只剩下王高嘴里，那随着呼吸而明灭的火光。
……何榕舫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
那个时候的他，说了一句好……可能就像是之前王高说的那样，他们都是一样的。
叫我声干爸吧。
王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何榕舫抬起头，看着男人永远冷静的眸子，轻轻的，叫了一声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