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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2025-03-22 08:35:52

住院部门前蹲着很多人, 所以在里面靠墙站着的何榕舫就显得格外的明显。

他似乎早早地就看到了桃之,在她过来前,就将身子从墙上挣脱, 朝着桃之这里走来。

李昌送你过来的?他接过桃之手里的包问道, 他人呢?没进来?嗯,桃之答道, 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对了, 他还说——到晚上到时候, 岳余可能会过来一趟。

我知道了。

何榕舫带着她朝医院门口走去。

那先上去吧, 何榕舫问道,你吃午饭了吗?吃了,桃之道, 晚饭待会儿再说吧。

何榕舫点了点头,推开医院玻璃门, 带着桃之往二楼走去。

一路上, 他们遇到了很多人。

他们有的坐在楼梯上,看着手里的单据,表情十分无助, 有的默默掉着眼泪,看着身后病房的方向, 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舍和心疼。

何榕舫沉默地在前走着, 他提着东西,从那些人身边绕过。

桃之根跟在他的身后, 垂着眸子, 安静而又迅速地走上了楼梯。

进入走廊后, 周围的气氛才稍微生动了一些。

穿着病号服的人从走廊里经过,虽然沉默,但还是充满希翼的走进不同的房间里。

何榕舫将走廊上的门拉开,等着桃之从门外走进来后,这才向着其中的一个病房走去。

病房里拉着窗帘,光线并不是十分耀眼。

桃之走进去的时候,看到这间病房里,除了陆秀芳,还有另外的一位病人。

和陆秀芳同病房的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太太,桃之进来的时候,她正安静地‘捧着一本书在看,如果不是她脸上有着一些细小的皱纹,桃之甚至觉得她可能还是一个刚入社会没多久的学生。

另外一边,靠窗的那张床上躺着何榕舫的妈妈,她似乎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带着手环,裹在白色的被子里面。

病床最里面,有一张折叠躺椅,上面放着一些个人用品,似乎就是何榕舫休息睡觉的地方。

他将东西放下,随后收拾了一下折叠椅上的东西,对着桃之说道:坐。

你今天睡了多久?桃之坐下后,朝着何榕舫问道。

何榕舫思索了片刻,答道:五六个小时吧,其实也差不多了。

桃之知道他肯定是在骗人,但是她并没有拆穿他,只是这样安静地陪着他。

过了大约有十几分钟,桃之想活跃一下沉默的气氛冲何榕舫笑着说道:我给你放上的课本你看了吗?看了,何榕舫说道,数学、政治……桃之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抽出了一夲练习册来。

你做一下这几个题,看看有没有哪里不会……稀薄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病房里面,虽然有窗帘的遮挡,但不少光线还是趁着窗帘被风吹起的瞬间,落在了两人手中的书本上。

金色的光斑逐渐晕染着字迹,周围似乎变得十分安静,好像,这里就仅剩下他和桃之两个人了。

何榕舫听着少女小声地给自己讲课,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的眼睛上。

她不是那种张扬、明艳的美,甚至——容貌并不是那么得出众,但是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像是风吹不倒的小草,像是南方百年一遇的白雪,像是倒挂枝头的明月。

她是他的心动,是他此生唯一炽热的爱人。

余弦定理:三角形中任何一边的平方等于其他两边的平方的和减去这两边与它们的夹角的余弦的积的两倍……何榕舫学得很快,这几年虽然没怎么好好上课,但其实他一直自己看书,学习,所以基本上桃之一跟他讲,他就能明白。

很快,理论知识讲完之后,他便拿着一本练习册开始做题。

桃之也拿起旁边的辅导资料,耐心钻研着。

两人就这样相对安静地坐了一下午,直到差不多六点的时候,何榕舫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桃之将视线从课本上抬了起来,朝身前高大的身影看去,少年有些疲惫,也有一些懒散。

我去买点吃的,何榕舫说道,你想吃什么?烧饼吧,桃之答道,或者有什么买什么,我不挑的。

那就烧饼吧,何榕舫说道,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一下,如果她醒了的话,记得按铃叫护士。

知道了,知道了,桃之笑道,大忙人——何榕舫先生,你交代的事情,小的都记下来了。

这就送客了吗,何榕舫说道,不再留我一会吗?行了,桃之笑着说道,快去吧。

房门很快就被轻轻关上,桃之舒了口气,想要继续低下头看书的时候,却看见靠门的老太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手中的书本放下了,看着桃之的眼睛,温柔地说道:刚刚出去的人,是你的男朋友吗?他……桃之下意识地想说不是,却听见那个老太太继续说道:你刚刚看他的眼神,特别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你看他的眼神让我看到了你们彼此间的信任,对于家人的执着,这一切都让我想起了她。

也让我想起了那属于白色蝴蝶兰的花语:纯洁——而炙热的爱情。

不过后来好像她的妹妹失踪了,最终——她跟着她的家人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我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再见过她了。

说到这里,她对着桃之微微笑了起来,她是我的一个学生,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她。

没关系的,桃之答道,能和您聊天我也感到很愉快。

不过我和他——还不是那种关系,我们是同学。

抱歉,老太太充满歉意地说道,我是没有任何恶意的。

我知道,桃之笑着说道,您这是好意,是我自己不敢去承认这种关系,也许这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为什么不去试试呢?老太太和蔼址提议道,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呢。

并且,我看他看向你的眼神,也不像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哦。

可能,他只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家人或者是朋友之类的吧,像是妹妹之类的……桃之不确定地说道。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轻,老太太温柔地说道,你不说,他不说,那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彼此知道呢?共欢乐的不一定是爱情,但是爱情是需要共患难的。

那么现在你们是高三学生吧,为什么不在高考之后——试着问问他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呢?说完这句话,她有些歉意地朝着桃之点了点头,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书本上。

而桃之则还是坐在那里,看着何榕舫离开的门口,忍不住回想着,老太太朝她说的这些话。

她想到了很多细节,甚至她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何榕舫是不是真的爱她的时候,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护士,按例询问老太太的情况后,她朝着陆秀芳的病床走来。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小护士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本,朝着桃之问道,她还没有醒来?桃之慌乱地站起身,说道:是的,从我四点半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醒来。

待会儿到了七点的时候,她要是还没有醒来,就让那个小伙子去护士站找我,他知道护士站在哪里。

说完这句话,她简单记录了一下陆秀芳的几个数据,拿着记录本从门口走了出去。

房门再次关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屋子里又恢复到一种安静的氛围之中。

桃之捡起刚刚掉下去的书本,慢慢坐回到何榕舫的那张折叠躺椅上。

她看着手中的书本,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确实看不下去手中那些枯燥的文字了。

她现在心里有两种声音。

一种是催促着她,大声向何榕舫表白,告诉他,自己是喜爱他的。

但是另一种声音则是在说不要这样做,他已经很累了,太多的压力压在他的身上,她不想让自己像一个累赘一样,拖着他,让他只能停留在原地。

她叹了口气,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

她想出了一种折衷的方式,那就是用一副画来向他隐晦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如果他能看出来。

那她就向他告白,如果他看不出来,那她就将这种情绪藏起来,等到他们高考之后,就像是那个老太太说的那样,毕业再告诉他。

想到这里,她微微害羞地抿起唇角,手中签字笔在纸上划了几下,就勾勒出一只表情严肃的小黑狗模样。

黑色的皮毛,具有压迫力的眼睛……画到最后,在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只黑狗就代表着何榕舫,她——就是黑狗头上顶着的那朵小桃花。

黑狗的眼睛向上翘着,目光眷恋地看向头上的小花,似乎怕风将她吹落下来。

看着这幅画,她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她皱着眉,看着画上黑狗眷恋的眼神,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将这幅画递到何榕舫的面前。

最后,她趁着周围没有人,将这幅画藏进了自己的书里,又重新画了一张简笔画的顶花小狗,将它放在何榕舫的书上面。

她还是无法在他这么艰难的日子里和他说出这样的感情,所以,简笔画上,除了那个顶花小狗以外,只有一句努力!快乐的小狗从来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