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半, 桃之在医院的卫生间里完成了洗漱。
她接了捧水,漱口后将泡沫吐出,用纸巾擦了擦嘴, 拿起东西向着病房走去。
今天走廊上的人明显要比昨天的人多, 甚至那些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都开始劝说那些病人先回病房休息。
所以,当桃之从那些人身边经过的时候, 几声零星的议论声便顺理成章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医院后面死人了,你们护士难道还不知道吗?我听说好像还是咱这医院病人的家属, 是来探望的路上被追债的杀死的, 这是真的吗?是哪个病房的, 他家属现在知道吗, 我怎么听说死的那个人是何无赖呢。
怎么可能是他,就他还会带花来看他婆娘,做梦吧。
别扯远了, 现在那人的尸体就放在医院负一层呢,好像死人的儿子还在那里, 你不告诉我们, 我们就自己去看去。
就是就是,我们自己看去。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桃之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虽然理智上她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发生,但还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慌了神。
何无赖——那是何榕舫的爸爸吧?他……她没继续想下去, 心想这肯定是传错话了。
就在她迈开腿想要走开的时候, 心里却没来由的像是听见有两个声音在说话,吵得不可开交。
其中一个声音让她冷静一点, 先去病房里等着, 何榕舫一定会将一切都告诉她。
而另一个声音却尖笑道, 何榕舫连他为什么离开王高,又为什么会相信王高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你,凭什么你会觉得他会告诉你这些事情呢。
你喜欢他,但他又不是非你不可。
桃之。
你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个认识了几十天,关系稍微好一点的同学而已。
就算再进一步,你也只是他的朋友而已。
对于一个朋友来说,这些事他告诉不告诉你,都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桃之咬着唇,突如其来地觉得——也许这件事情,何榕舫确实不会告诉自己。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她在心里问道。
难道——真的就和我心里的那个它说的一样,我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朋友?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就觉得自己这样想似乎有一些太矫情了。
但是她喜欢他啊,所以她希望他可以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在她的面前。
让那个脆弱的他可以依靠一下自己,不要再什么都自己硬扛着了。
她是心疼他的啊。
她这样想到。
正当她在这里天人交战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前。
在这一片混沌的思绪之中,她脱口而出喊了一声,何榕舫!喊出这一声的同时,她忽然感觉到一丝轻松和释然。
她想——这次她终于勇敢了一次,主动喊出了他的名字。
但是在她身前,何榕舫就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低着头,大步从桃之身前经过。
桃之向前跟了几步,似乎想要拉住他的手。
但是她终究慢了一步。
在她伸手的同时,他推开了房门,最后随着一声轻响,房门便在她身前关上了。
何……榕舫……她的声音逐渐变小,伸出的指尖也微微晃动一下,最后慢慢垂落回身体一侧。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站直了身子。
也许,他只是没有听见呢,她在心里想到。
不会的。
那个声音又在她心里说道。
你们刚刚明明挨得这么近,按理说他不可能听不见你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