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 痛苦……他在黑暗中下坠……他不断地想要挣扎,想要追逐他的明天。
可是最终也无济于事了。
明天,多么讽刺的一个字眼。
他真的还会有明天吗?明天——会有他想要的一切吗?比起别人, 他的愿望是那么简单, 却又是那么难以到达。
既然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走上这条路,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呢?如果从来未曾有过希望, 那是不是要好过——亲眼看着希望在眼前破裂?他不敢去想,因为明天这个词对于他来说过于遥远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他忍不住讽刺道, 是因为我可有可无的存在影响到你们了吗?所以你们才要这样对我。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 一阵喧嚣在走廊上突兀地响起。
其中——还隐约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尖叫和嘶哑的咆哮。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 甚至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 他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她醒了。
为什么这次醒来会反应这么激烈,难道是之前的刺激还没有过去吗?在他思索的同时,身体已经先他一步朝着病房跑去。
这个时候, 他暂时性地忘记了父亲惨死的模样,忘了自己没有未来的将来, 只是想要快一些赶过去, 赶到她的身边,保护她,也保护——她。
她——曾经他以为他已经将她牢牢护在身边, 甚至他还天真地想,也许自己可以爱她, 敬她, 和她一起——奔赴那个也许不再虚无缥缈的未来。
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可能了。
他认清了这一点, 并且不得不承认——曾经的梦已经醒了, 结束了, 不可能再回去了。
那个虚无缥缈的未来——也再也会到来了。
尖叫再次响起的时候,他一把推开了房门,几乎是冲进了病房里,抓住了那个想要掐死自己的她的手。
妈!陆秀芳!他叫着她的名字,不顾一切地将她的双手从她脖子上拉开。
病房里很乱,很多人围在病床旁。
有几个护士在将围在病床旁的人们劝出去,还有几个人将手搭在了何榕船的身上,像要将他拉走。
但是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用双手紧紧地控制住她。
他们就像是笼子里——给人们观赏的动物一样,然而他们并不是在表演,他们是在挣扎,但是除了他们自己,也许谁也不会真正关心他们。
带着怜悯的施舍,狗都嫌弃。
人们也许仅仅是想要在这病房里发挥一下无处安放的关心,证明一下他们是多么伟大、正直、善良。
何榕航大吼着叫他们都滚出去。
他不需要这样的怜悯。
他可以自己一个人承担。
原来是一个人,现在还是一个人,没有任何的变化。
护士们开始清场。
何榕舫死死地压制住她的动作,任由她尖利的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深深地掐进他的血肉之中。
但是这一点疼痛却比不上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他要放弃了桃之。
一想到这个想法就让他感觉沉重的活不下去了。
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她和自己在一起,只会害死她。
他宁愿她难过,也要她健康地活下去。
去遇到一个爱她的,她也爱的人,幸福地活下去。
所以当她被护士带出去的时候,他强忍着没有回头。
他怕看到她眼中的落寞和失望。
他想就这样断了吧,反正——这段感情从来没有开始,不是吗?甚至他还在想象,桃之离开这里后的幸福生活,童姐他们生意兴隆了,母亲的病好了。
那他就可以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结束自己,这——不值得怀念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