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狩心底想要杀戮的念头尚未完全消散, 便见沈楚蓉松开马鞭,往后退了两步,抬眸直视秦朝。
秦朝!你但凡是个男人, 早该答应我了!!!沈楚蓉话音刚落,秦朝面容扭曲了一瞬。
自我厌弃和无法控制的暴虐让他浑身发颤, 指着沈楚蓉, 咬牙切齿, 你休想!这辈子, 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说着, 秦朝指着秦狩, 你不就是想故意激怒我, 你等着看我和沈氏夫妻恩爱, 子嗣绵延不断!哦~秦狩把暗器收好,不甚在意的一拱手道,那我等着大哥的好日子。
说着, 转身看向沈楚蓉, 嫂子, 父亲命我们清点这些粮食,从船队的东边开始, 还是西边开始呢?秦狩刻意强调了东边还是西边,甚至, 他怕秦朝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故意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 方才我忘记说了, 大哥, 我和嫂子正在商量从那边开始卸下来粮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秦朝的脸色很是不好,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秦狩嘲讽。
秦狩是什么样的人呢?莽夫粗汉而已!一个是历来被夸赞读书多,学富五车的秦朝,一个是不通诗书,只会在杀人的莽汉。
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可比性。
秦狩居然敢因此嘲讽他,笑话!!!只秦朝知道,秦狩说的是事实,他为人不屑说慌。
如果真的是在商量从那头开始卸粮食,岂不是他冤枉了沈楚蓉??秦朝心底涌出一阵恐慌,转身看向沈楚蓉,她却丝毫没有把秦朝的懊悔放在眼中。
清澈眼眸盯着用铁链拴住的船队,走到河道口,又看了下水流的方向,朝秦狩道,连日雨水不断,好不容易菜停歇几日。
远处淮山泥沙流入柳青河,河道涨起来了。
我们从西边开始卸粮食,要快!秦狩听她这么说,也不由看向镇水的铁牛,平日水深不过到铁牛蹄子的位置,眼下,以及淹没到了牛腹。
再这么涨水,只怕河中船只会尽数被飘走。
哪里顾得上一旁愤懑的秦朝,大声吆喝秦东等人,快!回秦军大营喊人回来!二爷,二爷,李书生率领人在码头外候着呢!秦东听了这话,连忙示意李书生所率领的先锋军,百余名大汉打着赤膀,各个是身强力壮的好汉。
李书生见秦狩看了过来,连忙率众小跑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表示衷心,二爷,方才小将就想着二爷定是需要人,这不,带了下属前来助阵。
李书生心底别提有多美滋滋了,他可不是石大头那样的糙汉,不懂得动脑子。
二爷这粮草才到码头,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要运回大营。
这要是出了力气帮忙搬运,粮草还能少了他先锋军?不可能的嘛!二爷不是那种人!去吧,不会亏待了你!秦狩扶起李书生,示意他率众开始搬运粮草。
李先生别提多兴奋了,当即跃身而起,朝弟兄们一挥手,走!干活儿!百余名精装汉子齐声应答,遵命!!!声震码头,连上涨的河水,也因此散发涟漪。
沈楚蓉心口被冲击的一震,从未有过的敬佩涌现心底。
她看着保护百姓的,上阵杀敌的秦军将士,一趟趟的从船上把粮食搬运下来,各个肩扛手提,一包不够再来一包。
马车运走一趟又一趟,不过两个时辰,整个码头的粮食被搬运一空。
此刻,天色也暗沉了下去,夜幕来临。
乌云卷起风沙吹向码头上的众人,黄沙让人视线模糊,沈楚蓉看了眼天色,随着夜幕一起降临的,是乌压压的黑云。
从西边一路风起云涌而来,携带风雨。
得加快进度了,不能让这粮食淋了雨。
秦狩和沈楚蓉把粮草一一列好,入了秦军大营的账。
李书生率众把粮草押送回去,临行前来给秦狩磕头,秦军百万将士,谢过二爷!去,你有什么资格代替秦军上下,节俭点儿用,南边闹粮荒呢!秦狩轻轻踹了他一下,李书生顺势起身,朝向沈楚蓉深深行了一礼,今日也多谢大奶奶了。
说着,看也不看秦朝一眼,率众走了。
秦朝一张脸青白几变,捏紧手心,眼神逐渐变的阴骘。
他眼下还在秦军中担任个参谋的虚名,可这李书生,竟然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只他唯恐旁人看见,连忙转换神色,却被秦狩看了个正着。
秦狩懒得搭理他,行到沈楚蓉身边,和李书生相似的行了一礼,今日辛苦嫂子了。
而后,当着秦朝的面,光明正大的把金创药递给沈楚蓉,我大哥那鞭子可没留手,你回去让宋妈妈再上一次药。
沈楚蓉摇头不接,这药我有许多,再说,没有怎么受伤,不过是磨破了皮。
但秦狩一挑眉,哪里肯听她多说,一抬手,瓷白药瓶直接扔到沈楚蓉胸口,打的她绵软的小兔子一疼,下意识的捂住,带着恼意开口,你怎么不说一声?!小兔子是多么脆弱的地方啊,瓷瓶那么硬,秦狩力气又很大,恐怕这一下就直接青紫了!秦狩连忙道歉,这不是你不接......但沈楚蓉哪里肯听,直接握紧小药瓶,扭头上了马车。
只马车刚走没几下,却被秦朝阻拦了去处,沈氏,你先等等,我有事和你说。
这两个兄弟,有完没完??饶是沈楚蓉是个好脾气,此刻也忍不住了。
咬牙掀开车帘,往日娇软的声音也带了寒意,秦朝,你想做什么呢?!你能有什么事儿?是误会我和二爷通奸,还是又想拿鞭子揍人?我......秦朝想解释,自己是知道误会了沈楚蓉,想来道歉的。
可谁知......沈楚蓉才没有那个耐心听他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直接撂下帘子,吩咐宋妈妈,绕过他,我们先回去!秦朝看着远去的马车,此刻也回过味道来,他后知后觉发现,秦仕派人来告诉他秦狩要和沈楚蓉来码头,缺没有告诉他原因,想必,是存了想要考验他的想法。
而他,把这一切弄砸了。
不止是弄砸了,甚至,他做了最坏的一件事情。
他怀疑弟弟和妻子有奸情,大发脾气挥舞鞭子要揍人,如果身为秦家之主的秦仕得知,会如何对她呢???秦朝眼底露出一丝恐惧,为今之计,先把沈氏安抚下来,再做打算。
可,沈氏不听他说话怎么办?秦朝无奈,只得打马跟上,等回府后,再和沈楚蓉慢慢说清楚。
二人走了,秦狩留在原地看着一辆马车旁,儒雅将军打马跟随,殷勤互动,磨了磨牙,只觉得有股儿火冒上来,让他不发不痛快!嘿嘿嘿,二爷啊!秦东被秦中推搡着上前,挠挠头,小圆脸上满是笑意,二爷,咱们大爷和大奶奶本来就是夫妻,那可是一家人。
此刻他们一起回家,旁人也说不出别的,对吧??爷说什么了吗?秦狩斜了他一眼,秦东原本还准备了别的话,此刻被那一眼看的,顿时绷紧神经,连忙改口,结结巴巴的。
不不不,二爷,爷您,什么都没说!二爷您说什么都是应该的!!!瞧你那怂蛋儿!秦狩抬脚就要踹人,秦东身形矫健的躲开,大叫道,二爷,不带您这样的,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啊!您怎么还揍人!!!秦狩紧跟着上前,轻轻踢了他一脚,你那是什么都没说?比别人说了的还让人扎心。
哼!夫妻,夫妻怎么了??一个身边桃花朵朵,一个明显是要和离,同床异梦的夫妻,啊不,都没有同床还异梦的夫妻,早该分开了!!!翻身上马,秦狩疾驰对准秦朝冲了过去。
不顾生死,目标,就是把护送沈楚蓉的秦朝驱赶开来。
秦朝敏锐发现秦狩的挑衅,也在身后马匹驶来的一瞬间,确定秦狩的心思。
他,对沈氏起了心思。
所以,才会找父亲和沈氏协同管理粮草的事情,所以,才会在码头上看见自己,却故意低头在沈氏耳边说话,故意引导自己误会,对沈氏下手。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对沈氏还做了什么?就比如沈氏去军中赈济阵亡的将士和犒赏将士的时候,秦狩他有没有,借机会欺负沈氏楚蓉?一想到属于自己的芙蓉花,被别的男人觊觎。
秦朝心底涌现出一股恼火儿来,打定主意,不肯把护送沈楚蓉的位置给让出来。
秦狩丝毫没有把秦朝护着的动作放在眼中,他一双丹凤眼夜色中格外明亮,盯着马车上的流苏,宛如盯着沈楚蓉发簪上摇晃的东珠一般。
秦朝冷笑一声,侧身看了一眼马车内端坐的沈楚蓉。
隔着车帘,看不见佳人面容,只隐约间窈窕身影随着马车晃动影影绰绰的,格外勾人。
难怪,诱惑小叔子对她动了心思!!!秦朝心底升起怒火,等今日事情过了,定是要和沈氏说清楚,要她离秦狩这个人远一些。
然而,所有一切的愤怒,在秦狩驰马到跟前,不过一丈之地,依旧不肯停下的时候,全都化作了惊慌。
一旦摔下马,他又没有武艺,那可是要落个非死即伤的结局。
惊慌化作求生的欲望,在秦狩还没有到达的时候,秦朝已经策马离开,为秦朝让出了位置。
吁~~秦狩勒住马,不怀好意,满是鄙夷的,不甚有什么诚意的,朝秦朝一拱手,笑的格外欠揍,如此,多谢大哥相让了。
秦朝面上犹如被人掌捆了一下,再一次被秦狩碾压的感觉袭来,那股嘲讽笑意,是成功者对失败者的怜悯,让他整个人入坠地狱。
还有一个更清晰的认知让他不由自我唾骂,他竟然为了一个跌落下马的可能,放弃了妻子。
沈楚蓉在马车中,很快就得知秦朝护送马车的举动,轻哼一声,由他去!无非是惧怕自己回去朝秦仕告状罢了,秦朝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宋妈妈应下掀开帘子往外看,这一看,可不得了,朝沈楚蓉道,二爷也跟着呢,还把大爷给挤出来车队了。
二爷眼下在外头护送呢!别说二爷这身手可真了得,大爷一点儿都不是对手。
这话一出,沈楚蓉也不由蹙起秀眉,你说,二爷到底是想做什么?这又是让我做衣又是帮我说话,难道,为了和大爷的意气之争?前世,即便是二人阴差阳错发生关系,也不见秦狩为自己停留过一次。
也有两个人见不到面的原因。
前世秦仕死后,秦狩掌管秦军上下,常年在外征战,一两年也不回程一次。
而秦州的秦府,则是秦朝和丁卿雅守着,说是一家人,可若不是时时有战胜的消息传来,秦狩宛如在秦府中消失一样。
宋妈妈听到沈楚蓉有此一问,心底一惊。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过多的关注。
除了对她有兴趣,宋妈妈想不到别的原因。
或许,听闻二爷肩膀上的伤,是大爷派人做的。
二爷心底愤懑不平,故意这么做?沈楚蓉想到秦朝胳膊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点头,那估计就是这样的。
尤其是,她想到前世秦仕死的格外蹊跷,而秦仕死后,秦狩身边的秦中,秦东等将士也纷纷陨落,想必和秦朝分不开关系。
宋妈妈见沈楚蓉这么简单就相信了,心底涌现出苦涩味道来。
二爷对姑娘,可不像对嫂子那般疏远有礼,反倒是像自家女人似的。
毕竟,哪一家小叔子,会把药瓶往嫂子胸口扔?然而,如果不用这个解释,宋妈妈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秦狩的举动。
抵达芙蓉院,护送的秦狩早已率先策马离开,秦朝呢,被秦狩挤开后,就率先离去找练武先生,重修武术。
沐浴更衣的时候,沈楚蓉低头看了眼,平时羞于查看的小兔子。
果然,被秦狩扔了瓷瓶的地方青青紫紫,她把手心的鞭痕和小兔子各自上了药膏,只觉得腰酸腿软,虽是夏季,可手脚居然冰凉起来。
宋妈妈拿琉璃杯灌了热水,包好布斤塞到被窝,朝沈楚蓉道,姑娘,算算日子,您小日子怕是要到了。
今日码头上跑了一遭吹了风,晚上可得做好保暖,不然到时候可有的受罪了。
大夏日的,拿着个烫人的琉璃杯,我可不要!价值千金,外头难得一见的琉璃杯,此刻被沈楚蓉嫌弃的挥开,在锦被上咕噜噜的滚到床脚,停了下来。
沈楚蓉看都不看它一眼,坐在床上,见竹节凉席也被宋妈妈撤下,不由叹口气,小声嘀咕。
宋妈妈好是真好,可有时候未免太过细心,这才七月就把凉席给撤了,外头还热着呢!宋妈妈见她难得小孩子模样,拿起琉璃瓶依旧塞回锦被中,笑道,姑娘,咱们秦州地处西北,往年八月底天就寒了起来,您看看,这连下了半个月的雨,连蝉都少了很多。
沈楚蓉知道这是躲不开了,只得抱着琉璃瓶睡下。
到了半夜,外头大雨复又倾盆,伴着雨声,沈楚蓉只觉得腹部一阵阵抽疼,血腥味渐渐在被衾中散开。
沈楚蓉挣扎着起身,苦笑一声,真被宋妈妈给说中了,她小日子来了。
宋妈妈听到响动,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月事带为她换洗了,此后自是一番不许吃生冷不许碰冷水的叮嘱,沈楚蓉耳听着轰隆隆的雷声,混合宋妈妈念叨,不知不觉入了神。
妈妈,你说这场雨要是再下个半月,安州以南,怕是百姓要流离失所了。
宋妈妈念叨声一停,抬手为沈楚蓉揉捏因睡眠不足,而发胀发疼的额头,低声道,姑娘放心,我男人在路上了,带回来的粮食,够咱们吃了。
可,我这心底,总是觉得不踏实。
前世的粮荒,是明年才有的,该不会提前了吧。
沈楚蓉坐不住了,起身就要穿衣,宋妈妈不许,拉着她劝道,姑娘有事儿明天再说,您来了小日子,正是虚弱的时候,若是生病,那才是最受罪的时候呢!!来不及了!沈楚蓉两三下穿好衣裳,宋妈妈见拦不住她,只得为她搭了个秋天才穿的鹅粉大毛披风来,道,姑娘要不喊人过来回话?不,我们去前院把银票拿出来。
现在,现在就让淮山去找二爷,就说我有话要说。
宋妈妈看了眼更漏,此刻不过才过了子时(十二点左右),姑娘和二爷,一个嫂子,一个小叔子,深夜见面,别说二爷本就心思不纯。
若是传出什么三言两语出来,姑娘怕不是要被秦家给沉了塘。
正不知道如何劝阻,沈楚蓉见宋妈妈不动,就猜到她有疑虑,当即开口道,你去让淮山和二爷说一句话,我知道哪里有粮食,可以解决将士们的危机。
宋妈妈是知道沈楚蓉应下筹粮一事的,若是误了粮食的事情,秦仕只怕处置姑娘,连沈相爷也救不了。
当即拿着雨具冒雨去了大秦府,不多一会儿,秦狩便和旗下将士来到芙蓉院。
沈楚蓉在议事的小花厅候着,她从东厢房走过来,发尖儿略淋了点儿雨,连翘拿着巾帕吸干,又端上热茶才退下。
小花厅当中两座太师椅,两旁各是两排议事的椅子,明烛高抬,把整个屋子照的宛如白昼。
太师椅后挂着幅芙蓉图,锦鸡芙蓉相映成趣,和两侧的字画相应,烘托出书香气息。
原本说说笑笑的众将士们,顿时安静下来。
他们一个个的粗人糙汉,别惊到了大奶奶这样金尊玉贵的人。
因男女有别,宋妈妈在太师椅前树立了屏风,花样是常见的风雅四君子图,梅兰竹菊各有千秋,只精致绣工和上提的诗句,昭显屏风的价格不凡。
一进待客的小花厅,秦狩便敏锐发现,沈楚蓉身上,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混合芙蓉香气的血腥味。
顿时,不顾沈楚蓉在屏风外给他留了位置,直接进入屏风内,坐在了空着的太师椅上,看向沈楚蓉,一脸忧心,嫂子,你受伤了??沈楚蓉捏紧放在小腹上的琉璃瓶,滚烫温度传来,让她不由舒服的谓叹了口气,没有力气去怪罪秦狩擅自进入屏风内的举动。
听了秦狩问话,摇头道,没有。
一旁的宋妈妈见沈楚蓉不追究,而众将士各个面色坦然,忙带着连翘等为将士们送上擦身的巾帕。
以李书生为首的众人道了谢,但开口却是拒绝,我等夜间训练,淋雨是常事,无须多加照顾。
对!宋妈妈,不用照顾他们。
秦狩分神应了声,打量目光依旧落在沈楚蓉身上。
没有???没有受伤,身上会有血腥味???这不胡扯吗!!!秦狩不信,他的鼻子素来灵敏。
战场上的火信子味道都能嗅出来,更何况区区一个血腥味。
正要追问,沈楚蓉已经把装着银票的匣子拿了出来,而后道,二爷,派人往川蜀去,川蜀和外界交通不便,自古便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
那里百姓卖粮不便,屯粮甚多,这水灾也到不了川蜀地界,不用担心缺粮。
妙啊!!!李书生一拍掌,敬佩目光看向沈楚蓉。
原以为这大奶奶是个草包美人,没想到啊,到是个真的有才学的!我等怎么没有想到川蜀地带,只是,哪里有粮,我们如何运出来呢?走水路。
沈楚蓉蹙眉,不动声色的揉了下小腹,引来秦狩目光也随之聚集到那处,打量着沈楚蓉到底是除了什么问题。
从川蜀最北的琅河出发,一路经过安河,汝河,直达柳青河,虽然波折了些,有些河道甚至需要逆水行舟。
可对比外面水灾动乱,粮价飞涨,川蜀的粮,足够维持秦军所需。
沈楚蓉自然也察觉到了秦狩的打量目光,他看她的时候多了去了,沈楚蓉没有放在心上,只下意识的捏紧琉璃瓶,接着开口。
二爷,这购粮一事,还请交给下属!李书生一听便知道这事儿可行,秦狩从江南买回来的粮食的大船还在柳青河渡口停着,他带人出发正是时候。
这里是购买粮草所需的银票,倘若米粮两文一斤,我们所需何止千万石,银两若是不够,只管再开口。
沈楚蓉把身侧装着银票的匣子递给宋妈妈,示意宋妈妈送上前。
宋妈妈把匣子打开,绕过屏风送到李书生面前,小花厅众人,不由深吸了口气。
百两崭新的银票,整整齐齐摆成八摞。
一摞少也有两扎那么高,把一尺见方的匣子塞的满满当当,这些银票,少说也有百万两,足够了。
秦狩看到那沓银票的时候,面色很是不好。
联想沈楚蓉捐粮说什么要联系宋家,看来,缺钱是假,借由秦军权势,去找哥哥河联系宋家才是真的。
罢了,她既然想要,他便主动帮上一把。
拿着吧。
秦狩开口,大不了他加倍贴补给她。
想必父亲也没有想让沈楚蓉出钱购买军粮的打算,堂堂秦军要让一个妇孺来养,笑话!!!李书生得了秦狩吩咐,当即扑通一声跪地,接过宋妈妈递过来的匣子,举起朝沈楚蓉磕头,大奶奶放心,李某豁出这条命,也会保证粮食平安抵达秦州。
说着,膝盖转了个方向,对准秦狩磕头,二爷,还请把先锋军派给末将!你立下军令状,若有贪污受贿,购买次等粮食,提头来见!沈楚蓉说的两文一斤的,是市场上的好米。
有那等奸商,卖陈米烂粮,军需采购甚多,即便是一斤差出一毫钱,也会差出几万两银子来!此外,你拿着沈家大少爷的画像出发,每到一地务必张贴,早日寻到沈家少爷。
秦狩还记得,沈楚蓉自愿捐粮的前提条件是,要找到哥哥。
沈楚蓉心底颇为震撼,她以为除了自己,没人会记得,她想要找哥哥的事情。
毕竟,即便是在秦仕面前说了这事儿,她心底依旧是没有底的,不确定秦家军是否会帮忙。
今日有了秦狩这话,秦军上下都在执行,想必,哥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秦狩吩咐,李先生自然应下,隔着屏风看向沈楚蓉,低头道,请问大奶奶可否有画册等,好让我等有个参考。
宋妈妈看了眼沈楚蓉,见她点头,才把画册拿了出来,递给李先生。
李先生接了画册,捧着锦盒离去,余下将士也纷纷告辞。
宋妈妈和连翘淮山等丫鬟小厮送客,不一会儿,整个议事的小花厅,只剩下秦狩和沈楚蓉二人。
秦狩好看的眉心紧紧蹙着,似乎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难住她一般。
沈楚蓉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再看。
这男人天生比旁人厉害一些,那么大的雨,这些将士或多或少都湿了衣裳,只秦狩一个,干干净净毫无雨渍。
若是有什么事情能够为难这位未来的帝王,定是和她无关的。
不过,见隔壁大秦府有嘈杂议论声传来,是方才离开的将士们在小声说话,隔着雷雨声模糊不清。
沈楚蓉这才突然想到一件事,秦狩向来不拘小节,和旗下将士们同吃同住,这些将军能随他深夜前来,想必是都在大秦府住下的。
抬眸,目光落在了秦狩身上,沈楚蓉端茶送客,众人都走了,夜色也深了,二爷,您是不是该请了?秦狩目光也落在沈楚蓉身上,见她腹部凸起一个圆滚滚的形状,再联想今日身上的血腥味,以为是腹部受伤。
不仅忽视了沈楚蓉端茶送客的举动,甚至,还大剌剌的开口,你是哪里受伤了?脱下来给我瞧瞧,我治伤手艺最好,保证过几日就好了?给他看伤处???沈楚蓉窘迫了一张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狩盯着她不放,虽然是小腹,可在沈楚蓉看来,就是不可直说的地方。
再说了,伤处不就等于流血的地方??她什么地方在流血,能给秦狩看吗??必然不能啊!!!想什么呢!!!沈楚蓉涨红的脸,落在秦狩眼中,便是畏惧疾病从而不敢去和大夫说病症。
他必须得教育沈氏楚蓉这种要不得的思想。
轻轻咳嗽了一声,秦狩收起方才大剌剌的语气,一脸郑重朝沈楚蓉开口,你想什么呢?现在我是大夫,而你是病人。
我自小在军中摸爬滚打,受的伤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不是我说,经过我手治疗过的人,少也有几百人,对付你这种流血的伤最有把握了......你要信任我,知道吗??秦狩难得长篇论述,只落在沈楚蓉耳中,分外不是滋味。
你说,她若是真受伤了也就罢了,可明明只是来了小日子,谁知道秦狩他嗅觉这么灵敏,居然能嗅到她身上的铁锈味,这不科学啊!退回到秦狩的目的,他要给她看伤处,治疗一下。
沈楚蓉能让他治疗吗???必然不能啊!闭眼,沈楚蓉见秦狩还想再说什么,只觉得原本被琉璃瓶熨贴到舒坦的小腹,再次一跳一跳的,开始疼痛起来。
她咬牙,一字一句的强调,我,没,有,受伤!!!没受伤哪里来的血腥味呢??秦狩也很有自己的理由,如果没有受伤,那沈楚蓉就会让自己看的对吧。
毕竟,比起外面那些个不着调的大夫,他觉得自己还是比较靠谱的!不是受伤!!!沈楚蓉拿他没辙,起身就要走。
难不成,要她给小叔子解释,自己不是受伤,是来了小月子??告诉小叔子自己来了月事,这都什么事儿啊!!!不许走!秦狩也来了劲儿,拽着她衣袖,不许沈楚蓉离开。
对沈楚蓉讳疾忌医,甚至还可耻逃避的举动颇为不能接受。
然而,二人争执间,沈楚蓉忘了,她小腹上放着的琉璃瓶。
随着沈楚蓉起身,价值千金的琉璃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热水溅湿裙角,有些也溅到秦狩身上。
以秦狩的身手,他本可以避开,甚至不止可以避开,还可以把沈楚蓉给拽开。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也不会想不明白,大夏天的,为什么沈楚蓉要把一个装满热水的琉璃瓶放在身上。
完了.......沈楚蓉心底哀嚎,这日子没法过了!!!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解释,却迎来秦狩心疼目光,你是伤的很厉害吗?你看你这一站起来,琉璃瓶碎了不说,这血腥味更重了。
沈楚蓉桃腮红润,察觉到身体的异常。
她坐着的时候,血流不通畅,等站起身,淤积的血流涌出,落在月事带上,自然血腥味更加明显。
不过,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想让沈楚蓉瞬间白了脸。
她头几日血量很多,若是月事带透了,那,秦狩,岂不是可以看到???果然,见她一直不说话,秦狩转着沈楚蓉绕了一圈,狐疑目光,盯着往日不会直视的,女人丰润的臀,惊慌开口,嫂子,你这血,是渗出来了吗?说着,就要去抱住沈楚蓉,强势为她上药。
让她死了算了!!!沈楚蓉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想什么来什么,刚起了这个念头,就被男人发现。
见秦狩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一手从胸口掏出金创药止血三七粉等药物,在茶几上一字排开。
下一刻,就要对上沈楚蓉,强势撕开她衣服上药。
沈楚蓉连忙倒退几步,躲开秦狩,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受伤......啊!!!她话是说出来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秦狩拦腰把沈楚蓉抱起,扛在肩上,问她,你是在这里上药还是回里间?不等沈楚蓉回答,他已经做了决定,还是去里间吧,外面虽然有屏风,但是不好。
说着,大跨步往里间而去,沈楚蓉被秦狩猛的抱起,整个世界突然颠覆。
天是地,地为天,这个男人,他甚至都不按照套路出牌。
哪里有把人抗在肩上的?就好像那些将士扛着粮包一样,秦狩扛着沈楚蓉,大步走的虎虎生威。
只是苦了沈楚蓉,本就不舒服的小腹顶在男人肩头,隔着薄薄两层布料,依旧能感受到男人纠结的肌肉。
你,你把窝.......放下!!!头晕目眩,小腹被肩膀顶住,甚至有了呕吐的感觉。
沈楚蓉抬手拍打秦狩胸膛,可男人不止肩膀的肌肉硬如石头,胸口的更像是盔甲一样,一巴掌下去,只听见啪的一声,但丝毫没有给男人造成任何影响。
不止没有影响,甚至,沈楚蓉的手心因为反作用力发麻发疼,无论如何挣扎,对男人就像是挠痒痒一般,没有任何威胁。
秦狩不止不把沈楚蓉的挣扎放在心上,他还为此感到十分高兴。
沈氏啊,你看,你现在还有力气打人,说明你伤的没有那么重,你放心,等我给你上了药,不过一两日你就好了。
秦狩一脚踢开里间的门,里间内寝昏暗,只留在一盏灯照明。
秦狩把沈楚蓉放在西窗下的软榻上,这里是她平日里和宋妈妈理账本做针线写字读书的地方。
沈楚蓉小脸煞白,捂着抽疼的小腹跌坐在锦被上。
若说方才她的疼痛只有二分,经过秦狩这么一折腾,二分也变成了五分。
我没受伤!!!沈楚蓉再次强调,深吸一口气,抛弃羞怯主动和男人解释,我是来了......啊!你别剪我衣裳!!!!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连丈夫秦朝都不知道的私事。
可谁知,秦狩居然如此没有耐心,把她放下,就从针线篓子中,抽出个剪刀,对着她腰腹部的衣裳剪了下去。
沈楚蓉连忙去躲,可秦狩早有防备,一手扣住沈楚蓉两只手,一手握紧剪刀下手。
你,你给我放开!!!沈楚蓉抬脚就要踹人,如果被秦狩把衣裳剪开,那她以后还怎么见人?要知道现在这世道,沈楚蓉未嫁人时候,曾听荣成公主说起过一件事情,一位高门小姐去寺庙拜佛,结果被登徒子趁机踩掉了一只鞋,后来,那登徒子拿着鞋上门硬要娶。
那小姐只能忍辱嫁了过去,婚后不过两年,便烟消玉陨。
虽然登徒子做的过分,可从侧面也说明,时下对女子贞洁对重视。
若她今日真被秦狩扯了衣裳,日后被他人知道,可就是万劫不复了......秦狩哪里知道沈楚蓉的心思,见她从不承认自己身上有伤,到治疗时,屡次三番的动手挣扎,也没了耐心。
把剪刀随手扔在檀木桌上,剪刀扎入木头,柄部微微摇晃,可见男人力量之大。
左掌扣住沈楚蓉纤细手腕,单手把她翻了个面,趴在男人粗壮大腿上。
下一刻,啪的一声,对着丰润的臀就是一巴掌。
沈楚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随即挣扎的更厉害了。
秦狩,秦狩居然敢打她?!然而,男人一巴掌不过瘾,见沈楚蓉挣扎,又来了一巴掌。
耳边,是男人恶狠狠的教训,你受伤了不找大夫来看也就算了,我给你包扎你还不要?!老子这是还你恩情,之前为我包扎肩膀,就当是还给你了!!!我不需要!!!我说了我没病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沈楚蓉扑腾着踹他,但,就像是被揪住后脖领的小猫一样,她的挣扎,毫无用途。
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势,你跑什么,我又没脱你衣裳,只是把伤处剪开而已!秦狩说着,就像是翻动一块儿肉一样,毫不费力的把沈楚蓉翻了过来。
沈楚蓉已经被吓傻了。
她从没有被男人粗鲁对待过,哪怕是面对秦朝,也依旧是有理有据的对抗。
可面对秦狩的时候,她的那些道理好像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这个男人,信奉武力为尊,他也的的确确是完全压制了她。
从未有过的无助席卷心头,沈楚蓉眼眶发红,宋妈妈呢?为什么送那些将士还不回来??秦朝呢??原本该保护他的丈夫,是不是又在丁卿雅的住处,不知她即将被别的男人看去肌肤。
被压制不能动弹的恐惧涌上心头,前世也是这般,她被男人完全压制,直到身体被劈开,直到男人餍足才把她放开。
不,她不能这样!沈楚蓉再次直起腰身,捂住发疼的小腹,苍白着一张脸,耐心和男人解释,我身上的血腥味,不是受伤引起的。
除了受伤,你还会出血?秦狩根本就不相信,没经过人事儿的男人简单又直接。
你乖乖的让我上药,我把你伤口揉开把淤血挤出来,过几天就好了。
就算是你不上药,我过几天也能好。
我这是女孩子的事情,你能不能不管?沈楚蓉目光落在秦狩身上。
窗外雷声轰鸣,大雨倾盆而下,隔绝一切声响。
大雨仿佛要洗干净整个世界的污秽一般,却丝毫不顾忌芙蓉院一角,孤苦无依的沈楚蓉。
女孩子流血就不是受伤了?秦狩不相信,见沈楚蓉一言不合还想挣扎。
唯恐她再挣扎,会让伤处的血流更多,一手扣住她手腕,双腿夹住她的长腿,确保沈楚蓉不会挣扎后,才再次动手。
这次,他也不用剪刀,单手撕开沈楚蓉腹部的轻薄面料。
刺啦一声,布料应声而开,莹白肌肤上,毫发无伤。
秦狩惊讶的瞪大双眼,结结巴巴的,你,你的伤呢??作者有话说:蓉蓉微笑脸:你猜呢??初五迎财神~小天使们虎年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