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7 章

2025-03-22 08:36:07

这包袱里, 难道不是秦金自己的衣裳??宋妈妈听闻是秦仕和秦朝给沈楚蓉的,也不由愣了下。

昨日听见秦金要来,她连忙收拾了房间。

可直到夜里也不见亲近踪影, 还想着今天派人去大秦府问问什么情况。

可谁知,一大早就看见秦金抱着小包袱在门外等着, 小包袱只有一个从手腕到手肘那么大, 宋妈妈还以为里面放的秦金不能遗弃的好东西, 因此并没有询问过。

得知是老爷和二爷送来的, 宋妈妈不由看了眼沈楚蓉,见她点头, 才接了过来。

茯苓送上檀木托盘, 宋妈妈放在上面, 由茯苓递过去递给沈楚蓉。

包袱的活结打开, 露出里面东西。

整间屋子瞬间明晃晃的刺眼,宋妈妈看过去,不由惊呼一声, 妈呀!老爷和二爷, 怎么送了这东西过来?沈楚蓉也抬起眼眸看了过去, 金闪闪的一片格外让人看了意动。

黄金。

若说是沈楚蓉送了银票给李书生去川蜀买粮,那秦仕则用实物黄金, 把这些银票的加倍还了回来。

如今正值乱世,黄金素来比银票值钱。

这些多出来的, 明显是秦仕补偿给自己的。

沈楚蓉只觉得心口滚烫, 若说秦仕有什么错,这是唯恐自己和秦狩有私, 影响秦狩的名声。

此外, 对自己这个儿媳是非常的好。

甚至, 比远在京城的沈相国要好上一些。

多谢,替我谢过老爷,这是我昨日要给老爷的护甲,劳烦你转告。

沈楚蓉起身把收在西窗下的护甲衣裳拿来,一一指给秦金,护甲金色的是给老爷做的,银色的这件给二爷。

这月白的直裰辛苦你送给大爷,靛青的这件给二爷送去。

秦金应下,一本正经的重复,老爷是金色的护甲,大爷是月白的直裰,二爷一件银色护甲,还有一件靛青直裰。

沈楚蓉原本分开说没觉得是给秦狩做出两件来,这么被秦金单独拎出来,就好像是她对秦朝有私心一般。

正要拿出件护甲出来,宋妈妈见沈楚蓉脸色略不自在,忙接了在手中,递给秦金,连声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些。

秦金姑娘可还有别的事儿?若没有,不如先把这衣裳送去。

有。

秦金耿直的一拍脑袋,崩着一张小圆脸从胸口掏出张发黄的纸,起身递给沈楚蓉,这是二爷让我送给大奶奶的。

沈楚蓉一愣,秦狩还单独给自己送了东西?拿过因年代久远,而显得发脆的纸张,沈楚蓉疑惑打开,是一张地契。

地址,正是他们现在所住的芙蓉院,购买的日期,是二十年前。

沈楚蓉摸了摸发脆的纸张,年代久远字迹依旧清楚,购买人只有两个字:林昭。

不是秦仕,也不是秦狩,更不是丁氏,是一个前世,从没有听过的陌生名字。

林昭是谁??姑娘?沈楚蓉耳中听到宋妈妈疑惑询问,一回神,见秦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小心的叠起来发脆的地契,在梳妆台下的匣子里放好。

而后端起天青汝窑的茶盏,朝宋妈妈笑道,你家男人前阵子收粮,可到了秦州?前两日刚到,因连日下雨,路上有些麦子发了芽,他便和庄子上的人捡出来做了麦芽糖。

说是等做好了,连同在那边买的那些山野东西,一起给姑娘送过来尝尝呢!宋妈妈所说的庄子,也是沈楚蓉的陪嫁。

就在青州城外二十里的青山脚下,四通八达,紧挨着柳青河,往京城往江南去都方便。

沈家给沈楚蓉的陪房们,除了在秦府的这些,余下都在这个庄子上。

不用等做好,明日,便让他来家里请个安,我有事要说。

沈楚蓉略一思索,便让宋妈妈去传话。

哎!宋妈妈连忙应下,出去吩咐儿子淮山去庄子上找宋老爹。

只眼瞅到了午饭时间,去送护甲衣裳的秦金尚未回来,倒是连翘怒气冲冲的从厨房来了。

一见沈楚蓉,率先哭丧了一张脸,姑娘,刘婆子说,外头粮价飞涨,就连鸡鸭鱼肉这些也供不应求。

今日小厨房的鸡没买到,让奴才去府里的厨房领上一碗鸡汤。

奴才到了那边的厨房,只剩下两碗鸡汤了。

原本怎么都该有姑娘一碗,可先是百灵那小贱人说是腹中的孩子要吃鸡,端走了一碗。

后面又是丁表姑娘屋里的下人,说什么大爷在他们那里吃饭,鸡汤是给大爷的,把剩下的那碗也给端走了!那边厨房的婆子丫鬟也是攀高踩低的,奴才让她们给姑娘熬上一碗母鸡汤。

结果,结果,他们竟然说姑娘您是不下单的母鸡,还说什么,大爷来都不来咱们这院儿里,喝什么母鸡汤啊!你方才说,外面粮价飞涨??沈楚蓉没顾上什么鸡汤不鸡汤的,关注点落在了粮价飞涨的重点上。

连翘不解的点头,可不是呢,咱们小厨房的帮佣是刘婆子,她家就在秦府后巷住着,说是早半个月前,粮食就涨了不少。

可当时还能买到米粮,可近来连番下雨,南边的粮食进不来,现下一斗米比之前翻了两番,就这,还有许多人家买不到米呢!不应该啊!沈楚蓉蹙眉不解,按道理,秦狩既然能想到提前为秦家军准备粮食,秦州百姓的供给,他不会想不到。

怎么就会任由粮食涨价,而没有任何控制呢?正疑惑间,外头突然传来小声呼喊,妗妗,大妗妗,你在屋子里吗?谁在喊妗妗??沈楚蓉原本以为是哪家的丫鬟带了家里的孩子来,但忽然想到,喊妗子定然是成婚了的妇人。

整个芙蓉院,除了她和宋妈妈,余下的都是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喊妗妗的人,恐怕只有自己。

正想出去看看是谁,突然脚步一顿。

在整个秦家,能喊沈楚蓉为妗妗,尤其是大妗妗的,只有李成林一个。

李成林是丁卿雅的儿子,按道理,丁卿雅不会教导李成林和她亲近,他怎么会突然过来?沈楚蓉疑惑地目光直到看到穿着宝蓝锦袍,梳着小发冠的李成林时,依旧是满心不解。

尤其是,李成林兴奋地朝沈楚蓉招手,小脸激动的通红,额头上跑的汗津津的,宝蓝色锦袍也沾染了些绿草叶。

身后没有一个丫鬟婆子,连随从的小厮也没有。

孤身一人,单独来见丁卿雅这个亲娘的对手,啊,不,是死敌。

李成林的来意是什么??妗妗,西苑的荷花开得可好啦,甚至还有好多小莲蓬,我们一起去摘莲蓬吃好不好?我早先在安州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去摘莲蓬。

把那个绿色的苦苦的芯弄掉,脆脆甜甜,可好吃啦!李成林笑的全然无害,一脸的天真,兴高采烈的邀请沈楚蓉和自己出门。

沈楚蓉蹲下/身和他平视,拿起帕子帮他额上的汗擦干净,锦袍上的绿叶摘了下来。

没有回答他方才的问题,直接询问道,成林,你来找妗妗,你娘知道吗?李成林闻言,小脸上的兴奋褪去,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起来。

他气色比之前初见时好上不少,可一听到提起自己的娘,顿时低着头,不发一语,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活力。

走吧。

沈楚蓉起身牵着他,就往小秦府的方向而去。

丁卿雅住在小秦府的西苑,如果发现儿子不见,肯定是另外一场的纠纷。

她早些把李成林送回去,早些了事儿。

妗妗要把我送回西苑吗?李成林在沈楚蓉起身的时候,就敏锐猜到了她的心思。

小嘴一瘪,黑白分明的大眼也带了眼泪儿,抱着沈楚蓉大腿不肯走,妗妗,你别把我送回去好不好。

我以后给你当儿子行吗?我娘,我娘她老是对我下手,经常掐我拧我,我回去看见她我就害怕!我这是趁着她不在家偷跑出来的,妗妗,我就和你玩一会儿,等会儿就回去!你胡说什么呢!连翘在一旁不满意了,把李成林拽起来,宝蓝锦袍上沾着的土打干净,道,今天你娘还把我们姑娘的鸡汤给抢了,再怎么着,坏竹子里也出不了好笋,谁知道你是不是和你娘商量好了,要联手算计欺负我们家姑娘呢!我没有,我比喜欢娘还喜欢妗妗......李成林眼泪汪汪的,他见沈楚蓉也不信,掀开衣袖把丁卿雅掐的青紫的小胳膊漏出来。

我知道妗妗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娘说我是舅舅的儿子。

可我知道我不是,我娘也不知道我爹是谁,她,她小时候经常掐我,还骂我是个杂种,我真不是舅舅的孩子,妗妗,你别讨厌我!这么重的伤!她居然下得去手!宋妈妈正巧端着午膳回来,听闻这话,连忙和沈楚蓉一起,往李成林身上瞧。

乌黑青紫的胳膊每一块儿好皮,甚至,从隐藏在衣料下的脖颈开始,也都是尖锐的指甲痕。

小孩子皮肤嫩,掐一块儿就可见血。

沈楚蓉曾经撞见过一次,丁卿雅握着儿子不撒手,倒是没防备,背地里居然下这么黑的手。

难怪李成林前世早早就去了书院,一两年才回一趟,和丁卿雅并不亲近。

你方才说,你娘不在家?沈楚蓉眼神示意连翘去拿药,口中小心把李成林的胳膊挽起来,边上药,边问他。

李成林点头,娘最近都这样,大舅舅在的时候,她还在家里带着。

但是大舅舅一走,外面的野猫一叫,她就直接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她这一去至少是要等到晚上,也就是天黑的时候才回来,所以,我只要在日落前回去,娘不知道我来大妗妗这里的。

说着,李成林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膛,即便是下雨也不例外,我摸清了这个规律才敢来见妗妗的。

沈楚蓉把金疮药抹好,带李成林用了膳。

李成林看着沈楚蓉忙来忙去的身影,逐渐捏紧了身上的宝蓝锦袍。

大妗妗对他这么好,比娘都要好。

他利用大妗妗,真的好吗?饭后,沈楚蓉送李成林离开。

毕竟是丁卿雅的儿子,留他吃顿饭,已经是极限。

那,那我们回去的时候,走后巷行吗??李成林见是留不下了,可怜巴巴地提出另外一个要求。

秦府后巷,说是后巷,其实是大秦府外的一条街道。

秦家帮佣的下人们常在这里居住,因此并没有什么人。

现在正值白日,是秦家下人们当值的时候,后巷里没多少人。

不过,从秦家后巷去小秦府的西苑,可比从秦家穿过去远多了。

沈楚蓉低头,疑惑总算是有了解答,看来,是后巷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让李成林跑这一趟来告诉自己。

抬眼,沈楚蓉示意宋妈妈去准备车辆。

等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后跟着的几个粗壮婆子,以及,越靠近后巷,越是把宝蓝锦袍握的越紧的李成林。

沈楚蓉握住他揪着锦袍的手,小声询问,你是发现了你娘的什么事情,想要告诉妗妗,但又不好直说,是吗?前世的李成林,九年后秦朝第一次科举,便以最小状元的身份进入官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小时候愚钝无知,刻意说什么娘每日午后不在,直到黄昏的时候才回家呢。

他除非是发现了什么,甚至对他是有威胁的,但自己无能为力去抗争,只能借助沈楚蓉的能力,佑护他。

李成林飞快的眨眨眼,心底纠结要不要实话实说。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车辆进入后巷,纤陌纵横的小胡同数不胜数,沈楚蓉示意马车停下,抱着李成林下车,道,妗妗把选择权交到你手里,你要不要,带妗妗去看。

李成林抬手揪住沈楚蓉衣袖,手心汗湿,嘴唇抿的紧紧的,从东边查,第二个巷子第五家。

第二个巷子,那他们现在就在东边第二个巷子的入口。

沈楚蓉牵着李成林往第五家走去,门口的拴马桩上,拴着一匹马。

马鞍是秦州牲口市场常见的样式,只马传来的气味并不是十分干净,马鞍上也痕迹点点,似乎在牛羊牲口中待了许久,沾染上的血渍。

沈楚蓉盯着马,想到一件被她遗忘的事情。

她早些时日犒上将士们的时候,从牲口市场里买过牛羊,当时说是一个姓丁的官员在管理牲口市场,是丁氏的本家。

后来,她还在离开秦军大营的时候,看到过这位姓丁的官员去找丁卿雅。

难道,这些日子和丁卿雅见面的就是他??那论起来,二人都姓丁,甚至有可能是一家堂兄妹或者叔侄等关系,直接堂堂正正见面不好吗?为什么,要躲在秦家后巷犄角拐弯的胡同里?沈楚蓉觉得不对,宋妈妈更是敏锐发现,这屋里传来的响声不对劲。

细听是男女之间的暧昧音色,和寻常兄妹见面截然不同。

姑娘,可要进去捉奸??宋妈妈小声询问,她们带足了粗壮婆子,这二人定是能抓个现行的。

昨日大爷才说让丁表妹进府,今日就弄一个难堪。

不珍惜自家姑娘,活该!!!沈楚蓉盯着院门摇摇头,她还想和秦朝和离呢。

这么快让他看清丁卿雅的真面目多无趣。

抬手示意众人离开,沈楚蓉抱着李成林再次上了马车,见他一脸疑惑,不解为何沈楚蓉不捉奸。

沈楚蓉抬手摸了摸他脑袋,问出一直的疑惑,你说,你不是大舅舅的孩子,那你,是方才那位丁家人的孩子吗?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