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处置秦狩???沈楚蓉呆了一瞬, 唇间依旧带着男人留下的气息。
滚烫,炽热。
分明只是单纯的唇贴唇,可男人身上的肃杀硝烟气息, 宛如自有主意,拼命往五脏六腑里涌。
可那男人呢, 明明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偏偏, 大喇喇地站在原地, 宛如盛夏日头, 灼的人头一眼便下意识的躲避,又宛如明月当空, 光滑四射。
让人不自觉的, 把目光朝他看了过去。
看过去也就罢了, 男人还扬眉朝沈楚蓉露齿一笑, 阳光,刺眼。
落在,沈楚蓉眼中, 则是男人对沈楚蓉的挑衅。
欺负过她, 居然还故意再挑衅。
罪无可赦!!!沈楚蓉咬牙, 见秦仕还在等待她的答案。
想到今日找秦朝的目的,摇摇头, 我和二爷的事情,稍后再说。
弯腰从地上捡起, 秦朝按过指纹的婚事作废的契书, 捏在手心,抬头看向秦仕, 秦总兵, 昔日沈家和秦家定亲, 是沈家的女儿定的秦家大爷。
眼下关于秦家大爷的身世风风雨雨,街井人家竟有传言,说是秦家大爷秦朝并非是总兵所亲生,楚蓉今日想问一下,这传言可曾属实?秦仕听到沈楚蓉直言不讳的询问,脸色阴沉了下去。
只他表面依旧带着笑意看向沈楚蓉,你从哪里知道的,秦朝不是我亲生的儿子?大胆沈氏!竟敢质问总兵大人!沈楚蓉问完这话,便见秦仕身后,站着几个肌肉纠结的将士,身穿盔甲,虽不在战场,可手持佩刀。
其中一个更是格外强壮,面容稚气凶狠,虎视眈眈瞪着沈楚蓉,单手握在佩刀上,似乎是她再说错什么话,便直接抽刀砍过来。
沈楚蓉没有任何防备被唬了一跳,小脸苍白,看的秦狩心底一紧。
好不容易缓过神,便见秦狩皱眉看向那粗壮汉子,淡声开口,石头,你若是无事,就去码头接应李书生。
让你跟着父亲,不是让你吓唬妇孺的。
秦狩声音虽淡,可力重千钧。
沈楚蓉平复惊悸的心,就见那叫做石头的汉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沈楚蓉磕头。
末将有罪,冲撞了大奶奶。
沈楚蓉上前一步,正要扶起他,口中道,将军为了总兵大人恪尽职守,何罪之有?还不起来!秦狩见沈楚蓉就要去搀扶石头,而石头呢,傻愣愣跪着,眼瞅就要碰上。
一脚踹过去,提醒他起身。
石头哦了一声,偷偷看了秦仕一眼,见他似乎是正在等沈楚蓉的回答。
一个鹞子翻身,往后躲开沈楚蓉的触碰。
碰是绝对不敢碰大奶奶的。
万一碰到,二爷会杀了他!而后,像是死里逃生一般,朝秦仕和秦狩行了一礼,总兵,二爷,末将,嘿嘿嘿,去码头等着李书生!李书生是被派去川蜀购买粮食的将士,沈楚蓉知道这是李书生买完粮食回来,派石头在码头上候着,等待一起运回秦家军营。
石头走了,秦仕问的问题,依旧是要回答。
沈楚蓉深吸口气,她总不能说,她重生了一次,就是知道秦朝不是秦仕所生。
这话说出去,只怕下一个被绑在木桩上,烧成灰祭天的人就是她。
不能说这个原因,那要怎么圆过去?沈楚蓉陷入沉思,而一旁的秦狩,显然是发现了她的为难,轻笑一声开口,父亲,秦朝不是您亲生子的事情,不如,就在明日他和丁卿雅的婚宴上公布。
反正早晚都要昭告天下,明日他们成婚,正好顺便分家,和秦朝一刀两断。
秦仕点头,深深看了眼秦狩和沈楚蓉,抬脚就走,既然如此,那婚宴后,再说这婚事作废的事情。
秦狩紧随其后,沈楚蓉喊住他,把契书递给秦仕,秦总兵,这是秦家大爷签下的婚事作废的字据,不如您拿去官府盖个戳。
盖章以后,她就彻底和秦朝分开,再也不是秦家的媳妇了。
秦仕接过,看了眼一旁的秦狩,见他点头,才道,行!那芙蓉院依旧给你住着,左右地契狩儿给你送去了。
这处院子就归你,就当是,我秦家对你的补偿。
多谢秦总兵!沈楚蓉得了准信儿,便知道自己和彻底和秦家无关。
即便是秦朝昏迷,可有这字据在,不怕他不认账。
不过,沈氏,这婚事作废一事,你父亲可知道?秦仕把婚事作废的契约折成长长一条塞到袖子里,询问看向沈楚蓉。
既然你和秦朝的婚事取消,我也需要通知你父亲。
沈家和秦家的事情,定然不是沈楚蓉一个人说了算。
远在京城的沈从文和荣成公主,作为沈楚蓉名义上的父母亲,理所当然,应该得知这个消息。
尚未告知,也没必要告知沈家,娘亲舅大,有宋大舅舅做主即可。
沈楚蓉摇头,她想到了如何把和秦朝的婚事取消,如何让秦仕秦狩,包括宋大太太等人同意她和秦家婚事作废的事情。
可唯独,这么多人,她独独遗漏了沈从文和荣成公主。
想必,那高高在上的公主和驸马,也不会在意她的生死。
反正,只要宋大舅舅和表哥宋霖不反对就行。
秦仕点头,那等明日婚宴后,本将和宋大老爷商量一下这事儿。
说完,秦仕转身就走。
秦狩见秦仕走了,走向沈楚蓉。
沈楚蓉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想到了方才男人抱着的阴影,直接避开秦狩的亲近。
秦狩面色一沉,阴云密布......你躲爷??你连石头都碰,居然还躲着爷???秦狩语气很不好,沈楚蓉意识到,因为她的躲避,让秦狩瞬间炸了。
往前两步,拦腰抱起沈楚蓉,就往外走。
你......沈楚蓉刚想要喊他起开,下一瞬,秦狩确定她被抱稳,阔步往外行去。
沈楚蓉挣扎,拍在男人坚实肌肉上,宛如铜墙铁壁,除了让她自己手疼,没有任何用途。
不对,还是有用的......察觉到紧紧箍住她的铁臂越搂越紧,耳畔,男人性感低沉的喘息声,也震得她身软体麻。
沈楚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小手拼命推着男人肩膀,你,秦朝,你快把我放开!却被秦狩一巴掌拍在臀上,语气恶狠狠地,乖一些!沈楚蓉脸一红,瞪着水眸,看向男人,你居然敢打我??对啊?你要还回来吗?秦狩毫不在意,不就是拍了一下她的臀。
梦里,连人都是他的。
沈楚蓉瞪大眼,这人,还要不要脸。
打人还有理由了??还说什么什么你要还回来吗??还回去???还到哪里???难道和这男人一样不要脸,再打到男人翘臀上???一想到这个可能,沈楚蓉桃腮红了个彻底,就连耳垂,也染上了樱桃一般红艳艳的色泽。
秦狩边走边低头看沈楚蓉,见她神色几变,从愤懑不平,到逐渐羞涩,甚至,耳垂都红的让人垂涎欲滴。
喉结不由吞咽了下,滚出性感的弧度。
声音嘶哑,带着压制的情感,猛地把沈楚蓉抬高抱好,怎么?想好要怎么打回来了???沈氏啊沈氏,你就这么喜欢我啊,一想到能打回去和爷调情,小脸都红了??啊!沈楚蓉猛地腾空,失重和身体不能由自己掌握的惶恐袭来,让她下意识的抬手,抓住男人肩膀。
下一瞬,姿势变成了亲昵的面对面。
柔软肢体感受到来自男人的刚硬无敌,绣花鞋也落在男人靛蓝鞋面。
男人半躬着腰,和她面对面,额头贴额头,不要脸皮的一句话,来吧,想怎么动手就怎么动手,爷不反抗。
羞涩褪去,瞬间变成恼意。
这男人!!!沈楚蓉抬起眼眸瞪了他一眼,蝶似的睫毛眨呀眨,秦狩心理越发痒痒,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把沈楚蓉抱在怀中呢?不对,现在已经抱在怀中了。
只差个名分了!秦狩低头,见沈楚蓉不动,捏着她软软小手在自己胸口锤了一下,你不动手,我可帮你打回去了哈。
而后,不等沈楚蓉反应过来,单手扶住她丰厚发髻,迫使沈楚蓉无辜抬头,下一刻,薄唇带着清新薄荷香气一触即离。
打你一下就惦记着打回来,亲你一下,记得给爷亲回来!说的就好像是,他会任由她□□一般。
沈楚蓉再回神,就见秦狩已经转身离去,身后,是芙蓉院的朱红大门。
宋妈妈惊诧站在门口,显然,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秦家二爷,自家姑娘的小叔子,居然,居然把姑娘给抱了回来。
不止抱了回来,甚至,还亲了她!!!她,她是不是在做梦?看错了,对吧!沈楚蓉迎着宋妈妈自我怀疑的目光,转身,瞪了一眼男人背影,难得气的失去理智,一跺脚,给他亲回来???想想都不可能!!!直接砍回去都是轻的!!!!!这是惩罚吗?是还回去吗???若是真的按照他说的,就这么亲回去,只怕是不止没有让秦狩受到惩罚,反而让他更开心。
越想越气,沈楚蓉越过宋妈妈,走进芙蓉院。
她长到这么大,都没有人敢碰她一个手指头。
更别说,这么隐秘的部位。
即便是荣成公主不喜欢她,也只是疏远。
比如,沈楚蓉住在一个院落,而沈从文沈颜蓉还有荣成公主,则是单独的院落。
无非是,通过实际行动把沈楚蓉赶出沈家人的行列中。
至于真的动手打骂,是从来没有的。
一是身为王朝公主,荣成公主不把小小的沈楚蓉放在眼中。
第二,则是名声,荣成公主身为继母本就是让人惊诧的事情。
好好地不去嫁一个身家清白的男人,偏偏嫁一个妻子刚刚死亡不久的男人。
这种情况下,沈楚蓉一旦出现意外,就直接和荣成公主联系上。
荣成公主,不可能让自己背上这样的罪名。
沈楚蓉在这样的状态上长大,和秦朝,又只是名义上的婚姻。
从秦朝回归,从未有过一次夫妻之实。
头一次和男人接触,头一次被男人打了屁股,内心的羞窘,可见有多深。
再说秦仕,他刚走两步,听见身后的声音,猛地转身,见秦狩抱着沈楚蓉离开,想要阻止,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开。
想到二十年前,他和林昭在一起的青涩时光,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昭昭啊昭昭。
如果你还在,你是会祝福这两个孩子?还是阻止呢?秦狩把沈楚蓉送到芙蓉院后,放下她就起身离开,策马直奔码头。
李书生去川蜀购粮,仔细算来也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自从八月初来信说要带着米粮回来,可一直到十几号,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秦狩不放心,除了安排将士守着外,自己也时长过来码头查看。
惦记着明日和离后,要和秦朝分家。
视察完码头不见李书生身影,秦狩想到近日来往关押秦朝竹园的信鸽。
秦朝和丁卿雅都是荣成公主第一时间笼络的对象,丁卿雅会这么乖乖的,等着明天的婚礼吗?今天沈楚蓉婚事取消的消息,有没有传到庄子上。
秦狩一路轻车快马,天色刚暗,就赶到了关押丁卿雅的庄子。
只,庄子外,刀剑火光迸发,照亮一片小天地。
而庄子内,哀嚎遍野,时不时有人高声求救。
秦狩停马,示意身后的秦中秦东等人随时保持戒备。
火光中,有高大地穿着游牧民族衣裳的男子在肆意烧杀抢夺。
秦狩甚至能看见,一个汉子揪着一人发髻,刀起头颅落下,蹦出的血花让人看了,恨不能立即上前让他偿命。
二爷!让我去吧!秦东忍不住了,他本来就不是很稳重,此刻见到这血腥的,单方面的屠杀。
恨不得立即策马上前,杀个痛快。
秦狩没有回答,却加快步伐,靠近火场。
二爷,您说句话啊!你一声令下,我把这些人都抓来给您赔罪!秦东有些着急,眼瞅着又一个人被抓起,让他下意识的抬高声音,恳求秦狩的同意。
你看看他抓着的人,像庄子里的人吗?秦中实在是看不惯秦东犯蠢,提醒他,你看看那衣服布料,像我们庄子上的人吗?秦东听了这话,这才勉强镇定下来,仔细看去。
火光照亮一切,在燃烧的梁木旁,躺着一排的尸体。
各个身穿绫罗绸缎,虽然落了灰,沾染了血渍,也可见衣裳的华贵程度。
秦家的这个庄子,也只是勉强温饱。
什么时候,能够人人穿上绫罗绸缎了??除非,他们不是秦家的人。
秦东想明白这个,火气上来,一撸袖子,看向秦狩,二爷,我们兄弟去把这些人赶出去??\\不用。
\\秦狩摇头,快步几步上前,从不远处的地上,捡起一块儿玉牌。
就着火光,依稀可见,玉牌上一个林字分外显眼。
林家??哪个林家??秦东疑惑不解,二爷,难不成这是南宋北林的林家??据说,这林家做的是游牧民族的生意,若这真是林家人,怎么有人追到这里杀人??难不成,林家得罪了人??秦狩没回答,看了眼秦中。
秦中意识到秦狩的意思,抬手,嗖的一声,烟花警报从他袖口窜出,在夜色中绽开巨大的光芒。
烟花盛开,也让正在屠杀的外族人停下手中的屠刀。
有陌生的,独属于外族人的腔调传来,似乎是在确认,来着是敌是友。
就在一众叽里咕噜的话语中,一道清雅的声音格外引人注目,秦家二爷?我林家有人背叛家族,和荣成公主有勾结。
林家清理叛徒,若有误伤,林家定当担负起责任。
说着,火光中走出一个清俊男子。
一旁的烈焰尸骨无数,可这男子,月白衣裳上,竹节松柏不染尘埃,宛如水中月,林中鹿,清雅别致。
残忍血腥和清俊高贵,竟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秦狩不由多打量了下这男子,若是没猜错,他便是林家的家主,林凤和。
十八岁便把林家牢牢窝在手中,南宋北林的林字,指的就是他。
南宋,指的是沈楚蓉的外祖宋家,靠着南洋来的各色珍宝,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可这林家,比起宋家,则是亦黑亦白的存在。
林家先祖姓名不详,十几年前在北地异军突起。
和游牧民族做生意,能称霸北地,可见其手段。
今日追杀叛徒,只怕只是林凤和儒雅外表下,阴暗内里的一个小事情。
只是,这林凤和,明明是头一次见,他的五官,居然让秦狩觉得莫名眼熟。
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秦家二爷??林凤和皱眉,出声提醒秦狩,不解为何这秦家二爷用这种眼神看人。
就好像,透过他,看一个极其熟悉的人一般。
不过,他可没有和男人苟合的习惯。
所以,别用这种眼神看他!秦狩收回打量的目光,把手中的玉佩扔了回去,而后道,林家主在我们秦家的地盘清理叛徒,那,我们秦家的人,你把他们,弄去了哪里??林凤和接过玉佩,见是随身携带的,只是在厮杀中,不知怎么掉了下去。
朝秦狩道了谢,而后道,这里旁的倒还好,只一个叫丁卿雅的,荣成公主派的人,就是为了找她。
所有人都给你,只这个人,爷要带走审问。
不成,明日她要和秦朝拜堂成亲。
秦狩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
只有丁卿雅成为秦朝的正妻,才会绝了秦朝挽留沈楚蓉的可能。
别以为他没发现,秦朝对沈楚蓉,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
甚至,就连秦朝自己都没有发现。
秦二爷您什么时候,居然有心思为长兄娶妻纳妾???不是说,秦家大爷迎娶的是京城沈家的姑娘,怎么,沈家姑娘出了事儿?你们秦家想要另外再娶妻?这事儿,办的可不地道啊!人家沈姑娘,有没有得罪你们,何必对一个小姑娘家,下那么狠的手。
林凤和是听到了市井中的闲言碎语,当今世家大族,哪个不重视自家隐私。
像秦家位于秦州,雄霸一方。
家主秦仕手握重兵,就连今上都忌惮不已。
眼下安州以南,水涝灾害不断,庄稼绝收,饿殍千里。
可秦州不仅不缺粮,就连粮价,也极其稳定,和往年无异议。
可见秦家对秦州的掌控,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而这样的一个大家族,能有秦朝并非秦仕所亲生这样的传言出来,可见秦家内部并不和谐。
可这秦狩,居然为了长兄亲自来讨要长兄要纳的女人。
那位沈家的大小姐,也愿意让这丁家的人进门??这位沈家大小姐,据说,曾经被当今皇后看上,要许配给太子为妃。
是荣成公主极力反对,这才作罢。
可即便是这样,京中无数名门侯府的少爷依旧盼着能娶她过门。
只可惜,及笄之年刚过,便远嫁秦州为妇。
别以为他不知道,秦朝内宅,除了娼妓出身的姨娘,这位丁表妹,可是个二嫁女。
这么不挑食的男人,能配上那位沈家大小姐吗?莫名的,林凤和为那位尚未见过面的,沈家大小姐感到委屈。
便是在委屈,这荣成公主可在背后支持秦朝,甚至,为了秦朝,不惜策反一部分林家人。
再看秦狩不见人不离开的架势,难不成,市井流言蜚语,都是假的?秦狩没有解答林凤和疑问的念头,见林凤和语气只是单纯的好奇,微微一笑,我秦家如何,林家家主无权过问。
只是,这丁卿雅你若是带走询问也可,明日拜堂后,你想连秦朝一起带走,我秦家也没有异议。
今日,这人,必须得跟我回去,拜堂!!拜堂两个字落得很重,可见秦狩的在意。
既如此,我跟着秦二爷走一趟如何??林凤和一听这话,顿时明白。
只怕秦朝的身世,真的有蹊跷。
至于这位丁卿雅和那位沈家的千金,只怕从此以后,要和秦朝彻底落入泥泞旋涡里。
跟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拯救一个。
请。
秦狩示意秦东等人为林凤和让位,而林凤和身后的外族人,把斩杀的头颅和尸身查点清楚后,叽里咕噜朝林凤和汇报。
林凤和见所杀的皆是被荣成公主收买的人手,留下两个人把尸体烧成灰,而后,才把庄子里被撵到一处小院里的众人放出来,朝秦狩道,你秦家的人,我林凤和没有动一个。
有撞见丁卿雅和荣成公主的人私聊的,被他们所杀,这罪我也一并认了。
还有今日烧毁的房屋等,秦二爷您列个单子,赔偿多少,我如数给您。
秦狩颔首,见被放出的人群中,丁卿雅恨不能缩成鹌鹑,让众人看不见她。
但,她的希望注定破灭。
就像是拎小鸡仔一般,秦东把丁卿雅拎了出来仍在地上,颇为嫌弃,二爷,这女人,居然被吓尿了裤子。
丁卿雅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解释,那么高大的外族人杀过来,谁不害怕??可看见荣成公主派来的人,已经变成尸体躺在火堆旁。
吓得牙齿咯吱作响,不敢动弹。
捆着带回秦家。
秦狩下了命令,率先回城。
林凤和紧随其后,见秦东嫌弃的把丁卿雅绑在马后,拖她回城。
好奇看向认真忙着捆人的秦东,期间,丁卿雅想要挣扎,被秦东一瞪,立即乖乖不敢动弹。
秦东小将军,刚刚,你们二爷怎么那个眼神看我?你们是在哪里见过我??秦东见是林凤和,话痨本质出来,有些絮絮叨叨的,也不是怪我们二爷看您,我们也都看了林家主您好几眼呢,总觉得面善,好像是见过一样。
可我们确实是没见过的,你说说,没见过的人觉得像是见过一样,真真是奇怪。
为啥呀??林凤和见秦东啰里啰嗦的,反复重复和他见过面一般。
林凤和好奇心起来了,他也就是一般帅吧,寻常没有哪个男的会盯着他看很久,怎么这几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至于见过面?那是不可能的。
他有娘要照顾,这些年鲜少外出,今日若不是认出了秦家独有的烟花,只怕会对秦狩下手。
做北地的生意,连北地最有名的秦家人都没见过。
从何谈起眼熟呢?不知道。
秦东仔细想了想,无果,摇了下头,也很郁闷,我看着林家家主您有些眼熟,至于哪里眼熟,我也想不到......秦东的话音刚落,一旁策马过来催促的秦中听了,猛地看向林凤和。
都说林家家主有些熟悉,到底是哪里熟悉呢??秦中仔细打量后,顿时就有了数。
眼睛。
林家家主这双桃花眼,和大奶奶沈楚蓉有些相似,甚至,林家家主轮廓的某些角度,也很像宋家大老爷,还有那位病弱的宋家表少爷宋霖。
这几人,唯一的相同处,就是一双桃花眼。
难道,这位林家家主,就是大奶奶走失的兄长??秦中心底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觉得不可能。
当年沈相国的嫡长子,那是在京城丢的,怎么可能会到了千里之外的秦州。
至于桃花眼,天底下长着桃花眼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能有一个桃花眼,他就怀疑,是不是沈家的少爷吧?!在退后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林家家主有可能是沈家丢失的嫡长子,那么,林家父母把林凤和养这么大,就没有发现,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想想也不可能!秦中冒起的念头,被他硬生生从心底掐断。
秦狩这里,一路疾驰赶路,抵达秦府。
关押秦朝的竹园门打开,丁卿雅被扔了进去。
丁卿雅一路跟着马车踉跄跑步,她何曾受过这等罪,手腕上被绳子磨得鲜血淋漓,浑身泥泞狼狈不堪,疼痛难忍。
甚至,从脏污的裙子上,还有尿骚味道不断涌入鼻腔,黏腻触感让她有些发疯,拍着大门喊,我要洗澡!我要换衣服!!!想要我配合拜堂,就给我弄得干干净净的!好半晌,没有人理她。
丁卿雅不甘心的再拍,这时,才从墙头上传来一道轻笑声,丁姑娘,您先忍忍,明天,等拜完堂后,就有新衣裳穿了。
丁卿雅循声看去,只见男子立于墙头,八月中的月光银白光芒洒在男人身上,给他渡上一层神圣的佛光。
宛如拯救危难中的观音菩萨,让丁卿雅,不自觉的听从他的话。
矫揉造作的从地上起身,丁卿雅撩了下头发,找出自己最美的角度面对男人,娇声道,这位爷,您便是林家家主,对吗?您帮帮卿雅好不好,您让卿雅做什么都可以~~语气娇嗔,透着股媚惑之意。
只可惜,林凤和听了只想吐。
他看了眼屋内没有任何反应的秦朝,这位秦家大爷,头上有点儿绿啊!这还没进门,就开始勾搭别的男人。
听说还是个二嫁女,看来,人品不过如此。
而丁卿雅,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早年在秦家长大,手头就不是很宽裕,李家更别说,李成林不是他家的孩子,只能靠嫁妆度日。
回到秦州呢,更是短缺。
不然,她也不会见秦朝贩卖粮食,也和丁家表哥一起动手。
只可惜,命不好,高价买入,很快,粮价就被秦狩给平稳下去。
林家啊!南宋北林,难怪,林家家主今日敢闯到秦家庄子上杀人。
难怪,他手下有外族人供他使唤,和外族人做生意的,那利润,啧啧。
十几年,林家就在北地崛起,甚至比肩宋家,掌握国家命脉。
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如果能把他收服在石榴裙下,何愁没有银钱花,更不用冒险去贩卖粮食。
别以为她被捆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位林家家主,深夜在此,很明显,明日,是要一起参加婚宴的。
就算是参加婚宴又如何,秦朝还不是她二嫁的丈夫。
只要能够放得开,二嫁三嫁算什么,有了秦朝的权,林家的钱,整个秦州,她丁卿雅便彻底横着走!沈楚蓉算什么??十个沈楚蓉,也比不上她!!!别对着我笑,你太脏了。
林凤和笑的越发温和,可说出的话,让丁卿雅愣在原地。
她猛地抬手,摸到脸上有厚厚一层泥,月光下,黢黑明显。
显然,她脸上,也是泥泞不堪,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
被马屁拖行一路,马尿马屎被拖了一身,引以为傲的清秀五官掩藏在厚厚的泥污下,这种时候,林凤和能对她动心才怪!丁卿雅手忙脚乱的把面上的泥污擦干净,再抬头,林凤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只剩下一方帕子,在墙角上竹枝干上挂着。
这一定是林家家主给自己的信物!!!丁卿雅喜出望外,连忙拿起帕子塞到胸口,扭捏进屋去找秦朝。
秦朝头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人已经苏醒,正无力瘫在地上。
月光隔着半开纱窗照在他身上,阴暗不定,他把丁卿雅试图勾引林凤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贱人!!!他为了让丁卿雅进门,才落到这般境地,居然不安分的勾引人!不过,来给他上药的人,唯恐他再作妖,给他灌了一碗软筋散。
别说站起身,喝了软筋散的秦朝,就连爬上床榻的力气都没有。
更别说去找丁卿雅算账了。
一见丁卿雅进来,秦朝垂眸,敛下眼中阴鸷,状似疑惑的开口,卿雅,你怎么在这里??丁卿雅不确定,秦朝有没有看到自己方才试图勾引林凤和的举动,下意识的捂紧胸口的帕子,意识到不会掉出来后,才扑到秦朝面前,表哥,表哥,我今日差点儿没命来见你!怎么回事??秦朝打起精神问她,丁卿雅抽抽噎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
原来,荣成公主不止给秦朝送了信,甚至策反了一批林家的人,万一秦朝和丁卿雅不成功,就派林家的人刺杀沈楚蓉。
可谁知,林家家主发现属下背叛,直接清理门户,甚至怪罪上了丁卿雅。
丁卿雅说着,眼泪直掉,从袖口拿出一包药,递给秦朝,表哥,我们明天,找个办法给沈楚蓉喝下去吧,她不死,我们没办法向荣成公主交代。
秦朝看着那包药,眼神挣扎。
但很快,想到今日他苏醒后,大夫说的话,很快就清醒过来。
捏着药包放在手心,明日,我在拜堂前让她喝下。
丁卿雅闻言放了心,艰难扶着秦朝挪到床上,很快,她就合衣睡下。
而秦朝瞪大眼,看着床上的青布纹理,大夫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响。
大奶奶说,沈家和秦家的婚事定的是沈家千金和秦家大少爷,眼下,秦大爷您的身世,在市井上流窜开。
大奶奶拿身世说事儿,要作废婚事。
明日您迎娶丁表姑娘,是按照正妻办的。
您昏迷后,二爷按了您的指纹,就在那婚事解除的契约上,老爷也同意解除婚事。
明日一过,只怕您便不能在秦家待着了!他从记事便开始在秦家待着,不在秦家,他去哪里呢??秦朝难得迷茫,明日,秦仕要把他逐出秦家,荣成公主鞭长莫及,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他离开秦家??他舍不得从小长大的秦府,舍不得秦府背后的荣华富贵。
秦朝一夜难眠,秦狩也不安生。
他见秦东把丁卿雅扔到秦家院落,便率先去了芙蓉院。
已经是午夜时分,芙蓉院灯火尽灭,月光下,只有屋脊上的金兽发着光。
翻身入了里间,沁人的芙蓉香,立即驱散疲惫。
秦朝深吸口气,只觉得一日疲惫,宛如得到了缓解。
里间床榻上,躺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今日,总算是能光明正大的,进了她的屋。
秦狩脚步无声进了里间,透着窗外的月光,薄薄霞色的围帐中,躺着一个熟睡的佳人。
乌黑发丝垂于枕旁,秀丽如远山的眉下,长睫在如玉肌肤上,落下黑影。
若是白日,她水眸睁开,便见和宋大老爷宋霖相似的桃花眼,眼风让人看了一眼,便不自觉的沉醉。
桃花眼,说也奇怪,那位林家家主林凤和,也是桃花眼。
秦狩皱眉,这世间长着桃花眼的人,都赶到一块儿去了??不过,还是沈楚蓉的最好看!!!秦狩毫不讲理的把心中最美颁给了床上的佳人。
只,睡梦中,佳人似乎是睡得并不安稳,红唇微张,隐约可见贝齿红舌,疼......疼???哪里疼???秦狩打起精神,正要询问,见沈楚蓉只是不断摇头,小脸皱成一团,呢喃道,疼......泥奏凯!!!蓉蓉,哪里疼??秦狩见她神情痛苦,抬起指尖,抚平她蹙起的眉心。
声音低沉悦耳,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中,格外让人沉醉。
沈楚蓉迷茫中听到有人询问,声音是熟悉的,那股硝烟气息,也是她所熟悉的。
熟悉的味道和声音让她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警惕。
安心的扯动下红唇,迷迷糊糊的回答,肚子,肚子疼......秦狩闻言,目光从精致小脸,来到她隐藏在薄薄锦被下,凹凸有致的曲线上。
沈楚蓉过了及笄之年,正是最美好的年华。
所有老天该给她的恩赏,一分不少。
甚至,还要比别的女人,更精致丰厚一些。
秦狩有那么一瞬,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不自觉的想到了,梦里曾经有过的,让他不能自拔,念念不忘直到现在的欢快时光。
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了下。
抚平女人细嫩眉心的指尖,因为眉目间的触感,流连忘返。
有那么一瞬间,骨节分明的大掌,就这么悬在她细嫩脸颊一侧,似有若无的触碰,让她娇声嫌弃,别蹭我。
男人深邃眉眼中,渴望被压制,声音又沉又哑,尾音听得人面红耳赤,那蓉蓉,你希望,爷怎么做呢??沈楚蓉梦里神志模糊,可依旧听到了男人这话,希望他怎么做???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沈楚蓉不耐的皱眉,反复强调,我肚子,不舒服......那,蓉蓉,你明天早上,该不会反悔吧??秦狩收回悬在沈楚蓉脸颊一侧的手,半撑在她螓首两侧,在耳畔轻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