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9 07:02:36

当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她颊上时,她缓缓的睁开了眼,触目所及的,是窗外摇曳的绿叶和蓝天白云。

晨风徐缓,带着些许冰凉,鸟儿在枝叶上婉转轻啼,红色的凤凰花沾着露水,一朵两朵地被风吹下枝头。

刘少君侧躺在床上深吸了口气,温暖的床被和枕头,让她有点舍不得起床。

望着窗外的夏日清晨,她思绪缥缈起来。

昨晚,她又作了一个梦,梦中的她还是个少女,在学校中认识了两名少年;一位是聪明绝顶但有些孤僻的计算机天才,一位是好打抱不平、头好壮壮的体育健将。

在梦中他们一同欢笑、一同制造麻烦、一同解决奇怪的问题。

那是个感觉很好的梦,她很遗憾她真正的学生时期没过得如此多彩多姿,遗憾没有早点认识张鸿羽。

已经不是那样梦幻般的年纪,所以她更加钦羡他曾有过的灿烂年少。

在昨晚那短短几个钟头,她分享了他曾有过的欢乐时光,看着他眼眉嘴角的笑纹,可以想见他是多么开朗爱笑,成熟的面容在微笑时,仍依稀可从中看到那位调皮爱玩的少年。

渐渐地,她有了想观察、了解他的欲望。

缩在温暖的枕被之中,刘少君想着,也许下一本书可以写写像他一样的男主角。

她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迎着晨光,下了这个决定。

刚好这次的稿子已经到了尾声,这几天完了稿,就可以开始新的故事。

本来下一本她打算写古代的,但那可以往后延,如今这里有个样品在眼前,不好好观察利用就太可惜了。

虽然说最近市面上流行冷酷无情的男主角,但像他这样温柔开朗的男人当主角,说不定能收奇效呢。

反正她本来就写不出来太冷的角色。

人可是恒温动物呢!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刘少君见时候不早,坐起来按摩双脚。

对了,今天得去医院复健,她差点忘了,看样子小娟经过昨天下午受伤的事,大概也忘了。

没关系,她早就不想再麻烦好友,只不过是去个医院,她自己搭计程车去就行了。

看看时钟才早上八点,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刘少君不慌不忙地洗脸刷牙,将皮包钥匙带好,打电话叫了出租车后便准备出门。

※※※哈啾!下了出租车,冷风一吹,刘少君忍不住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

不会吧?她该不会是被他传染感冒了吧?她吸吸鼻子,坐在轮椅上掏出面纸。

冷不防又打了个喷嚏。

小姐,保重啊。

扶她下车的司机先生好心地以台语对她说。

要不要我推你进去?不用了,谢谢你。

我自己进去行了。

她微笑地向他道谢,才坐着轮椅转进复健中心。

司机先生见她安全无事的进了门后,他摇摇头回车上,一边惋惜地说:可惜啊,人长这么美,脚却不能动。

停在出租车后面那辆车的驾驶人闻言,双眉不由得又拢聚起来。

张鸿羽朝复健中心的大门看了一眼,随即将车子开进停车场停好。

今天是星期一,原本他是要去蓝星做演示文稿争取维修合约的,但刚才在路上却不经意看到她坐在出租车上。

他见时间还早,因为担心她,所以便跟了过来,没想到她竟来复健中心。

难道说她的腿还有希望吗?张鸿羽下车进了大门,问明了柜台小姐,然后循着她所指示的方向,来到刘少君所在的复健室。

还没进门,他就看见她从轮椅上站起来,扶着特殊的不绣钢条,奋力地走到另一端,同时还有位复健师在旁协助。

她微颤的双腿,汗如雨下的吃力表情,以及因为用力而咬紧的牙关,一一落入他眼底。

一步、两步、三步,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但她仍坚持地走下去,喘着气、咬牙扶着钢条来回练习。

他在门外站了五分钟,心情从一开始的惊讶和振奋,迅速地转为愧疚和万分的心疼,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他几乎想走进去教她不要再练了,停下来休息一下。

但他只是将插在裤袋的手紧握成拳,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因无力而狼狈地坐倒在地上,然后再靠着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她不屈不挠的精神赢得了他的尊敬,他不会在此时走进去干涉她,更何况,他相信自尊心甚强的刘少君绝不会希望有人见到她此刻的模样。

再说她现在正专心,他也不好打扰她,所以他只是安静地离开了那里。

回到前头柜台,他花了点时间向中心人员问清了她每次来复健的时间和过程,以及今天复健结束的时间,然后先行去蓝星企业争取合约。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在蓝星谈完了公事,他推掉以前在蓝星上班时的顶头上司所邀请的饭局,东西收一收就赶往复健中心。

复健室中,已经万分疲累的刘少君正在做最后一回的练习,当她又因力气用尽、不稳地将要摔倒时,一双大手接住了她,从身后将她拦腰抱起。

谁?她不会蠢到以为这双手是复健师林小姐的手,但当她瞧清抱她的人的脸孔时,仍是吓了一大跳。

啊?你……她圆睁着眼,诧异地望着张鸿羽。

你该在十分钟前就停止了,过度练习并不会有多大的效果。

他将她放到一旁的长椅上。

对,刘小姐,适度的练习才不会造成肌肉的负荷。

站在一边的复健师松了口气点头同意,她一向很难劝动这位固执的刘小姐,幸好这次刘小姐的男友来了。

她蹲下来帮这位勤劳的病人按摩双腿,却听见她冷着脸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觉得刘小姐对男友的态度很奇怪,但那是人家的私事,她还是少管得好,专心按摩才是真的。

我正好经过。

张鸿羽轻描淡写的带过,卷起衣袖,拿了条毛巾让她擦汗。

刘少君接过的同时,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她闷哼一声,忍不住用力抓紧他的手臂。

额际冒出点点冷汗。

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

林小姐微笑地开口安抚,手劲并未减轻。

张鸿羽第一次发现刘少君的手劲也不小,她因为疼痛而用力,指甲都深陷他的手臂之中。

他忍住痛,用另一手抓起毛巾帮她擦汗,嘴里不忘说话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别的地方。

我有个朋友在花莲经营了一座温泉山庄,邀我这星期过去住几天。

我想问你要不要去东部走走?不要。

她二话不说地回绝掉,脸上因痛楚而显得惨白。

这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他气定神闲地说服她,你整天关在家里工作,偶尔也该四处看看,轻松一下。

林小姐闻言,手上未停的附和道:泡温泉不错啊,对你的腿伤有好处的。

多事!刘少君皱眉,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这几天要工作,赶着交稿。

我们可以等你完稿后再去。

我不想去。

她微愠地瞪他。

刘小姐,其实你去泡泡温泉可以松弛肌肉筋骨,对复健有很大的帮助,不少温泉还满有疗效的,你可以去试试看喔。

林小姐做最后一回的按摩,笑笑地怂恿她。

再说吧。

疼痛惭轻,她舒缓了眉头,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抓破了他的手臂,她指甲印出的红色半月痕陷入他臂腕皮肉中。

刘少君微诧地望着已半蹲下来,拿着毛巾帮她拭汗的张鸿羽,只见他神色和缓,似乎不以为意。

她松开了手,复又抚上那深刻刺眼的红印,眼中透露些许慌张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

没关系。

他微微一笑,将她汗湿的一绺黑发撂到耳后,注意到她有着细致白滑的耳廓,她的耳垂就像粉珍珠一样地漂亮。

他有些许的失神,奇怪自己为何从来没注意过以往女伴的耳朵,独独注意起她的来?发现他的手指停在自己左耳垂上,她只觉得左耳忽然敏感了起来,又痒又热,她不自在的动了一下,避开他的手指。

她一动便让张鸿羽拾回自己的注意力,他收回手对她道: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你想吃些什么?我们绕过去买。

你不用上班吗?今天下午休假。

他一扯嘴角,笑着说。

刘少君闻言,想起来他自已是那家公司的半个老板。

好啦!复健师林小姐站起身来,面露笑容的说:刘小姐,回去的时候不要练习过度,去泡个温泉真的挺不错的,多多放松身心,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

你进步得不错,慢慢来、别心急,再过不久就可以不用坐轮椅了。

谢谢,那我先走了。

不客气,路上小心。

林小姐扠腰呼出一口气,笑着回头收抬东西。

张鸿羽扶着刘少君站起来,帮她坐回轮椅上。

他本来想帮她推,但她显然比较喜欢靠自己,所以他又收回了手,走在一旁。

来到停车场,她才让他抱着到车上,而他收好轮椅也上了车。

你来这做复健多久了?他边开车边问她。

几个月吧,快一年了。

你都一个人来?哈啾。

她捂着口鼻忍不住小声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才回道:没有,之前小娟会陪我来。

他握着方向盘瞄她一眼,风很大,把车窗关起来,小心着凉。

话还没说完,她又很淑女地打了个喷嚏。

不要,我会晕车。

她吸吸鼻子摇摇头。

要不要将椅背倒下去?先躺一下,等到家了我再叫你。

嗯。

她实在有点不舒服,便点头答应,把椅背往后倒顺势躺下。

前头刚好亮着红灯,张鸿羽将车停下来,把收在后座的外套拿过来盖到她身上,她一愣,还是接受了。

你还没说想吃什么?我顺道去买。

见她脸色有点苍白,他担心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似乎有些发烫。

我不想吃。

她闭上眼,显得十分疲累。

灯号变绿,见她不舒服,他未再开口问话,只是开着车前行。

刘少君闭着眼,闻着他外套上清爽的味道,发现那不是古龙水,感觉倒是很像森林里的大树清香。

她还满喜欢这味道的,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头晕似乎因此好了点。

在遇到下一个红灯时,他转头看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好小好小。

睡中的她又咳了两声,让张鸿羽更加决定要带她去看医生,怕是感冒了,而且很可能她是被他传染的。

没想到他才刚好,就换她感冒了,怎么想他嫌疑都很大。

一想到前两天那种不舒服得换她承受,他就蹙起了眉头。

还是得带她去看看医生才行,要不然,她要是晚上高烧不退就糟了。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疲倦,竟然连他抱着她进诊所后都还沉睡不醒,直到他替她挂了号,要进去给医生看病时才醒过来。

这里……是哪里?她在他怀中有些迟钝地眨眨眼,一脸困惑。

我父亲的老友王叔叔开的诊所。

他将她放到病人专用的椅子上。

诊所?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来诊所当然是来看病。

来,乖,把嘴巴张开。

啊--一名带着老花眼镜,头发灰白的老医生对张鸿羽抱个女人进来见怪不怪,他拿着木制压舌片,像哄孩子似地要她张嘴。

啊?她诧异地一回头就见到那老医生。

张大点,对,就是这样。

王医生将木制压舌片伸到她嘴里,拿着小灯对着里头看了看。

恶--一阵恶心涌上喉头,她只觉得快吐出来了。

幸好王医生在最后一秒将压舌片拿了出来,嗯,还好,喉咙没有发炎。

会打喷嚏吗?刘少君抚着胸口压下恶心的感觉,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张鸿羽开口替她说了。

会。

他拍抚着她的背,轻轻顺了顺。

她不舒服地咳了两声,又听那王医生问道:会不会咳嗽?张鸿羽莞尔一笑,会。

有没有流鼻水或鼻涕?王医生忙着在病历表上写东西。

有一点。

张鸿羽又抢着回答。

喉咙里有没有痰?还好。

他又说。

刘少君紧蹙着眉头,已经不满到极点了。

我说贤侄啊。

王医生的老花眼镜落在鼻梁上,他停下笔,转转眼珠子往上瞧着老友的儿子,慢条斯理地道:是你感冒还是她感冒啊?张鸿羽哑然,这才发现自己说过了头,有些尴尬地闭上嘴。

王医生这才扶了扶眼镜,拿出一根温度计,甩了甩后帮她量体温。

刘少君却因此对这老医生有了好感,配合度相当高。

三十八度,有点烧。

不过还好,我开些药你拿回去吃。

多喝水、多休息,还要记得吃些东西,有了体力,身体才会好。

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烧,教你家人注意点。

好了,去领药吧。

王医生把该注意的专一一交代清楚,才要她拿着药单去领药。

她想站起来离开,却发现他没将她的轮椅带进来,倒是张鸿羽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对了,你们何时请王叔叔喝喜酒啊?王医生像是突然想起,开口问着。

快了。

张鸿羽趁她忙着抓稳他的脖子时,笑着回答。

什么?她瞪大了眼,才要抗议,他就已经背着她往外走。

记得通知王叔叔,我包个大红包给你们。

王医生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向他们挥挥手。

一定、一定。

张鸿羽抱着她以背将玻璃门向外推开,顺便对王叔叔咧嘴一笑。

我才--门一开一关,他们已经站在诊所外,她剩下的话全被大街上的喇叭车声淹没了。

回到了车上,刘少君生气地瞪着他,你是什么意思?我何时说要和你结婚了?老人家爱听这些,我没别的意思,那只是客套话。

抱歉。

他将她安置好,表情温和的解释。

当然他会顺着王叔叔的话说,是带了点私心,但这点没必要让她知道。

他这样一说,突然显得她有点小题大作。

刘少君虽仍有些怒气,但见到他一脸无辜,那些气没多久就消了。

过了一会儿,她往后靠向椅背,背过身去时低声道:算了。

要不要吃些什么?不要。

王叔叔说你该吃些东西。

我不想吃。

他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你还在生气?没有。

她低垂眼睑,不想看他。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意这个。

女人家不在意婚姻大事,还能在意什么?她嘲讽地说。

想起她前未婚夫的母亲说过的话。

刘小姐,我儿子还有大好前程,不能把下半辈子都耗在照顾一个半身不遂的妻子身上。

你遇到这种事的确值得同情,但请你站在我这个做母亲的立场想一想,你和我儿子只是订婚而已,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

我知道女人家都很在意婚姻大事,也知道你已经通知了不少亲朋好友这门婚事,这里有张五十万的支票,算是给你一点补偿,我希望你能和我儿子解除婚约。

她脸上表情闪过一阵瑟缩,突然觉得好冷。

我以为那是古人才有的想法。

他扬起的嘴角在注意到她不对劲的神色后随即逝去,忍不住伸手触碰她的面颊,你还好吧?我没事。

她低语,莫名地觉得他的大手很温暖。

很快地,她拋开了那段陈年往事,把那老女人严厉的面孔打压回尘封的记忆。

你还是先睡一下好了,到了我会叫你。

瞧她脸色还是有点白,他忍不住要她休息。

等到再度上路时,他才发现她还没说要吃什么,但见她已经合上了眼,他不想再叫醒她,于是决定去超市买些食品到她家,煮点较易入口的清粥小菜给她吃。

从大学时期他就一个人住外面,厨艺虽不是顶尖,但也不难吃就是了,煮些清粥小菜应该还难不倒他吧?※※※喂!妈,姜汤要怎么煮?张鸿羽站在厨房中,紧蹙着浓眉用肩膀和脸夹着行动电话,一手拿着老姜,一手拿着嫩姜,砧板上则放了一包红糖。

姜汤?你问这个干什么?有个朋友感冒了,我来照顾她。

朋友?对。

妈,煮姜汤要用老姜还是嫩姜?用老姜。

哪位朋友?英杰吗?不是。

水要放多少?他将嫩姜和红糖放到一旁,拿菜刀把老姜拍碎。

你姜放多少?两枝。

什么两枝,我问你多重?这个笨儿子。

他瞪着已经被他拍碎,横尸在砧板上的老姜,很努力地以眼睛测量,然后不怎么确定地回道:大概一台斤吧。

一台斤太多了,放一半就够了,加五碗水。

然后呢?先把水煮开,等水开了后把姜放进去,煮个五到十分钟,要熄火前再放红糖。

懂了吗?懂了。

很简单嘛。

他扬扬眉,不等老妈质问他其它问题,很快地便切掉电话,然后动作迅速地做起料理。

不一会儿,他便将东西弄好了。

张鸿羽满意地看着他的杰作,一锅姜汤、一锅小米粥,两个荷包蛋,以及一盘酱菜和一盘蚝油芥蓝,他咧嘴一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厉害。

他将所有的东西各弄了一点,然后端进刘少君的卧房。

她一回来就在床上睡着了。

进了房间,他坐在床边将她唤醒。

少君。

她不舒服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张鸿羽伸手将她额头上的散发向后撩开,低声道:我弄了些东西,你起来吃一点。

你怎么还在?她以为他早已走了。

你必须吃点东西。

他扶她从床上坐起来。

刘少君头昏脑胀,虚弱的没力气反抗他,她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吃菜。

不想吃菜,那吃粥就好。

吃点东西再吃药,你就会觉得好一点了。

是吗?她很怀疑。

忽视她那一脸的不甘愿,他端起小米粥,舀了一汤匙到她嘴边,你先吃一口看看。

这男人知不知道他正在喂她吃饭?!望着眼前那一汤匙,刘少君脸上出现奇怪的表情。

尝尝看,真的不喜欢就算了。

他又出声说服她。

看他满脸热切,她还真不好意思拒绝,而且人家都把东西送到她嘴边了,不吃有点说不过去。

刘少君迟疑了一下,才张嘴吃了一小口,尝尝味道还不坏,所以她把汤匙上剩下的也吃掉了。

再来一口。

他又舀了一汤匙。

她没说什么默默地又吃下去,而他也一汤匙又一汤匙的舀。

刘少君望着他,心头莫名温暖起来,虽然一开始她还觉得怪异地好笑,但是看着他大大的手拿着小小的汤匙,忽然间,她觉得好想哭……怎么了,不舒服吗?见她眼眶红红的,他担心地问。

刘少君摇摇头,硬将泪水给眨回去。

她安静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不多时便将一碗小米粥解决掉了。

还要不要?厨房还有。

我饱了。

她轻声拒绝。

那好吧。

这里有碗姜汤,你把它喝了,喝完我就不再吵你。

刘少君乖乖地接过姜汤,捧着碗慢慢喝完,然后将空碗递回去给他。

他拿张面纸给她擦嘴,又倒了杯温开水让她配着药喝下。

等她吃完药,重新躺回床上,他才将东西收一枚,临出房门时,耳尖地听见她小小声的含糊道着谢。

他端着碗盘在门边停了一停,扬起微笑道:不客气。

然后才跨出房门向厨房前进。

泪水从眼眶滑落,她躺在床上,红着鼻头望向窗外,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让人如此呵护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宠她?这样的温柔,她无法承受啊!问题是她很害怕,问题是她不相信海誓山盟,问题是谁能保证旧事不会重演,问题是……谁能告诉她,她笔下所描绘的快乐结局是真的存在的?谁能告诉她呢?最让她恐慌的就是,纵然有着那么多的问题和不确定,她竟然还是陷下去了。

像是无法控制地从悬崖上坠落,却不知道底下等着她的是什么,是温暖的海水?还是坚硬的岩石?也或许她在半空中就心脏衰竭阵亡了。

怎么办,她这次大概完蛋了,真的真的完蛋了……她将脸埋到枕头中,泪水依然无法遏止地淌下,却不清楚她到底是在哭什么。

也许是感动他的温柔,也许是因为对将来感到莫名的恐慌和不安,也许是她在哀悼已经渐渐找不回来、走失掉的心。

也许,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