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座地下皇宫的入口处机关重重,就连大殿也都布满机关,想要一举擒下所有逆贼,就必须先弄到机关图才行。
围坐在桌边,关书彤和金洛风、司徒庭商讨着。
龚宴平已经带着他的密函快马回京面见皇上,而这边,就要靠他们做事前准备,不仅要查出那人有多少人马,还要知道密室的机关密道,最坏的打算,就是出兵讨伐。
机关图的事必须先按下,因为除了你取得他的信任,进而可以光明正大进入地下皇宫乘机记下机关位置之外,别无他法。
现在首要之务就是要查出那个人是谁!金洛风沉吟。
没错,那个人很谨慎,背着光,让我看不清他的面貌。
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唉……在后头呆坐的静儿突然出声唤他们。
静儿,我们在讨论重要的事情,你暂时别吵我们,好吗?关书彤轻声的说。
可是我……静儿,再等一下子就行了,乖一点。
关书彤声音微沉,让静儿只好闭上嘴,脸上有着你会后悔的神情,转身到书桌,拿起纸笔开始涂涂写写,关书彤当她不高兴,也任由她去了。
如果童云在,说不定她会有办法,搞不好她连机关都懂。
司徒庭道。
司徒庭的话让金洛风想起娇妻,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身体还好吗?还在赌气吗?想不想他呢?老天啊!他好想她……寒涛,你可以先回去,反正这边暂时没办法做什么。
关书彤看出他相思之情,于是道。
不行……寒涛,童云已经怀了身孕,如果心情不好,对胎儿会有不良的影响喔。
司徒庭打断他。
这……金洛风犹豫了。
回去吧!反正现在我也只能找人,等找到人之后我会回京,到时候咱们在一道商量。
关书彤笑说。
既然如此,我明日就回去。
沉默良久的静儿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张她画的图。
给你。
她闷闷的说。
关书彤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你们要的机关图和那个人的画像。
静儿平平的说。
嘎?她说什么?!三人讶异的张着嘴望着她,好像她突然之间变成了三头六臂的怪物般。
你怎么会知道的?!司徒庭惊讶的喊。
看就知道了啊!静儿当他是白痴,她有眼睛会看,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我看不清?我记得我们站的地点一样吧?关书彤指的是画像。
眼睛是你的,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看不见。
静儿没好气的说,她的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我说书僮啊!你要不要给我这个神医检查检查,看看你的眼睛哪儿出毛病呢?司徒庭惊讶稍退之后,调侃的说。
关书彤只是瞪他一眼,倒是静儿说话了。
其实你自己的眼睛也该找其他大夫看看,要不然为什么我放在房里桌上的留书,你竟然连着四天都没看见?啊?这……似乎……哈哈哈――一阵狂笑,出自关书彤幸灾乐祸的嘴。
看来静儿妹妹的聪明才智不下于云儿喔。
金洛风审视着,每个点每个机关都标示得一清二楚,连如何过关都在一旁注明,就这么经过一次,她就记得那么清楚,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可怕!的确,只不过单蠢了点。
关书彤赞同。
蠢点好,要不蠢,怎么会看上你这个书僮。
司徒庭讽道。
好了,别闹了,书彤你不是说那人可能是皇室中人,你看看认不认得?将画像摊在关书彤面前,金洛风阻止一声可能舌战。
关书彤眼睛一眯。
一看清画中人,惊得跳起来。
寒涛,看来就算你不回京也不成,我要请你带个信给皇上,愈快愈好。
画像中的人,竟是吕国舅,吕太后的长兄!春雨绵绵,关书彤撑着伞,将静儿护在伞下,没让一丝雨丝侵扰了她。
历经二十来天的寻找,他们几乎把杭州城所有姓风的人家全踏遍了,就是没有符合风氏夫妇的面貌和名字的人家。
贴在大街小巷的画像依然没有回应,他甚至已经有最坏的打算,就是风氏夫妇根本不在杭州,或者根本已经归天了,毕竟十六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什么变化都有。
这是今天最后一家,如果还是没有我要找的人,只好明天再继续努力了。
他们站在一间简陋的屋舍前,看着脸上已显疲累的静儿,让她跟着他如此这么奔波,他心里着实有点不舍。
嗯。
静儿眯眼望着这家简陋的木造房子,为什么她有熟悉的感觉?请问,有人在吗?关书彤站在竹篱外朝屋里大喊。
谁啊?一声苍老的声音沙哑的响起,紧接着,里头木屋破旧的门板咿呀的开起,一个婆婆出现在门口。
这位婆婆,我们是来找人的,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对夫妇。
男的叫风敬恒,女的叫……没有!关书彤都还未说完,这老婆婆就惊叫一声,砰地一声关上门。
关书彤和静儿两人面面相觑。
傻丫头,你认为呢?关书彤若有所思的问。
她很害怕,当你说到风敬恒这个名字的时候,老婆婆突然变了脸色,苍白、恐惧。
所以,我们可能找对地方了,至少,找到了一个知道风敬恒和杨舒净的人了。
那你打算如何?直接闯进去如何?静儿瞪他一眼。
老婆婆的身体似乎不怎么好,你不怕当场把她给吓死吗?这倒是……的确,那婆婆看起来就像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可能禁不起吓。
那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走?离一月之期将近,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或者……我们先回客栈,明早由我自己进去,也许婆婆看到我比较不会那么害怕。
是可以,不过你的意思是说我的长相让人害怕吗?关书彤睨着她,佯装不满的问。
呵呵,这话是你自己说的,人家可没这么说喔!第二天一大早,静儿来到那个老婆婆家。
请问有没有人在家?她对屋子喊。
谁啊?老婆婆沙哑的声音应门,接着打开门站在门口。
是谁啊?老婆婆,我是过路人,能不能向您讨杯水喝?静儿佯称,不知为啥,她有一股进门一探究竟的冲动。
姑娘,你自己进来吧,老人家我眼睛不好。
老婆婆道。
谢谢婆婆。
静儿提身一纵,跃过那道矮篱。
姑娘打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怎么会经过这穷乡僻壤呢?老婆婆倒了杯水给她,坐在她对面眯眼望着她。
我从四川来,是到杭州来寻亲的。
寻亲啊――老婆婆低吟。
那姑娘找到亲人了吗?还没有呢,人海茫茫,我又不知道我找的人和我是什么关系,叫什么名字,很难的。
愈想就愈觉得想要找到她的亲人是不可能的事。
你怎么会不知道找的人和你的关系呢?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找?老婆婆疑惑的问。
没办法,我师父只告诉我,我的亲人在杭州,其他的他都没说。
当时她也忘了问清楚,真是糊涂啊!那姑娘怎么找人啊?我就一家家问,看有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姑娘叫什么名字呢?老人家我在杭州住了一辈子,也许我知道也说不定。
真的吗?我叫做风棠静,师父都叫我静儿。
老婆婆手上的杯子瞬间掉在地上,匡卿一声碎裂成片。
她惊愕的张着嘴,抖着唇,紧接着她突然冲到静儿面前抓住她,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她的长相。
老婆婆……静儿讶异的看着老婆婆的反应,难道真让她找到了?老婆婆知道她?!你说你叫什么名字?!老婆婆惊问。
我叫风棠静,老婆婆知道我,对不对?静儿急问。
老婆婆的身于一抖,猛地放开她退了好几步。
不,我不认识!她摇着头否认。
婆婆!静儿才不相信,她的样子明明就是听过她的名字。
为什么她要否认?不知道,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出去,你出去!老婆婆像疯了似的将她推出门,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婆婆?老婆婆?!静儿拍着门。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婆婆,你告诉我啊!走开!我不知道,你走开,不要来骚扰我!太巧了!昨天才有个男人来问风敬恒,今天就出现一个姑娘说她是风棠静,不可能会那么巧的,她不会上当的!可是……可是如果真是小静儿回来了呢?她是不是应该看清楚一点?再确认一下?婆婆!静儿还想叫门,关书彤从外头进来拉住她的手,默默的对她摇头,带她离开。
她明明知道的,她明明知道的呀!静儿低喃着,实在不懂为什么她瞬间就变了脸。
傻丫头,别难过了,今天可是大收获呢!关书彤沉吟着,眼带思索的望着她。
什么大收获?也许……我们找的人是一样的。
你是说,你找的风敬恒夫妇很可能就是我的亲人?嗯,你不认为很有可能吗?那个老婆婆知道风敬恒,也知道你风棠静,你们同姓氏,你的年龄又符合。
可是老婆婆为什么那么害怕?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事了,走。
他拉着她转了一个弯。
你要带我去哪里?回客栈喽!回客栈?你不是说要调查事情的吗?客栈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听说这是一家百年老店,掌柜的好几代传下来的,咱们可以向他打听打听老婆婆的事,也许他知道也说不定。
客倌问的是山腰那瞎婆婆吗?掌柜的问。
瞎婆婆?她的眼睛瞎了?关书彤很讶异。
静儿赶紧道:她没有瞎,只是眼睛不好。
哦,对,她是没瞎,而且她的年纪也不如外表那么大,只是这里的人习惯这么称呼,姑娘可别见怪。
掌柜的似乎瞧出端倪,连忙道。
不打紧的,掌柜,你赶紧说吧!关书彤催道。
是。
其实她原本是不住那里的,十六年前,她是在一对刚搬到杭州的夫妇家当奶娘的,那对夫妇有个小女娃,好像才出生没多久,妻子因为身子差,没奶水,才找奶娘的。
后来经过了两年,他们住的地方竟然闯进了一些盗匪,把他们夫妇杀了,听说那瞎婆婆拼命带着小女娃从后门逃到山上,可是没几天,瞎婆婆却自己一个人回来了,然后就在山腰上自己盖了间木屋,住在那里,从不与人亲近。
死了吗?关书彤心情蓦地变得沉重。
掌柜的知道那对夫妇的姓名吗?他问。
知道,丈夫叫做风敬恒,妻子只知姓杨,小女娃儿,他们夫妻俩都叫她小静儿。
关书彤望着静儿,原本单纯的她,心里的反应全写在脸上,可是这会儿他却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因为她根本是面无表情。
谢谢你,掌柜的,耽误你的时间了。
关书彤拿了锭银子给他,哪里,哪里。
掌柜的笑着收下那锭银两,哈着腰下楼。
伤丫头?关书彤担忧的低唤。
静儿抬起脸,看见他一脸担忧,倏地一笑。
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我没事的。
随即笑容一垮。
我真的没事,可是我应该有事才对,听到自己功爹娘死了,我竟然就像在听陌生人的事一样,只是感到遗憾,却一点都不伤心!她被自己的无情给吓到了。
傻丫头,你根本毋需在意这种事,毕竟对你来说,他们的确是陌生人,这不能怪你啊!你放心啦!我不会钻牛角尖的。
静儿微微一笑。
不会就好。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老婆婆似乎不相信我们。
老婆婆的态度很奇怪,她好像很害怕有人问起他们。
看来我们也只能尽力想办法说服她相信我们了。
难道风氏夫妇的死有问题?如果真是盗匪,她没有必要如此害怕啊!我们再去一次吧!不管婆婆愿不愿意见我们,她可以关门,可是她关不了耳朵,我们就直接对她解释就行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就怕她不相信。
当他们回到山腰的木屋,迎接他们的是洞开的大门,以及浴血倒地的老婆婆。
婆婆?!静儿惊呼,冲到婆婆的身边,探了探鼻息,很微弱但还活着。
婆婆,你振作一点,我们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不,静儿,别动她。
关书彤上前在老婆婆的伤口附近点了几个穴道,制止血液奔流。
我直接到司徒暂时落脚的医馆去把他带来,这样比较快。
你拿被子来,要维持住老婆婆的体温,知道吗?我去,我的轻功应该比你快,这里就交给你了。
静儿立即起身,纵身飞出屋外,眨眼间已经消失在路的尽头。
老天……关书彤又见识到她高强的功力了,那轻功的确比他好多了。
算了,没时间觉得窝囊,他连忙从床上拿下被子,覆盖在老婆婆的身上。
小静儿……小静儿……老婆婆呻吟着呓语。
婆婆?她在叫傻丫头!静儿……奶娘是……不得已的……不得已?他就知道事情肯定另有隐情,可是……到底是什么事?看她伤的这么重,到底能不能撑到司徒赶来?而且,她所受的,很明显的是剑伤,是谁下的手?为什么?疑问接二连三,就希望她有机会给他解答了。
她伤的太重,又失血过多,我只能让她在这一时半刻里断不了气,就看她能不能清醒过来回答问题了。
司徒庭摇头,这个人,没救了。
司徒大哥,求求你一定要救她啊!静儿哀求。
静儿妹妹,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可是……可是她……静儿急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也知道她在强人所难。
小静儿……静儿……原谅奶娘……老婆婆呻吟着。
婆婆?静儿立即冲到床边。
她只是在呓语,这段时间都是这样,不停的重复着,要你原谅她,她是不得已的。
关书彤站在她旁边道。
奶娘,我没有怪你,我原谅你了,奶娘。
静儿在她耳边温柔的低语。
小静儿……我在这儿,奶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在这儿呀!小静儿?老婆婆缓缓的张开眼睛,醒了。
是我,奶娘,我是静儿。
静儿急切的俯身接近老婆婆,想要让她看清楚她的脸。
你回来了,你长大了……快走!快……不要被人……发现,会被杀……走!老婆婆恐惧的瞪大眼。
奶娘,你放心,我的武功很好的,没人能杀我。
那老头儿……真的……教你很多武功?嗯,师父教我很多。
小静儿……老婆婆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抓紧她的手,指甲都陷到肉里面去了,不过她还是忍着。
你一定要……要替你爹娘……报仇……报仇?!静儿一惊。
你一定要杀了……那个……恩将仇报的……禽兽,一定要……老婆婆气息短促,眼睛缓缓的合上。
奶娘?奶娘?是谁?告诉我是谁?皇……皇上……老婆婆又昏死了过去,却在他们之间留下了一个阴影。
奶娘!静儿哭了。
关书彤安慰的将她挑到怀里,仍为奶娘最后的两个字感到震撼。
是皇上?怎么可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