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丈夫的不可置信, 黄氏并没有搭理。
她只是觑着谢柏原的神色,脸上神情挣扎。
半晌,黄氏低着头, 咬了咬牙,忽然对谢柏原道。
我有事,想与谢公子说。
可否借一步说话。
聂吉哪里愿意。
如今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已经破裂, 两人有了嫌隙, 最怕妻子在背地里算计自己。
你这个毒妇,莫不是想今日让我丧命于此地?他以为黄氏是要说服谢柏原取他性命。
然而谢柏原却淡淡瞥他一眼,然后拒绝了黄氏进一步说话的要求。
我有言在先,这块玉佩是许老将军留下的遗物, 你既是他的后人,便自己妥善收好。
你想如何处理玉佩,是你们夫妻二人自己的事情。
他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黄氏无奈,只能重新将这有可能掀起狂风骤雨的玉佩,重新放到怀里收好。
末了,这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客栈, 两人拌嘴便没停下来过。
谢柏原回到里屋时, 没有瞒宝儿,将此事与她说起。
玉佩有两块,此事知道的人不多。
我若将那块收下,你我便在了明处。
我怕有心人会联想到你身上。
他当年经历的事情远比现在多得多,腥风血雨也没少经过, 然而同样的危险放到宝儿身上, 他便无法做到泰然处之。
所以宁愿让那另外半块信物被带走, 也免得将来别人查到宝儿这里。
他的手下去调查许老将军后人的时候, 已经将那些留下的尾巴全部擦去。
所以此次宝儿和他去京城,便是以他妻子的身份,无人能再查出她的身世。
宝儿怔怔听着谢柏原说这些,只乖巧点头。
我听你的安排便是。
夫君。
宝儿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谢柏原俯身看她,声音温和了下来:怎么了?宝儿抿着唇,羽翼一般的长睫扇了扇,轻声道。
我是不是会拖累你。
哪怕谢大哥没有多说,宝儿也能体会到他的小心。
若那许老将军真是她的祖父,如今她的处境是不是让谢大哥很为难。
倘若祖父当初很风光,也不会藏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来了。
而且…明明有着这块玉佩,是很重要的信物,爹娘却从未和自己提起过半点身世的事情,这是为何?是不是爹希望自己能好好的过日子,不要掺和这些危险的朝堂斗争?宝儿心里装了无限的疑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些,那张娇艳明媚的脸上不由带出了几分惆怅。
谢柏原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哄着她道。
快些闭眼睡觉。
明日还要赶路,身子不养好,如何能放心你?宝儿一听这话,连忙闭上了眼睛,不再去胡思乱想。
大概真的是孕期有些疲惫,宝儿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谢柏原垂眸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一般静静的伸出手,摸了摸宝儿的脸。
夜深时,一道黑影没入了客栈,停在了房门前。
随即,一张卷着的小纸条,从门缝下面被推了过来。
谢柏原一身黑色劲装,显得肃穆又英武挺拔。
他捡起纸条,站到窗边,展开字条看了一会儿,脸上神情变得冰冷又陌生。
宝儿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睛,觉得口有些渴,一抬眸隐约看到了一道身影站在窗边。
好在宝儿认了出来那是谢柏原,并没有惊慌失措。
夫君,你不睡觉吗?宝儿轻声嘟囔。
方才还一脸冷意的男人,这会儿黑眸里化开了浓浓的温柔,他疾步走来替宝儿盖了盖被子。
我也睡,起来看看我们的马车。
说完这话,他倒了茶水,送到宝儿唇边,半扶着她身子让她做起来喝。
这段日子宝儿夜里总是会醒转,然后有些口渴。
男人早摸清了她醒来的规律,扶着宝儿喂她喝水的动作无比娴熟。
快睡吧。
我去看看就回来。
谢柏原扶着宝儿单薄的肩膀,声音无比温和,然后将佳人放到软枕上,摸了摸她的脸。
哦。
宝儿轻轻点头,杏眼朦胧的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她如今根本熬不得夜,哪怕努力想睁大杏眼再等等谢柏原,依然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男人走出房门时,回身轻轻合上。
随着他身影消失在夜幕里,客栈门口无声多了两道影子,忠实的守护着宝儿的安全。
*翌日天光大亮。
一行人重新出发,马车朝着京城的方向继续驶去。
谢柏原不再赶车了。
男人直接坐进了马车里,专程陪着宝儿。
连带着本来和宝儿在一个车厢的绿萝和采莲,也都很有眼力见的去了别的车厢。
刘妈妈还有些担心宝儿的身体。
夫人那儿没人伺候,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谁来照看?绿萝捂嘴笑了。
有公子在呢。
说起来,刘妈妈那一手的针灸按摩功夫,如今被自家公子学了个大半,甚至还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但凡夫人需要按摩针灸的时候,只要公子在,就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看,仿佛夫人是他的宝贝。
天长日久的,如今公子也能代替刘妈妈给夫人针灸按摩了。
只怕有公子在身旁陪着,她和采莲在里头待着,只会碍事。
此时的车厢里,宝儿靠着谢柏原的肩膀,感觉今日精神不错。
男人身上有一股薄荷一样的清冷气息,和他这个人的气质很像,不苟言笑的,有些冷淡。
明明是俊美的世家公子,可却丝毫没有被娇惯着养大的气息。
比起赵世文要可靠许多许多,让宝儿重新认识了男人这个词语,它意味着有担当,不会推诿责任,踏实又沉稳。
此次路途遥远,若是身体不适了,就和我说。
没什么急事,夜里我们就歇在客栈。
宝儿听话的点头。
她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悄悄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夫君正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的景色。
男人鼻梁高挺,眉骨深邃,模样真是俊美极了,难得的是,眉眼间还有一股普通男子没有的英武气概。
宝儿看得有些痴了,就见男人忽然垂眸。
两人眸光对上时,宝儿害羞的往后缩了缩,垂下眼避开了谢柏原的目光。
刚才偷看夫君,陡然被逮住了,就很不好意思。
宝儿害羞起来的时候,白皙如玉的脸上就会飞快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比之天上的晚霞还要动人和妩媚。
她脸蛋生得美,五官也格外秀气,仿佛是上天精雕细琢后加了无数的灵气才诞生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
这段日子被日日养着,眉目间还有了几分天真之态,竟莫名看着比先前年纪还要小上了一些,显得愈发娇艳欲滴。
谢柏原心口一动,看着宝儿的目光便忽然变得幽深起来。
自从宝儿身怀有孕之后,男人便一直像对待易碎娃娃那样宠着宝儿,哪怕偶尔身体有了火气,也是自己去解决。
如今只有两人在马车里。
某些属于男人的劣根性,就无法避免的被勾了些许出来。
他略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托起女人的脸,声音低沉又温和。
宝儿…|陆宝儿软软的身子靠在谢柏原怀里,被这一声喊得手脚都有些发软。
两人对视了一阵,宝儿立刻就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
谢柏原模样清俊不凡,平日里无论和谁说话,都有些冷淡,一本正经的,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然而此刻却像是褪去了所有的面具,看着宝儿的眼神都透着渴望和欲念,瞳孔扩张,像是贪吃又充满危险性的狼。
可以吻你么。
明明都想的不得了了,谢柏原偏偏还要克制的用有些暗哑的声音轻轻问。
其实他也奇怪,明明在遇到宝儿之前,他从来都不是重色重欲的人,可每每对着自己亲手娶回来的小妻子,他身体反应就会很大。
仿佛以前都是他在假装是个正人君子一般,现在才现了原形。
听着男人低声的问询,宝儿羞得不行。
她浑身软的像棉花一样,脸颊通红,仿佛是个可口的小番茄。
纤长的眼睫不住的扇动,很是羞赧,那双漂亮的杏眼波光潋滟,有种勾人的如水媚意。
谢柏原见她不答,将宝儿抱到了腿上,修长手指摩挲了片刻女人柔嫩的脸颊。
嗯?她鼻息温热,声音听着也酥软动人。
…可以。
但到底是害羞,说完这句话,纤纤素手就捏着谢柏原的衣袖,紧张的青葱指尖都泛着白。
男人看着她像只小兔子一样的青涩反应,低低笑了一声。
下一刻,他俯身亲向女人花朵似的樱唇。
方才被掀起的帘子,随着马车晃动,重新放了下来。
宝儿白皙的两截藕臂,顺从的抱住了谢柏原的脖子,微微仰起的脸,显得娇媚又柔顺。
路上的无边好景色,被挡在了帘子之外。
*京城。
长庆侯府。
长庆侯下朝回来,刚进院子,就听到里头鬼哭狼嚎。
小儿子哭丧着在那儿喊: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娶她!我就要娶!不让我娶柔儿,我就死给你们看!听到柔儿两个字,长庆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一共就那么几个儿子,可除了唯一的庶子谢柏原之外,其他几个嫡出的儿子,竟没一个能扶得上墙。
前面几个儿子平庸就罢了,现在倒好,最小的儿子,竟然想娶一个□□!简直丢光了他长庆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