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三合一)

2025-03-22 08:36:25

忽然的变故, 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宝儿神色惊慌,她一向是性子胆小的,却在看到这些官差后, 声音发颤的走过去开口。

官差大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为何要抓人?那几个衙役, 本来是要赶往王家村的, 然而听到消息,谢柏原就在青山镇时,好一阵欣喜。

也省得他们快马加鞭赶去抓人了,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妙极了。

几人正要抓到谢柏原,却看到忽然冒出来一个女子问话,本有些不耐,然而当看清宝儿容貌时,几人都呆了呆,然后神色放缓,不由自主多了几分耐心。

姑娘, 此事与你无关, 你还是退到一边罢。

此人穷凶极恶,勾结土匪,强抢民女,无恶不作,还逞凶斗狠, 出手伤人。

我们是奉命捉拿人。

本来不打算说这些的, 实在是看到了宝儿, 几人有些惊艳, 才会不自觉的解释这些。

陆宝儿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声音发颤道。

官差大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谢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哟。

你们认识?衙役盯着陆宝儿色眯眯的看,听了这话,有些惊讶。

一旁的黄老二,默不作声看了那么一会儿,见到这一幕,明哲保身的站在一旁,没敢开口说什么。

在青山镇这等人烟繁华的地方,做人做事都要会看眼色。

不该自己管的事儿,绝对不要张嘴,不该自己看的事儿,也得自觉的把眼睛给闭上。

这些衙役来势汹汹的抓人,必定是有依据的。

原本黄老二就觉得谢柏原看着不是不是常人,一股子普通老百姓没有的气势,眼神都比寻常人犀利,还别提这么人高马大的了。

如今见到衙役来抓人,他猜想,无风不起浪,多半是谢柏原有一些马脚露出来了,才会叫人这样追过来抓。

比起宝儿的慌张担忧,黄老二的暗自猜测,谢柏原平静的仿佛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他挑眉,看着这帮衙役,低声道。

既要带我走,带去何处,是否要见知县大人才能给我定罪?那几个衙役,被谢柏原这么一盯,原本的气势,莫名去了一半。

其中有一个年长一些的衙役,将谢柏原上下看了一眼后,心里有了计较,猜测此人如此镇定,定是心中有什么依仗,难道他有什么来头?又或者是大小姐误会了人?他这般想着,便开口道:自然是要见知县大人了,才能定罪。

我们只是奉命捉人,岂有随意定一个罪名给人安上的道理?几个年轻一点的衙役,不明白为何老程今日这般客气。

既然是大小姐点名要抓的恶人,直接抓起来便是了,哪怕对方看着身材魁梧高大了一些,可他们是衙役啊,人又多,还愁抓不住对方?谢柏原听了这话,将众人的神色收于眼底,挑了挑眉梢。

既如此,便带路罢。

只是…他音调忽然拉长,抬眸看向白了小脸,正楚楚可怜看着自己的陆宝儿,声音柔和了几分。

我随你们去了,我未婚妻还要劳烦你们谁看顾一下。

听到陆宝儿是他的未婚妻,那几个先前被惊艳到的衙役,心中都不由浮想联翩。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哪怕是在青山镇,也属实少见。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哪怕是白知县的千金,也没这姑娘生的动人。

若是今日将谢柏原抓起来了,回头这美人无依无靠的,岂不是还得重新找夫婿嫁人?当下,几个年轻一些还没成亲的衙役,忙不迭开口道。

行,你未婚妻我们自然会找人看顾。

你,把人家好好招待着。

衙役一指黄老二。

黄老二愣了愣,忙赔出笑脸,点头应下。

谢柏原抬脚跟着衙役离开时,看向宝儿,见她惶惶不安的样子,叮嘱道。

我去去便回。

你先跟着黄老二看铺子,有相中的告诉我,等我回来就定下。

谢柏原这样说着,从怀里拿了一枚碎银,扔到黄老二手中道。

你先带我未婚妻去附近的那个宅子,带她进去安置。

安排好这些后,谢柏原才跟着衙役离开。

男人背影很是修长挺拔,走在一众衙役之间时,倒看着像是这些人的头头,半点没有被押解过去的模样。

陆宝儿眼泪汪汪看着谢柏原的背影,咬了咬唇,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一个孤身女子,又是如此貌美,身后只跟着一辆马车,倒是叫路边的人都忍不住看她。

黄老二是做生意的人,收了方才谢柏原给的碎银子,便想着把事情办好。

姑娘啊,那咱们先去你家男人安排的宅子罢?黄老二主动跳上马车,做起了车夫。

宝儿踌躇了一阵,还是乖巧的坐进了马车,心里惶惶然没有依靠,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渺茫感。

好在,脚边还有一条阿旺。

陌生的环境里,哪怕是一条只会汪汪汪的狗子,都让她找到了几丝寄托。

狗子毛茸茸的脑袋,摸起来叫人心中不由自主放松了一些。

谢大哥他这么厉害,方才也不见慌乱,许是心中有自己的安排,她应该相信谢大哥才对。

宝儿这样想着,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可精致的眉宇间,却还是缠着几丝愁绪。

黄老二朝后瞥了一眼,马车帘子把里头的美人遮得严严实实的,他看不见宝儿此时的模样。

只是,方才那一会儿,足够他把陆宝儿的容貌看清楚,记在心里了。

真是漂亮。

若是花楼里有这样美的姑娘在,想必那些花魁都得绕一边去。

若是今日没有那些衙役吩咐,兴许他这种做生意的人,后头还有可能在陆宝儿身上动些心思,但有官府的人留意着,黄老二知道,美人儿是动不了了。

回头那谢柏原哪怕出了事,那几个衙役定也会寻着陆宝儿过来,轮不到他去做发财生意。

可惜,可惜。

黄老二摇着头,觉得从手里边平白跑了一笔银子。

不过,青山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不少,就拿那孙家人来说,里面那孙少爷最爱收集各式各样的美人了,据说除了不菲的资财外,他还有点儿关系,背后有一些官家的亲戚。

想到那出手阔绰的孙少爷,黄老二心中痒痒的,再想身后的陆宝儿时,就觉得这美人是那白花花的银子。

新上任的白知县,捉拿犯人,向来都来讲证据。

方才衙役们这般气势汹汹的来捉那人,想必已经是定了罪?黄老二心中这么一想,就动了点念头。

他调转方向,径自把马车往孙府驶去。

坐在马车里的宝儿,猛地察觉到调车的动静,从马车帘子里探出脑袋,轻声问道。

为何掉头?黄老二呵呵一笑,面容憨厚的对陆宝儿道。

那条路人太多了,换一条路,走快一点。

姑娘莫急,你男人看着就是个好手,定会安然无恙。

四周景致都是陌生的,陆宝儿也不认得路,听黄老二这样说,便又沉默的坐了回去。

她想好了,等安置下来,把东西都放到宅子里,她就去衙门寻谢大哥。

黄老二回头一笑,见陆宝儿如此好哄骗,心中更是有了几分把握。

姑娘,你在这等一会,我去寻人家宅子的主人拿锁钥。

陆宝儿抱着阿旺,掀起一旁的帘子看了眼,点头道:好。

前头似乎是一个贵人的府邸,大门前还有家丁守门,这是在王家村那儿看不到的景致。

然而这会儿,宝儿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打量四周,她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谢大哥。

若是那些衙役冤枉谢大哥,不把人放回来怎么办?她想到这里,心里更加不踏实了。

不行,她得带上银子去找谢大哥,万一有能用上的地方,也好疏通一下关系。

想着这些,宝儿放下手里的包裹,想让黄老二帮着带她去一趟衙门。

然而马车帘子才刚一掀开,宝儿就见到黄老二佝偻着身子,殷勤的领着一个穿着绸缎衣裳的男子过来。

两人是从府邸那儿走来,一旁还跟了好几个家丁。

宝儿的心忽然狂跳起来,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牙人去拿锁钥,为何还要带着人来?宝儿下意识退回马车,然而却已经晚了。

黄老二带过来的孙少爷,眸光远远落到宝儿身上,将美人惊惶不安的水灵模样看了个清楚。

家丁和那孙少爷,都下意识愣在那里,眼中闪过浓浓的惊艳。

黄老二看着这一幕,心说成了。

他乐呵道:孙少爷,您看,这的确是个大美人罢?我怎敢在你面前耍心眼,自然是有好的了,才想着您。

孙少爷回过神来,就见方才探出半个身体的美人,已经不安的缩回了马车。

那惊鸿一瞥里,美人水莹莹的杏眼真是叫人心痒难耐,他心里就跟被小猫抓似的,浑身血液都亢奋起来,迫不及待的想把这样的绝色佳人带回府邸,按到床上去。

去,把美人给我请下来。

孙少爷眼睛放光的看着马车,手抬起,那些家丁顿时冲着马车走了过来。

陆宝儿从帘子缝隙里看到这一幕,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顿时知道不好。

陆宝儿做出了这辈子胆子最大的一件事。

看着那些走过来的家丁,她僵着手脚从马车里爬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将马儿的缰绳拿在手中。

驾!她颤着嗓音开口,手心紧紧捏着马缰绳,眼眶都吓红了。

拉着马车的骏马正不紧不慢的甩着尾巴,站在那儿嘴巴里一嚼一嚼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听了宝儿的声音,便意思意思的往前挪了几步,跟老乌龟似的,速度极慢。

它这个反应,把宝儿急得一身冷汗都出来了。

明明谢大哥带她骑马的时候,马儿跑的飞快的呀。

快!拦住她!孙少爷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有些着急的开口,生怕到嘴边的美人跑了。

于是那些原本走路还慢悠悠的家丁,一个个如同饿虎扑羊似的,朝着宝儿的马车跑过来。

最近的一个家丁,甚至已经跑到了近前,朝着宝儿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她。

家丁们替孙少爷做这种事,早就轻车熟路,青山镇的美人,但凡被孙少爷看上的,就没有能逃过去的。

何况这外来的小娘子,后头连个靠山都没有,唯一的未婚夫又被衙役抓起来,说是犯了事。

正好这段时间孙少爷心情烦闷,如此绝色美人就这么送上门来了,这不是正好羊入虎口么,怎么能放过。

家丁的手将要碰到宝儿的时候,马车里的阿旺,感觉到宝儿情绪不对,也注意到了四周围过来的家丁。

它一个猛子从里头冲出来,对着伸手要去抓宝儿的家丁,就是恶狠狠的一口。

刚来家里时,还小小一团的土松,养了这么些个月,早就有了战斗力。

尖锐的牙齿,在攻击人时,竟也显出了不俗的杀伤力。

那家丁的手,被咬了个正着,那只手立刻就破了口子,咬出了血洞。

如此猝不及防的一下,完全令人措手不及。

家丁哎哟一声,捂着破了口子的手朝后退了两步,惊呼道:小心!里面还有只恶犬!阿旺龇着牙齿,站在宝儿身后的马车板子上,压低了身体,恶狠狠看着四周的家丁,做出了一副随时要扑上去的模样。

一时之间,倒也护住了主人。

那些家丁手里连根棍子都没拿,见它刚才咬人时没有留劲儿,被咬中手的那个家丁,此时血已经流了半个手掌,很是渗人。

竟然一时半会,没人敢徒手扑过去再碰宝儿。

驾!宝儿无暇注意身后的一切,她焦急的拿起马鞭。

枣红色的骏马,正是先前被谢柏原带回家养着的那匹马,也颇通人性。

马鞭子还没落到身上,它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主人的意图,打了个响鼻,立刻拉着马车冲了出去。

宝儿从来没有赶过马车,能这会儿拉着马缰绳,都是观察的谢柏原过去做的样子,急中生智学起来的。

孙少爷看到马车冲出人群,气得不住跺脚,手指飞舞。

废物!一帮废物!还不快点去追!他这声落下,惊醒了那些方才四散开的家丁。

众人都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今日若是让这美人跑了,怕是回到府中,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顿时,家丁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跟着马车的方向跑着追去。

陆宝儿本来就不擅长驾车,眼看马车跑进了人群里,要撞到人了,顿时惊恐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停!停下!她捏紧缰绳,努力让马停下来的档口。

家丁们追了上来,将她重新围住。

*衙门里,当白知县听到衙役老程说起,女儿白珠让人抓来了一个恶棍时,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胡闹!怎可如此儿戏?道听途说便将人随意抓来?白知县四十多岁的年纪,面上留了两撇八字胡,面容白净,看着很是书生气。

他来到青山镇之后,便一直努力整治十里八乡,效果也是有的,起码青山镇衙门里的一些毒瘤,被他除去了一些。

衙役老程压根不敢吭声,只低着头等知县大人发话,到底该怎么处理谢柏原。

左右大小姐也是白知县的亲生女儿,对方说的话,他们这些小衙役哪里敢不听。

白知县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

罢了,人已经押过来了?那便带我去审一审罢。

他印象里,女儿一直是乖巧听话的性子,从前在京城中,名门闺秀里,也有他女儿的一份好名声。

珠儿应不会如此胡闹,抓过来的人,定是有什么错处。

想着这些,他心中便去了对女儿的不满,只想着定要审出点什么来,起码不能让人觉得珠儿是在胡闹。

走到堂前时,便见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直直立在那儿。

对方身板魁梧,眼神也犀利,一个眼刀扫过去,竟是让几个衙役都不敢用力将人押着跪下去。

白知县心中生出了些不满。

就在这时,却见堂中站着的那恶棍,忽然抬眸看过来。

白知县看清对方面容的那一刹,竟是眼睛瞪大了几分,脚下一个踉跄。

大人小心。

衙役老程忙搀扶了他一下。

白知县却挥开他的手,脸上露出了几分急切和惊喜神色,径自走到谢柏原跟前,急声道。

恩公!竟是恩公?!恩公你怎会在在此?陡然见到当初他赴任时,在官道悬崖处救了自己一命的恩公,白知县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竟走过来,握住了谢柏原双臂。

白知县性格刚正不阿,过去在京城得罪了不少人,后来才会在争斗中,被贬谪到如此偏远的不毛之地。

他生平自诩对人无愧于心,近日唯独有一件遗憾的事。

就是赴任那一日,自己的马儿发狂,忽然间冲下悬崖,危急时刻被人救下,自己却不曾好好回报恩公。

人海茫茫,后来他再想去寻人,可每日经过官道上的人来来往往这么多,他初来乍到,想将人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

今日骤然见到了谢柏原,白知县喜上眉梢,竟是一时没能将对方,和女儿口中所谓的恶棍联系在一起。

谢柏原见到白知县时,挑了挑眉梢,显然也是把对方认了出来。

是你?谢柏原认出白知县,神色也没什么波动,很是平静。

相比之下,白知县显得激动万分,那张书生似的白面孔,此时涨得通红,眼睛也放着光。

恩公认出我来了。

当日幸得恩公救我一命,事后我想找你都不知从何找起。

恩公如此大恩大德,我怎能忘记。

说到这里,白知县忽然卡壳了一下,人愣在那儿,似是想起来,为何会在这里见到谢柏原。

联系起女儿说对方是恶棍,特意派衙役将人抓过来的事,他顿时羞愧的有些不敢正视对方。

他对于救了自己的谢柏原的人品,是极为信任的。

一个恶棍,又怎么会冒着危险,将人救下了,却连姓甚名谁都不说一声,就离开呢。

这…今日将恩公抓到这里来,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

白知县苦笑一声,面容有些复杂,心里暗暗怪着女儿,这次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闹出这样的乌龙。

一旁看到了这一幕,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的衙役老程,心中暗暗咂舌。

此人气度不凡,见了知县大人,竟然也能如此不疾不徐,面容镇定。

且对方竟然还有一层知县大人恩公的身份在。

得亏当时他带着其他几个衙役抓人时,给了对方几分脸面,没有把事情闹僵,还算客气。

否则如今闹开来,对方却被知县大人当做恩公对待,倘若稍微记仇一些,自己这帮小鱼小虾免不了要遭殃。

衙役老程平日里做人圆滑,消息灵通,什么三道九流都认识一点儿。

白知县刚来的时候,他就曾从对方口中无意中知道过这事儿。

听说那恩公及公好义,救了知县大人,却不愿接受任何馈赠,连姓名都不曾留下就离开了。

那时哪里想到,知县大人的恩公,竟然有一日会被当成恶棍,抓到衙门里来。

倘若对方是恶棍的话,救了人,定然会抓着这个机会,多得一些钱财和好处。

可对方却分文不取,这和大小姐口中所说的恶棍,显然是有出入的。

谢柏原看着白知县的神情不似作伪,便点头道。

既然知县大人觉得这其中有误会,草民是否可以离开了?他眼神扫了一眼那群衙役,沉声道。

我未婚妻还在牙人那里,我不放心。

宝儿性格胆小,如今又到了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定然心中很是慌乱。

白知县听了这话,忙点头道。

自然自然,本就是没影的事。

恩公自离开便是。

只是,不知恩公如今落脚到何处?我改日好上门拜访一番。

白知县至今记挂着对方的救命之恩,想要回报谢柏原。

而今又出了这样的一番闹剧,更让他心中万分羞愧,只觉得欠了恩公太多太多,想着该带着女儿上门请罪,解开今日这个误会。

他从京城被贬谪而来,本就是心思直爽又简单的文人,一是一二是二,不是那种会玩弄权术,又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性子。

当下对谢柏原说的这番话,真心实意。

于是一帮衙役亲眼看着,来的时候,被他们当成恶棍的谢柏原,走的时候,由知县大人客客气气又亲自送到了门外。

一帮人嘴都合不上了,目瞪口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今日的确是闯祸了。

等看着谢柏原走出衙门,白知县满是笑容的脸,陡得沉了下来。

他转过身,怒视着自己的这帮手下,连连摇头和叹气。

衙役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吱声,避开了白知县的视线。

我再三与你们说过,不可鱼肉百姓,也不欺压百姓,更不可屈打成招。

可你们今日却做了什么,随随便便便将一个良民带回来,说人家是恶棍!怎么?是想让我升堂,打他个三百板子吗!衙役们一个个有苦难言。

毕竟这事儿吧,还真是因为听了白知县千金的话,才会这么做。

众人的神情,白知县看在了眼中,猛的想起了此事,是因为珠儿的话才闹出来。

他心中又是一声长叹,想着今日回去,便该好好训斥一番女儿了。

白珠那边,本想为自己的情郎出一口恶气,才动用了知县的权利,想将谢柏原抓回来,好好惩戒一番,再关入大牢。

却不想,此事没能做成,反倒招来爹的一顿臭骂,白珠委屈的连连掉泪,此是后话,暂且先不提。

*谢柏原寻到他和黄老二说定的那个宅子时,却见大门紧闭,门上还落着锁,不像是有人住进去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意识到不对。

牙行里。

黄老二捂着脸,看到谢柏原寻过来时,下意识缩了缩身子,眼中闪过后悔的神色。

被衙役抓走了的恶棍,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放回来?这谢柏原到底什么来头?身后有什么靠山?黄老二顿时后悔起自己先前一时财迷心窍做出的事情。

只是如今人都找上门来了,且还来势汹汹,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黄老二只能舔着脸,陪笑着迎上去。

宝儿在何处?谢柏原一见到他,就低声开口问。

他眼眸锐利,如同鹰隼的爪子,身材魁梧结实,整个人站在黄老二面前时,宛若一座极有气势的小山,只把人吓得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

这种压抑的气息,让黄老二心中更是惊恐,顿觉自己似乎踢上了一块铁板。

偷鸡不成蚀了把米,如今什么好处都没逮着,反而平白得罪了人。

黄老二心虚极了,面上却努力镇定,只结结巴巴道。

这…爷,这中间出了点岔子。

谢柏原眉头一皱,什么都没说,只沉着面孔盯着对方看,眼中闪过了几丝戾气。

兴许是因为他杀了太多的猪羊,骨子里已经积攒了满身的血腥气,平日里笑一笑时,倒还不显得有多凶神恶煞。

此时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人瞧时,登时那股杀意就散了出来,叫人一看就知道,这人手上沾过不少血,是个硬茬子。

被谢柏原这样眸光沉沉的看着,哪怕他没放什么狠话,也没开口威胁。

黄老二却两腿一哆嗦,竟感觉后背窜起了一股无法遏制的凉意。

直觉让他下意识选择说了真话。

他结巴道。

我本想带着宝儿姑娘去租赁的院子,却不想…半道上出了点岔子,遇到了那…那孙府的少爷…他硬着头皮,在谢柏原满是寒霜的目光下,将此事说了出来。

谢柏原是在青山镇待过一段时日的。

那骆驼镖局就设在青山镇上,他虽然没怎么在青山镇住,但走镖的时候,那些弟兄们闲不住,路上总会说几句青山镇本地的事情来听。

他虽然不会刻意的去打听,可一趟镖来回路上都是空闲,耳濡目染的,自然就知道了,那孙少爷喜好美色,是这镇上的一个恶霸。

黄老二哆哆嗦嗦的将这话说了出来后,就有些不敢动弹。

真是怪哉,怎么这谢柏原的眼神和气势,如此骇人?难不成对方从前还真是土匪?不然这样的吓人气息,是如何炼成的?爷?你看,我都说了,你那未婚妻如今还在孙少爷府上,你…你看这怎么办?孙少爷是什么人物,你应该也知道,咱们是斗不过人家的…黄老二试图把自己摘出来,好让面前这男人自己去寻孙少爷。

然而他话音刚落下,衣领被人一揪。

却见谢柏原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斧头,朝他脖子那里比划了一下,声音沉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欺负。

你带路。

谢柏原黑眸冰冷,看黄老二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斧头贴到皮肤上,触感凉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割开喉咙死去。

黄老二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觉得今日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他是真的遇上个狠人了。

若早知道谢柏原会安然无恙的从衙门里出来,他说什么都要缓一缓,再装个两日好人。

也省得如今面临这个两难局面。

哎、好好,我带路。

爷你手松开,我、我我不跑。

黄老二声音都哆嗦了。

谢柏原冷冷看他一眼,收回了手,只是那目光依然冰冷寒凉,瞧得黄老二心底发慌。

他既盼着这谢柏原今日去吃个教训,自己回头好能去孙少爷那里得些奖赏。

又盼着谢柏原能将那美人救出来。

因为他感觉出来,面前这寡言少语的男人,是个怒极了会动手杀人的性子。

缩了缩脖子,他想着自己的小命,只能灰溜溜的在面前带路。

当带着谢柏原停到孙府前时,黄老二咽着口水,做出一副可怜模样,苦着脸道。

爷,都到这里了,我能回去了吗?孙少爷不是一般人,我得罪不起。

谢柏原没说话,只是手里的斧头,不知何时重新拿了出来,在黄老二脖子旁边砍了一下。

后者只感觉身上一凉,有什么东西掉了。

再一看,竟是被削掉了一缕头发。

谢柏原的动作如此迅捷又轻盈,仿佛取人首级,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你再多话,下一次掉的就不只是头发了。

谢柏原眉眼阴沉,眼底不耐已经蓄积到极限,声音满是冻人的寒意。

黄老二看着地上自己的头发,这一瞬,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硬着头皮道:那、那我带路?谢柏原手里的斧头,利刃的那一面,无声的拍了拍他后脑勺,仿佛黄老二那脑袋就是个快熟了的西瓜,带着催促意味。

黄老二心中暗暗叫苦,忙硬着头皮往孙府大门走去。

谢柏原走在他身后,不疾不徐的跟着,看上去像在自家后院散步一样,半点惧意都没有。

黄老二到了大门近前,看到那两个守门的家丁时,正要眨眼暗示他们,后背忽然多了一个尖锐的东西抵着——是那把斧头。

感觉到性命的威胁,黄老二这下有再多的心思都不敢用了。

那两个家丁今日见到过他,见他来,疑惑道:你怎么来了?怎么,又有什么消息?话音落下,谢柏原已经走到近前,飞身而起,一人一脚,将那两个家丁踩在了地上,冷声道。

今日被你们抢回来的那个姑娘在哪?猝不及防被放倒,这两个家丁面面相觑了一眼,顾不得疼痛,先摇头否认。

什么姑娘?你是何人?竟敢来孙府闹事,不要命了?!家丁的呵斥声中,谢柏原冷哼了一声,他也不再废话,竟是搬起门前的守门石像,朝着大门狠狠一砸。

沉重的守门石像,在红色大门上,撞出了沉闷的一声剧响,大门瞬间破开了一个洞。

两个还没爬起来的家丁,连同黄老二,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那石像沉得狠,少说也有个两百斤,可先前谢柏原将石像扛起扔向大门时,竟然看着颇为轻松,游刃有余的样子,实在令人咂舌。

几个人震惊的这一会儿,府邸里已经有人听到了动静,忙不迭跑出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柏原迈步进去,哪里有人就往哪里走。

他似乎对于府上的少爷住在什么方位,极为熟悉。

径自朝着后院走去。

路上见到好些丫鬟家丁,他们瞧见谢柏原时,见他这么大步流星的进来,都有些诧异和不解。

他是一张生面孔,长得也是那么凶,很难叫人忽视。

你们少爷在哪。

谢柏原走到假山处时,问了一句其中的一个丫鬟。

丫鬟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在后院竹林,陪今日新得来的姑娘呢。

谢柏原听了面色一沉,再不迟疑,快步朝着那处而去。

……此时的后院竹林。

孙少爷心醉神迷的看着陆宝儿,只觉得空气里都是美人身上的香气。

他自诩自己容貌生的有几分秀气,也算个翩翩公子,得到了美人时,并不会立刻霸王硬上弓。

你叫什么名字?是宝儿吗?陆宝儿低着头,抱紧了怀中的阿旺,一个字也不说。

孙少爷见她如此抵触,也不生气,反而觉得美人无论做什么,哪怕不说话生闷气,或者一副惊恐模样,都美得人心里痒痒。

我听黄老二说你叫宝儿。

好名字,的确是个宝贝,瞧你如此花容月貌。

孙少爷看着她,声音放轻了,眼神痴迷,自问自答。

他房里那些姨娘,哪及得上面前美人的十分之一。

陆宝儿几乎没有一处是不精致的。

孙少爷看着看着,一阵心猿意马,忍不住伸手去搂美人,想一亲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