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天色慢慢暗了下去。
宝儿呼吸急促, 胸口紧张的起伏,细嫩的指尖攥着衣袖,声音有些艰涩。
…谢大哥。
她声音软糯, 听起来让人觉得心都化了。
红盖头下,坐姿虽端正,身形却纤细窈窕, 一股子不胜柔弱的味道, 是宽大嫁衣都掩不住的风流身段。
这样柔嫩动听的嗓音喊着人,很难让人无动于衷。
谢柏原心中一紧,缓缓坐到宝儿身侧,抬手去接她的红盖头。
是我。
他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暗哑, 竟是手心冒着点汗。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这样期待的时刻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掀开了红盖头,幽深眼眸注视着自己新娶回来的娘子,满是温存情意。
陆宝儿头上的红盖头被拿掉,瞬间觉得眼前亮堂了起来。
她慢半拍的抬眸,莹莹水眸如同惑人的妖精, 妩媚又妖娆, 眼尾微微上扬。
杏眼粉腮,唇红齿白,肌肤莹润白皙,美得如同洛神,让人心跳都停了一拍。
陆宝儿天生丽质, 眉梢眼角连同每个细节, 无处不精致。
这么美的女子, 是真实存在的吗?仿佛对方的一切, 都是照着自己的喜好长的。
谢柏原几乎爱死了这样的宝儿。
尤其当想到这样让人爱怜的姑娘,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娘子,那种保护欲便变得愈发强盛。
男人喉结滚了滚,手掌落在宝儿脸上,轻轻摩挲了两下,眼眸温柔。
他常年习武,指腹粗糙。
相比之下,宝儿脸上的肌肤宛若一块嫩豆腐,吹弹可破。
他轻轻摸着时,不由自主放轻了动作,变得温柔了些许。
陆宝儿浑身轻颤,不好意思和这样的谢柏原对视。
她贝齿咬着唇,声音细细的。
柏原哥哥。
大概是知道男人喜欢听她这么喊,羞涩之下,她下意识喊了这个称呼。
谢柏原眼眸一暗,浑身肌肉都因着这声喊,忽然紧绷了起来。
他垂眸看着宝儿,忽然低低笑了出来。
娘子。
该喝交杯酒了。
他站起身,走到桌边,将交杯酒拿过来,递到宝儿纤白的小手中。
陆宝儿抿着唇,心跳激烈极了,像是怀里揣了好多小兔子。
她几乎是有些晕乎乎的,跟着谢柏原的动作,缓缓抬起小手,和他手臂交叉,然后将酒杯往自己唇边送。
她羞涩的时候,那双杏眼就水盈盈的,满是动人水光。
偏偏睫毛又长又密,一害羞就不由自主的眨,像两只漂亮小蝴蝶,纤弱又可怜。
这模样像极了一只被猎人捉在手里的小兔子。
动弹不得,却偏偏避免不了沦为盘中餐的命运。
谢柏原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他酒量很好,不说千杯不醉,喝个几十杯是没问题的。
然而当视线落到宝儿身上,看着女人羞涩模样时,他隐隐觉得自己仿佛有些醉了。
过去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宝儿面前也败了个干净。
屋子里似乎有些热了,谢柏原喝下这杯酒就觉得浑身燥热。
视线几乎不受控制的粘在宝儿身上,眼神也变得更加幽深。
美人近在咫尺,还如此乖顺,仿佛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会羞涩顺从。
而且对方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娘子。
谢柏原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叫他很想将宝儿拥到怀中。
咕叽。
屋子里忽然穿来这样一道声音。
是宝儿肚子饿了。
宝儿纤白的小手捂着腹部,脸蛋绯红。
她方才太过紧张了,一直没觉出饿。
这会儿喝了一杯酒,反而有了食欲。
只是…在谢大哥就在旁边的时候,她肚子这样叫起来。
实在是太过丢脸和失礼啦。
宝儿像做错了事情,低着头,不敢抬眸看谢柏原的反应。
捂着小腹抿着唇的样子,实在是乖巧又可爱。
谢柏原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时,手指摸了摸她脑顶。
我也有些饿了。
我让下人温些饭菜来。
方才只顾着喝酒,腹里空空的,不舒服。
他这样说着,走到外头喊了丫鬟去送些饭菜来。
再转身回来时,就见陆宝儿微微抬眸,贝齿咬着唇,眼眸水汪汪的,樱唇颜色嫣红。
谢柏原忍住了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想慢慢来,不要一下子吓到了宝儿。
人都已经娶进门了,不急这一时半会。
钱妈妈她们很快端了厨房里还热着的饭菜进来。
今儿的膳食很丰盛。
宝儿闻到香味,肚子又叫了几声,愈发饥肠辘辘。
好在谢柏原从始至终都没看过她肚子,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叫宝儿略微放松了一些。
她觉得谢大哥真是很贴心呀。
想起谢柏原的种种好,宝儿心里便愈发甜蜜,唇角笑容都更潋滟了几分。
从前她听王家村里的婶子们说,女子嫁人是关乎到一辈子的选择。
若是嫁得好了,便如同重新投胎选对了。
只是在出嫁之前,谁知道自己嫁得对还是错呢?人这一辈子说起来几十年,却也足够漫长,若是遇到了不好的夫君,便是几十年的磋磨,太过艰辛和可怜。
王家村里不乏夫妻恩爱的人。
就比如张大妮的爹娘,在宝儿印象里,这便是寻常夫妻恩爱的极致了。
一起和和美美的过小日子,互相帮衬着,同甘共苦,过好这一辈子。
反倒是自己的爹娘。
宝儿努力回想却发觉,记忆里,爹娘之间显得有些生疏和客套,能称得上相敬如宾,但没有寻常夫妻过日子的烟火气,少了些许亲昵。
但他们对宝儿是极疼的。
大婚之日,忽然想到这么多东西,宝儿抿着唇,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全部压下去,专心吃起面前的饭菜。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谢柏原的有意引导下,本来成亲给她带来的紧张和压力,渐渐消失了。
她不再像方才那样,身体绷得那么紧,一直想成亲的事情,而是放松下来。
谢柏原陪着她一起吃饭,就和往常那样,二人并不怎么说话。
可屋里流动的气氛却自在温馨。
宝儿就着些小菜,吃得肚子里暖呼呼的,胃口实在不错。
她便没注意到,谢柏原早就用完了饭菜,正端着茶盏,不错眼的注视着她,唇微微勾着。
宝儿身形娇小,骨架也纤细,今日吃饭胃口虽然好,比起谢柏原这样的男子,自然还是猫儿一样的食量。
小半碗饭下去,就觉得吃饱了。
那副猫儿似的模样,透着股小娇气。
谢柏原忍俊不禁的弯了弯唇。
他养的小娇花当初带回来的时候,瞧着奄奄一息,怕人又胆怯,就连吃饭都要看他脸色,不敢去夹菜。
而今那朵娇花瞧着明艳极了,愈发亭亭玉立明媚灿烂。
宝儿抬眸时,正与谢柏原对上眼神。
男人的眼神深沉又幽暗,瞧着深邃极了,仿佛满是繁星的夜空。
宝儿怔了怔,垂下眼,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脸上后知后觉的爬满红晕,才想起来自己今日成亲,方才吃东西有些着急了,是不是不雅?谢大哥会不会笑话她?*此时的白知县府邸,上门来办事的张柳平从照着吩咐,从柴房里将被捆严实的李大桂一把带走。
李大桂此时已经醒来,但因为金针上的迷药药性太强。
他浑身发麻,依然动不了,便也挣扎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跟只待宰的羊一样,被提出白府。
要说李大桂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他是景水镖局的少东家,也跟着趟子手走过几次镖,江湖险恶也见过,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
可镖师遇到土匪,论凶恶程度,到底是土匪更甚一筹。
虽然张柳平等人已经金盆洗手,但面子上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的。
几个人将李大桂拖到了没人的屋子里,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你这小子竟敢来找我谢兄的麻烦,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张柳平冷笑一声,不由分说拿着刀走近。
李大桂先还想再逞会英雄,当一把硬骨头。
不管怎么样,这青天白日的,他毕竟是景水镖局的少东家。
他手下的趟子手众多,若是在郊外见不到自己,总会察觉不对,使人来救自己。
可当见着张柳平手里的刀,一不小心落到他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来时,他身子一哆嗦,竟是吓得差点尿出来。
住手住手!你将我放了,我许你白银百两!李大桂一头冷汗,脸上满是慌乱和狼狈。
张柳平吹了一下手里的刀,呵呵一笑,歪了歪脖子,发出了骨头的啪嗒响:老子不稀罕!他长得就是穷凶极恶的样子,毕竟从前还真当过土匪,那股子悍气在,做不得假。
李大桂看出对方眼里的狠辣,情急之下,什么骨气都扔了。
他低三下四的恳求道。
你我无冤无仇,何苦结怨!张柳平见这小子的傲气被磨得差不多了,这才将刀一放,问道。
那你说吧,今日为何来坏我谢兄的大喜日子!知县府邸后院的火,是不是你放的?你到底想做什么?李大桂咬牙切齿一阵,最终还是坦白了一切。
左右他也没有真的伤到,这事儿闹不大。
然而他没想到,在他说了这些后,门外早就守着的捕头鱼跃而入,将他一把抓走。
景水镖局好好的少东家,锒铛入狱,成了那赵世文的狱友。
*月上柳梢。
屋子里的蜡烛燃出了噼啪响。
陆宝儿刚去沐浴过回来,半湿的长发绞了绞,一截露出来的玉颈修长又纤细。
等她一头青丝干掉时,谢柏原也沐浴过了。
他注意着身上没了酒气,才坐到宝儿床榻边,轻咳了一声对她道。
夜深了。
歇着吧。
宝儿身子一颤,脸上红霞明显,抿着唇点了点头。
屋子里那个让她唤作相公的男子,身形魁梧高大。
他似是低低笑了一声,下一瞬,将宝儿打横抱起,轻松的抱着怀中佳人走到床榻。
陆宝儿紧张的身子绷紧,大气都不敢出。
床帐凌乱的放了下来。
男人身形压过来时,带着一股热的气息,极有压迫感。
陆宝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等腰肢被握住时,她按住了自己差点被解开的衣衫,声音带着点颤。
柏原哥哥…等一下。
谢柏原垂眸看她,眼神幽深的像狼在看自己的猎物,气息急促。
嗯?宝儿如玉般白皙的手臂,挽着男人脖子,轻轻推了一下,声音紧张道。
你…你去吹了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