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行里走出来,手里拿的是刚才行员为他解说的贷款事项。
将东西全部放入牛皮纸袋内,林铁之跨出健壮的长腿,用着惯有的大步伐踏上回家的路。
他的存款在兄弟们各自独立之后才算真正开始累积,数字并没有多少。
如果自备款能有一百万,剩下的再贷款,那么大概可以减少一些负担。
他思考着各种可行方法,就算不吃不喝不开销,存一百万至少也要两年。
……还要再两年吗?拿出钥匙,他走入公寓楼梯口,在家门旁边,见到一个人坐在阶梯上。
「好慢。
」李维芯抱着用购物袋购买的食材,确定上来的人是他之后就劈头骂道。
「妳坐在这里做什么?」他倒是颇为意外。
虽然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她有他家钥匙的,不请自入的前科也有好几次了。
「我知道你放假……我无聊没事做不行吗?」又是没好气。
口是心非是她习惯的说话方式,他早已了解。
看到她站起身,刚才坐的地方铺了一张超市的特价单。
她总是注意这种小地方,特别怕脏。
打开门让她入内,他道:「妳把钥匙弄丢了?」她脱鞋的动作一顿,嘴里念念有词,把东西放在桌上,背着他好似自喃又好似在回答:「我妹妹昨天借了一套漫画回来,我平常是对这种东西没有兴趣的,不过因为早上跑了两所学校面试很累,就跟她拿过来看一看……」「重点?」他接过她拿在手里磨磨蹭蹭的洋葱。
「重点——重点……」她暗暗咬唇,然后很快说:「要对方亲手给的才有意义。
但是我的就已经是我的,我也不会还给你。
」……她是在说他家的钥匙?他虽然有些想笑,但她逞强的侧面却更让他心头轻荡。
「妳的就是妳的,我不会跟妳要回来。
」帮她把袋子提到厨房,他留下耐人寻味的话语。
「嗄?」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门铃却响了。
「啊,喂喂,我……我去帮你开门了喔!」叫他没有响应,她只好自作主张了。
搞什么,她可不是佣人啊……虽然碎念着,但是却又有些偷偷的欣喜。
上前打开木门,望见外头的人,李维芯却忽然瞪大了眼。
「啊,学、学姐——」她脱口而出的僵硬称呼,让对方稍微怔了一下。
「妳好。
我找林铁之。
」美丽的女人这般说着,身上是窄裙套装,手里拿着全罩式安全帽。
态度和语句一样俐落。
李维芯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回神,她觉得喉咙发不出声音,耳朵却听到自己说:「请等……等一等……」「妳来了。
」林铁之出现在后,沉稳地将早已准备好的纸袋交给她。
袋子相当轻,里面是几件衣服,是三弟搬出去时忘记带走的。
他不觉得自己弟弟是个会要求女性来跑腿的人,不过上个月搬家时,她也来帮忙了。
也许是她自己主动的。
「谢谢。
」美丽的女人道谢,拿了东西就走。
林铁之回过头,李维芯仍是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小心异常。
「怎么了?」他发现她的异样。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瞪着地板。
「学姐的装扮虽然改变了,但还是那么漂亮……」她有些恍惚。
「学姐?」他并不知道她们认识。
「妳……」「我不舒服!你今天自己吃饭吧!」她忽然生气地大声说话,也不管有多突兀,就要直接走人。
「等一下。
」林铁之拉住她的膀臂,算是颇为难得的动作。
「妳哪里不舒服?」他审视着她的脸色。
「全身上下!」她就是不看他,在他再次开口前,还很快地先道:「我不用你送!」似乎不是真的是身体上有问题。
他点点头,放手说:「那妳回去吧。
」才刚刚过六点,天甚至没黑,她一个人应该可以。
他不解她为何忽然如此变化,但是冷静下来才能问清楚原因,而现在不是好时机。
虽然是自己先拒绝他的,不过他的反应却教她气得连拳头都抖了起来。
她气自己说不出真心话,更气他这么轻易就让她走。
「你这个——这个——这个白痴笨蛋!」她还是火山爆发了。
穿鞋子的时候还差点跌倒,她气呼呼地想甩门,他却伸出大掌阻止。
「到家打电话给我。
」新的电话是在半年前重新装上的。
她妍丽的脸孔稍微扭曲了一下。
跺脚道:「我才不打!」随即转身跑下楼,人影随着高跟鞋的声响消失。
他不确定她究竟为何忿怒,不过了解她的情绪来去总是相当快速,而且藏不住心事,过几天理由就会自己出现了。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
或许是因为六岁的距离,或许是个性上的差异,又或许是成长背景和经历的不同,观念以及价值也都是两个模式。
她对自己的执着究竟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自从那年她泄漏了自己的感情,他就持续思考到现在。
他不会无聊的自卑,只不过,如此年轻的她,真的已经确认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在他的立场而言,无法不去斟酌另外的事情。
那天,她果然没有打电话,却拐弯抹角地叫老二告知已经到家的讯息。
「大哥,你管管她,叫她大小姐不要把别人给拖下水嘛!」林铁之听到话筒那方的调侃,面无表情地挂断。
之后几天,她都没有来找他,他自己也因为要处理餐厅的某些事情而相当忙碌,整整三个星期,他们完全没见面。
以前好象也曾经发生过同样的事。
她或许在等待他能够安抚她,但他却不可能丢着工作不管。
这种无法咬合的部份是非常现实的问题,更凸显两人性格之间的回异。
十点之后打烊,他独自在餐厅里做最后的整理工作,她就这样突然出现了。
听到门口风铃声响起,林铁之正想说明已经不是营业的时间,却看到李维芯戴着顶遮阳用的帽子站在门口。
帽缘压得很低,几乎盖到她的眼睛,及肩的中长发不见了,或许是全部塞在帽子里。
她绷着脸不肯说话,宛如为了什么在对峙,他也就沉默着。
良久,他走近她,长满厚茧的掌心抚摸她的头。
「我送妳回去。
」他转身走进更衣室,正打算换下制服,她却用力一把将门推开。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二十四岁了,你不要老是摸我的头好不好?」林铁之正脱掉上衣,健美的体魄裸露,她不像以前那样尴尬逃跑,反而明目张胆地看,恶狠狠地看,犹似要把他吞吃入腹地看。
「我、我听你们家的痞子说你工作的餐厅快倒闭了,你已经三十岁了,三十岁再去当无业游民的话,很悲惨又难看!反正服务生这种工作没有就算了,你有没有找到新的工作?你很会煮咖啡不是吗?现在有那种行动咖啡馆,自己做老板的,成本也很低,我可以……我可以借你钱去做,不过,你当然要加倍奉还!」他皱着眉头,在她眼中,自己的表情大概被解读成困扰。
所以,她迅速地红了睑和湿了眼眶。
「我知道!你有很多人能够帮忙,你那几个弟弟,还有……学姐她、她现在是科技公司里的高级主管,年薪好象超过一百万,我想她不会看上你这种人的,你还是赶快放弃!失业加上失恋,你如果自杀上社会新闻头条,我一定会笑死。
」她胡言乱语着。
他睇视着她低垂的脸,不解道:「妳在说什么?」「我在说,我……」她忽然抬起头,怒气沸腾地冲向他。
好象是打算把他扑倒,不过身材和力气实在相差太多,她推了他几下,他却文风不动。
「你坐下好不好!」她气恼地捶他胸膛,真的是用尽所有力气,一个拿捏不稳,她自己往前跌倒,他才在保护她不受伤的情况下,往后坐进休憩用的沙发里。
一阵混乱中,她的帽子掉了,遮掩也失去了。
「……原来妳把头发剪了。
」他搂住她的细腰,看着她将近齐耳的学生头。
「你别误会!我不是学漫画里面去剪的,我真搞不懂他们的逻辑,头发和恋爱哪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我只是烫坏了……」自己的辩解好象很多余,她讨厌这样!咬着唇,她道:「学姐不会喜欢你这种做作野蛮人的,你少自讨没趣了。
」「学姐是谁?」「就是徐学姐啊!那个很漂亮很美丽的,她不是去你家吗?你们一定认识很久吧,熟到可以拿东拿西还毫不介意的地步。
」她撑着他结实的胸,激烈的语气彷佛他多么狼心狗肺。
「妳没来找我,是因为这件事?」他平静地道。
「才不是!你真的很自以为是。
我是在考虑要做什么工作,虽然考上教师资格了,但是现在景气这么不好,你没看新闻吗?就算老师也很难找到职缺,我之前面试那么多所学校都没人要用我,国家考试虽然放榜了,但是我还是没兴趣,我只吓过想要好好思考一下……所以我到美容院去,想要换个发型,换个心情!本来决定要烫卷卷的大波浪,小姐说不适合我的脸型,我一气之下就还是烫了,烫出来果然很丑,所以我更生气,又剪了……」她大概没有察觉自己的表情多么脆弱。
林铁之望着她,忽地伸出右手,拉开她一边嘴角,阻断那种哀伤的发泄。
她错愕地愣住,清丽的脸庞顿时变得滑稽。
「妳在说什么?」他重复问。
「你——你干嘛!」实在太可耻。
她愤恼地打开他的手。
虽然试图让两人贴合的身体不要那么暧昧,显然不太成功。
他轻缓抚摸她细致的面颊,低沉道:「我跟她没有关系,就算有,也不是妳想的那样。
」肌肤上太过陌生的亲昵,让她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就跟你说了不是这件事——」「她是我弟弟的女朋友,以后大概会是我的弟妹。
」他简洁解释。
「咦?」「妳不必特别为我改变装扮。
」他忽然说。
「我才、才没——」「如果妳不喜欢作菜,也可以不用勉强。
」他再补充。
她这次真的是瞪住他了。
「我不会讨好妳,但也不会强迫妳做不习惯的事。
」他直接迎视,毫不闪躲。
「你……」她从他的黑眸里看到自己的惊讶。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我讨厌作菜的?」「妳第一次就把糖和盐弄错了,盐罐也被妳打破。
」上方缺了一角的盐罐还在厨房柜子里。
她的不耐烦,其实都被他看在眼底。
林铁之挺起身体坐好,然后将她安放在大腿上的位置。
她起初有些诧异和惊慌,意思意思地抗拒一下之后,才乖乖不动。
「我真没想过会被妳压倒。
」他说得平淡无波,她却听得面红耳赤。
「才不是压倒你好不好!是因为……你长太高了,这样很难说话。
」他定定地望着她又羞又急的模样。
然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的发梢。
「你别——」她缩了缩,因为他碰到她敏感的耳朵了。
从柔软的耳垂,再到眉眼鼻口,虽然指尖接触的面积那么地微小,她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强烈地快要失去控制。
最后,他停在她小巧的下巴上轻捏。
「我不玩小孩子的恋爱游戏。
」他沉沉地说道,眼神深邃。
「没有礼物,没有好听的话,妳大概还会再生气。
」李维芯只听到第一句就变脸了。
「我再告诉你一次,我已经二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谁又在玩游戏?你才玩游戏!你要讲礼物是吗?我告诉你,前阵子我碰到以前的学长,他是有名的法律顾问,穿名牌西装,还送了好大一束花。
他说我变成一个好女人了,其实他也不是第一个说我好的人,但是至少比什么都不讲来得好,我已经二十四岁,也变成熟了,我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我……我会被他追走也不一定……」变成熟?虽然她的年龄的确有所增长,但只要面对的是他,就还是会回复到最原始的自己。
那个口是心非的小妹妹。
虽然讨厌他,却又百般暗示他,要他发现她的情意。
在她的眼泪掉下来之前,他握紧她的手。
「不过,我会对伴侣完全忠贞。
」他的诺言,听起来就如钢铁般坚实。
她凝视着他,忽然莫名地喘了一口气,带些鼻音道:「你们家的痞子说你是老古板,说话果然很复古,什么伴侣?你是在说我?你又在作梦!我们哪有做过什么像『伴侣』的事。
」她委屈地吸涕。
他抹去她终究滑落的泪滴,说道:「我告诉过妳,有什么事问我,别再找老二。
」「你有毛病,我就是不想跟你说话,干嘛听你的?你哪有资格限制我?你一定是在嫉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象停不住想哭的感觉。
「是妳乱吃醋,会给别人添麻烦。
」他一本正经。
「吃醋的是你!」她打上他的胸,手心底下是赤裸的肌肤。
他握住她小小的拳头。
「我的确是老古板,吻了妳,就要负责。
」「你哪有吻过我——」她的言语,隐没在他温热的唇片之间。
他吻住她的颤抖,用和他粗犷外表不同的温柔。
几乎融化她的心。
虽然她的性格如此别扭,但却总是在自己面前暴露所有。
她是以什么心情剪掉头发为他改变发型?又是以什么心情跑来这里说要帮助即将成为无业游民的他?经济、环境、未来,他考虑的东西,在她强势的气焰之下,似乎微不足道。
表达的方式还是那么任性执拗,骄傲的小妹妹,从讨厌到爱恋,如今是个认真对他付出情意的女人。
他想要珍惜这样的她。
那是一种没有理由,也不需要解释的意念。
这已经是第二次。
她觉得耻辱,却仍然向他坦露。
就算她会后悔,他也不能允许了。
离开她美丽的红唇,她看来像被他吻晕了。
「……妳没事吧?」她的双眸湿润,不自觉地舔了下刚才被吻过的地方,气喘呼呼的。
能够从诱惑中完全清醒,是因为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明天要面试,再找不到工作的话,就没办法养你了。
」她好严肃地说,非常杀风景。
他也认真地回答她:「妳这么快就想结婚?」「嘎?我、这、明……明明是你迫不及待想娶我好不好?」他奇怪地笑了一下,结果被她胀红着脸骂一句「丑死了」。
不是结束餐厅的营运状况没问题,并非因为财务关系所以即将倒闭,而是老板娘要移居加拿大,所以无法再经营下去。
林铁之跟老板娘谈过之后,决定把店面顶下来。
他当然没有足够的金钱,就算老板娘因为彼此是旧识而打了极为优惠的折扣,那也并非是个一时三刻就可以生出来的数字。
老板娘相当善体人意。
她的意思是,与其跟银行贷款缴利息,不如分期付款给她。
于是,林铁之当上店长,每个月从盈余里扣除固定费用,直到清偿为止。
日子跟着逐步稳定的一切而悄悄流逝。
之后,他开始在空中大学修读。
「你买好了吗?」清丽的女子问道,努力让自己眉毛不要出现绉折。
站在高耸的书柜之间,四周排满快要爆出来的二手书籍,她在心里反复催眠和促醒自己,不要对缺乏情趣的男人太过苛求。
「妳可以不用勉强自己来。
」壮硕的男人说道。
她撕破嘴也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想和他出来约会。
暗暗吸气,放弃从他身上榨出一丝罗曼蒂克。
看他那么认真,就也没有再吵。
以前的人生,他为家人而活,她希望他现在能做他曾经不能做的事情。
「我班上的萝卜头要是有你一半专心就好了……」喃喃念着。
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叠作业没改。
虽然偶尔会感到疲累,但是把知识传授给小朋友,看着他们逐渐学习的过程,却相当令她有成就感。
小学老师这个工作谈不上多美好,尤其应付家长更是件困难的事,但除去一些无奈的缺点,其实还算满有趣的。
尤其,她喜欢在小朋友的作业簿上画「甲上五颗星」。
男人选好书本,准备结帐了。
两个人走出书店,她一见到刺目的阳光就忍不住瞇起眼睛。
「天哪,又是大太阳。
」以后可能变成四季如夏了。
才走下人行道,一辆没有打方向灯的摩托车突然转弯。
不过眨眼时间而已,她已经被拉入男人温暖的怀抱里,被保护得好好的。
「走路小心。
」还是那般平铺直叙。
哼,现在知道要理她了,刚刚还把她当透明人。
她生气地想,却让他牵着手,感受着十指交握的亲昵,心跳加速。
不过只是手心互贴而已,他们做过更亲密的事,有什么好紧张的?实在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只要他一靠近,就会挑动她敏感的情绪。
银白色的阳春脚踏车停在灯柱旁边,她打开自己的蕾丝阳伞,自动自发地坐上后面加装的椅垫。
为了早点拥有自己的店面,他的食衣住行都非常简便。
而和他交往的她,却不曾抱怨。
男人的腰被占有性地搂住,他微扬唇角,踩动踏板。
「喂……以后我想帮餐厅取个新名字。
」她在他背后道。
「什么?」「反正我会取好,你不准有意见。
」男人没有说话。
她却知道他已经答应了。
虽然他长得虎背熊腰又粗糙,也不会甜言蜜语哄人,却是个意外对情人听话的男人。
「我跟你说,如果男人想要向女人求婚,一定要先说三个字。
」因为逆风的关系,她的语句听来断断续续的。
他没有说话。
景物不停往后,她瞅着他宽厚的肩背,稍微放大音量:「你晓不晓得是哪三个字?」「……不知道。
」她一呆,随即嚷嚷道:「你说谎!你怎么可以这么狡猾?别想转开话题,那三个字很重要的,我没那么好骗,你也没有告诉我是什么时候迷上我!」结果话题兜回自己身上。
她总是这么装模作样。
面向前方道路,宽厚的唇边有着趣意。
「在妳表达感情的那次,我就发现我对妳有别的想法。
」明明是她要人家说的,听到后却又有点恼羞成怒了。
她咬牙切齿地在他背肌处又搥又捏,极力否认:「谁表达?我不是说了我没有表达吗?!你不要东拉西扯的,快点回答是哪三个字?」似乎演变成她强迫向他讨取真心的情况了。
他长满粗茧的掌心覆盖住她放在腰间的玉手。
低缓道:「我会对妳忠贞一辈子。
」他的语调老是缺乏高低起伏,但是意义却又那么不可动摇。
说爱,爱能维持多久?他给她的是一辈子的时间,倘若不爱,是不可能做得到的,这是一种比爱她还要更深更深的承诺。
她心里感动,却不甘心地道:「你会不会算数,这哪里是三个字?」嘴巴上不肯饶他,心却完全深陷了。
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变得非他不可。
明明还记得那种极度厌恶的感觉,好象昨天才刚发生的事情。
就在大学一年级,十九岁那年的夏天。
蝉乱鸣,太阳好大,她都睁不开眼。
比起今天,还更热、更热的……较之回忆里还更实际的温度侵袭着她。
「我们去堤防散散步。
」他说,脚踏车往另外一个方向前进。
终于可以约会了。
闭起双眸,她将脸颊贴上他强壮的背,搂住他腰问的手臂悄悄地收紧。
她知道,这个男人,永远都是属于她的。
番外篇1——大嫂和学姐:这是李维芯第一次和林铁之家的人吃饭。
林铁之的母亲住在宜兰,改日要另外找时间去拜访,所以先跟其它三个兄弟见面。
虽然也不是完全不认识,但是这种正式的介绍却是头一遭。
幸好,他们都是满好相处的人。
那个痞子就不用说了,不过最近好象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的,大概是以前造太多孽,现在被报应到了;三弟性格非常温柔,不论言谈或举止,都给人相当舒服的感觉,就算不开口,待在他旁边就觉得心情很好;还有在当公务员的小弟,虽然不会非常热络,但是也没有特别冷淡,就是普通和姻亲往来的那种模式。
一顿饭吃下来,最令她紧张的,却是徐学姐。
以前自己要叫她学姐的,但是很快地,她要叫自己大嫂了。
其实这应该没有什么好介意的,在场每个人的年纪都比她长,就算是最小的那个弟弟也比她大上一岁半。
只是,对象换成这个难以亲近的学姐,她就异常穷于应付。
那是一种无法说明的距离感。
高中毕业以后,她们没有见过面,在大学的时候也只是在远处看过她,后来再次重逢,还不小心把她当成情敌。
那个时候,其实她真的有点吃惊,总是给人端庄印象的学姐,却一改造型,突然烫了头艳魅奔放的大卷发。
来之前她心里还想着,这些未来小叔能认为她这个未来大嫂大方又得体就好了。
不过席问两个小时,她却只挂念着以后可能会发生的「妯娌问题」。
「学姐要来我们家住?」从丈夫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李维芯表现得相当讶异。
林铁之睇了她一眼。
「老三出国去了,一个星期才回来,所以她会来我们家借住几天。
」大概是担心自己妻子的安全吧。
李维芯忍不住想着,但是又觉得以学姐那种独立自主的个性,怎么会乖乖听小叔的安排呢?「妳不赞成?」李维芯一愣。
赶紧解释:「没有,我怎么会不赞成?欢迎她来。
」她只是……不晓得该怎么跟学姐相处而已。
不过这种事情她可不想说给丈夫听。
「那就好。
」他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好象颇为有趣似地看着自己。
当门铃在平常不会响的时候突然响起,李维芯才想到从今天开始家里会多一个人。
「学……妳好。
」打开门,差点又唤出老旧的称呼。
她们现在已经是姻亲了。
美丽的女人站在外头,看来总是那么有自信。
手里是简便的提袋行李。
「不好意思,打扰了。
」很有礼貌,却也相当生疏。
李维芯还比较担心自己的笑容会不会太僵硬,所以无暇顾及到她。
带着她到整理好的空房间,道:「妳就睡这里吧。
都是一家人,不用拘束。
」能够微笑讲出这么熟稔的话,她可是在心里练习过好几次的。
「谢谢妳。
」美丽的女人道谢,走进房间里。
李维芯正烦恼不知道该不该主动聊天,就看见她拿出一台笔记型计算机,本来不晓得她想干什么,不过又立刻想到大概是她的工作。
像她这种粉领新贵,工作一定很繁重,会带回家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妳忙吧。
」怕吵到她,李维芯客气地笑笑,然后走开。
想到自己正在跟学生一起放寒假,在学姐眼中,是不是太无所事事了?现在老师可不好当,什么九年一贯,新课程新教法,放假还是要回学校开会,她自己也有必须进修的部份……不算是心虚,但怕被轻视,她从抽屉里取出上个星期回学校拿的资料,开始思考下学期该怎么分配学生的进度。
虽然有两个人在房子里面,却出奇地安静。
平常她还可以赖在椅子上看看电视,现在却连听个音乐都有所顾忌。
糟糕的是,晚餐时间到了。
站在厨房门口,想想平常不是直接在丈夫经营的餐厅吃,就是等着丈夫煮给她吃;可惜丈夫今天没有休息,还在餐厅里忙碌。
她会计算三角函数,却无法拿捏盐和味精的比例,更别提使用刀子多么困难。
其实煮出来的食物绝对不会到「难吃」的地步,但喜欢追求一百分的她,也只会给及格边缘的分数。
她承认自己是一个讨厌作菜也不太会作菜的妻子。
也曾经小小的努力过,自己觉得最拿手的菜色,大概就只有蛋炒饭。
不过这种简陋的东西她可没有勇气拿出来见客。
「那个……妳饿了吗?」挂着优雅笑意询问着,在对方开口之前,李维芯先道:「我们家后面有个夜市,不如去那边买些东西回来吃吧?」先发制人,应该不会被拒绝吧?她的手心好象开始发汗了。
美丽的女人怔了一下,才点头响应:「好。
」算是安全过关。
她呼出一口气,想到往后几天还有多少个三餐就好象觉得有点胃癌起来。
两人相偕到了夜市,花花绿绿的招牌,把夜空点缀得明亮刺眼。
两步一摊的吃食更是林林总总,教人食指大动,难以选择。
「怎么了?」美丽的女人首次主动开口。
李维芯停在一家精品店门口,望着橱窗里的东西而忘记行走。
「啊,没什么。
」她赶紧收回视线,和同伴比肩。
往前走一步,却发现这次换旁边的人没有跟上,李维芯侧目,结果看见学姐的视线也停留在精品店里面。
只是几秒钟而已,她很快恢复步伐和速度。
心里好象闪过什么,李维芯却没有说出来。
她先买了一份刚起锅的水煎包,不是因为太饿,而是这家水煎包老是排一堆人,她真的很好奇究竟多么美味,这次来得巧,刚刚好可以排到就买了。
「妳……就吃这个?」美丽的女人问,看着她手中一份五小颗的高丽菜煎包。
「是啊。
」李维芯脸上虽然在笑,其实却回答得战战兢兢。
自己的食量算是普通,现在因为在放假,晚上吃太多会发胖,所以她比较控制了。
学姐一副火辣的身材,应该很注意饮食,她是不是认为自己很会吃?美丽的女人却没再多说什么。
李维芯以为她会到便利商店买清淡的沙拉,结果她却买了一碗大肠面线,还告诉老板要加多一些辣。
一直到家里,面线里那股不太优雅的蒜味,都好象在鼻间缠绕不去。
交谈的行为虽然不是一种美妙的配菜,但是如果两个人只顾着低头吃东西都不说话,嘴里的食物好象会变得比较难以下咽。
好不容易吃饱了,李维芯当然以主人的身分帮忙收拾垃圾。
之间的互动没有任何进步,都是像些「妳先洗澡吧」、「新的毛巾我放这里」、「谢谢」,「不用客气」,这类教人发噱的语句。
从浴室里走出来,李维芯把浴巾盖在头上擦拭。
洗完澡之后,整个人清爽多了。
看一看时钟,晚上快十点。
丈夫回家的时间是十一点。
而她每天都会亲眼看他踏进家门。
当、当然不是特意在等他的,只是太早她睡不着而已。
抱着柔软的椅垫,她有些昏昏欲睡地半坐半躺,好希望某个稳重的胸怀赶快来抱住自己。
「大嫂。
」像是紧箍咒的称呼让她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见学姐站在旁边。
「不好意思。
请问我可以使用厨房吗?」她问。
李维芯眨眨眼。
「咦?当……当然可以。
妳尽管用。
」是想要做什么呢?她满腹疑问,却不敢干涉太多。
直到铿铿锵锵的声音伴随着焦臭味跑出来,她才慢慢走近厨房观望。
「我有些饿,想煎个荷包蛋。
」美丽的女人背对着她,说明也解释。
「喔。
」李维芯看着盘子里一坨坨……炒蛋,暧昧似地应了一声。
她只想知道那是哪个地方的「荷包蛋」?还有她到底想吃几个?「我煎不出七分熟的。
」美丽的女人放下锅铲,大概是放弃了。
李维芯走到她旁边,看着她红通通的双颊,虽然是冬天的晚上,学姐的鬓边却细布香汗。
那个……总是抬头挺胸,非常自信的徐学姐,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也不晓得哪里生出来的冲动,她道:「换我来试试看吧。
」七分熟的荷包蛋,是指那种外面熟里面软的蛋吧。
她应该会的。
放油热锅,打一个蛋下去,因为太紧张,不小心误掉进一小块蛋壳,想要用筷子夹起来,结果弄了半天反而却把蛋黄戳破了。
「糟糕,失败了。
」看见黄澄澄的蛋液散流,她不禁喊了一声。
热油从锅子里跳出来,她烫的缩手惊呼,锅铲掉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呀!」「妳没事吧?」一阵手忙脚乱,油沥沥的铁铲就躺在中间的地板上,还细细地晃动着。
她们低头瞪着好半晌,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一声微小的短音,然后两个人都红着脸笑开了。
只是一颗煎坏掉的蛋。
李维芯却觉得自己和学姐之间的距离,好象从两万五千九百三十七公里那么遥远缩短成可以互相碰触的八十公分。
之后的几天,她们虽然没有更加熟悉,但是却也不再那么僵硬了。
小叔回国的那个晚上,学姐准时下班,早早就回来整理好东西,在客厅里等着。
她交叠长腿坐在那里,神色冷静而且平淡。
但是,当瘦长驼背的人影出现在门口的瞬间,她却是几乎立刻上前抱住他。
李维芯看着身材高挑的学姐垂首依偎在心爱男人的怀里,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好象也有点脸红心跳。
小叔会不会以为她这个大嫂虐待她?才害她这么想家?「抱歉,大嫂。
又伶刚怀孕,情绪有些不稳。
」他一手轻搂妻子的腰,流露出怜惜,语气还是那么轻柔。
又伶是学姐的名字。
「这、这样啊。
」李维芯勉强吞下惊讶。
难怪,学姐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她虽然问过,她却说没什么。
学姐本来好象还是骑摩托车的,这几天都没看到安全帽。
啊……所以,学姐是不想让小叔担心,才会答应来这里住的啊。
猜想他们一定很想回去好好休息,她没有多聊,直到夫妻俩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她才想到忘记跟人家道恭喜。
下次再说也可以吧,一定还有机会的……抱着椅垫在椅子上发呆,时钟指针走到十一点的时候,林铁之回来了。
他像平常一样,放钥匙,然后脱外套。
她却站起身,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一起坐下。
「学姐……又伶被接回去了。
」她垂首玩弄着他的衣角。
「是吗?」他在等待,看她想做些什么。
李维芯挪动身体,坐到他的大腿上。
然后反身两手抱住他的脖子,面颊和他颈间的肌肤相贴,她深深贪恋他的气息。
「怎么了?」他缓缓抚摸着她的背脊。
「没有。
」她回答。
「妳有话想跟我说?」他看着妻子异常酡红的面容。
她一顿,忽然抬起脸来直视他。
「我也有一个。
」而且很棒,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更棒的。
没头没脑的。
被极为占有性地紧紧抱着,林铁之扬起嘴角,任她轻轻摇晃,良久,才听到她在耳边好小声地道:「我……我想……睡觉……了。
」她的体温随着话语一瞬间窜高了。
林铁之眸色转深,抱起妻子,走进他们的卧房里。
李维芯瞪着电话。
深深吸一口气,她拿起话筒,按下电话簿上的数字。
嘟嘟嘟——嘟嘟嘟——「啊、喂?又伶吗?我是大……我是维芯,明天星期六,妳有没有空?那个……情人节快到了,我、我是想问妳要不要一起去买个礼物……」她想买的是手表,不晓得学姐在橱窗里看中的是什么呢?番外篇2——小佑的心事:昨天晚上,妈妈拉着我和她一起看一卷老旧的录像带,拿出来的时候上面有好多灰尘,我在想说不定录像机会被弄坏,那就太好了!同学家里都看「低咪低」,只有我们家还是用那台会发出怪声音的七夜怪谈录像机。
老到连鬼都不看的外国片,实在有够无聊。
怪物做得不像真的怪物,根本就是穿著道具服的人在演戏,剧情也很白痴,猩猩长成那么大的话,大概是从火星来的变种吧。
怪物抓着美女爬上超级高的大楼,假假的背景烂得让我笑出来,可是妈妈却哭了。
到底有什么好哭的?好象笨蛋一样。
不过,这部电影却让我想到楼下餐厅的叔叔和阿姨……「有个小男孩蹲在门口。
」小佑在心里暗叫一声「完了」。
果然看见那个体型高大的巨人走过来。
如果现在转身就跑,有点作贼心虚的感觉吧?自己就住在楼上,以后相见的机会肯定不少,和邻居处不好的话,妈妈一定会揍人。
门被打开了,小佑抬起头来,脖子向上折成九十度。
这个叔叔果然很壮,一片阴影挡住视线,像是头上突然罩了好大一朵乌云。
「你有什么事?」低沉的声音问。
小佑的嘴巴闭得好紧,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你是楼上新搬来的那家。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对了,妈妈有来打过招呼吧?小佑的眼睛睁得好大,被敌人知道底细和来历,实在太过失败。
巨人的视线放在他背后的书包上。
他是读半天刚放学,不是逃课!小佑拼命摇头,就怕被误会。
巨人突然蹲了下来,因为自己太矮了,勉强算是和他平视。
「你忘记带钥匙?」巨人问。
他愣了一下,赶紧点头。
太好了,只要自己不说话,就不算撒谎。
「外面很热,先进来。
」巨人推开门,启唇邀请。
没有情绪变化的脸,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进去好象会变得有点危险,但是拒绝的话,也许当场连活路都没有了?带着探险般的心情,小佑跟着巨人的背影,坐到窗口旁边的位置。
「这里看得到外面,如果妈妈回来了,就回家去。
」小佑点头,装乖巧他最会了。
不过妈妈没有那么早下班啊……他忽然发现巨人在看着自己,脸上只好挤出平常最不屑和唾弃的模范生白痴笑容。
「你……」巨人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完。
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小佑只觉得自己背脊都快僵硬到断掉了,巨人才肯走开。
他垮下脸,立刻呼出一口气。
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他只想到明天要上讨厌的数学课。
发呆五分钟,玻璃窗反射接近的人影,他一吓,回过头来,看见巨人手里拿着拖盘。
「你还没吃午饭吧?」巨人说着,一盘咖哩饭,一杯巧酥冰沙,被放到了桌面上。
小佑瞪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饭食,再转眸望住高出杯口的厚厚鲜奶油,上面还放了一块巧克力夹心饼干。
忍不住咽口口水,他说:「我……我没钱。
」口袋里仅有三十元,只够买一碗加卤蛋的阳春面。
巨人又看着他了。
「你可以吃,没关系。
」说完就离开了。
那……那是什么意思?他全身上下可是只有三十元喔,一定不够付的!还有他怎么能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虽然这里有这么多人,但是他也许会把自己拖到后面剁碎做人肉汉堡排吧?而且、而且妈妈赚钱很辛苦,不能只有他吃这么好……可是口好渴喔,喝一点点应该没关系吧?不要被发现再还给巨人好了,一点点,没关系的……小佑伸长脖子,把嘴凑上吸管,害怕破坏鲜奶油的形状,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小口。
清凉的冰沙滑入喉腔,还有甜甜的巧克力碎片,好好喝喔。
舍不得放手,抓住杯子,他看向同样诱人的咖哩饭。
舔了舔唇,又想着:只吃一口就好了……软嫩的牛肉和马铃薯,和白饭搅拌一起,连他不喜欢的红萝卜都好象变得异常可口。
食欲被激起,虽然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吃太多,但是等他发现的时候,盘子和杯子都已经光光见底下。
比满足感更强烈的罪恶和后悔席卷着他,突然想哭起来。
「很难吃?」稳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佑扁着嘴,抬头看着巨人,眼里多了一丝责难。
罪魁祸首都是他!他垮下脸,立刻呼出一口气。
「我没有钱啦!」鼻涕流下来,他抓起衣襬擦掉。
他可能要在这边洗碗洗一百年,或者被抓去警察局里关到变成老头子,为什么自己那么贪吃……「不用钱。
」巨人收着杯盘,将桌面擦干净,放了几张卫生纸给他抹脸。
「家里没人的话,你可以在这里写功课。
」「嗄?」小佑一脸吃惊。
这个巨人叔叔为什么对他这么好?难道是想追妈妈吗?他想到隔壁的欧巴桑老是说巨人跟自己老婆感情不好……他有看过喔,巨人的老婆是个非常漂亮的阿姨,长得好象表妹玩的洋娃娃。
两个人看起来根本不配,像极了昨天和妈妈看的那卷录像带。
一只可怕的大金刚,抓走小小的美女,想要强迫她和牠在一起。
阿姨大概也是被强迫的吧。
用那种,敢不嫁给他就把她拎到大楼丢下去之类的威胁。
他乱七八糟地想,拿出彩色铅笔画着美劳作业。
好几次,他不小心抬头看到巨人,看着看着,忘记把视线收回来,被人家逮个正着。
从来不晓得自己只要用咖哩饭和冰沙就可以被收买,也不懂为什么被回视会觉得很羞耻,画完之后,还是先回家吧。
他摸摸胸前的钥匙。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把颜色都涂好了,他拿起来看一看,正打算收进书包里,门口有人进来了。
?是巨人的老婆?那个漂亮的阿姨。
后面还跟着另外一个叔叔。
穿西装,打领带,头发抹很多油,长相还不错,而且也很有钱的样子。
「我在路上遇到学长,他说想看看我们的餐厅。
」漂亮的阿姨对着巨人说。
大人们互相介绍一会儿,巨人继续工作,西装叔叔和漂亮阿姨则坐到旁边的空桌。
对话断断续续地飘过来,他可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学妹,很久不见了。
听说妳结婚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呢。
」有什么好吓一跳的?妈妈说阿姨才刚新婚,今年二十八岁,刚刚好。
「妳现在是小学老师吧,晚上还要帮忙顾店的话不是很累吗?」「我也是有空的时候才会帮忙。
」阿姨笑着说,笑容像电视明星那样好看。
「还是很辛苦的吧!以前妳转来系里的时候,可是被我们称为系花呢,有多少人等着追妳,如果妳在里面挑到一个好男人的话,现在也许是个贵妇人了。
」他讲着自以为幽默的笑话,还哈哈两声作结束。
小佑皱起小小的眉头,觉得超级难笑。
他偷眼看着漂亮的阿姨,她的脸色变都没变。
……也许阿姨跟巨人的感情真的不好吧。
奇怪,关他什么事?他干嘛想要生气?默默收拾书包,他觉得大人的世界真是令人想吐。
「这种自家经营的小餐厅也赚不了多少钱吧,假使倒闭了,妳可以找我处理债务,我待的事务所专门负责处理这种金钱方面的问题,这是我的名片……对了,妳丈夫没有名片吧?没关系,妳收着就好。
还有,我忘了说,我们的收费在业界里算是高级的,如果妳丈夫没有钱的话,也许要先跟银行借,这个部份我们也是能够给一点建议的。
」说得一副准会倒闭的样子。
妈妈说这家餐厅小本经营,便宜实在又好吃,生意好得不得了!他刚刚吃的咖哩饭就很棒啊,还有冰沙也是超好喝的。
「谢谢学长。
」漂亮阿姨接下那张小纸片,保持淑女的微笑。
「呕。
」小佑故意发出一个不雅的声音,西装男人偏头看了他一眼。
「好穷酸的脏小孩!」摀着嘴,从鼻腔里喷出不屑的哼声。
脏?!小佑低头看着自己的上衣和短裤,今天穿便服,他已经很努力地洗干净了耶!在学校都没碰到泥巴,只有刚刚拿来擦过鼻水而已。
他怒火中烧,真想给这个油头西装叔叔一粒飞拳。
妈妈和老师说得对,不可以以貌取人。
这个叔叔穿得这么好看,结果却恶心又讨厌。
「学妹,妳虽然聪明会念书,但还真是没有看男人的眼光,明明有这么多选择,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还是说妳特别喜欢猛男型的?我看妳老公也只有这个优点吧。
」他的嘴比大便还臭,真想要他闭上。
小佑偷偷掏出一条绑直笛的橡皮筋,正打算偷袭,就听到漂亮的阿姨开口了。
「学长,可以请你不要再说了吗?」她还是很美丽地笑着。
「我不回答,是不想跟你计较,并不代表你就可以一直无礼地说下去。
」瞇起眼睛,她优雅地微笑道:「我知道,被同一个女人拒绝两次是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如果你是想要回报我,这种方式也太过份了一点。
」小佑瞪大眼睛。
西装男人则是满脸错愕。
「大学的时候是我的错,我不够成熟,没有想清楚就答应和你交往,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但是后来毕业再相见,你以为你已经是社会菁英,我自己会主动贴过去,但是我没有接受你的花,反而告诉你我心有所属,你就记恨在心里。
」她看着眼前的学长,笑容忽然消失。
「你想嘲笑我讽刺我针对我来都没关系,但是,我不能容许你一再贬低我的先生!」她忿怒地拍桌站起,引起不少侧目。
「妳……妳……」西装男人一时哑口。
怎么也都没想到她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发飙!以前她温雅可人,聪颖和善,或许有点小小的傲慢,但绝对不会这样子的。
这是她的真面目?难道自己从没看清楚她?「我怎样?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喝咖啡还不如倒进垃圾桶,你这种人简直像是细菌,这个座位一定要消毒。
阿进,送客!」她用着老板娘的姿态叫唤最近的服务生。
小佑连眼也忘记眨,只觉得超级出乎意料。
幸好是下午茶时段,客人不多。
倒霉的年轻服务生不知道怎么处理,还是老板出现才镇压住场面。
「不好意思。
」小佑看到巨人上前对西装叔叔说了这句话。
心里只想抱不平:人家刚刚把你讲得很难听耶!「你干嘛对他那么礼貌?他刚刚一直在我面前说你不好!」她跺脚生气,当场捅人。
小佑拼命点头附和,看着油头西装叔叔满脸胀红。
「妳……你们……」一股怨气吞不下去,转头看见小佑拿橡皮筋对着自己,他恼羞成怒,骂道:「你这个小孩子想做什么?真没家教——」举起手掌就要打下去,小佑大吃一惊,只能下意识抱着头。
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在身上,他悄悄张开眼睛,看到巨人从后面抓住西装叔叔的手腕,硬生生地截住他暴力的动作。
「抱歉。
」他放开手,并且给对方台阶下。
也许不想斯文扫地,也许是两人身高体格都差太多,也许根本就知道自己是一时气昏头失态,穿著昂贵西装的男人甩开手上的箝制,重重地哼了一声,拿起公文包,转身就走。
「我庆幸自己没有选你,我老公脚踏实地,强壮正直又可靠,至少不会狗眼看人低,比你好一百倍……不止,是一百万倍!」有人还是不甘心地呛声。
「不要这样。
」巨人叔叔安抚着。
「为什么不要?你知不知道他说话很难听?那么瞧不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讨厌别人说你坏话!」「……好了。
」「好什么好?他一点都不了解还敢乱讲,你一直等到经济稳定的时候才肯成家,我又不是白痴笨蛋,我知道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想很多,很辛苦地默默耕耘着,这间餐厅和店面好不容易买下来,他有什么资格说的一文不值?」「……妳在哭什么?」「我哪有哭!」虽然漂亮阿姨赖皮不肯承认,不过她明明就是在巨人叔叔的胸怀里红着眼睛撒娇,还拉着他卷起来的衣袖不停啜泣。
虽然是个大人,却又像个和自己同年纪的小女孩一样任性。
他小学四年级耶……「……大家都在看了。
」巨人叔叔低声说,漂亮阿姨停住,吸了吸鼻子,五秒钟之后抬起头,花花的脸不见了,一切都神奇地恢复正常。
小佑瞠目结舌,实在没瞧过这么厉害的特技。
巨人叔叔虽然面无表情,却还是安抚着漂亮阿姨,用一种好象保护公主的感觉。
不小心和他眼神相会,心脏猛猛跳了好大一下,小佑慌忙别开视线。
糟糕!暗暗叫一声,但是却不知道糟糕在哪里,只是感觉自己脸颊好热。
没有多久,妈妈来接走他。
好象有种叫作依依不舍的情绪盘旋着,他回头看向没有表情的巨人叔叔,还有那个生气起来就会变得凶巴巴的漂亮阿姨,突然觉得好羡慕。
「一定很幸福吧。
」小佑喃喃自语。
半夜躺在床上,又想到明天讨厌的数学课。
楼下的漂亮阿姨看到我穿著制服裙子,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
「原来妳是女孩子!」像这样子非常意外地说,好象我是从异世界跑来侵略地球的外星人。
老实讲我有点伤心,虽然胸部还没变成木瓜的形状,但是我也打算开始留长头发了。
倒是巨人叔叔,什么反应都没有,我想他早就看出我是女生吧。
我是用猜的,不过其实有百分之九十九能够确定。
也许他连我们家没有「把拔」的事情都知道了。
现在,只有半天课的那天,我放学都会坐在餐厅里写功课,等妈妈回来。
不是白吃而已,我有用三十元买阳春面或卤肉饭带去,叔叔会另外请我喝奶茶或果汁,妈妈又说不可以占人家便宜,不过叔叔要请我也没办法啊!只要别说出来就好了吧,就当成我跟叔叔的小秘密。
妈妈只要一喝醉,就会说自己没有看男人的眼光,我想我应该没有遗传到没眼光的缺点。
今天,漂亮阿姨终于发现我的目的,她坐在我面前,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虽然妳是小孩子;第二句是,但还是不能让给妳。
她虽然很有礼貌地在微笑,但是眼神好认真,认真到好象要找我决斗的地步。
女生都容易有这种直觉吗?我好想问妈妈,不过妈妈一定会用铁沙掌揍我的屁股。
被揭穿就算了,至少她没有笑我。
哪像我们班男生,到现在还在欺负女生,扯人家头发最无聊了。
我忽然想到电影里面那个很假的大金刚,牠会抓走女主角,应该是因为很喜欢她才会这么做吧。
电影的结局是什么?大金刚死掉了吗?我因为想睡觉所以没有仔细地看。
明白大金刚会那么做的原因之后,我心里有点酸酸的。
隔壁的欧巴桑在倒垃圾的时候又在聊叔叔和阿姨感情不好了。
一定是叔叔习惯没有表情,阿姨又很爱假仙的关系。
到底怎么样才叫感情好呢?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如果有一天叔叔抓走阿姨爬上大楼,阿姨绝对会变脸把救援的直升机全都打烂,然后不准大家去吵他们,就这样幸福地和叔叔生活着吧。
对了,楼下餐厅的名字叫作「芯之园」,当我打听到叔叔和阿姨的姓名后,就觉得这个名字真是很俗。
后记:大哥说:「我已经看腻妳的小说。
」其实大哥也算是我的忠实读者,我的每本书他都会带回家,慢慢阅读之后,有时候还会给我几句感想。
他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心里跳了一下。
虽然我笑着反驳我自己当然没有办法像他看惯的书籍那样厉害,但是我想,这些都不能拿来当作我自己被看腻的借口,大概是我的努力不够吧。
我很感谢他会跟我这么说,因为他可以看到我看不到的盲点。
又有别于朋友的友善感想。
我也不知道怎么才不会被看腻,只能努力认真对待自己的故事,我想还是只有尽力吧。
我讨厌写俊男美女。
在第十本的时候被读者来信问过了,那是有各种理由的。
我自己偏好普通人士的设定,路上绝大部份都是平凡却幸福的情侣,我讨厌以貌取人,外在条件并不代表一切,只喜欢长相或只因为长相而喜欢就代表很肤浅。
其实我是个偏激的人。
我喜欢默默地写稿,默默地交稿,默默地等待挂号信,默默地期待稿子成为书本。
这个时期,我几乎不看小说,偶尔跟朋友出去吃个饭,笑闹一番,他们的言谈很少涉及我的写作,可能他们知道当面提及我会很害羞,我也很庆幸他们的领域都不在这里,因为他们不会给我压力,也不谈论,只帮忙我纡解。
回到家之后,我换上另外一颗脑袋,自己关在小小的房间里,打开计算机就只有稿子。
有时候朋友打电话来,我发现我的语言能力好象退化了,有些词不达意,还会突然忘记简单的形容词。
写稿的时候,我几近自闭。
讨厌和喜欢也许只是一线之隔。
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这么想着。
会这样写,也是因为自己的感受特别深刻。
话说从前从前从前有个笨蛋少女,很梦幻地在心里列出了男友的条件。
长相最好普通,避免招蜂引蝶;他一定要温柔深情,又要老实体贴,还必须对自己很好很好。
但是当喜欢上的时候,她却发现,对方根本与她要求完全相反,而且还是她最讨厌的那一种类型。
她真的很讨厌他,讨厌到不行。
但是,却又喜欢上他。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她想破自己愚笨的脑袋。
虽然是讨厌,但是喜欢上了也没办法啊!她在心里大叫。
至少他是个专情的人,这一点对她来说最重要。
她三言两语安慰自己。
挣扎在喜欢与讨厌的分界线,那是一种很有趣的状态。
不会只有那个笨蛋少女才这样认为吧?长大以后的她,想法又不一样了。
她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有条件和限制的,当喜欢上了,那就是喜欢……六月底的时候,才刚苟延残喘地写完《衣衣不舍》,项姐就告诉我,还有个圣诞套书。
懒散到了极点的我,应该是没有可能一连接下这种重责大任。
但我答应了。
原因有两个,一、两位主角的故事已经在我脑海里存在,原本就是要写,刚好符合;二、距离交稿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是两个很重要的原因。
对我而言。
七月一整个月,我按照既定计画休息,但是脑子里却不停铺陈架构,厚厚的小笔记本被写掉三分之一本。
八月开始,我打开一个新档案,慢慢地开始写。
这一次,我不知道另外三个同伴是谁。
不过还是说一句:我会尽量努力不要变成累赘……老实说我的抗压性很低,很低很低,个性也很鸵鸟。
我习惯慢慢地写,慢慢地,让主角之间的感情自己产生。
我会尽量让自己不要迟交拖累大家,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会提早交稿。
就算我月初写完,我也会到最晚的月底才交稿,加上构思,我又写了四个月。
有时候真想感叹,真是岁月如梭啊。
朋友问过,能够写完就赶快写完,为什么我要拖拖拉拉的?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希望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在成书之前,能够再改进,再改进,再改进,一个错字或一句话也好。
就算以我浅薄的能力不可能到达完美的境界,但至少从我手中出去的时候,我会认为它已经没有地方再需要改进了。
虽然是这样讲,但通常交稿不到两个星期,我自己就会发现里面一堆缺点,然后觉得自己写得好烂。
没有关系,那我就记下来,下次不要再犯。
这算是我的一种执着,现在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还没开始写的时候,男女主角就都已经有了雏形。
初遇发生的背景是在几年前,台北创低温四度还五度的那一年,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阳明山真的下了雪,我还因为看到新闻而冲上山玩,虽然那好象只是接近雪的一种结晶。
书里时间随着主角成长前进延伸,到现在。
会一直充满「炎热」的感觉,是因为我想到有一年,直到过农历年前一个月我还在穿短袖,还有,我在写稿的这几个月天气实在非常地热。
在我写完第二章的时候,有个朋友跟我说:「妳借笔记的那一段骂到我了。
」我回答她:「我也骂到我自己了。
」我想也有很多人有过这种经历吧,写起来真的很有趣。
另外一个朋友则笑我说:「妳又写了讨人厌的主角。
」其实我这次并没有故意要把女主角写成讨人厌,只是觉得:这样的人是存在的,所以我就把她写出来了。
事实上我自己觉得她还是有可爱的地方。
虽然心里有点害怕,不过幸好出版社从来都不管我写什么乱七八糟又奇怪的东西,万分感谢。
林铁之是林熙然的哥哥,他和弟弟一样难写,我不知道他们兄弟究竟是像还是不像,也许有各种不像的地方,但是某个温柔的部份又完全一模一样吧。
旁听的设定,是有来源的。
我记得念书时,我修物理化学这门课,总是有一个陌生人坐在第一排角落认真听讲。
那是谁?有人问。
却没人知道。
我们都没有特别理会,他也不特别跟我们交谈,只是学期末的时候我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有修这门课。
他究竟来做什么?我至今仍没有确定答案。
以前看过一篇文章,大意是说:我听着美妙的旋律,知道这是莫扎特,我看着丰富的色彩,知道那是毕加索,我享受学到的一切,学习,是为了让自己快乐。
那篇文章很棒,我非常喜欢。
我想真的有人喜欢学习吧,不为任何其它原因的。
我不喜欢把人事物用框框给框住,因为我觉得很多事情不是只看表面。
我有个同学,长相和行为都很流氓,他用机车大锁把人揍到住院,但他却是音乐世家出身,钢琴弹得一级棒。
什么人会做什么样的事,不是学历或者外表可以断论出来的,没有相处亦无法得知。
我好象常常在重复,不过这真的是我本身的想法和经验。
本来我也没有打算要写林家其它兄弟,只是故事就这样自己跑出来了,现在也没有办法承诺我会不会写完剩下的二弟和幺弟。
在写之前,我去了公馆的那所大学。
我始终不想点名它,不知道为什么,好象会破坏某种东西。
我和某个曾经被我非常讨厌的人,带着照相机,徒步行走,看到什么就照什么,我脑海里设定的东西更是三张四张加上特写的照下。
我原本就时常在公馆附近活动,不论是朋友间的晚间小聚餐,或者那边书量丰富的租书店,又或者我要去找那个我曾经非常讨厌的人,他就读那所大学后面的另外一所大学的研究所。
一个星期我最少都会去一次。
以前我也去那个好大的总图书馆查过资料,我甚至逛过他们的园游会,跟朋友约还会约在大学的校门前面。
但毕竟我不曾在那里就读,我发现我对那所大学还是太陌生了。
所以我拿着照相机,东照西照,我知道能够得到的可能不会很多,但还是希望可以感受一下这里的气氛和气息,可以成为书中的主角,记忆这个地方。
那天我注意到几件事。
到处都是脚踏车,在我的腿走到快要断掉的时候,我惊觉我也该骑一辆,虽然我根本不会骑。
树木又多又高大,蝉鸣真的很大声,运动场总是很多人,入夜到处都是蚊子,蚊子不太叮我,却一直叮我旁边的人,可能是我体温低他体温高的关系,还有,我大概真的有夜盲症。
公布栏里面有课表,我实在很想要。
不晓得照相机拍下来清不清楚?还是伸手进去偷撕好了?然后隔天报纸一版就会写着「某大学课表被偷」。
天黑了,景物都看不清楚了,庆幸的是我想要的东西都拍到了。
就算没拍到,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回家之后,相片传到计算机里面,我一张一张浏览着,课表的部份放大之后非常清楚,不愧我没有真的偷撕。
我感受着照片里面的气氛,写稿的时候,脑海里总是浮现某条延伸到雄伟建筑物的大道。
至于细节部份,是热心的朋友帮忙的。
当知道背景是在这所大学时,我朋友笑着说:「我有很多资源可以用。
」两个住在公馆附近的朋友,一个从这所大学毕业现在还在医学院念博士班的朋友,一个已经从这所大学拿到硕士毕业的朋友。
我想每所学校都不一样,所以我问的问题都是很繁杂的,大到福利社影印中心在哪里,小到冷气机打钟声百叶窗,我没有什么不问,而每一个问题都能得到答案。
每两章我就寄给我的某T朋友看一次,她不仅给我感想,还帮我挑错,更教我用会那所大学的网页查询。
能够把这本书写完,我真的很感谢某T,我虽然平常少根筋很粗心和粗线条,但是写稿的时候细部都会想要查清楚,我都问了才敢写,她不厌其烦地给与我不少帮助。
她说她已经习惯出现在我的书里,所以,好心不厌其烦又具求学庞大意志之聪颖玲珑拿出纸笔认真算术思考的亲爱朋友某T小姐,非常感谢妳!昵称写满一页,就送妳的照片的主意,我真的觉得很不错,妳考虑看看。
另,给某个曾经被我很讨厌的人:你买新相机,还带我去照相,帮我把照片放大传给我,虽然我是个计算机和数字相机白痴又很容易因为麻烦而生气更喜欢拖拖拉拉几个月好象没在做事,但是你还是很有耐心地帮忙。
因为你有在那边修一门课,你还带着方向白痴的我寻找地理位置,以及告诉我他们那边有什么东西好吃,另外,你在餐厅打工的经验也非常宝贵,非常感谢你。
虽然是「很多很多」,但也没想到真的写了这么多,也该停住了吧。
那么,惯例,还是谢谢出版社,谢谢大家。
PS.1.这次的后记我虽然又写了一堆,但是居然没有用到括号,算是变成熟吧,下一次我就不知道了。
语气方面,不是变得严肃,也许是我累了想睡觉,希望你们都能开开心心。
PS.2.那天被我照到的路人先生小姐真抱歉,希望你们不会认为我是个变态,我真的不会拿你们的照片去做任何奇怪的事。
PS.3.我不是故意让主角名字有谐音的,取名字的时候我只是想到钢铁般的男人再带点文艺气息。
所以,这一切仍然是幻觉幻觉幻觉。
PS.4.我朋友叫我不要再到处搞暧昧了,我想他们不了解,在苦闷的写稿日子里,暧味是我唯一的精神粮食。
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一本应该是会写「两个男主角」的故事。
倘若发生了意外,也请不要丢我石头,谢谢。
夹杂在PS里比较没人会注意,这就是我卑鄙的地方。
PS.5.林铁之工作的餐厅有原形——虽然朋友跟我讲差很多,但是我坚持幻想。
店名叫作「杰克魔豆」,避免广告嫌疑,我不写地址,只能大概说明是在公馆,推荐他们两点到五点的一百二十元下午茶,平价便宜又好吃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