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认识他啊?安悦眼睛都瞪圆了,迫不及待地问。
嗯……姜梨摸了摸鼻尖,迎上安悦八卦的、冒着粉红泡泡的目光,坦诚道:我们以前搞过对象。
安悦:!!!!?真的。
姜梨坐回沙发边,拿起桌上的热红茶抿了一小口,他算是……我初恋吧?安悦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可是……呃……安悦打量着她的表情,见姜梨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实话,可是他看上去……好像不认识你啊。
或者没认出来?没关系。
姜梨很是落落大方地笑了下,他应该就是不认识我了。
他那时候的女朋友,很多很多。
姜梨也没多说,非常多,你想象不到的多,你让他个个都记得,恐怕也有点困难。
安悦:……安悦似乎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相信姜梨的话,姜梨这人,不会拿这种事说谎。
两人还想说什么,楼梯间传来声音,一行人——应该是店里的所有人,都下来了。
两个身量很高的男生和刚才那位亲切的小姐姐并排走着,最后,才是姜梨认识的,应该就是这家店老板了,周敬屿。
他脸上还是那副寡淡的表情,但却是亲自上前,坐在了沙发对面,想纹什么?视线在两人脸上清浅掠过。
姜梨察觉到安悦偷偷朝自己看了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她没理会,拍了下安悦的手,问她。
周敬屿的目光跟着移了过去。
被这样一个大帅哥看着,安悦有些不自在,话都说不清楚,情、情侣纹身,想纹个蛇。
男人脸色依旧很淡,目光在她们碰着的手上停了一秒,你们一起?不,不是……安悦噗嗤一声乐了,又特别紧张,我一个人,不不不,和我男朋友。
她掏出手机来和周敬屿解释。
姜梨听着她磕磕巴巴的声音,忽然想,自己很久以前,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总是在他面前紧张,无措,结巴。
看见那张英俊到极致的脸就心跳加速,不敢呼吸。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聊得差不多。
加个微信,草图出来了我联系你,你再约时间过来。
好嘞!安悦加上后,又轻拽了下姜梨手臂,你要不要一起加个?姜梨一愣,下意识朝周敬屿看去,却发现后者也在看她,眼眸漆黑。
不,不用了,我又不纹身。
她竟也结巴起来。
没关系,可以加一下看一看嘛,感兴趣再说,不感兴趣也没关系。
恰好,刚才亲切的小姐姐又端着三杯咖啡过来,外面好像下雨了,两位不着急可以在这坐会儿。
下雨了?!安悦诧异扭头。
姜梨也跟着往窗外看去,果然见天气比来时阴了些,还飘着细细的雨丝。
我们还是快走吧,一会儿别下大了。
姜梨边说,见小姐姐亲切地将二维码拿了过来,还是扫了扫。
这肯定会下大的,到地铁站至少走半小时,我们还是叫个车吧。
你们慢聊,我先去看看图。
周敬屿端起热咖啡抿了一口,起身从沙发上离开。
姜梨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没说什么。
但突然间,好像也不着急了。
她盯着桌子对面那杯没有加任何奶的美式,将旁边的奶球和糖包撒进自己杯子里。
算了,等会儿再叫,挺不好意思的。
**那天回去一路上,安悦都在叽叽喳喳问她周敬屿的事儿。
其实说句实话,过去这么多年,姜梨又要结婚了,对于这种…好像在一起又好像没有在一起的年少恋人,并没有多少感觉。
那时候喜欢他是真的。
但也知道这种人没多少真心,所以她也没有让自己陷得太深。
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啊,他追你的吗?安悦实在太好奇了。
不是。
姜梨提到那时候还是有点好笑,我追得他。
安悦不可思议地望向她。
我那时候挺叛逆的,我打听了他的q/q,加了他。
安悦眉毛都要扬起来了,然后呢。
然后我直接就说了啊,感觉你很不一样。
安悦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形容了。
再然后,他就约我出来,应该就是再往前一拐,我们学校那边的一个咖啡厅,现在应该拆了。
然后呢?!然后我们就……嗯,应该是在一起了呀。
再然后很快就分开了,其实没什么的。
安悦还是那么愣愣地望着她,过了好半天才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不会是上小学吧?听上去就很像小学生幼幼稚稚的。
姜梨扑哧一声乐了,不是啦。
应该是高一的时候——看着安悦一脸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她道,那个时候和你不熟,他是我的初中同学。
好吧。
安悦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听上去好像很不像你。
是的吧,那个时候和现在很不一样的。
姜梨神色也有些怀念。
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信。
安悦道。
什么?他约你出来后,就和你在一起了。
为什么?她看向计程车上的车窗,上面映出灰蒙蒙的影子。
姜梨并非那种妖艳瞩目的类型,但五官清雅温柔,绝对是美人,淡笑着问,因为我美吗?……滚!!!*姜梨家离老城区稍近一点,先下了车,一路上还在想着周敬屿的事儿,觉得有点神奇,也有点感慨。
一开门,发现爸爸妈妈居然都在家。
谈得怎么样了?姜八一给自己泡了杯浓茶,问。
什么?几秒钟后姜梨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在问陈良森的事。
没什么,说现在金价太贵,正好我也没有特别看好的。
不是,他们家就这个态度吗?彩礼咱们就先不提了,买个钻戒还扣扣搜搜的?就是,现在好一点的钻戒怎么也要两三万,50分以下那都不保值,真行!!妈妈叶萍也跟着念叨起来。
那你们说怎么办,这婚我不结啦。
那,那可不行!姜八一立马改口,大城市女多男少,再说人家男的可以娶外地小姑娘,你总不能嫁外地吧?咱家就不算本地的了。
姜家是上一代来的澜城,和那些土生土长的土著还是有区别。
是的呀,而且你年纪也不小了,二十五岁刚刚好,你现在要是黄了,再谈个几年,要是再黄了,那就……是啊,那就这样呗。
姜梨顺着他们话说,陈良森家里也是真没什么钱,如果很有钱,也不会这样的。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姜八一心疼女儿还想再说,被叶萍拉住了,算了算了,良森好歹有个头有长相,重点大学,摆在那里也好看,现在相亲市场上不知道都什么样的呢……姜梨接了杯热水,回到房间,将父母的话关到外面。
她知道他们是为自己好。
因为就连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毕业三年,她已经不再是校园里充满幻想、有着金光闪闪梦想的少女。
她接受了自己的普通、平凡、庸碌,工作、婚姻、未来,都想走上大众选择下的,最普通,也最保险的路。
哪怕索然无味。
姜梨视线在书架最上层上凝滞一秒,上面有好几本她初中高中时写的日记。
但她一本都没有拿下来看。
像周敬屿这样的人,和这些事,再也不会有了。
但姜梨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居然很快又遇见了他。
在周三的晚上,见完日本客户回来的路上。
姜梨在异地念的大学,毕业后和陈良森在那里待了一年半,最终还是决定回家乡工作。
这近一年多,她在澜城当地一家知名的翻译公司站稳了脚跟,做的是笔译工作,化工、机械、土木方面都积累了不少客户,工资也越来越高。
因为特别忙,她除去偶尔会陪安悦去老城区喝点咖啡外,基本不会到这边来。
客户选定的地方就在一家折中主义的洋房,菜色很传统。
他们公司第一次和这家日本公司合作,又是化工方面项目,涉及很多专业名词,对方代表很谨慎。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姜梨跟着领导一起送他们上了车,心里也不太确定能不能谈下。
她是最晚一个从餐厅出来的,知道要喝酒,也没开家里的车,和同事道别后,一个人顺着林荫道慢慢往下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隐隐听见有人在叫她。
姜梨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转过头,竟看见是上次那个亲切小姐姐,姜小姐是吗?嗯,是我。
上次加微信时,姜梨留了姓。
正好那个图案出来了,您要不进来看一下?小姐姐殷勤地说。
不用了吧,那是我闺蜜的,你们直接发给她就好。
实物和照片肯定不同啦,你看看,也可以跟着参谋参谋,然后我们再发给你闺蜜。
你们都这么热情的么。
姜梨有些盛情难却,问。
我们家开业不到半年,需要支持嘛。
小姐姐说,你是往地铁站是吗,反正也是顺路。
是。
姜梨想起上次那杯热红茶和咖啡,走吧。
晚上来这里好像和白日不太一样,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阴森,今夜天气很好,悬着几颗明亮的星子,秋风拂动着树梢,一栋栋别墅的窗口在夜色里亮着橘黄色的光,静谧而温馨。
我们店生意其实很好的,不过大多数都是冲着——小姐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我知道。
姜梨从初中就知道了。
像你们这样真的是来刺青的人不多,要好好珍惜。
她们聊着,已经穿过了门厅,看见玻璃后面的大厅。
即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姜梨还是顿了一下。
周敬屿懒懒散散地窝在沙发上。
他还有着少年时期的清瘦,只是比那时候高大许多,皮肤很白,是一种接近瓷器般的冷白。
身上仍是那件薄薄的黑色短T,不怕冷似的。
头发很短,眉目很冷,正在抽烟。
他手指消瘦,腕骨微微凸起,弹烟的动作冷淡而干净。
和当年一样,整个人都透着冷淡和些许的傲慢,但不知为何,却特别蛊惑人心。
看见她来,他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稍偏了下头,有一点诧异,怎么过来了。
路上正好遇见了,你说巧不巧啊周老板,这不正好可以来看看图。
和客户在这边吃饭,路过。
姜梨知道他不记得自己了,所以不用担心什么念念不忘暗恋多年的戏码,但也不想让人家误会,以为这个陌生女人看上自己。
正好遇见了珊珊,过来看一下,我男朋友还在家里等我呢。
姜梨补充道。
嗯。
有那么一瞬间,周敬屿似乎停顿了一下,但很快道,手稿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