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宗——比主峰还要高一处的山头, 终年积雪,却丝毫不见寒冷,几百年如一日的保持着春末夏初的气温, 有仙鹤环绕,祥云遍布。
此处汇集了三界几乎所有的灵气, 源源不断的向下滋养着天玄宗所占据的这块天地,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天玄宗主峰后头的禁地——多亏了那禁地锁住了灵山的灵气,他们才能坐稳天下第一宗的交椅。
近日,天玄宗的长老们隐隐察觉到灵气有渐弱的迹象,几位长老难得的聚集在一起商讨此事。
一白胡子长老道: 过去的八百年间, 此处的灵气一直都是最充沛的, 从未稀薄至如此地步, 该不会禁地出了什么差池?不可能,禁地有那位在绝无可能。
难道与荆水镇这段时间的尸妖肆虐有关?一面白无须, 童颜鹤发的长老站出来, 摇了摇头道:我以为不然, 这荆水镇的尸妖祸乱, 又不是现在才有的,前几年为何不见灵气稀薄?叶长老说的有道理,应当与荆水镇尸妖无关,灵气稀薄似乎从两月前便初见端倪。
两月前?两月前可是发生了致使灵气枯竭的大事?金匮,这两月天玄记可有记载?名唤金匮的年轻长老道:并无。
天玄记是一块全自动记载三界大事的法宝,凌空悬挂在主峰上方,像一面巨大的落地镜。
弟子们每半月查看一回天玄记,将天玄记上显示的事誉抄下来汇报给这些长老们。
灵气之事关系到整个修真界修士的修行, 若是发生了致使灵气稀薄的事件, 定会显现在天玄记上。
闻言, 叶长老皱起眉头问:这两月天玄记上记载了那些事,你且一一说来。
金匮掏出怀里的小本本,翻到两月前记录的那一页,缓缓说道:东南腹地爆发瘟疫,岭南林家出手遏制,魔界偶发异动,天玄宗大会召开……等等,魔界偶发异动?魔界安静了百年,怎会忽然出现异动?可有查到异动所在?白胡子长老提出疑问,他敏锐的察觉到这莫名其妙的异动恐怕和灵气急转直下逃脱不了干系。
金匮道:魔界有一大罗神仙进入了都无法脱身的魔域森林,近日的异动便来源于那处。
金匮话音落地,另一名年轻的长老接话道:那魔域森林,我也曾听说过一二,因其充满了有毒的瘴气,成为了许多岭南地区修仙世家处理敌家的不二之选。
这与产生异动又有何关系?听闻岭南陈家与林家两月前有些龃龉,之后林家小辈凭空失踪了不少…………话说到这儿,长老们或多或少都明白了,那异动恐怕是被投入魔域森林的林家小辈不堪折磨弄出来的。
过了许久白胡子长老叹道:这陈家人心眼也忒小了,同为修仙世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行事何必如此歹毒。
陈家人向来如此,善妒,记仇,睚眦必报。
一大疑问解了,但众人依旧搞不懂这灵气枯竭与魔域森林的关系,其中的缘故恐怕只得去问陈家人。
若我没有记错,岭南陈家有一小公子也在我们天玄宗修行?确有其事,好像唤做赤霄?将他叫来,就说是要事相问。
白胡子长老差人前去寻赤霄,却被告知赤霄这些天不在天玄宗。
不在天玄宗?奉命来寻赤霄的长老对他的印象更不好了,入了天玄宗成为天玄宗的弟子,便要守天玄宗的规定,这未到休沐日,他一剑修不说一声,擅自离开天玄宗,真当天玄宗是自己家啊。
而此时的赤霄正在岭南白府,意图对苏念不轨,赤霄脱完自己的衣服,就要来剥苏念的衣服,此时苏念意识已经全然模糊,漫天的情潮几乎要将她的神志完全吞灭,但她心里深处还记得一个声音,断断续续,这串铃铛你戴着……我就能及时赶来……苏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正在脱她衣服的赤霄狠狠一推,紧紧的拽着衣襟,踉跄的爬了起来,喊了声,哥哥!赤霄被猝不及防一堆,脸朝地摔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泥草,呸呸两声,气的不行,还敢推我!我一会不搞死你!忽然砰——的一声,前方本是围墙的墙壁破了个大洞,一团烟雾中出现了不甚明晰的身影。
哥哥……苏念踉跄的扑进来人怀里,赤霄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正准备拔出武器与他打一仗,却在看清沈临暄的模样后面露惊恐,只见来人银发碧瞳,身后隐隐显出真身白鸟的巨大虚影。
你你你……赤霄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语不成句。
碧瞳,白鸟,这样的模样,这般的特征,唯有传闻中被镇压在魔域森林的那位恐怖如斯的魔尊才能对的上!周围空气似乎都静止了,他感觉到了无形的压迫,犹如初见他那日——赤霄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将地砸出那两个深坑,眼珠子几乎要爆开,耳朵也嗡嗡的,听不到任何声音,深深的恐惧将他包围。
沈临暄抱起苏念,摸了摸她的脑袋,苏念闭着眼睛不住的流泪,……好难受。
沈临暄满身戾气走向跪在地上的赤霄,悬空掐着赤霄的脖子将他提起,冷声道:解药赤霄挣扎着,颤声道:没,没有解药,唯有阴阳调和。
赤霄腰带里还有一大包没用的药,沈临暄将那些药尽数倒进他嘴里,扬手将赤霄甩出了白府,外头正好有一群尸妖经过,赤霄的惊叫声很快被尸妖的嘶吼给吞没,猜也知道,被下药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赤霄,多半是被吃了。
尸妖吃完赤霄后看到一个围墙上一个大破洞,想进来却被无形的结界挡在外头,撞了几回壁后,确定进不来后才讪讪的离去。
沈临暄布下的结界像个单面玻璃,从外头是完全看不到里头,里头却可以看外头看的一清二楚。
苏念另一边还没来得及摘下的、挂在腿根的铃铛此刻响的不停,昭示着她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沈临暄想把她放在地上,苏念哭着摇头,不要放开我。
沈临暄摸了摸她的脑袋,嗯,不放。
哥哥……嗯,我在。
我好难受。
沈临暄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被苏念扭着躲开,不要摸头。
嗯,好。
沈临暄听话着不再摸她的头,苏念却忽然将脑袋扭了过来,睁开迷离的眼,盯着沈临暄的唇一瞬不瞬。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结,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沈临暄垂下眼眸,要亲吗?要!沈临暄不在犹豫,捏着她下巴,轻柔的啃了上去。
苏念闭上了眼睛,允吸着沈临暄的嘴唇,甜甜的,好像在吃棉花糖,还是奶油爆米花味儿的,丹田的热潮让她几乎要爆炸了,她不再满足于一个吻,拽着沈临暄的领口想要更多。
沈临暄立马意会了她的眼神,将上衣解开,苏念靠了上去,还是摇了摇头,沈临暄又将腰带解开,苏念颤声道:帮我解,我,我没力气。
沈临暄在苏念的授意下,帮她解开了衣服。
已经没有力气的苏念指了指地上,气若游丝的在沈临暄耳边说了两个字。
沈临暄眼眸里的碧绿深的像月色下的水塘……日月星辰,斗转星移,太阳升起又落下,沈临暄温柔的问她,还要吗?要,用力。
只三个字,换来沈临暄更加凶悍的攻城略地,于是又是一夜,夏日的风里除了虫鸣还有清脆的铃铛响……节羽找了沈临暄和苏念三天,始终找不到人,只好愁眉苦脸的独自回到了宗门,素问见他独自回来,问他,念念和临渊了?节羽一脸愁苦,丢了。
丢了?素问正想问好好的两个大活人怎么丢了,却见沈临暄抱着苏念从山门外走进来,素问指向节羽身后,不是在你后头吗?节羽回头果然看到苏念和沈临暄,热泪盈眶的冲上前,大哥,念念你们这三天去哪了?苏念咳嗽一声道:迷路了,走了三天才找到回宗门的路。
闻言,节羽不疑有他,对了,一定是念念迷路了,大哥去找她,于是一起迷了路。
然后又问,大哥你怎么抱着念念?苏念脸一红,那是因为她脚崴了,至于脚崴的原因——后面一天她太疯,魅魔的本能占据上峰,非要倒立着来,结果半中途的时候崴了脚,想也知道那种高难度的姿势百分百会崴脚!沈临暄赶忙停下帮她揉脚,但那时她情潮未过,不顾脚上伤痛,哭着喊着还要继续,仿佛隔壁村寡了八百年的寡妇。
她哭的实在太伤心,沈临暄没有办法只能依着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拖着她的伤脚,一边抚着她的背,让她能靠着他,于是乎这样又折腾了半夜才终于云消雨散,等第二天苏念彻底清醒过来时,心虚的压根不敢看沈临暄……苏念掏出卖药所得的十两金递给素问,素问师兄,这是我跟哥哥卖药赚来的钱,全卖光了,药效嘛我的差一些,哥哥的还行。
素问仔细问:这些药是卖给谁了?用途在哪里?怎么知道药效还行呢?苏念半真半假的编了一套说辞,说自己的药被有钱人家买了,说要拿回去给家中发情的猫儿狗儿搞个绝育,以免生的太多。
沈临暄的药,毒性很大正好拿去除草,一颗泡水能灭方圆十里地的草!而她的药,猫儿狗儿吃完之后一点效果都没有,依旧成天想着往外跑找对象,她便知晓自己这药是做失败了。
素问相信了苏念这番诚恳又细节的说辞,沈临暄与她顺利通过宗门考试。
沈临暄抱着她回到寝所的时候,正好其他的小姐妹都不在,见四下无人,苏念咳嗽一声做严肃脸道:哥哥我必须要跟你说一件事。
沈临暄给她掖好被子,嗯,你说。
苏念红着脸,语气严肃,下回不能依着我倒立,很危险。
好,下回不倒立了。
沈临暄好说话的应着。
不对,她摇了摇头,坚决道:不仅仅倒立,后头也不该依着。
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这次真不怪我,我是被下了药,诱发了情潮,神志不清,没法控制,你晓得吧?嗯。
沈临暄点了点头,配合道:不是你的本意,脚别乱动,刚敷了药。
苏念乖乖的伸直了腿,将脚藏在被窝里,沈临暄完全没有质疑她的态度,让她感到欣慰,心想,真不愧是沈临暄,一点就明白,不用车轱辘话来回倒的解释,真好沟通。
就是经过这次她也意识到自己学艺不精,做的药效果不好,连基本的□□都没法解,初时的药效估计是误打误撞,还得继续好好学习,一想到学习她就饿了,哥哥,我有点想吃银耳绿豆汤。
沈临暄摸了摸她的头,答应着:好,我去小厨房给你端。
……另一边,远在岭南的陈家宗庙传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我的儿啊!宗庙里那盏悬挂于中梁当中的大红灯笼忽然熄了,宗庙里挂着大大小小的红灯笼,每一盏灯笼上都有一个人的名字,或熄或燃,代表的都是不同的意思,燃是生,灭是死,如今写着赤霄二字的大红灯笼已然熄灭,赶来的陈家主母看到这一幕几乎昏了过去。
立即命家中养的法修以术查看,确定了赤霄遇害的消息,陈家养的术士招来了赤霄的魂魄,魂魄全身破破烂烂,好像被什么东西啃咬过一样,脑袋从左眼开始到天灵盖整半个被吃没了,腿被吃了一半,腹部一个大洞,肠子都被掏了出来,周身环绕了一股奇怪黑气,如一条铁链将它束缚。
陈家祖母看见她儿子魂魄如此惨状,吓得面色苍白,差点又昏了过去,强忍住恶心,问:儿啊,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了?残破不堪的魂魄痛苦的喊叫,天玄宗……,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残魂变的透明,要不是术士及时用锁魂壶收住,连最后一点残魂都散了。
我的儿!陈家主母抱着锁魂壶,双眼布满血丝,吩咐手下,即刻前往天玄宗!我要他们血债血偿!主峰——剑修们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赤霄了,练剑的时候有人多嘴问了一句,哎,赤霄这些天去哪里了?被问的剑修头也不带回的,你关心他做什么,他不来不正好?被怼的剑修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害,我这不是问一问嘛,毕竟是同门。
对方道:你当他是同门,他可不当你是同门,上回被他的打落的牙长出来了?被怼的修士下意识的舔了舔空空的牙床,噤了声,赤霄自从到主峰来,犯了不少众怒,明目张胆的欺负家世不如他的弟子,把同门当做沙袋一般练手,对方如果反抗,则会招致赤霄更严重的打击报复。
久而久之,同门对赤霄又怕又恨,这几天赤霄不在,他们反倒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玉无双心里挂念着沈临暄,无心做事。
谢清河不是她心中所想,以为是她厌了在单人寝室行事,于是提议明日趁各峰弟子前往主峰报道这半个月修行的成绩时,带她前往藏书阁在众目睽睽之下敦伦。
玉无双本兴致缺缺,一听到明日那人也会来,兴奋的红了脸,娇嗔道:师兄真坏。
心里却隐隐期待了起来。
宗门的伤药药力强劲,加之苏念伤的也不深,睡一觉早上变好了,第二日,天刚亮,同寝室的师姐们便悉悉索索的起床了,她裹着被子打了滚,带着晨起的鼻音问: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小师姐已经穿戴整齐,连忙来拉她, 今日我们要去主峰报告成绩啦,快起来,我们峰离主峰最远,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苏念打了个哈气,迷迷糊糊的被拉起来,然后闭着眼睛手忙脚乱的穿衣服,穿到一半累了又坐在原地闭上了眼睛,等到师姐们穿戴整齐已经全部梳洗整齐,就她还有头发凌乱,于是过来催促她,念念,你这两个辫子得重新绑了,都松了。
苏念打着哈欠摇了摇头,我不会梳啊。
那你这头发是谁梳的?平日里念念都是最后一个起床的,等他们穿戴整齐全都离开寝所的时候,念念通常还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再出现的时候便是梳的精致的发型,漂漂亮亮的模样,她们从未问过念念的头发是谁梳,默认是她自己梳的。
苏念闭着眼睛回答:我哥啊。
不等一脸诧异的女修回话,她便从床上蹦了下来,嘴里叨叨着,我要去找哥哥梳头。
一推门就看到了正好来寝所门口接她的沈临暄,掏出随身携带的梳子,麻溜的给她梳起了头,三两下梳成了一个漂亮的新发型。
身后的女修们都看呆了,念念的哥哥还真是心灵手巧啊!我的天,更想嫁了怎么办!沈临暄和苏念搭乘同一只仙鹤到了主峰,玉无双今日明显是经过了精心打扮,穿着一身湖水蓝的纱裙,头上戴着同色的珠花头饰,额间点缀一颗湖水蓝的宝石外面一圈镶嵌着莹白的小珍珠,孑立于高台之上,犹如仙女。
不论是主峰弟子还是其他峰的弟子,看到玉无双,眼睛都移不开了,玉无双很满意这种效果,眼神望向远方,一只仙鹤从远处飞来,越离越近,越近她看的越清楚,仙鹤背上载着的两人其中之一,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临渊。
他看到我这般打扮会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目露惊艳之色?一定会吧,玉无双望着那飞近的仙鹤,面纱下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如果他现在求我一求,我还是愿意破例让他回主峰的,玉无双看着从仙鹤上下来的沈临暄在心里这般说到。
然而玉无双想象中的一幕并没到来,沈临暄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一视同仁的略了一圈后,视线转回到他的妹妹身上。
这一举动无疑再次深深的伤害了玉无双的自尊心,虽然说他们是兄妹,但我怎么说也比那清汤寡水的小丫头好看,凭什么不看我?沈临暄不仅不看她,也压根没有表现出后悔了,求着回主峰的意思。
他汇报完半月修行结果后,竟就准备离开了。
等等!高台之上,玉无双喊住了他,临渊回头依旧是冷淡的眉眼,有事?众目睽睽之下,玉无双终于还是将,我可以额外开恩让你回主峰重新修剑这话吞了回去,变做了,你有没有其他想说的?沈临暄摇了摇头,没有,拉着苏念便要离开,玉无双又羞又恼,身后传来一老妪的声音,我有!众修士大惊,竟有凡人擅入天玄宗?心情不好的玉无双立刻将错归咎到兼职看守宗门的医修素问身上,素问!怎么回事?竟让凡人闯入?素问一愣,我也不知。
宗门一向是你看守,怎会不知,怕不是你有意为之。
前面一句是正当问责,后面就属于脑补动机,简直过了,苏念觉得素问师兄好倒霉,想帮他说话。
主峰露台当中,缓缓浮出一个巨大的老妪幻影,众人一看——哦,原来是用了术法的幻象啊,不是从天玄宗大门闯进的主峰,那么看守大门的素问完全不存在失责,真正失责的反倒是玉无双。
玉仙子怎么会让凡人幻影出现在此?以她的修为不至于察觉不到?众人心里打起了小九九,玉无双从高台往下看,见原本崇拜她的众修士开始窃窃私语,脸色脸色难看至极。
老妇银色头发绾在脑后,脸上的沟壑就像被火烧过的老树皮,一袭枣红色的单衣将老太佝偻的身子裹成一个三角形,现场的修士有人认出来了,惊呼道:这不是赤霄师兄的母亲吗?她来这里做什么?老妇双目血红,手里抱着锁魂壶,痛苦道:天玄宗修士杀死了我的儿子,我是来给我儿子报仇的!此言一出现场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原来赤霄师兄这段时间没来,是因为死了?还是被同门杀死的?闻言,原本应当将凡人幻影及时驱离的玉无双,一反常态缓声问,夫人不要急躁,还是得说个证据。
老妪一双浑浊的眼睛红的像滴出血,我若没有证据 ……敢来此处?哦,玉无双语调上扬,夫人这是心中已有人选?老妪猝不及防指向沈临暄和苏念,杀死我儿的便是这两人!现场一片哗然,怎么可能?两个药修杀了剑修?这不是说笑吗?等等!有人定睛一看,其中一位不是在天玄大会中拔得头筹却选了药修的黑马?据悉天玄大会之后,赤霄师兄不服排名,曾与这位黑马单挑也落于下风,若是这般也说得通了,两人早有嫌隙,新仇旧旧怨加一块了。
玉无双刚让沈临暄下了面子,见状不动声色的冷笑两声,双手负立,准备看笑话。
老妪那鸡爪般的手指几乎要从幻象里戳出来,眼里是藏不住的滔天恨意,我儿的魂魄被啃的七零八落,术士回溯我儿死前遭遇,他是被人丢到尸妖群里啃食而死,那一日他们也在荆水镇,却能全身而退!如此巧合,修士不会见死不救,何况是同门,不过凭借赤霄的修为,怎么会抵挡不了区区尸妖了?还吃的只剩一根骨头?众修士的眼神齐刷刷落在了沈临暄的身上!药修的小师姐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那日她们卖完药便离开了,这俩兄妹却是失踪三天才重回宗门,说是迷路,现在想来真的仅仅迷路这么简单吗?老妪恨道:以我儿的修为绝不会死的如此惨,定是你这药修给他吃了什么,令他无法反抗,落了个生生被吃的下场。
素问神色凝重,他记得临渊制的药是难得的毒药,寻常人吃了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念念和他说,临渊的药是被人买去除草了?但试问有谁愿意花上几金买毒药仅为除草?这毒药真的是卖出去了吗?沈临暄面无表情看向老妪,苏念紧张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虽然赤霄这玩意死的罪有应得,严格来说是他自己找死,恶人有恶报,但毕竟出自一等一的修仙世家,人老母还找上门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众修士的目光聚焦在他俩身上,苏念环顾四周,焦虑的不行。
沈临暄往前走一步,见状苏念更紧张了,生怕一会儿他会抬着下巴,睥睨众人,狂傲回道:是!就是我把他丢到尸妖堆里的,那又如何?显然苏念的脑补并不符合沈临暄平常的性格。
只见沈临暄一脸迷茫问:你儿子是谁?众人:……节羽小声提醒,赤霄。
沈临暄:赤霄是谁?节羽:……天玄大会提出要与你单挑的那位红头发的天玄宗弟子。
沈临暄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微微皱起了,然后平静的哦了一声。
众修士:……苏念:……节羽:……大哥就是大哥!素问松了一口气,看他这反应怎么可能蓄谋杀同门?多半是赤霄自己倒霉误入了尸妖领地。
但是好好的赤霄怎么会精准挑着药修新弟子下山历练的那一天到同一个地方去了?这便很耐人寻味了。
赤霄母亲勃然大怒,……你竟然如此羞辱我!沈临暄:哦。
苏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赤霄母亲更生气了,当场吐血,颤抖着手指,指着两人,你们欺人太甚!我要天玄宗给我儿偿命!现场的修士不乐意了,原本还同情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没人出声说什么,现在明明真相摆在面前——赤霄知晓临渊他们下山历练,暗搓搓跟去想使坏,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尸妖给吃了。
这老太居然还撒泼扬言要天玄宗给她儿子陪葬?果然有什么样跋扈的儿子就有什么样跋扈的娘亲,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他们天玄宗弟子是吃素的,由着她在天玄宗地界上大放厥词?一修士站出来说道:赤霄师兄陨灭,我们也很遗憾,但天玄宗不是你们凡人可以随口羞辱的,请放尊重些。
多么官方的不带感情的说辞!一人带头说了,其他修士胆子也大了,接二连三道:你这老妇人忒不讲道理,你儿学艺不精让尸妖吃了关天玄宗什么事?还要我们给偿命?凭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儿自己脚滑跌入尸妖群被吃了,还怪别人?就是!还诬陷药修?我们天玄宗药修虽存在感不高但都是勤勤恳恳制药的老实人,怎么会使阴险手段下毒害同门?再说了,赤霄师兄能这么蠢,给他药他便吃?对了!有一女修恍然大悟的锤了锤手,道:说到下药,我那日倒是见赤霄鬼鬼祟祟的从药房里拿了什么才出门的。
看守药房的小修士道:我就说药房里放着的诱春怎么都不翼而飞,原来是被他偷去,这诱春珍贵,攒了几百年也不过二两,这下怎生得好。
素问上前安慰愁眉苦脸小修士,不要紧,我们再炼些,总归也不是常用的药。
诱春,这名字显而易见,就算再不懂药的修士,听到这两个字也不会不明了,又联想到他下山去找临渊,还偷偷摸摸的带着这种药?面上的表情更鄙夷了,呸,自作孽不可活!老妪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还想说些什么,幻象忽然碎了,众人一诧只见谢清河穿过碎片踱步而出,嘴角扬起,眼底却毫无笑意,发生何事?为何令凡人幻象入了宗门?玉无双一顿,连忙上前讨好道:大师兄,你来了。
避重就轻的将赤霄被尸妖吃了,他母亲扬言要天玄宗偿命此时揭了过去,只说可怜她失了独子,不忍心斥责,将凡人闯入之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作为行为撇的一干二净。
谢清河笑了笑,师妹你就是心善,人各有命,日后遇到有人擅入,可别再心软了。
现场的修士纷纷感慨玉仙子善良,纷纷鼓起掌来,节羽看着这一幕,奇怪的嘀咕道:之前以为素问师兄看守不利的锅时不是将处罚说的铿锵有力嘛,怎么换成她,大家反倒夸她心善。
话音未落,让小师姐赵惊鸿拿手肘狠狠捅了下,别乱说话,和我一起鼓掌,鼓就对了。
节羽:……哦。
……岭南陈家祠堂——一个巨大的闪着灯的法阵忽然灭了,正当中的老妪重重跌坐在地上,怀里还紧紧的搂着锁魂壶,刚才她的幻象被人强行冲破以至元神也受到震荡。
给她布阵的术士更惨,不仅元神受伤,五脏几乎都碎了,勉强靠着多年的修为,将魂魄暂时凝聚在躯体之中,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实际上人已经死了,若是没在尸体腐败之前找到新的身体,后果不堪设想。
新的身体?还有新的身份!术士呕出一滩黑血,他多年散修,几次想入天玄宗,却总被挡在山门之外,理由是:相貌不端,心术不正,不能入天玄宗。
不进便不进,做散修没有宗门无所禁忌,什么术法,管他歪门邪道来路不正,他通通都纳为己用,包括着换身的移花接木之法。
他通过老妪的幻象一眼便选中了沈临暄,以他多年行走江湖看人的眼光,此人虽样貌平平,但绝不是平庸之辈,毕竟能够将赤霄杀之无形的能是什么平庸之辈?怕这平平的相貌也只是他的伪装而已,术士心中已有了主意。
老妪见为儿讨公道泡了汤,伤心的抱着锁魂壶哭嚎了起来。
我的儿,娘亲对不起你,让你白白死了!有了主意的术士,走到老妪身边宽慰她道:夫人莫要伤心,鄙人其实有一法可以复活赤霄公子。
赤霄老母腾地——爬起来,为何如今才说?此法禁忌甚多,条件也苛刻,鄙人先前也不敢妄言。
无论条件多苛刻,只有有一线生机,老身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我儿!术士嘴角露出一抹笑,陈家主母的反应正合他意,有陈家主母的支持,之后的事便好办了。
苏念躺在床上和小师姐们说寝室夜话,她们已经很熟了,睡觉的时候头都挨在一起,什么都聊,譬如:聊八卦,聊宗门弟子哪个帅。
苏念回想起前世少有的住寝所的经历,还是小时候在孤儿院,那时候总是莫名其妙被排挤,小朋友们对她完全不友好,根本没有嘻嘻哈哈滚做一团的机会,对比现在,忽然就很感动,第一次感谢系统把她送来了这个世界。
说来系统也好久没有上线了,还有点想它。
心声刚落,系统熟悉的声音便在苏念心中响起。
宿主不需要感谢我,要感谢就感谢努力的你自己。
……倒也不必突然励志语录。
苏念在心里和系统进行着交流,这么久了她也有了经验,知晓系统是不会平白无故的上线的,除非有任务,说吧,这回又要我干什么事?系统夸了苏念,不愧是我选中的第996名宿主,觉悟就是高!而后毫不客气的将最新的任务布置给苏念,根据小说时间线的发展,明夜将迎来书中的第一个小高潮——藏书阁偷进贼人,痛失珍宝,清河无双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苏念:.....真是文笔通俗,一听就知道内容是什么。
我要做什么事?苏念问。
去偷那珍宝,顺便阻止男女主颠鸾倒凤。
系统可惜的叹气,原本这一章的剧情真的是精彩,那贼人使用了早已失传的奇门遁甲之术将天玄宗的宝贝给盗走了,可作者非要插进男女主搞事儿,好好的章节就给高审和谐了。
系统话锋一阵,幸好有你呀 ,996号宿主,剧情靠你来完成了,下一章剧情《藏书阁寻宝》就在明晚此刻展开!为了让宿主更加清楚进度,我特向上级申请在宿主的手腕上标注进度条,这样你就可以实时了解进度啦。
说完不等苏念回答,便哔——的一声下线了,苏念抬起手腕一看,果然发现左手手腕上有一条浅紫色的进度条,从手掌开始,向手臂延伸,大约有三厘米长。
旁边还有显示百分比,目前是显示10%,意味着还有90%的剧情坑没填。
隔壁床的小姐妹见她看手也凑了过来,却什么也没看到,看来这进度条只有苏念能够看得到。
问她:看什么呢念念。
没什么,就是手腕有点酸。
苏念说着转了转手腕。
小姐妹撑着脸,盯着她精致的发型看了会儿,问,念念啊,你哥哥每天早上都过来帮你梳头发吗?嗯呐。
说道这儿,苏念可就不困了,非常骄傲的点点头,我哥哥梳的头发好看吧。
好看是真好看,每个发型都好看,你哥哥是从哪里学的。
我也不知道唉,好像也没怎么学,苏念仔细回想,好像就是从天玄大会那一日,沈临暄从女修那里拿来了两根发带,就无师自通的帮她梳起了麻花辫,后来还梳了其他的发型,不出意外的都挺好看的。
那你哥哥肯定是在背后偷偷练习了,你不知道而已。
不可能,我哥哥是会告诉我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呀,你哥哥肯定偷偷练习了,你看你的麻花辫虽然说是简简单单的两根,但这发型我身为女子,第一次梳都梳不了这一半的好,他之前若没有练习过,我是不信。
苏念茫然了,好像沈临暄第一次给她梳头就很熟练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入v三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