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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2025-03-29 07:29:39

好个标致的美人儿!杜孟白勾起嘴角,喃喃赞道。

杜孟白的马车刚越过一辆牛车,那布帘只被风轻轻掀起一瞬问,却让他惊艳不已。

车内有位让人眼睛一亮的小美人呢!那年轻女子的瓜子脸上映著柔美的笑容,五官精致小巧,最出色的是那双迷人的丹凤眼,显得聪慧又气质出众。

那一眼尚不及让他瞧见她的身段,不过她那乌黑的秀发梳成长辫,让他确信她仍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姑娘。

他望著牛车上一老一少的男人,他们身上的衣服早褪色到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色彩,显然家境不太好。

这样的女子让他想起自家妹子,同样身为美人,却有不同的境遇,他心头闪过一阵惋惜。

杜家小妹杜孟萱嫁进雷堡,成为雷家二少的夫人,而和小妹情同手足的宋皖荷更成为堡主夫人,这两桩姻缘让杜家工坊和雷堡的关系更加密切了。

大少爷,到了。

车夫叫著。

望著叉路上慢慢移动的牛车,也许一两年内,这美姑娘就会草草下嫁同样贫困的庄稼汉,甚至为了家人的温饱,被某个富贵老爷收了当偏房也说不定,思及此,他的心头又浮上浓浓失意。

杜孟白微微一叹,境遇不好的女子何其多,这美姑娘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他心情沉重地商谈生意去了。

三天后,杜松城。

大哥,你是真的很想买下这块地,是不是?杜孟仑和大哥一块站在山坡上,他无奈地问。

大哥已经来看不下十回了,工坊要扩建,这地点并不适合,他真不懂大哥在想什么?你不觉得在这里弄间小工坊,是个很不赖的主意吗?杜孟白凝望著那片荒废的土地,不大,却也足够了。

小工坊?大哥,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杜家老二叹问。

这里和工坊的距离太远了,材料配送等等都是问题,只有徒增成本;若要当成营业店铺,这么偏僻的地点更不适合呀!弄间小工坊让那些前来朝圣的贵妇名媛们有亲身试做的机会,顺道品茗、尝江南点心,再带点工艺品回家,这银两赚起来应该挺轻松的,这样还吸引不了你吗?杜家工坊原本只是间小小的艺品工坊,是杜家五兄弟在父母过世后,为了养活他们自己和亲亲小妹,靠著他们的巧手艺成立的小工坊;没想到才几年的光景,却意外做出口碑,又和超级大商行雷堡签下合同,产品销至全国各地,成为京城贵妇最爱的饰物。

而他们除了和雷堡合作外,也在各大城镇拥有自家分号,再加上产品多变,并不局限在饰品上,如今有不少人疯狂收藏杜家工坊的宝石雕刻品,杜家工坊已将产品的层级拉上艺术晶的境界。

相对的,也引来不少有钱有闲的人们,尤其是女人们,想窥伺他们五兄弟的私密生活。

虽然名为参观,但所有人的目标全在他们五人身上,时间一久,任谁都吃不消。

尤其那些失望又不肯死心的女子,常常借故赖在工坊里不走,不能得罪顾客,又不想走到哪就让人盯到哪,老实说,他也挺为难的。

试做?怎么可能?那些贵妇名媛,谁人可以忍受那种粗活?杜孟仑惊呼出声,大哥的脑袋瓜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只是体验一下制作的感觉,当然要有人从旁协助了。

杜孟白莞尔浅笑,重点是让那些人心情愉快,继而满载而归,杜家工坊自然银子多多了。

真的可行吗?杜孟仑想像著那光景,真能让那些人掏出银两吗?他有些心动了。

只要够味、够格调,自然能让人心甘情愿掏空荷包,再者,将来工坊不再对外开放,想了解杜家工坊的人只能来此了。

大哥,你说真的?他真的可以不用再忍受那些麻烦了?当然了,为了工坊长久的营生大计,大家免不了得轮流来露露脸,我想生意应该会不错。

杜孟白瞧了二弟一眼。

谁教杜家工坊能在市场占有一席之地,五兄弟的卖相也是原因之一,这是他们必须付出的小小代价。

大哥,该不会连你也受不了那些女人,才想出这种把戏吧?杜家老二怀疑地看著他。

杜孟白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依然望著那上地上仅有的一间破屋。

若能让那些人从工坊消失,我是不反对啦,问题是地主不在呀,听说十余年没回来了,大哥,你也许只能作梦了。

杜家老二站累,准备回去了。

只要人还在,总是找得到的。

杜孟白轻摇纸扇,显得气定神闲的。

这事大哥做主就是了,我得去趟‘雷堡’,不奉陪了。

杜孟仑见他没回去的打算,只好跨上马先走了。

嗯,替我跟妹子们问声好。

杜孟白微笑交代著。

他又瞧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工坊时,那破屋的门开了,令站在山坡上的杜孟白瞪大了眼。

怎么有人?!难道屋主回来了?接著的景象令他露出更大的惊愕,踏出屋外的居然是个女人,而那抹清丽的身影,紧揪住他的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是她?!竟是那天瞧见的美人儿!然后他蹙起眉头,发现她将个小竹篓背上肩,她想干嘛?宝儿,你真的要去啊?屋里追出个男人。

杜孟白定眼一瞧,是那天牛车上老的那一个。

他和破屋距离虽远,但凭著他过人的耳力,他们的言谈他全听见了。

现下田地根本不能用,幸好还有片竹林,我想应该有笋子可采,先挖些回来跟邻人换点米,有剩再拿去市集卖,爹,我们需要有收入。

清丽人儿名叫闵家宝,顶著微笑开口了,是有如黄莺般动人的美妙嗓音。

那我该做什么呢?软弱又没主见的闵家男主人怯怯地问了。

先把屋里清干净呀!不然怎么住人?闵家宝戴上斗笠,有些无奈地看著父亲。

噢唔!闵家男主人乖乖拿著扫帚进屋了。

宝儿,那我呢?闵家女主人由门内探头,也无措地问道。

娘,快晌午了,你先准备午饭吧!噢唔!只是宝儿,我们刚回到祖屋,不必先祭拜吗?祖宗们会不会生气呀?向来迷信的闵母担心不已。

娘,我们有准备祭品吗?唔……你忘了提醒我了。

清丽小人儿翻个白眼,很无奈地反问:再说没翻黄历,你敢乱拜吗?对喔,可是……祖宗老爷爷见我们回来了,高兴都来不及,哪会生气?我想还会好好的保佑我们一家子呢,你快去弄饭吧!清丽人儿连忙安慰一番。

是这样子的吗?那我就安心了。

闵家女主人开心地做饭去了。

他们的对话让杜孟白觉得有趣,怎么这小人儿反而像是一家之主呢?那么他要买地,就该找她谈罗?停!大哥,你想去哪儿?清丽人儿突然发出狮子吼。

闵家大哥正俏悄想由另一头开溜,听见她的叫声,只好顿住脚步,讪笑不已,唔……刚到新环境,总要四处先看看嘛!你不会四处看著看著就看进赌场里了吧?怎么会呢?大哥,你不会忘了,不过半个月前,你才把我们唯一的一栋屋子输掉了吧?清丽人儿瞪大她那美丽的丹凤眼,很不悦地问。

我没忘,所以我们才回来住这破屋子嘛!他也很后悔,小妹有必要一再提醒他吗?你答应过不会再赌的。

我知道我答应过什么,你别再罗唆了。

闵家人哥不悦地睨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哥,你答应先去杜家工坊谋差事的。

闵家宝连忙提醒著。

知道啦,你以为去了人家就肯用吗?那么大的商行,哪是想进就能进的?闵家大哥一路叨念个不停。

清丽小人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颓下小小的肩头,她太清楚大哥的性子了,大哥若真能戒赌,他们一家人就不会沦落至此了。

赌?看来压在这丫头肩上的重担,重得超乎想像呢!杜孟白有些同情地看著她颓丧的背影。

可她居然在深吸一口气后,柔美的笑容又回到她的脸上,神采奕奕地走向竹林。

杜孟白扬起嘴角,这丫头挺坚强的嘛!而他向来喜欢不认输的人。

当天偶遇只是淡淡的感慨,并无任何私人的想法,可如今再瞧见她,心头却窜起一阵猛然的骚动与期待。

想他活了二十七年,泰半生全是为了撑起杜家工坊而动脑、用尽心机,就算落个老狐狸之名,他也甘之如饴。

他的心空很久了,未曾有人进驻过,这丫头片子能吗?见她回首笑望,她所绽放的柔笑,再次勾得他心痒难耐,当他顺著她的目光看去,不就是那栋破旧的老宅吗?他失笑不已,她的神情仿佛那是多么宏伟富贵的大宅似的……他缓缓扬起嘴角,重要的东西吗?她想守而他非要不可,她会怎么接招呢?希望她不要让他太失望才好。

啊……啊……闵家宝脚下一滑,整个身子住下坠,她努力想抓住树根,手臂磨出长长的伤痕,她尖叫出声:心想完蛋了。

小心!强而有力的大掌握住她的小手。

她惊白了脸蛋,瞪大眼看著那只手,随即一张俊脸探向她。

你……杜孟白本想拉她上来,却瞧见她的手臂已磨出血痕,立刻温言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会拉你上来的。

嗯!她抖著嗓音点点头。

杜孟白调整一下姿势,才又温柔地望向她,你闭上眼,我要拉你上来罗!嗯!她只能乖乖照做,紧张地闭紧双眼。

下一瞬间,杜孟白一个使力,让她像道彩虹般划过天空,最后轻轻地落进他的怀中。

她还来不及惊叫,错愕地张开眼,对上他带著浅笑的漂亮眸子。

刚……刚才怎么了?杜孟白抱著她,直接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

你的手擦伤了,我想你的身上一定还有其他的伤,所以我认为还是别硬拉比较好。

是……是这样吗?闵家宝没想到他看似削瘦,竟有如此神力,但她没吃惊太久,获救后,身上的伤已让她痛得掉下泪来。

我看看。

杜孟白不管礼教,挽起她的衣袖,就见她的双手都磨破皮了,甚至伤口还很深,再望向她的小腿,不必掀开,那沾血的裤管已明白告诉他,她伤得有多重了。

好痛。

她忍著不哭出声。

那是一定的。

杜孟白左右瞧瞧,见前方不远处有条小溪,立刻将她抱起,大步走过去。

怎么了?抱你去溪边将伤口清洗干净,好上药呀!我可以自己走。

不曾和男子这么亲近过,令她窘红了脸。

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走?杜孟白没理会她的尴尬,小心地抱著她来到溪边。

唔……谢谢你。

被他抱在强健的臂膀中,竞有种奇异的感觉。

长久以来,一直是她负责撑起闵家的,长久的重担压在肩上,她从不觉得苦,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头一回感受到,原来有人可以倚靠的感觉是这样啊!她的眼眶有些热,好安心……好幸福……好轻松;偏这对她来说是奢想。

有这么痛吗?你眉头都锁在一块儿了。

杜孟白轻轻将她放在溪旁的石块上,蹲在她身旁温柔地望著她。

他是不明白她的情绪怎么变了,但她蹙眉,他也不开心。

有一点。

她尴尬地红了脸庞。

杜孟白瞧了她一会儿,也没逼她,只轻轻握住她的脚踝,脱了她的绣鞋。

啊?!被他的动作吓傻了,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脚丫子就这么落入他的手中。

礼教呢?他摆哪儿去了?居然乱摸!见他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地又脱了她另一只鞋,她终于回魂了,连忙缩回双脚,却被他按住,她火红著脸嗔道:这位公子,请别乱摸。

姑娘,你的小腿整个都擦伤了,不脱了鞋怎么洗干净、上药?他撩起她的裤管,果然她的左小腿血迹斑斑的。

可是——你已经身受重伤,先把无聊的礼教放一旁,可以吗?没理会她的退缩,他舀著溪水替她洗去血渍。

我身上没药。

闵家宝无措地想将小腿藏回裤管里。

而且我家就在前面,我……我回去再上药就行了。

何必呢?我身上就带著上好的金创药。

没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他边说边以手轻按伤口四周,想确定有没有伤到骨头。

好痛……她痛皱了眉,再也无心管合不合礼教了。

你忍著点,这脏污没洗干净,伤口会发炎的。

他没停手,只是动作更轻柔地处理她的伤口。

闵家宝看著他的动作,被瞧见小腿肚的惊慌,尚不及他的温柔带给她的震撼。

她的视线由他修长的指头攀上他的肩头,来到他专注的俊容。

这男人好斯文,肤色甚至比她还白皙,应是出身富裕人家,他的鼻管又直又挺的,眉型很自然好看,而刚刚对上他的眸子时,让她惊慌的心立时安定下来。

这男人一定很睿智,而他的唇似乎带著柔笑,这么出色的男人居然正握著她的脚,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难道他喜欢上她了?不可能吧!他们又不认识。

凉凉的很舒服吧!他抬头望向她,脸上依然挂著动人的柔笑。

啊?嗯!她连忙点点头,垂下俏脸,一阵燥热袭过全身,他没瞧出她的胡思乱想吧?而且他的笑脸好迷人,让人有种晕眩的迷茫,而她居然作起无边春梦,以为人家对她一见钟情了,真丢人!这药能减轻疼痛,而且不留疤痕,姑娘家身上留下伤疤,太可惜了。

他一一将她手臂上、腿上的伤都抹上药,还撕下他上等的内衫衣角,替她缠好。

谢谢。

瞧著自己包扎完美的手腕,她心头一阵感动。

姑娘,你要不要诚实点?啊?我没骗你什么呀!难道她刚刚的胡思乱想被他发现了?诚实点告诉我,你身上还有哪里有伤,我好一并上药。

闵家宝瞧著他的俊脸半天,才想明白他在问什么,连忙摇摇头。

没了,真的。

就算有,也不让他知道呀!她的脸蛋已经一片嫣红。

真的?他的大掌贴上她的背,轻轻滑下来到腰间,另一只手则撑在她的腰腹间。

真的啦,就手和脚了。

她连忙扯住他的手,前前后后都被他摸过,她的名节真的毁了。

他却自顾自的将她的腰摸了一圈,确定她没伤到其他部位才停手。

闵家宝快昏倒了,这男人怎么这么霸道啊?居然摸得这么理所当然,信不信她叫他负责啊?看来只有手脚受了伤,算是不幸中的大车。

他的大掌按在她的腰上许久才放开。

是啊,真是万幸。

若拙掉被他吃透了的嫩豆腐,是可以这么说啦,但人家救了她一命,她也不好太苛求了。

既然如此,姑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没事乱跳崖干什么?他的笑脸不见了,以凶得吓人的眸光瞪著她。

他在百忙中尚找不出巧遇的名目,这些天总是趁著出门时,绕过来瞧瞧她努力为家人求温饱的身影,就算只是看看背影也好。

想想真是可笑,只是瞧见她俏丽又活力十足的身影,竟让他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而他今天要上扬州,原本没想要过来的,已经出了镇,心头却一直挂念著,终于还是绕回来,只想再瞧她一眼;哪晓得却遇到她坠崖,他若没有过来,她也许已经香消玉殡了,这女人到底想吓谁?跳崖?谁没事乱跳崖啊?她吓得缩了缩脖子。

没要跳崖怎么会掉下去?还吓掉他一斤胆。

我是想采龙胆草啦!龙胆草?嗯,可以拿去镇上药铺子卖,价钱不错的。

她望向崖边,一脸的惋惜,只差两寸就摘到了。

他却两手定住她的脸蛋。

你还在想那差点要了你小命的杂草?没……没啦!她想摇头却被他定住,只好堆上笑脸,这恩公脾气不太好喔!我以为你该只是采采竹笋罢了!上回她不是说来这竹林采竹笋吗?你怎么知道我是来采竹笋的?她的戒心此刻才升起。

一般人进竹林不采竹笋能干嘛?他却瞪著她。

噢唔,也对。

丫头,乖乖跟我说。

说什么?说你会乖乖留在地上采竹笋,不会再接近任何有坡度的地方了。

可是——药材价钱好太多了。

不值得为了几株长在山壁上的龙胆草赔上你的小命,我可不会天天正好路过,可以救你。

她嘟著嘴,刚刚已经吓破胆了,但她却不想乖乖听话。

说你答应了。

大掌再次抚上她的脸庞。

嗯。

被他专注的美眸盯住,她才褪去的红晕又爬回粉颊。

这药你收著,每天按时擦知道吗?他将随身带著的金创药交给她。

闵家宝瞧著那用上好瓶子装著的上好药膏,心想拿去卖应该可以卖不少银两。

我会上你家拜访,确认你有没有按时上药。

一眼看穿她的意图,杜孟白直接泼她冷水。

她家到底穷到什么地步,让她想钱想疯了?你又不知道我家在哪!她淘气地朝他扮鬼脸。

杜孟白没回答,却轻松地将她抱起,走向他的骏马,将她安置在马背上,瞧见她扔在一旁的小竹篓。

小心扶好,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闵家宝连忙抱住马脖子,呆呆地看著他走过去拾起她的小竹篓和工具。

杜孟白回头就瞧见她可笑的姿势,不禁扬声大笑,哈哈……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她又扮个鬼脸:心跳却乱成一团,怎么他连大笑都这么迷人?老天真不公平。

他扬著灿烂笑容回到她身旁,将竹篓系好,轻松上了马,环住她的纤腰,很慢地前进,就怕吓坏她。

闵家宝的身子当场又僵如硬石。

这位大爷,这样……不太好吧?瞧著她的耳朵红得像彩霞般艳丽,杜孟白心情很好地笑著,我的心肠没好到把马让给你,却罚自己走路。

噢唔!她能说什么呢?只能庆幸附近没人了,要是被人瞧见她和个陌生男子共乘一马,她的名声真的就毁了。

姑娘,这下子你该告诉我住哪儿了吧!他都要送她回家了,没道理不说的。

啊?不说?把你载到市集卖掉喔!闵家宝嗤一声笑出来。

不信吗?你是好人,不会做这种事的。

这么快就当我是好人了?嗯,因为你救了我呀!还不计身分替她洗净伤口,虽然不合礼教,但能这么温柔对待陌生人的人,不可能是坏人的。

杜孟白微扬起嘴角,好人吗?她会大吃一惊的。

我家就在前面。

她指著破旧的祖屋。

载她回到她家门口,他轻轻地抱她落地,将竹篓摆在屋前,才吩咐道:记住了,要天天换药,杜某会来拜访。

他随即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杜?这镇上杜姓很多吗?闵家宝摸摸怀中的金创药,他和杜家工坊有关系吗?宝儿?!你怎么会弄成这样?闵父听见声响出来,却瞧见女儿一身狼狈,惊呼出声。

我掉下崖了。

什么?!幸好有位大爷路过,把我救了起来。

闵家宝拐著脚进屋里休息。

大爷?什么大爷?该上门道谢的,宝儿,你真的没事吗?闵父跟在后头大呼小叫的。

闵家宝却躺上床,没理会房外双亲的吱吱喳喳。

他说会来拜访,是说说而已吧!若他真是杜家工坊的人,怎么有空理她这种穷困人家呢?能出手救她已经很了不得了。

她的心头扬起一阵淡淡的哀愁,天与地的差别啊……她又摸上腰问的金创药,这种东西还是拿去卖比较实际些。

她微扬起嘴角,却紧紧握住那只小瓶子。

杜大爷,实在太烦劳你了。

闵父感激地接过他递来的补品。

杜大爷不仅救了宝贝女儿,还送来不少伤药、补品,最重要的是让不长进的儿子进工坊工作,闵家上下已经把他当成大恩人看待了。

举手之劳罢了,闵姑娘呢?杜孟白微微一笑。

近半个月,他来探过几回,不为别的,只想确认她会好好养伤,所幸她还算听话,而附加价值则是——他成功地让闵家人奉为上宾,当成大善人。

他现在的形象愈好,揭开真相的刺激愈大,她会是什么反应呢?他实在很好奇,很想早日瞧见。

孩子的娘去叫了。

闵父堆著笑脸,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才问:请问杜大爷,我家家康在工坊里工作得还好吧?嗯。

杜孟白只是点点头。

一来工坊很大,就算他是她的哥哥,他没兴趣的人,他也不可能去注意。

二来,就管事的观察,闵家康不是个勤劳的人,这种事就不必说出来害老人家担心了。

咦?你怎么又来了?闵家宝由后门回来,探头瞧见他,脸上闪过一抹欣喜。

这些天来,她已经养成期待他来的习惯了,而他为何常来的理由,她仍在猜测中。

不欢迎我吗?杜孟白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却在瞧见她手上的泥污时消失。

你的伤还没好,又去挖笋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反驳道。

杜孟白的反应却是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撩起她的衣袖,露出仍带疤的手臂,当他发现她的臂上居然又出现新的伤口时,语气已不是不悦可以形容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又去挖龙胆草了?这回不在崖边啦,而且这伤也不是在挖龙胆草时弄的。

她窘得想缩回小手,偏他却不肯放。

看来有人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信不信我派人把这附近的龙胆草全部斩草除根,让你再也找不到半株?这女人要怎样吓他才甘心啊?啊?你怎么这么霸道啊?都说不是了。

不是?那是怎么弄伤的?挖笋子时不小心弄的啦!杜孟白原本握住她的手腕,却在审视她的伤口时,意外摸上她的掌心,粗糙甚至还带茧。

她是个村姑,天天做粗活,掌心有茧是理所当然,他却揪了下心口,很不舍。

放手啦!见老父紧张地瞧著他们,她连忙又想甩开他的钳制。

别再让我瞧见你身上有新的伤口了。

杜孟白对心头那阵无法控制的翻腾感到不悦,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一切的不安。

偏他却有种直觉,这丫头肯定是一切不安的源头,而他却不想因此而松手。

谁喜欢身上有伤啊?你今天是来干嘛的?见他怎么都不放手,她只好转开话题。

我吗?杜孟白打量著她,匆而绽放一朵动人浅笑。

这一笑别说闵家宝脸蛋被惹出一片嫣红,就连闵父都呆住了,这杜大爷该不会看上宝贝女儿了吧?对……对呀!闵家宝羞得别开脸去,这家伙一定要这样让人发窘才甘心吗?也差不多该问了。

是的,我来的确是有事,闵伯,杜家工坊打算买下你家所有的土地。

什么?!闵家父女瞪大眼,错愕地看著他,他们没听错吧?别怀疑,我打算出一千两买下闵家的土地。

杜孟白笑望著她。

闵家宝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千两?!这数字大到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完全无法思考。

可这里是她家祖宅耶!他有没有搞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