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正君忙完手边的工作,匆匆出门,哪晓得才买好糕饼,竟撞见最不想见的人。
邵姑娘,忙得忘了正事了吗?王龙的手下拦下她,冷声问道。
你……她绝不会忘了这人是王龙的手下,心地很坏,就是他把她爹打个半死。
或者你真以为自己成了杜家的婢女?我……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得手?那男人伸手想摸她的脸庞。
邵正君连忙退后两步,对他的靠近只觉得恶心。
说呀!我还在找机会,你们也知道杜府的戒备有多森严,没这么容易的!你动作快一点,堡主等得不耐烦了,这是他交代要给你的字条。
那男人递出一张字条。
我知道啦!她连忙将字条藏进衣袖中。
你应该知道万一让堡主生气了,你的家人也许就这个少只胳臂,那个少条腿呢!那男人眼里出现色意,想要调戏她。
你别说了。
你若求我,也许我能替你美言几句,你的家人可以少受点苦呢!那男人大步靠近她,心想她一定不敢抗拒。
咦?君姑娘,你也出来办事呀?杜府一名护卫从不远处走来,讶异地看着她。
赵大哥?邵正君见到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而那男人瞧见有人上前来,立刻心虚地转身就跑。
君姑娘,出门要小心些,市集常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人会调戏姑娘家。
赵护卫微微一笑。
是呀,幸好遇到你,刚刚那男人跑了。
赵护卫离得那么远,应该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吧?邵正君好心虚。
君姑娘,事情都办好了吗?要不要一块回府?赵护卫和善地问。
好呀!邵正君连忙跟着他,就怕那男人又缠上她,再加上害怕事情败露,她一直忐忑难安。
而愧疚感更是不断地扩大,就算她拿到东西救回家人,也永远都对不起杜家工坊,尤其他们每个人都对她这么好,怎么办呢?你到底是怎么了?杜孟祥不解地看着她。
邵正君从外头回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看起来心神不宁,她在外头出了什么事了吗?抑或遇到什么人了?啊?对不起,我马上擦干净。
她回神,才发现茶水洒了一桌子,连忙拿起帕子擦拭着。
抽走她手中的帕子,杜孟祥直接握住她的手。
你自己说好了,今儿个你恍神几次了?唔……她哪记得啊?!或者你仍在记恨?杜孟祥打量着她,认定她没这勇气。
咦?她诧异地看着他。
这家伙以为每个人都像他一样爱斤斤计较吗?那些人称赞你也是应该的,我不该因此生气。
他终于想通了。
真的?她张大眼,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就退让。
他们全是看在我的份上才注意你,多少会拍点马屁,算来你也是沾了我的光,现在想想,生你的气是多余的。
他一副大人大量的傲然神情。
邵正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他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对着陌生人笑这点可是你的错,所以你也不能怪我生气,知道吗?你是主子,你说了算。
她服了他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杜孟祥扬起眉头,微笑的睨着她。
我一直都很听话。
是吗?他将她拉近些,看着她。
邵正君窘得不知所措,不明白他在看些什么。
见她因为他而娇羞,他满意极了,拉着她一块坐下。
这些都是你喜欢的糕点,一块吃吧!啊?她呆呆地看看她买回来的糕饼,又瞧瞧他开心的模样。
这算是他的求和方式吗?她差点笑出来。
哪有人要求和,还叫人亲自去买求和的礼物啊?这果真是小少爷才做得出来的事。
怎么了?没事。
她抿住嘴,压下心头那股热,就算他的求和方式很可笑,她还是接受了,甚至有些感动,也许这是他头一回主动向人示好,她有点窃喜呢!来,吃吧!杜孟祥的心情很好,拿起一块桃花酥喂进她的嘴里。
她有点窘地吃下桃花酥。
他一下子生气,一下子热络,她实在很难适应。
好吃吧?他也吃了一块,还替她倒了杯温茶。
嗯。
她不太自在地点点头。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感动得直呼好吃,但发生今天的事,让她整颗心悬吊在半空中,好怕王龙等不及,会拿她的家人出气,万一他们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才好?和我在一起,别恍神。
杜孟祥捏住她的下巴,不悦地说。
没有啦,我只是有点累罢了。
她垂下目光,说了个谎言。
真的?他确定她绝对有事相瞒,她今儿个到底出了什么事?真的,这些糕点真的很好吃,我可以留着明天再吃吗?既然是赏给你的,你想拿去喂鱼也没人可以管。
杜孟祥冷淡地睨着她。
她若有事,为什么不开口求救?她若开口了,他会不帮她?这女人分明想气死他。
唔……怎么可能?太浪费了吧?吉祥铺的东西很贵耶!这一盒糕点的花费,寻常百姓可以吃用好几天。
你既然累了,就先休息吧!杜孟祥摆摆手。
她不说,杵在这里太碍眼了。
是。
她乖乖的回到他的房外,在小床上躺下休息。
她翻来覆去,还真的睡着了,而杜孟祥也懒得理她,一直在屋里看着明年的工作计画,直到听见她的呓语,他才发现她又作恶梦了。
他蹙着眉,来到她的床畔。
她今天不仅说梦话,甚至还流了两行热泪,这下子他很确定她今儿个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忍忍忍,你为什么不说呢?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肯向我吐实?太差劲了。
他火大地斜躺床上,捏捏她的鼻子,拍拍她的脸蛋,见她仍睡得迷迷糊糊,干脆咬她一口,终于把她弄醒。
嗯?怎么……她迷茫地张开眼,半晌才发现他正眼神锐利地看着她,而且两人靠得好近,她的眼睛倏地瞪大。
你……她才张开嘴,就被他吻住,而且是又重又狠的吮吻着。
她惊慌不已,想推开他,他却吻得更猛、更重。
你……她根本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因为只要她一开口,他便恣意妄为的狂吻她,无论她怎么挣扎,始终在他的怀里,他的吻狂野又霸气,完全不管她的意愿,但是他土匪般的行径也只限于这无止尽的热吻,并没有进一步侵犯的意图。
她不知道被他吻了多久,早已没了力气,甚至得很努力才能呼吸,终于她累坏了,在他的热吻中沉沉入睡。
杜孟祥盯着她又红又肿的唇办,只怕一辈子都忘不了今天的滋味,但是又何妨,反正她本来就应该记住他,而且只能记住他的气味。
他的指腹轻轻滑过她的唇办,轻轻拭去仍留在她面颊上的泪痕,突然,他的手探进她的衣衫里,将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全翻遍了,终于在她的衣袖里找到那张皱巴巴的字条。
当他看见上头的内容时,眉头不禁紧蹙。
你这傻瓜,真想看你还能忍多久!他决意不出手相助,除非她求他,这是她不够信任他的处罚。
在她身边躺下来,他依然抚摸她的脸庞,指尖的动作却轻柔如风。
爷爷,你居然在家,太难得了。
杜孟祥走进爷爷的书房,见大哥和二哥都在,扬起笑容说道。
爷爷的年纪大了,这回会待久一点。
杜恒微笑,看见邵正君跟在他身后,表情愉悦地朝她招招手。
君丫头,过来。
是。
邵正君连忙走到杜恒面前。
我替你把脉。
杜恒要她坐下后,替她把起脉来。
老爷,我没生病呀!邵正君惊讶不已。
没病也可以把脉呀,我看看你哪里需要调理。
杜恒很喜欢她,根本没把她当佣人看待。
谢谢老爷。
叫老爷就太见外了,你跟着孟祥他们叫我一声爷爷吧!杜恒哈哈大笑。
啊?她张大了嘴。
杜家三个兄弟都惊奇地看着他们。
难不成连爷爷都瞧出什么来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杜府是你们在管,我可不管什么地位不地位,君丫头很得我的喜爱,我要让她叫声爷爷,不行吗?杜恒瞧见他们几个惊讶的表情,依然笑呵呵。
呃……爷爷,我们当然没意见了。
杜孟白微笑的喝了口茶。
把完脉,杜恒很慈祥地瞧着她。
你的身子有点单薄,我开帖药让你长期调养,不出两年,你的身子骨会强健许多,要按时吃,知道吗?谢谢老爷。
欸,叫爷爷。
杜恒微笑的纠正她。
嗯。
她红着脸,怎么也叫不出口,心头却好热。
为什么他们要对她这么好?会让她更觉得愧疚。
呵呵……以后就会习惯的,像宝宝她们刚开始也叫得很不顺,现在可奸,我只要一回来,成天有人在我耳边叫个不停。
杜恒拍拍她的头。
杜孟白扬起眉头。
拿她和宝宝她们比,看来爷爷也看好她吧!看见每一个家人都这么挺她,杜孟祥虽然开心,却也有不满,她的眼里还是只能有他,现在可好,连爷爷都来跟他抢,他的心情又变差了。
爷爷,我很好奇,你四处跟各家高手学武,带回来不少武功秘笈,这是我们兄弟都知道的事,可是你最早和你师父习武时,他究竟有没有传给你什么秘笈啊?杜孟祥故意在她面前提起秘笈,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她一听见秘笈两字,脸色立刻大变。
秘笈?当然有,你怎么会突然对这有兴趣?杜恒呵呵笑说。
他才不相信这几个小子会突然对武功有兴趣,当初他们习武,绝大部分的原因是被他逼的,就连练功练得最勤的杜孟廉都不能算武痴,看来他们的性子还是像他们的父母多一些。
我只是在想王龙那家伙虽然被四哥打败了,但他那种人应该不可能这样就放弃,万一我们家真有什么秘笈的话,他搞不好会使计来抢或偷什么的。
杜孟祥耸耸肩,这个怀疑十足合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杜孟白摸着下巴,瞧瞧他,又瞧瞧脸色苍白的邵正君,原来事情是这样吗?真的有吗?杜孟仑也挺好奇的。
有呀!不过不能练,王龙拿到了也没用。
杜恒摇摇头,想到大师兄的孙子这么不学好,他很遗憾。
为什么?杜孟祥扬起眉。
哪有这种事?谁知道,师父把那本秘笈交给我保管,却告诉我绝不能练秘笈内的招式,会要人命的。
杜恒想起当年师父的交代,不禁耸耸肩,反正能练的功夫多得很,这种不能练的,当然就别碰啦。
既然这样,干嘛还当成秘笈啊?杜孟仑翻个白眼。
爷爷的师父是太闲了,故意整人吗?我也不清楚,反正师父要我妥善保存,我就照做了。
既然你没练秘笈内的招式,为何王龙的爷爷却觉得你有得到特别的真传呢?杜孟白更不解了。
是有真传呀!爷爷,这个才叫秘笈吧?没有秘笈啦,我师父的功夫是实心眼的东西,每个师兄弟都学同样的心法招式,能有多少收获,全看个人的资质和造化。
杜恒哈哈大笑。
原来如此。
三兄弟都懂了,爷爷是个大武痴,所下的功夫肯定是平常人的无数倍,难怪功夫能远远超越王龙的爷爷,偏偏那人心胸狭隘,误以为师父偏爱爷爷而记恨,搞得现在连王龙都仇视他们。
你们要学吗?杜恒好笑地看着他们。
谁要呀?!就是呀,谁有时间练呀!哈哈……杜恒爆笑出声,太清楚他们宁可赚钱,也不练功的心态。
爷爷,不如等哥他们的娃儿出世,你再一个个拎去教,最好把师祖的功夫全教透了,免得将来又有什么古怪的人来找碴,那些小小子、小女娃就可以自保了。
杜孟祥直接陷害尚未出世的侄子和侄女。
哈哈……这倒是真的。
杜孟白也笑了。
小孩儿练练功,他倒是不反对。
真是不错的主意。
杜孟仑也点头同意。
有爷爷带那些娃儿,他们肯定轻松不少。
你们这些家伙,哈哈……杜恒看见邵正君脸色苍白,慈祥的笑问:君丫头,你要不要也跟着爷爷练武功?可以强身喔。
嗯。
她连忙应声,若真能跟着练,肯定是她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惜她应该是没这个机会了。
对了,祥儿,你可得盯着她喝药喔。
杜恒仍是一脸慈祥,令她又感激又惭愧。
嗯。
杜孟祥点点头。
等会儿我和朋友约了喝茶,别等我吃饭了。
杜恒摆摆手,要他们全出去,小娃儿们的事,就让他们自个儿解决,他老头子只等着看日子、摆喜宴、抱曾孙就行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杜孟祥走在前头,开口问道。
什么事情奇怪?邵正君第一次这么清楚明白有秘笈这件事,她的心乱成一团。
明明叫秘笈,为什么不能练?唔……那位老前辈的智慧莫测高深,我也不明白。
她老实地回答。
最奇怪的是,练了还会要人命,这种秘笈怎么会有人要呢?杜孟祥一脸神秘地瞧她一眼,只见她心虚地低下头。
他微恼地眯起眼。
她到底还要瞒多久?是呀!若是知道真相,肯定没有人会要。
她是不清楚王龙知不知道这件事,但他非要不可,她就一定得拿到手,不然她的家人怎么办?可见这世上愚蠢的人还真不少,有各式各样玄妙的武功可练,干嘛非得要那种会要人命的秘笈不可!杜孟祥走回房里,冷冷的瞧着她。
是呀!她能说什么?虽然他人很坏,却不是坏人,而那个王龙却是个千真万确的大恶人,对那种人不论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
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杜孟祥仿佛现在才发现,抬高她的下巴。
有吗?她连忙退后两步。
当然,苍白得像只鬼,你又没睡了吗?杜孟祥往前踏两步。
有呀!她连忙拍拍脸庞,不希望被他瞧出什么。
太古怪了,回头我问爷爷是开什么药方给你,这种脸色简直像生了大病。
他拉着她坐进椅子里。
没啦,少爷,你想太多了。
她好想逃得远远的,若被他发现她的目的,他会怎么鄙视她呢?真的?嗯。
那就是有心事了?他两手环在椅背上,形同将她拥入怀中,扬起笑容问道。
怎么……没呀,我没什么心事。
她的眼神飘啊飘的,就是不敢对上他的。
他偏头,吻上她的唇。
咦?她倏地张大了眼。
这回他的吻柔柔软软的,带点诱哄与珍宠,让她全身窜过阵阵酥麻与醉意。
我们是什么交情?!告诉我嘛!他每说一字就啄她一口,是诱哄,却也乐在其中。
我……你……别这样。
她几乎要臣服了,可是这种话她怎么可能说出口?!她不要瞧见他任何鄙夷的目光,真的不要。
怎样?他的吻顺着她的下巴,一路来到她的粉颈,甚至耳垂。
少爷?她努力想保持意识清楚,但他这样捣蛋,她很难克制住自己。
快说。
他的大掌不知何时探进她的衣襟内,隔着肚兜揉搓着她的饱满。
别这样。
你就只会说这句话吗?他恼火了。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色相这么不中用了?她居然到现在都没被他迷倒,太过分了。
我……只是问你心事而已,干嘛吞吞吐吐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恶事吗?他火大地反问。
怎么会……她的脸色瞬间由晕红转为苍白。
你就是不肯说,是吗?他真的恼了。
说穿了,就是她心里根本没有他嘛!不然心中有天大的事,为何不肯跟他说?我……不能说呀!她忍着泪水,委屈地看着他。
呿!懒得理你。
他火大的放开她,转身离开。
邵正君瞧着他气呼呼的背影,只能双手捂住脸,这份怎么也压不下来的情意注定要跟着她进棺材了,在她必须做那件见不得人的恶事后,她哪还有脸再见他?更何况还让他知道她的心意?两相权衡,她只能选择顾全家人的安危,她永远都不会让他明白她的心意,因为她根本配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