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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025-03-29 07:30:16

敏绘匆匆忙忙地回赏雾轩,远远看见屋里没有灯光,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得趁健太还没回来之前先赶回去,免得让他瞧见她一身狼狈模样,又会大发雷霆。

就在她推开门的刹那间,她嗅到一股浓浓的烟草味,这是田中健太最爱的古巴烟草,她心中不由得一凛。

你总算回来了。

田中健太将灯打开,室内立即灯火通明。

敏绘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已堆满十来根抽过的雪茄,从来一天顶多抽一、两根的他,今天却抽上往日的五、六倍,这点让地内心蒙上一层阴霾。

是……是的,我觉得头比较不痛了,所以就自己先离开。

她站离田中健太有十步之远,脸部表情绷得如拉紧的弹簧,极为僵硬。

哦,是这样吗?医院说你四点多就不见人影,可是你却八点多才回来,从医院回到这里顶多半个小时,路上交通塞得这么严重吗?田中健太走到酒柜取出一瓶威士忌,慢条斯理地将酒倒入杯里。

那是因为……因为……敏绘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在敏锐又聪明的田中健太面前,她紧张得乱了方寸,连话都说不出口。

那是因为你跑到姓阴那家伙的住处吧!他一口饮尽杯中物,并将杯子往她掷去,粉碎的玻璃布满她的脚边,令她脑中一片空白。

健太,我……我只是去问他一些事,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和他并没有怎么样。

事到如今,她只好将事实说出来。

你和他之间没有怎样?他拉住她的手腕,阴狠地瞪视她的脸,并粗鲁地将她的身子转过去。

衣服都被撕成这样,你还敢狡辩!这个甩摆的动作让敏绘整个人朝摆设瓷瓶的角架撞了过去,差点跌倒。

你……你听我说,这是因为他想要看看我背部是不是有他妻子的特征,我也不愿意啊,所以在拉扯之间才被撕破的。

健太,你不要老往坏的地方想,可以吗?敏绘极力解释,她没做过的事,绝对不能栽赃她,女人最重要的是名节,她不希望受到污蔑。

你还挺热心的,要是他说他的妻子胯间有块胎记,你是不是照样翻出来给人家看?田中健太将她一把拉到身边,忿恨的火苗不断从他眼中窜出,他怎能容许自己的未婚妻与别的男人胡来,让他戴绿帽子?健太,你不可以这样侮辱我,我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敏绘对他这种大男人的猖狂口气深恶痛绝,他根本就不顾她的尊严。

在晚宴上,我就发现你们俩眉来眼去,接着他又好心要载我们四处游览,这分明是居心不良,你竟敢说你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他老早就在观察,若不是得顾及颜面,他才不会吞忍到现在。

那是因为他觉得我很像是他的妻子呀,今天若换成你我失踪两年,你会跟他一样如此痴情,对我念念不忘吗?她多么盼望健太也能跟阴先生一样,将妻子当成一生的最爱,而不是泄忿、泄欲的工具。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伶牙俐齿?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田中健太的未婚妻,你养父曾告诫过你别跟我顶嘴,否则,我要他的公司马上倒闭。

他搬出中岛雄夫的名字,提醒她目前的处境。

不管敏绘说得再多,他还是不愿相信她说的话,因为两个人若要偷情,什么荒唐的剧本也编得出来。

要是你对我什么事都不信任,那你就让我死,不要让我活得这么痛苦。

她知道凭她单薄的力量,是不可能和健太相抗衡的,与其如此,她还不如寻死以求解脱。

她心灰意冷,慢慢踱回房间。

田中健太听到她说出威胁的话,唯恐她会付诸行动,也不再刺激她。

这回我原谅你,下不为例,懂吗?他跟着走进房间,见她坐在床沿啜泣,于是退一步道。

为了维系他和敏绘间的感情,也为了和蓝天企业合作开发新土地的事,他这次就大量不予以追究。

敏绘寒心地咬着下唇,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只想进浴室站在莲蓬头下,让热水洗去她的烦恼,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

为了不让田中健太有机会再拿她和雪耀的事作文章,敏绘开始刻意避免与雪耀碰面,她找冰雁一块参加附近社区的花艺社,并且和冰雁约法三章,不能让雪耀知道。

我看田中先生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台湾,他似乎对开发灯塔后方的那片土地颇有兴趣。

冰雁抱着一大束海芋,和拿着一大把满天星的敏绘走向花艺教室。

男人只专注于事业是必然的,那种生意上的事我也帮不上忙,幸好我懂一些花花草草,才不会闷得发慌。

敏绘耸耸肩,毫不在意地道。

敏绘才走进教室,便见一群妈妈们仿佛看到什么吓破胆的画面,纷纷张着一双大眼看着她,有些人连手中的花也掉落在地上,这点让她有些不自在。

请问我脸上是不是沾到什么东西了?要不然大家为什么要这样看我?她环视在场的婆婆妈妈们。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一位戴玫瑰色眼镜的老太太鼓起勇气问她。

她一时间答不出来,一旁的冰雁则出面替她解围。

何妈妈,她不是丝欧姊,她叫做中岛敏绘,跟她未婚夫来这边谈生意兼度假。

我就说嘛!死掉的人怎有可能还活生生站在这儿,不过你也真的太像她了。

唉,说起雪耀这孩子,没见过有这么爱妻子的人,妻子都离开两年了,还不想要再婚。

不是说我爱讲人家的闲话,像冰雁这么好的女孩子他偏偏不要,整天以为他的妻子还活着,真不晓得他究竟怎么想的。

何妈妈长吁短叹,替冰雁叫屈。

就是说嘛,冰雁这么卖力为蓝天企业经营生意,白白浪费青春为雪耀这孩子理家理财,中岛小姐,你也评评理,这雪耀没选冰雁当妻子是不是他的损失?另一位福态的萧妈妈也和何妈妈站在同一阵线。

是……是啊,他是该选冰雁的。

敏绘只好附和道。

何妈妈、萧妈妈,你们不要乱开玩笑,我只是来帮耀哥的,又没有说要当他的妻子。

我一直不想来花艺社就是因为你们都喜欢拿我开玩笑,你们要再这样,下回你们带亲戚来住碧晴山庄,我就不再打折了喔。

为了不让这些婆婆妈妈在敏绘面前嚼舌根,冰雁只好搬出让她们觉得会吃大亏的事来吓唬吓唬她们。

哎哟,傻丫头,秀织早就把你当成侄媳妇,迟早碧晴山庄都是要归你所管,你还不好意思什么?要是到时雪耀那孩子不娶你,我们附近的居民就学电视上举布条抗议,抵制观光客到你们那边住宿。

另一位戴老花眼镜的唐妈妈一起加入拥护冰雁的行列。

几乎整个花艺社的妈妈们都认为冰雁是雪耀不可多得的妻子人选,让敏绘的心中又起波澜,万一将来查出她真正的身份是贾丝欧,她应该再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吗?冰雁嘴巴不说,但基于同是女人的心态,敏绘感觉得出,冰雁并不希望她真是贾丝欧。

冰雁,大家都很爱护你,如果……阴先生能够娶到你,他真的会很幸福。

敏绘诚实地道,虽然她心中还是不免有一丝矛盾,这份祝福是真心还是客套的敷衍?那是她们过奖了,你也知道这些妈妈们就喜欢替人家凑对,这种事闲来无事听听就算,你可别当真了。

冰雁摇摇头、苦笑着说。

我不会看错的,你的好大家有目共睹。

敏绘朝她笑了笑,这时,插花老师走进教室。

冰雁约略地将敏绘介绍给众人后,正式开始上课。

插花老师要每个人选自己最爱的花当主题,在问完其他人喜爱何种花后,她将目光停驻在敏绘身上。

中岛小姐,你最爱的是什么花呢?我最爱的是紫玫瑰。

她毫不犹豫便说出她心中最爱的一种花,然而,她却不知道,在她背上被雷射去除的刺青,正是她最爱的紫玫瑰。

几天来都不见敏绘,雪耀决定采守株待兔的方式。

他知道今晚田中健太必须到台北参加一场与中日旅游相关的会议,独留下敏绘一人,因此他在田中健太走后就来到赏雾轩等着。

直到快十点,雪耀才等到敏绘回来。

你连续躲了我四天,为什么?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再次见到他,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出现在这里,你会主动来找我吗?雪耀问了好多人都不清楚敏绘在做什么,就连冰雁也不告诉他,直到田中健太到台北去,他才能够采取这种最笨,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见她。

我们不应该再碰面,你应该清楚我的身份,我是健太的未婚妻,而你的妻子已经过世,我们是不相干的两条平行线。

她告诉自己不该再对雪耀有任何的心动。

雪耀看她捧着一大束的紫玫瑰,冷静地道:你知道吗?丝欧最爱的就是紫玫瑰,总不可能上千百种花卉,连这点也会这样巧合。

就算是又怎么样?如果我真的是贾丝欧,对你也已经没有感情,现在我只爱田中健太一个人,这样说得够清楚了吧!她与他擦身而过,走进屋里。

雪耀跟上前去,并反手将门一关。

你在说谎,要不然你不可能在进了门之后还愿意让我进来,你心里还是渴望见到我,对吧?雪耀的话紧紧扣住敏绘的心弦。

这……你不要把我和你的妻子画上等号,我的脑海里对过去一点印象也没有,你不要再逼我了。

她恨自己什么事也想不起来,也恨自己现在已是有婚约的人,更恨她没有冰雁来得精明成熟,种种状况让她觉得就算她是贾丝欧,在人事全非的情况下,该有可能的也变得不可能了。

不,我晓得你就是丝欧,从今天起,我就要叫你丝欧,直到唤起你的回忆为止。

他从后头一把搂住她,并将脸埋进她的发间,嗅着那夹带花香的气息。

不,我是中岛敏绘,不是你的妻子贾丝欧,你不要这样叫我。

那一声声抽痛她脑神经的呼喊让她胆战心惊、不知所措。

敏绘因惊惧田中健太的威严而想挣脱他的拥抱,却有些力不从心。

丝欧,种种迹象显示你就是我的妻子丝欧,为何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呢?他伟岸的身躯如同一张大网将她罩住,温热的气流溜进她冰凉的背脊。

我根本就不晓得我和你是如何认识,彼此又是怎样相知相爱,那是你自己的感受,而我一点也没那种体会,对我而言,你就像是路人,我怎能跟你一下子就进入状况?敏绘并不是不愿接受雪耀,而是那些全是雪耀一个人的过往,而且在她脑海中不复存在已久。

不会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相信我,我会让你忆起我们共有的四年岁月,很快地,我们又能跟以前一样恩爱,过着人人称羡的神仙生活。

他把过去种种的美景输进她的耳里,那份柔情蜜意,逐渐地将她的心融化。

雪耀放缓动作,如同怕吓跑草原上的野鹿般轻声细语,他在这样的气氛下将手伸进敏绘的羊毛衫里头,在她柔软的乳房上爱抚搓揉,那尖耸的敏感蓓蕾在他掌心的抚触下变硬,这份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禁闭上眼睛嘤咛起来,身子也因心悸而抖颤。

丝欧,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他在她耳畔喃喃地道,欲唤回她的记忆。

耀……不,这不行的……她喊着他的名,却又极其讽刺地拒绝他。

雪耀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褪去她的衣衫,两只火热的手罩住坚挺饱实的圆丘,如捏陶般在手心呵护。

丝欧,你还是像我第一次与你亲热时一样紧张、害怕,你应该放松,愉悦地感受这份彼此间的契合。

两人的身子轻轻往软床上倒去。

他如同催眠师,所下的指令都让她一一照做。

他灵活的舌尖抵住她的酥胸,那滋味如小火煨烧,刺刺麻麻的,却又不是那样燥热。

碍…声声的呢喃吟语听来像是索求,又像在推拒,她不停扭动身体,床单因此而紧绉起来。

雪耀不停地啄吻,从高挺的双峰一直到腰间、腹部,接着来到大腿内侧,然后缓缓而下……不要……不能这样……敏绘突然警觉到,再差几公分,雪耀的唇便会来到她的私密处,因此把手一抵,阻挠他的侵袭。

我会很轻柔的,你不要怕。

他将十指与她交握,整个脸埋进花井蜜源,敏绘既惊且羞地想要逃开,最后仍深陷在他激烈的情欲之中。

她只能仰望着天花板的吊灯,整个人就像从空中一跃而下,那种享受着风与速度的快感,突然地又像被一道闪电击中,让她的身子忍不住抽动,只求赶紧到达地面,否则五脏六腑仿佛要崩裂开来。

经过几分钟的探索,雪耀再度将头扬起,宽厚的双肩慢慢挪向她的上半身,结实的胸膛摩挲着她的酥胸。

她紧紧攀住他平滑冒汗的背肌,感觉到那是一具极具魅惑的男性躯体。

不知何时,敏绘发觉雪耀的下半身已置于她的双腿间,他的硬挺已将开始要攻城掠地,她立刻找回理智,摇着头说:我不能这么做,至少目前我仍是田中健太的未婚妻,这种事到此为止吧!可是你明明就不喜欢他,他不会给你幸福的。

他将唇贴在她的鼻头,心疼她还要继续过着非人的生活。

这就是命运,让人身不由己。

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想保留那种恋爱的滋味,而最后总会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因为不曾对他有过期待,要求也就不会太多。

这是敏绘的宿命论,白马王子始终是天边遥不可及的梦想,和现实是背道而驰的。

不要这么悲观,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跳脱这环境。

当我看到你背部那些伤痕时,心里非常自责,认为没将你照顾好是我的疏失,我不能再看你每天担心受怕下去。

他翻过她的身,将唇轻轻吻上那一条条暗红的痕迹,心里头如刀割般,想快些将她救离苦海。

你……真的可以让我脱离现在的生活?他的承诺就像充满希望,为她的生命带来一线曙光。

没错,我要让你和田中健太解除婚约,再回到我身边来。

他的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坚决不移的信念,只要她愿意,就算有天大的困难,他也要完成它。

不过,田中健太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表面上是个规矩的生意人,实际上,他暗地里和日本的黑社会有挂勾,我若和他解除婚约,无疑是在众人面前赏他一耳光,他不会放过我的。

敏绘将脸侧向一旁,面颊贴在雪白的枕头上,晶圆的泪水晕出一些小湿痕。

只要我有可靠的证据证明你是丝欧,已和我结婚,相信他会站不住脚,没有理由不让你走的。

雪耀信誓旦旦说着,只要能拿出证明,那他和丝欧的婚姻关系仍旧存在,田中健太即使再强硬,也不能拿他们怎样。

那我该怎么做呢?她一脸坚决地问,想要脱离这种无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关系。

嗯……你能否设法将中岛雄夫请到台湾来?我请我的律师调查他的个人资料。

只需将关键性的人物找出来,所有线索就会逐一明朗化。

你说将我的养父叫来台湾?这恐怕会打草惊蛇,况且有田中健太在,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说出真相的。

不行的,他在田中健太面前一句重话也不敢说,就算找他来也于事无补。

要不然,你给我他的资料,我请律师到日本走一趟,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逼他说出真话。

敏绘想想,这个方法至少还不会引起田中健太的怀疑,而且依她看来,为了要兴建度假中心,十天半个月内他还不会有回日本的打算,这办法的确有它的可行性。

也好,就照你的意思试试看吧。

两人起身后,雪耀抄下敏绘给他的资料。

在穿衣服的时候,敏绘看到雪耀因无法真实地拥有她而怅然若失,于是来到他面前,在他的唇印上一记浓烈的热吻。

雪耀,对不起,我的顾忌让你不愉快,你不会生我气吧?只要你心里有我,相信我才是你真正的丈夫,我会等待的。

他捧起她的脸,她仍像以往一般体贴,更让他相信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老天爷既然不带走她,她终究会回到他身边的。

敏绘将雪耀送到大门口,开门时,发现脚踏垫上摆着一本本子,他将它拿起来一看,是碧晴山庄的帐簿。

冰雁来过了,她会不会已经看见……雪耀看到窗户玻璃上有着明显的指纹,断定她是看到他们正在缠绵才没敲门打扰。

你的意思是说,她有看到我们两个……敏绘心里既羞且忧,冰雁不是也喜欢雪耀吗?她身为女人,十分了解对方的心态,看见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亲热,那股妒火不是三两天就能够熄灭的。

雪耀捧着帐簿,心里开始想着该如何跟冰雁解释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第五章我说耀儿,姑妈还得陪田中先生在台北待个三、四天才会回去,你可要帮冰雁好好管理碧晴山庄。

说起那个地主真是个老顽固,怎么谈都谈不拢,所以我们只好等他儿子过两天回来再跟他谈谈。

台北这些天老是下毛毛雨,快把姑妈我给闷……姑妈,我知道了,你已经重复讲了好几遍!握着话筒的雪耀,受不了的打断她的话。

好,反正我会陪田中先生在台北四处游览,顺便和几家旅行社接洽一些生意上的问题,我可先跟你说清楚,你千万不要再去烦那位中岛小姐,上次的事人家田中先生既然已不追究,你自己就要收敛些。

好好的冰雁你不追,净去沾惹人家那种有夫之妇,我可警告……喂,这孩子竟挂她电话!听着电话那头响着嘟嘟声响,山村秀织已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怎么?你挂了阿姨的电话?在柜台整理旅客资料的冰雁在接过雪耀递来的话筒,抬眼看他一下问。

姑妈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一套,我都会背了。

雪耀一早就来还碧晴山庄的帐簿,山村秀织不在时,每天的帐目都要经由他核对。

阿姨是不是说要再三、四天才回来?边翻阅订房资料的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对啊,所以饭店的事就要多偏劳你,我整整两年都没碰这些,实在难使得上力。

有了冰雁,他自是可以高枕无忧。

翻阅资料的手霎时停顿下来,冰雁心中有种不平的情绪在酝酿。

她想,为什么这些琐事都要交给她?她又不是他们阴家什么人!那你呢?你就不用分担工作吗?她忍不住发出不平之鸣。

你不要这样,难得那个田中健太不在,我正好可以乘机带丝欧到台东那边玩玩,最近天气不错,太阳天天露脸,我希望能让她心情开朗些,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雪耀说出他的计划,此等难得的好机会,让它白白流逝岂不可惜。

可怜?冰雁心中萌生一股想哭又想笑的念头,她默默替他掌理事业两年,从没听过他说要带她到什么地方去玩,甚至连附近的夜市也不曾带她去过,而那个不知是不是他妻子的中岛敏绘,却让他如此用心相待,她真不晓得她继续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又还没证明她是丝欧姊,你这样和她同进同出,不怕引起别人的闲话吗?万一要是传进田中先生的耳里,到时你不就害了人家。

她沉住气,将利害关系分析给他听。

雪耀听出她话中的酸溜味,昨晚她应该有看到他和丝欧在一起,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跟她将事情讲明白。

冰雁,我已经派律师前往日本调查有关敏绘和她养父间的事情,根据我的猜测,她即是丝欧的可能性极大,到时要是查证属实,我会极力将她带回到我身边,你应该明白,我对她的心从未变过,要不然,我这两年也不会郁郁寡欢了。

雪耀坦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明知这些话说出来对冰雁伤害很大,但也莫可奈何。

要是……查出她并不是丝欧姊呢?冰雁的泪已盈满眼眶,她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坚强的人,生怕听到会让她万劫不复的答案,她会整个崩溃的。

那……我会终生不娶。

他缓缓说出他的决定,怎知他话一说出,冰雁再也忍不住心中那股仿佛被千刀万剐的伤痛,从柜台处跑了出去。

冰雁、冰雁……雪耀欲追出去,但碍于柜台处不能没人看管,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愈跑愈远。

他虽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但他不想将事情搞得暧昧不明,而且冰雁来到蓝天企业帮忙后,他从没将她当成是他会追求的对象--即使他姑妈和街坊邻居老想办法撮合他们,他仍对她没什么奇妙的感觉。

他不懂,这种硬送作堆的结合,会蹦出什么绚丽的火花,如今把话说开,他倒觉得是再聪明不过,至少长痛不如短痛,但愿过些时候冰雁自己能想开。

顶着阴沉沉的天空,冰雁沿着公路缓步朝着灯塔方向走去,她边走边哭,无助孤单的气息,让她看起来更是我见犹怜。

一辆三菱红色跑车突然在她身边停了下来,暗色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蓄着短发,感觉颇帅性的女性面容。

冰雁,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边哭,发生了什么事?韩汐是一间酒吧的女同志老板,她和冰雁已认识一年多,两人情谊还算不错。

没……没事,只是心情不好。

她从来没有找过韩汐诉苦,只因她明白她不会了解异性恋之间的苦楚。

上车吧!到我那坐坐,我煮杯杏仁奶茶给你喝,保证让你心情变好。

韩汐将车门打开,正需要人陪伴的冰雁也就听话地坐进车内。

她们很快就到达韩汐的店门口,韩汐停好车,下车拉开铁门,将店里的部分灯光点亮,这是一间里头全是原木材质装潢而成,颇有海岛型风味的露天酒吧。

是不是雪耀他又惹你生气了?倒着杏仁奶茶的韩汐一语道破她的心事。

你……你看得出来?冰雁含含糊糊应答着。

废话,你少看不起我,虽然我很粗线条,但也谈过感情这码事,再说你除了那个痴情呆瓜外,还会有什么新的八卦恋情好让我闲磕牙。

这么简单的事,她不用猜也知道。

我原以为只要我默默付出,总有一天他会懂我的,哪晓得中途竟跑出一个很像丝欧姊的女人,照这样看来,如果耀哥派去日本的秦律师查证属实,那……那我这两年的辛苦不就全泡汤了。

冰雁无心地搅动面前白色的稠状液体,银色汤匙随着她的手在杯里绕圈圈。

大家最近都在谈论这件事,听说现在那个日本女人已经以自己就是丝欧自居,常常和雪耀同进同出。

韩汐为冰雁多拿出一碟小饼干,和她比邻而坐。

这件事她早听闻,她本来也是极力告诉自己别听信谣言,但昨晚她到赏雾轩时,不就亲眼验证镇民所说的话吗?可是在事情还没明朗化之前,她还是人家的未婚妻,她……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我虽然不懂男人有什么好,但是女人一旦要和人抢男人,什么手段不会用上,说来说去还是你太单纯,怪不得这么快就被封杀出局。

韩汐对于冰雁的过度容忍给了致命的一击,告诉她对于感情的这种事得快、狠、准,哪能像个小媳妇老受人欺负。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若是秦律师在日本查证确凿,那……那我不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跟别人恩爱去了!她不要那样的事发生,怪就怪她心肠太软,早知那女人会明着跟她是一套,暗地里却又和耀哥私通,她就不会那么宽宏大量帮她。

韩汐见她忧心如焚,深知她心里现在一定一团乱,只要自己提出什么意见,十之八九她都会照着做,而自己应该帮她吗?她对冰雁早就有好感,只可惜冰雁爱的不是女人,如果她能让冰雁在雪耀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最好是能让雪耀恨她入骨,到时候,她再趁冰雁脆弱无助的时候给她适度的关怀,也许,最后会让冰雁改变想法而接纳她。

我有个好方法,就看你敢不敢做。

韩汐的脑子向来机灵,不一会便计划妥当。

你可以让耀哥不喜欢那女人?你想想看,你刚才不是说雪耀的律师到日本去查证那个中岛敏绘是不是丝欧吗?万一不是的话,他怎么还会要她呢,你说是吗?韩汐说着,一手搂住她的小蛮腰,认真的眼光在她脸上打转。

冰雁低喃,不过这可能性很协…就她的了解,耀哥已掌握大半的资料,只需秦律师找出相关文件便可大功告成。

可能性很小就要让它可能性变大!韩汐的脸已快贴上冰雁。

我听不懂。

没什么心机的冰雁完全不能理解她的点子。

你可以和雪耀的律师串通,要他传份假传真回来,说中岛敏绘根本就不是丝欧,这样不就行了吗?不可能,秦律师和耀哥认识很久了,他不会做假的。

冰雁摇着头,认为这样一点也行不通。

你可以分他蓝天企业一半的股权,反正财务都是你在管理,人只要有钱,管他什么仁义道德。

韩汐轻触她的耳垂,厮磨着她那美丽的腮帮子。

要是阿姨查起帐来,我……不行啦,这样还是会穿帮的。

冰雁向天借胆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事情要是东窗事发,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韩汐看她一副做不了大事的小女人样,只好再教她第二招。

要不然你趁秦律师还没查出来之前,先用份假传真骗那中岛敏绘,然后再将她带到台北她未婚夫那去,也将这事让她未婚夫知道,这样她就不敢再去找雪耀,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个方法还算风险性小了些。

如果秦律师把事情提早查出来了呢?这种事要涉及的层面很广,没那么容易的,只要你快点去办,掌握先机,你就是赢家,要是这样你还犹豫不决,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韩汐的手不停的在冰雁大腿上磨蹭,这举动虽让冰雁很不舒服,可有求于人的她也只好忍气吞声。

那……那我先到花艺社去找她。

冰雁决定不再被动的受人摆布,她要主动出击。

这样才对,我去替你做份假传真,你把秦律师的一些资料给我。

韩汐马上利用电脑拟出一份以假乱真的资料。

冰雁站在她后头看她敲出一个个造假的字,心里头感觉害怕不已,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坏事,老天爷啊,她真该如此做吗?冰雁战战兢兢的走进花艺教室,敏绘一见她便笑咪咪地拿着一束绣球花走到她面前。

雪耀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看到你,说你跟他讲了一些话就跑了出去,到底发生什么事?心思敏锐的敏绘看得出她心里有事,暗忖,难不成是昨晚的事影响到她今天的情绪。

因为早上我收到一张很重要的传真,为了怕引起耀哥强烈的反弹,所以才不敢告诉他而跑出来找你。

冰雁说话时声音还有些颤抖,手脚更变得冰冷了。

重要传真?是关于什么呢?敏绘不疑有他,先把手中的花搁置一旁,好奇的问。

是我们蓝天企业的秦律师从日本传过来的传真,他说……你并不是耀哥的那个妻子,你的父母现在都还在日本,因为你两年前出了场车祸,导致你丧失记忆,而你家里经济并不是很好,所以才会托你养父照顾你。

冰雁将假传真递给她,态度有些忸怩不安。

敏绘接过那几张薄薄的传真纸,紊乱的思绪中,对冰雁的话没有一丝怀疑。

雪耀还不知道这件事吧?她问着,泪水不知不觉中已蓄满眼眶。

我就是不敢让他知道才会跑出来通知你,要是让他知道,他一定不愿意去相信这件事。

冰雁心虚地说,当她看到她因为自己并非是贾丝欧而泪流满面,顿时紧张得不敢再看向她,怕自己会突然心软。

那……照这么说,我是不能再跟他见面了。

敏绘退到外头的小花圃,心碎地捏紧手中的传真纸。

如果敏绘姊你非要再跟耀哥碰面,到时只怕田中先生会对他不利,如此一来,不就害了耀哥,你也不想看他这样,对不对?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她靠在冰雁的肩上哭泣,茫然不知的她,只有冀望好友的相助。

我给你田中先生在台北的饭店住址,你现在最好去找他,趁事情都还没被耀哥知道前,你得快些离开,要不然,等到他知道,又强留你下来的话,田中先生恐怕不会再原谅他一次了。

她把山村秀织给她的住址交给敏绘,这也是田中健太在台北的落脚处。

你说什么,要我现在马上就走?敏绘心想,她还要再见雪耀一面。

你若不趁现在走,等耀哥和秦律师通过电话后,不相信的再来找你,不放手让你走,到时你还能走得了吗?冰雁内心着急万分,生怕她不按照自己的计划反应。

可是过几天我还是得再回来,健太又不可能让我从台北直接飞回日本。

你不用担心,这几天,我会好好的劝耀哥,他是明理的人,早晚会面对这样的事实。

冰雁不着痕迹的拉着她来到大门外,韩汐的车子正停在那儿,我找我朋友带你到机场,这里是机票和一万块,足够你到田中先生那里的花费。

敏绘无奈的坐上车摇下车窗,再次叮咛,冰雁,谢谢你,你要好好照顾雪耀,不要让他情绪太过激动。

我会的,那我就不送你了。

冰雁因为心虚刻意避开敏绘的眼睛,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令她相当难受。

韩汐怕再啰唆下去,冰雁会紧张的穿帮,于是连忙踩足油门,朝机场方向开去。

对不起,敏绘姊,我真的很爱耀哥,感情是自私的,你不要怪我……冰雁看着飞快离去的车影,刹那间觉得自己相当邪恶。

一直不敢离开碧晴山庄的雪耀,一见到冰雁回来,焦虑紧绷的神经总算得以松懈下来。

阿弥陀佛,你终于回来。

下午一大堆旅客要住房,几个生手又不熟悉咱们碧晴山庄的Checkin手续,连几号房靠山景还是靠海景都不知道,快把我忙坏了。

见了这尊活菩萨,雪耀誓言再也不敢乱说话。

你终于知道管理一家饭店很不容易了吧!冰雁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

我已经体会到你的辛劳了,所以今天下午我想了一下,决定带你和丝欧一起到台东去度假。

别担心,我会安排你和丝欧睡同一间房,绝对不会把你冷落的。

他想起今早说出那些自私的话,便有一头埋进沙堆不敢见冰雁的念头。

什么?你……你也要带我去?冰雁不敢看他的脸,让自己面对墙壁冷静数秒。

天呀,这……这话怎么不早说呢?是啊,因为你和丝欧同等重要,蓝天企业若是没有你,根本就撑不到今天,所以我考虑了很久,如果将来丝欧真的回到我身边,我决定将碧晴山庄送给你,当作我对你的补偿;而要是敏绘不是丝欧,我……我就娶你为妻,彻底把她忘掉。

雪耀思考许久,认为自己不该再颓废下去,现在只等日本那边的消息一到,就着手行事。

他这么说虽然比起早上的话让她舒服些,可是到头来她还是赢不了丝欧姊,不过,如果这世上真的没有丝欧姊的存在,那他不就会照他现在所说的去做,娶她为妻吗?这一点,不免又让她想起韩汐跟她提过的第一个办法。

如果她跟秦律师串通,确定敏绘姊并非丝欧姊,到时她成了耀哥的妻子,财务方面自然不会再由阿姨管理,那她便能将碧晴山庄一半的股份分给秦律师,如此一来可说是天衣无缝,有谁会去将真相找出来呢?耀哥,你是真心要娶我吗?她怀着一丝兴奋,谨慎的问。

嗯,万一我和丝欧真的无缘,你就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女人了。

这两年来他一直忽略冰雁,可是回头想想,她有什么不好,她的善良和谦冲,不就足以让他有爱她的理由吗?我好希望丝欧姊真的已经不在这人世间了……冰雁被雪耀的承诺一时冲昏头,不经意将内心的渴望说出口。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没什么,耀哥,我去工作了。

她心虚地想要逃跑,然而雪耀又突然唤住了她。

对了,你今天有碰到丝欧吗?我打电话到赏雾轩去没人接,而她又不告诉我她最近都去哪里,快把我急死了。

我……我也没有看到她,大概自己跑到高雄去玩了。

冰雁低着头往柜台走,随口敷衍他两句。

不可能啊,她一向不会乱跑的。

雪耀心中浮起不祥的预兆,他一个大步往外头冲出去。

在这小小的地方,他就不信找不到她。

他该不会找到花艺社去吧?但愿不要碍…冰雁在心中祈祷着,她可不想让那里的婆婆妈妈坏了好事。

雪耀怎么也料想不到,敏绘不说一个字就平空消失了!他将附近仔细再找一遍,仍寻不到她的芳踪。

她是刻意避开他吗?可是这没有道理呀,她现在应该正等他跟她说好消息,不该没交代一声,人就跑得不见踪影。

夜晚的街道虽然热闹,但今晚风大,使得在路上闲逛的人并不多。

雪耀无意间逛到斡汐的小酒吧外。

忽然想到里头喝个酒,解去心头的郁闷。

他走进酒吧里。

咦,你不是阴先生吗?真是稀客,怎么没有带冰雁一起过来?出声的是酒吧的另一位股东阿媛。

冰雁她在饭店里忙,我只是心里有点闷,才出来晃晃。

他坐上高脚椅,点了杯马丁尼。

是不是和那位中岛小姐有关?阿媛总爱听一些小道消息,特别是这种有钱男子的八卦,雪耀在这儿可说是硕果仅存的单身帅哥。

雪耀摇摇头,懒得与她多说。

他在此处算是公众人物,流言听多了并不足为奇,要是每种传言他都在意的话,只会让自己气得减短寿命。

不说这个了,怎么韩汐不在,是你在顾店?他随口扯了个话题闲聊。

喔,她说要载个朋友到机场去,也许今晚会晚点回来。

你知道,她只要一出门,不到PUB去狂欢一下是不会回来的。

阿媛一脸笑意,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她载什么朋友,又结交新的女友了吗?雪耀挑眉道,接着又点了一杯酒。

我哪晓得,她只说是个日本女人。

阿媛将酒推到雪耀面前。

你说……日本女人?雪耀原本心不在焉,听到这四个字时忽地一凛。

她是这样跟我说的,我也正奇怪,她什么时候改变口味,吃起日本料理来了。

阿媛半开玩笑着说。

那个日本女人冰雁认识吗?这我就不清楚了。

阿媛摇摇头,她又没瞧见韩汐载的人是谁,她哪会知道。

你电话借我打一下。

他想立刻拨电话回饭店好好问问冰雁。

电话已经坏了两天,你用传真机的电话打好了。

阿媛指着收银机后方的传真机,雪耀连忙冲上前去。

他来到传真机前,看见几张传输完毕的纸放在一旁,不经意的他瞄到贾丝欧这三个字,他赶紧将纸张拿起细读起来。

中岛敏绘并不是丝欧?这消息让雪耀一时征愣,秦律师什么时候把结果查出来了?可是也不对啊,要是结果已经出炉,秦律师不可能到这儿来把资料传真到他那里。

这韩汐究竟在搞什么鬼啊?她载走的日本女人又是谁?至于冰雁,她整个下午跑去哪里了?该不会是……雪耀将这些疑问汇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将那张资料拿着,决定冲回去问个仔细。

最好事情不是如他所想的,否则,他不会那么容易原谅冰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