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瑶与靖婕一路赶搭计程车离去,而裴磊和圣纶在后头穷追不舍,只不过两人到了仁瑶的家门口,还是被冰冷的铁门给挡在外头,不得其门而入。
老婆,我是圣纶,你至少可以让我进去吧!圣纶隔着铁门大叫靖婕,希望能藉由她而让裴磊有个机会可以跟仁瑶解释。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我不会开门让你进来的。
靖婕基于保护仁瑶的立场,当然不惜和圣纶分庭抗礼。
喂!关我什么事啊,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圣纶被骂得莫名其妙,他还没问靖婕在广播里胡乱说些什么话呢!你和那两个臭男人当朋友还说你没错?光是这一点就够让我和你吵上三天三夜。
靖婕干脆连里头的那扇木门也关上,索性来个相应不理。
你说那是什么话……圣纶不停拍着铁门,却让裴磊给阻止下来。
不用叫了,女人家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她们在气头上根本不会跟你讲道理的。
那不然要怎么办?站在这跟站卫兵一样熬到天亮?他两手一摊,总不会用这招最笨的守株待兔法吧!我问你,要是有天你回家后才发现你忘了带钥匙,你会怎么办?裴磊反而把心思沉淀下来看着圣纶。
那我当然是去找锁匠埃这是个反射性的问题,常人都会这样回答的。
请你看一下手表,凌晨两点半你上哪去找锁匠?7-ELEVEN吗?裴磊真想告诉他,光是有一双电波眼是没有用的。
不然就……圣纶看到他早就想好法子似的,也立刻联想到,你该不会说你要爬外头的阳台吧?有何不可,瑶瑶家是没装铁窗的,只要小心一点,我想是没什么问题的。
裴磊不想傻傻地在这等那两个女人开门,惟今之计,除了爬阳台一途,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行啦,你这样要是被社区的巡逻警员发现,还以为你是小偷,到时候你想解释也没人会帮你了。
所以我要你在下面替我把风,顺便替我作证埃爬阳合这件事还是得靠圣纶在一旁协助才行。
这……这太危险了,我想还是算了吧!虽然只是三楼,但稍微一失足,还是有可能上西方极乐世界的。
不管了,死我死,与其活着对人污篾,不如一死来得痛快了事。
不再与圣纶啰唆,他找了公共楼梯上的一扇窗户,两脚一蹬,整个身子矫健地跃上窗台。
你要小心一点。
圣纶把头往外探,心里念着菩萨心经。
窗台外头布满密密麻麻的第四台天线和电缆,让裴磊脚下的着力点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刚刚又下了点毛毛雨,让一向艺高人胆大的他,也不免步步为营,甚恐一个不留神,当场魂归西天也就算了,若是摔成了植物人,那才是得不偿失。
裴磊心像悬着三斤铅块攀附在外墙处,远看真像是卡通人物蜘蛛人,他额处的冷汗如钟乳石上的水滴慢慢滑落,连手心也冒出手汗,使得他前进的速度更为缓慢。
哇咧,这什么怪东西啊?他的手被不明物体刺了一下,虽然忍着痛,但还是小小的叫了一声。
喂!瑶瑶家外头种了几株仙人掌,我忘了告诉你。
圣纶探出一颗头,也是小小声地回应。
你这头笨猪,为什么不早讲?裴磊甩了甩手,小心翼翼地用嘴把小刺针给咬出来。
我才想要说除了仙人掌还有一只哈士奇狗,你就快碰到了。
圣纶的话也慢得离谱,当裴磊听到他这一说,一个狗头早就露出阳台上,还伸出舌头舔着裴磊的脸。
给我滚,你这只恶心的癞皮狗!裴磊觉得整张脸全被口水沾得黏腻腻,还隐约飘着刚啃完狗骨头的味道。
是你滚才对吧!阳台上无端多出两个人头,仁瑶怒气冲冲与他对视,靖婕则在一旁极无辜地拿着一个瓶子。
瑶瑶,你听我说,事情绝对不是勾君毅说的那样,要是我知道他要恶整的人是你,我就不会答应他了。
裴磊忍着让狗舔他那张帅脸也不敢动一根狗毛,为的就是要仁瑶能给他个机会替自己辩解。
我们不想再听你多说什么,靖婕,把整瓶油倒下去,让他摔死在楼下。
在听见外头有细细琐琐的嘈杂声时,仁瑶心想一定是裴磊,灵机一动,便把厨房的沙拉油给拿出来,让他尝尝什么叫做摔成肉酱的感觉。
我……我说瑶瑶啊,这……这没必要吧!这油一倒,果真闹出人命的话,她也脱不了关系。
这种男人你还可怜他做什么,花狼?我现在就让你变成一头脑浆四溢的死狼!这样的男人死一个少一个,以免留在世上当祸害。
你的愤怒是应该的,而我也是罪有应得,不过在我死之前,我想要说句话,希望你能捺着性子听我说。
裴磊睁着认真又虔诚的眼看着仁瑶,他害得她工作也丢、面子也失,打入地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快点说吧!说完最好能识相点,滚得愈远愈好。
仁瑶捺着性子,等他说完最后一段话。
当我看到你穿起那件婚纱,我好希望我真的是要娶你的那位新郎,而不是只拍宣传照的模特儿而已,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生命有意义的女人,让我感到有个相知相守的伴侣是件多美好的事,要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跟你诉说内心的情意。
裴磊说完,苦笑两声后才抬起头来看着靖婕。
你把油倒下来吧!摔死我这个不知惜福的王八蛋。
靖婕,你不要乱来,杀人是要偿命的。
圣纶攀到窗外,用力告诫着靖婕千万不要也跟仁瑶一样烧坏脑袋。
瑶瑶,你看他那样应该是真心要跟你忏悔的,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我可不想报应到我下一代。
靖婕把沙拉油瓶递到仁瑶手上,像这样折寿的事她可不干。
靖婕怎么可以临阵脱逃,也不过说了几句恶心巴拉的话就被他感动,这种口蜜腹剑的人怎能信?你倒吧!我要是摔死绝对没有半句怨言,作鬼也不会来骚扰你的,这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甘心下地狱去服刑,让那些鬼大爷把我的心挖出来,用刀子一刀一刀割烂我的身体。
裴磊倒是看得云淡风清,好不容易老天要赐他一个幸福,他却主动将它毁了,他无话可说。
仁瑶把沙拉油瓶举得高高的,瓶口处早已打开,只要她轻轻往裴磊的手或脚边一倒,她就可以泄她心头之恨,而且有人证在此,她也不用负法律责任,可……这手怎么仅在半空中像被钉死,动也不动一下?我不想让我这房子变鬼屋,你滚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这张脸。
毕竟女人心还是软的,她只能怨自己,怎么心肠跟麻一样软。
那你这算是原谅我喽?裴磊正想撑起身子爬进阳台,却被仁瑶给喝祝你要是敢进来,我叫噗噗咬你。
仁瑶发觉这男人脸皮还不是普通的厚。
那你就叫它咬我,最好得到狂犬病死掉,这样你心里头大概就会更舒服一点!裴磊不管她的恐吓,还是将身子一纵,跳进阳台内。
你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霸道,我们女人是天生欠你们的是不是?仁瑶一气,举起双拳往他身上猛捶猛打。
够了,你要到何时才会气消,我都道过歉还追到你家来,我这样的诚心你难道看不出来,要杀要刈也随便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对不对?他紧紧箍牢她的手,还大声对着她说:好好地看着我!干么你说什么我都要听你的?这个人何苦要对她这样咄咄逼人。
我叫你把眼神对着我!裴磊再重复一次,这回,仁瑶也不知怎的,头竟然不自觉地稍稍抬高。
靖婕看得出仁瑶一定会被裴磊训得服服帖帖,她什么话也不插,只悄悄地打开门,在圣纶耳边低喃两句,小俩口先行偷偷离开。
看就看,你那么凶做什么?仁瑶一抬头看他便是先白他两眼。
看你,脸都哭花了!裴磊掏出手帕,仔细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
不用你鸡婆,我自己会擦。
仁瑶欲夺下他的手帕,却被他严厉的眼神给看得缩了回去。
你就不能让我尽点心意,弥补一下过错吗?他不但擦了她的泪,还把她额上的汗给一并拭去。
这回,仁瑶不再顶嘴,只有乖乖地当只宠物,任由主人摆布。
他擦掉仁瑶脸上的泪渍和汗水后,整张脸看起来白皙洁净多了,特别是月光映在她脸上,更显出她的清丽和脱俗,当年勾君毅不晓得伤她伤得有多重,才让她对男人产生如此大的恐惧。
这样不是好看多了吗?裴磊撩起她的下巴,专注地端详她精致的五官。
要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我可以活得更好看、更美丽。
她的话藏有哽咽,这话一点也没错,若不是少女时期被吓得夜夜难眠,她今天也不会愤世嫉俗,开个节目跟男人作对。
相信我,从今晚起,你会慢慢变得愈来愈美丽的。
裴磊给了她一个笃定的答案,并把唇慢慢往她脸上靠去。
这回是两人第二次的亲密接触,但不同于拍照时的格格不入和僵化,这次明显地自然许多,特别是裴磊使出降伏女人的接吻技巧,更是让仁瑶这几年下来未沾雨露的唇瓣,重新枯木逢春起来。
他挺起舌尖,宛如唇膏般的润泽每一寸泛白的纹路,既而把两片唇往仁瑶的嘴里一挤,慢慢地吸吮住她的舌面,滑行在她湿嫩的口腔,那强而有力的震撼感,使得她渐渐不再抵抗,服从在他霸道般的温柔侵略中。
她大讶异于裴磊在接吻上的表现,也不晓得他从哪学来这么多国式的吻功,不仅让她的舌头畅快舒坦,更是一举攻破她的原则,让她忘了自己曾经许下不让男人碰她的承诺。
他的手开始顺着她肩胛骨往下滑动,那纯熟又流利的技巧,不得不让仁瑶有所警惕,趁裴磊稍微换口气时,她疑惑地问他一句,你从哪里学来这么多……亲蜜的技巧?不用问那么多,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他哪能跟她说他曾经在牛郎训练所待过,这一定会让她再次恼羞成怒,并且永远不跟他碰面。
仁瑶双手推开他,这话听来就是大有玄机,而且一听就是敷衍塞责,她从醉沉沉的情欲流沙中跳脱出来,摆起脸说:你还是有事在瞄我,对不对?女人怎么老是喜爱胡思乱想,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神经兮兮呢?裴磊期望自己能一语带过仁瑶的好奇心,要是让她这样问下去,迟早会出纰漏。
对不起,不可以,既然你还有心事搁着不方便说,那我也不能那么随便,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辙,夜深了,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才刚有一线转机的缘分,却又因裴磊吻得太过火热引起她的质疑,他在心里大喊这是什么世界?瑶瑶,有些事你不要逼我说,或许会对你我都好。
裴磊这颗金头脑,一时半刻也想不到什么婉转的理由来告诉她事实的真相。
我不会逼你的,反正,我对男人是有也好,没有也罢,你没看到我一点也不介意你会不会许承诺或是说些贴心的话?仁瑶已把铁门打开,无疑是不想再听裴磊说些言不及意的话。
相信我,我是真的很爱你的。
他怎么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他该要怎么解释啊?夜真的很深了,裴先生。
仁瑶推他出门后,快速关上并锁住,她靠着门,好矛盾自己今晚的表现,怎会让他亲了嘴,才发现他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正派?梅仁瑶,你真瞎了眼,一次教训还不够吗?折腾了一整夜,仁瑶不知不觉靠在门边睡着,她不懂,为何在她的脑海里,裴磊这王八蛋的影子,总是挥之不去?而且,还分分秒秒强占不走,赶也赶不开……从第二天起,仁瑶就没去电台上班,可想而知,那件事纵使公司不追究,她也没脸再待下去,她在家沉思一整天,认为该远离尘嚣一段时间,到南部让自己好好放松心情,或许,等她再回到台北,一切都会是个崭新的开始。
她牵着噗噗来到楼下,摸摸它的头说:这几天姊姊不在,所以要带你到靖婕姊姊那里去,你可要乖,别再乱舔人家的脸喔!噗噗似懂非懂地啊呜一声,两个耳朵懒懒地下垂,好像挺舍不得离开仁瑶的。
可是才没几分钟的工夫,噗噗的耳朵又再度竖起,它猛一回头,大步朝前迈进,直跳上某一台车子里。
噗噗,那是人家的车,不要随便上去。
仁瑶提着简便行李,想要追一条狗,但速度快不起来。
这是你自己的车,不是别人的车。
裴磊从车里探头出来。
仁瑶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昨天被拖吊走的车子。
谢谢你替我去领车,可以把车还我了吧!她把手心向上一摊,示意索讨回自己的钥匙。
不行!他摇摇头,把钥匙握得更紧。
你这无赖,这是我的车子,你为什么不还我?仁瑶真想叫噗噗往他大腿上咬下去。
那你得先告诉我你拿着大包小包要去哪里?眼尖的裴磊一看就知道她准备偷偷消失,大玩失踪记。
我要找个看不到你的地方去度假,这你也要管吗?对付像他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只好出此下策。
度假?你哪有那么多的闲情雅致好度假?你不用工作吗?他嘴上提出的条条疑虑,让仁瑶愈听愈火大。
亏你还说得出这种话来,我没工作还不都是你害的,你要是想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那我告诉你,你已经达到了,可以把钥匙还给我了吧!要是裴磊还霸着他的车不走,她会惊动全社区的人,一起把这无赖拖到警察局去。
谁说你没工作的?你不但有工作,而且我还会陪你一起工作。
他语出的这一段话,让仁瑶听得一头雾水。
够了,你别再玩我了,你真不还我车子没关系,我搭火车一样可以走得了。
她不想跟他说些没意义的话,脚步一抬正想走时,裴磊却把手机拿到她耳边。
你自己跟你电台的董事长问问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他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表情,还四平八稳,从容自在得很。
仁瑶狐疑地看着他,这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样?不信啊?要不然我叫他拨你的手机。
裴磊正要按电话号码时,却被她给抢了过来。
我来打好了,要是你敢骗我,休想我这辈子会再跟你说话。
她半信半疑打了电台的电话,过没多久便转接到董事长的办公室。
我说仁瑶啊,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听小猪说你不来上班了是不是?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今天一整天好多听众打电话进来,说你昨晚和那花什么狼的斗得真是精彩极了,那位花狼先生今天也跟我联络过,他说不妨两个人一起主持个男争女斗的节目,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一定可以拉到很多广告,胜过友台同时段的节目。
董事长一接到电话,先是噼哩啪啦说了一长串,要是早知道现在的听众胃口不一样了,昨晚他也就不会打到电台去骂人。
仁瑶听董事长这样一说,还对裴磊翻了个卫生眼,八成是他和董事长串通好的。
董事长,你的好意我知道,不过……这个……那个……长期下来都是以讨伐大男人为主的节目,现在却要让她和一个死对头做节目,那……她要怎么跟旧听众交代啊?别这个那个了,我现在在电台,你和那个花狼先生立刻过来,我相信他已经去找你了,我们一起来好好谈谈合作的内容,明白吗?听董事长急迫的声音,想必还真有无聊的听众打电话进电台反应。
不过……这……你不用担心,薪水我会加倍给你,要是广告满档,我还会额外发你一笔十万块的奖金,就这样了,我等你们一起过来吃晚饭。
董事长嘴快手也快,不让仁瑶有所反应,立即将电话给挂上。
裴磊见她毫无招架之力,漾起一抹我也没办法的笑容说:我早就说你度不成假的,而且还要与我朝夕相处,你偏偏不信。
贼头贼脑,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嘴上虽说他这不是、那不好,但是她也不否认他做事还挺眼明手快,让她的工作起死回生,不至于到街上去讨饭吃。
不是不入流,是很上流,我想有句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可能就是要靠这样的方式才能把距离愈拉愈近,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想我们以后可就是不错的男女主持搭档了。
裴磊伸出手,但愿这样一个友好的肢体动作,能让而人的误会化为烟云。
你别得了一点甜头就鸡屁股都翘起来了,想要跟我主持,会有你苦头吃的,在电台里我可是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你自己要是识趣点,等会知道该怎么跟董事长说。
仁瑶仗着自己是资深的老鸟,先对这菜鸟下下马威。
我会跟董事长说,能跟电台的当家台柱主持节目是我莫大的荣幸,只要有电台在的一天,我誓死不会离开这节目。
裴磊毫无退缩之意,而且还振奋起精神,把仁瑶的行李又搬回去,并将噗噗给拴好在它的小狗窝,她看了一点辙也没,只好暂且打消度假的念头。
我会整死你的,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保险买高一点吧!仁瑶说得像是黑市夫人的口气,她会在自己的地盘讨回公道,让他晓得女人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裴磊暗笑在心底,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瞧瑶瑶还会让他进她的车门,他应该算是成功不只一半了。
他开着仁瑶的小MARCH,憋着乐歪天的笑加速开往电台,他感应得出来,她已经原谅他,要不然,他怎么能开这台小MARCH呢?在另一处黑暗的房间内,团团的烟雾袅袅,将整个密闭式的空间薰得奇臭无比,烟灰缸内堆满歪七扭八的烟尸,可见得窝在此处的人,心情是复杂到了极点。
他妈的,为了那个贱女人竟然跟我绝交!勾君毅将桌面一扫,所有的烟灰如飞沙般飘浮在空中,更让房间内的空气恶化难闻。
他想着那天自己孤立无援,被两个所谓的好朋友给联手欺负,圣纶有靖婕在场,护着老婆是理所当然的,但那兔崽子裴磊,为了逞一时英雄气概,还对他动手动脚,要不是他反应快,说不定早被裴磊从高楼往下推,成为一摊肉泥了。
他愈想愈火,闷躁的心让他不得不借酒浇愁,一瓶陈年威士忌从酒柜里取出,他猛地大口一灌,黄汤一下三分之一入肚。
裴磊……亏我还把古燕妮这只肥美的老母鸡介绍给你,你吃香喝辣爽完后,就把我一脚踢开,你可真有良心啊你……勾君毅瘫软地斜靠在沙发上,两眼还呈现出骇人的血丝。
想当初,裴磊不过是牛郎店的男公关,来店里消费的客人也没几个能让他有兴趣去陪笑脸的,主要是他格调高,对于一些有钱无脑的女人根本懒得搭理,使得他天天怨声载道,日子也过得愈来愈不如意,自己是看在同是旧友的份上,才把古燕妮这有钱有势还保养极佳的女人介绍给他,哪晓得这家伙忘恩负义、丧尽天良……好,你对我不仁,我就对你不义,想要坑定我,你下辈子吧!勾君毅把酒瓶往墙上一扔,强大的碎瓶声响彻整个大厅,他踉踉跄跄地爬到一处大抽屉边,不停在里面翻找着一些电话资料,终于让他在一本黄皮的记事本里,找到古燕妮的手机号码。
哼,我就不信你们还能好到何年何月!勾君毅决定打国际电话到曼谷给正在当地开会的古燕妮,他要让她知道,她包养的小白脸,已经在台湾偷吃起别的女人,而且还是花她的钱。
这出戏一定很精彩,凭着古燕妮这一号女强人,聪明才智绝不会逊于裴磊,他倒要看看,这两个高智慧的人斗在一块,会是谁输谁赢?他冷笑地拨着电话号码,他明白,很快就会看到他想要看的好戏了……第六章节目在开播的第一天,就闹得鸡飞狗跳,最可怜的该算是助理小猪,夹在这两位董事长的爱将中间,他实在不晓得耳朵该长在谁的身边听谁的话才比较好。
小猪,你给我解释清楚,谁叫你片头歌曲给我换什么\'似曾相识\',我本来录好的那一张片头曲呢?节目开始前的十分钟,仁瑶气呼呼地走进小猪的办公桌前,将那似曾相识的CD往他桌上重重一摔。
是……是磊哥要我换的,他说……他说这么浪漫的节目应该要放一些比较轻柔的电影原声带会比较好。
他缩紧脖子,准备迎接随时会打过来的炮弹。
磊哥?你这么快就叫得这么亲密,他是拿多少钱贿赂你,还是给你什么好处,叫得这么亲热?仁瑶早就算准让裴磊与她共同主持节目,早晚他会乞丐赶庙公,主导大权的,我不管,我要我以前的那一张老唱片。
瑶姊,你们现在主持的新节目叫做\'欢喜鹊桥会\',总不能再放姚苏蓉的\'负心的人\',这样不是跟节目的性质不符吗?小猪也不赞成仁瑶的做法,这格调相差个十万八千里,要是他不提醒,董事长还不是找他这小卒开刀。
我就是要放\'负心的人\',我不管,你现在马上把CD给我找出来。
哪能让那臭男人作主,才刚来第一天就要掌权,她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怎么回事?节目就要开始,你们怎么还在这边?裴磊头一天和仁瑶上班,自是慎重其事,看他忙进忙出,手上还捧着一大堆的CD,可见他对这节目完全投注心血。
还我!仁瑶一见到他,手心便朝上一摊,她要拿回她的CD。
还你什么?裴磊真的想不透他欠了她什么东西。
少装了,\'负心的人\'还给我!她今晚死都要放负心的人。
你叫我负心的人?天地良心,我可还没恶劣到那种程度。
自从和她和睦共处以来,他就没跟她斗过气,更别谈什么负不负心了。
我是说我的片头曲\'负心的人\',谁叫你自作主张给我换成什么死气沉沉的\'似曾相识\'。
她不能再跟他打哑谜,节目就快要开始了。
喔,你是说片头曲啊,这当然是要换的,你想想看,我们这节目是标榜着高水准的男女交往,自然要放些浪漫悠扬的世界名曲,\'老处女俱乐部\'已经是过去式了,新节目自是要有新的气象,你说对不对啊?裴磊捺着性子跟她解释。
气象?你要是想要有新的气象,那你到气象局去工作好了,我先说好,我是很勉强、很勉强才答应董事长跟你一起做节目的,你一切都得先听我的,我数到三,你CD马上给我交出来。
要是不先给他下下马威,她早晚会被这家伙吃干抹净的。
你是说那张\'负心的人\'吗?裴磊好像面有难色。
废话!他耸耸肩看着小猪,很难以启齿地说:刚刚我让小猪去倒垃圾的时候顺便带去丢了,我认为这种LKK的东西实在是不适合用在这样的电台里。
丢了?你不晓得有些CD世面上很难买得到的吗?这是我请唱片公司的朋友帮我去找来的原版主唱,你竟然给我……丢了?她两手支在桌面上,心情从没像今晚这样恶劣过。
裴磊又再次让自己的小聪明给误了事,他一心只想让两人藉由节目的关系而拉拢距离,可却适得其反,没想到仁瑶的反应会变得那么激烈。
小猪,你现在去找看看有没有差不多的歌曲,就听你瑶姊的话,看她想放什么就放吧!裴磊怎么也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可就算是换了片头曲,也没必要气成这样,他见识过上百种不同的女人,就数她他最搞不定。
不用了,就用\'似曾相识\'吧!她丢下一句颇为无奈的话,转头走向录音间去。
磊哥,要追瑶姊可要有打越战的精神,会很辛苦的。
小猪在仁瑶身边做事做久了,自是了解她的脾气,因此对裴磊提出些金玉良言。
你放心,女人家都是这样,她不也用了\'似曾相识\'当片头曲吗?裴磊拍拍他的肩膀,脸上并没有挫败的沮丧感,反而动力十足,两眼闪烁斗志的光辉。
看来瑶姊这下是碰到对手了。
小猪乐见其成,女人只要有了感情滋润,鸡毛蒜皮的牢骚就会少发一点,他日子也好过一些。
死小猪,你还不快进控音室,开天窗你就倒大霉了!仁瑶探颗头出来大喊。
想来,小猪要过好日子,恐怕还得等上一段时候。
在似曾相识的浪漫乐曲中,两个人全力调整刚刚对立的心情,做节目是不能掺进私人的感情因素,仁瑶深知这点,但她实在很难突破这瓶颈,因为坐在她身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差点害得她身败名裂的裴磊,一个让她失眠好几晚的该死花狼!亲爱的听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听\'老处……\'不不不,是从今晚为你们推出崭新的节目,叫做\'欢喜鹊桥会\',或许有些单身未婚的女子会觉得瑶姊怎会突然改变节目形态,而主持这样一个……有男有女共同交流的节目呢?那是因为……各位好,那是因为有我花狼的关系,相信大家对我的名字早已耳熟能详,若是前几天有收听节目的听众对我应该更不会陌生,我就是让你们心目中的瑶姊触动心炫的男子,我叫花狼,以后会跟瑶瑶一同主持这个节目,我希望所有的老处女都能走出自己的黑暗小房间,一同迎接朝阳,一起拥抱晨曦……喂!你话也太多了吧!仁瑶也同样切断他的,这男人怎么一抓了麦克风就不放,还怂恿他的听众迎接朝阳……他还以为这是救国团的节目啊!话多才热闹,不然听众怎么会希望我们俩一起主持呢?裴磊语气轻松自在,不知情的听众还以为他们是在打情骂俏。
外头不知何时来了董事长,原来他在开播新节目的第一天亲自来督导坐镇,仁瑶隔着大玻璃窗看到他,不笑也不行了。
是啊是啊,多说话可以运动脸部,大家等会要多多callin,相信在花狼和瑶瑶的主持下,不管是旧雨还是新知都能继续给予最热情的支持和鼓励。
仁瑶欲哭无泪,为了不让董事长失望,她只好强颜欢笑。
听到瑶瑶这么说,我的内心充满着无比的喜悦,等会就让各位听众来加入我们今天要探讨的话题,那就是,你会和你的同事产生办公室恋情吗?他不按牌理出牌,自己更改主题讨论的内容。
这……仁瑶不知该怎么接话,为什么他老是丢个临时状况出来?这个话题连瑶瑶都认为很符合大众的需求,大家想必都很想知道瑶瑶是否会对于同事产生爱的情愫,今晚我们就来彻底揭开女主持人的面纱,让大家一同来剖析女主持人的感情世界。
裴磊打出这张牌,她事前一点也不知情,或许要用这样的效果才能增加节目的真实性。
仁瑶发现窗外的董事长和裴磊的眼神不停在交换,似乎这件事是两人密谈私议成的,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真不知两人在搞什么鬼,莫非是以她和裴磊的关系来炒热收听率?瑶瑶,你在想些什么呢?裴磊看到她一脸呆滞,忙把她的魂从天边拉了回来。
没……没什么?我只是太开心了,能有机会和听众聊聊自己的感情世界那是多么荣幸的事,不过我相信大家也会很想知道男主持人心中在想什么,像他之前为什么会做出那些卑劣的行为,相信大家也会想要了解无聊男子的内心世界,欢迎大家等会打电话进来问问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我相信这话题一定比刚刚的话题还会引起大家的共鸣。
仁瑶反将一军,来个礼尚往来。
两人互别苗头,都想要让对方在全国听众面前吐出真心话,而为了让节目步步高升的董事长竟无视于两人间尖锐的对话,还竖起大拇指频频赞不绝口。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各位收音机前的听众,你今晚有耳福了,因为咱们瑶瑶为了当此节目的表率,会先倾诉自己的感情世界,让她来跟大家谈谈,如何当个成功的情人。
裴磊的陷阱愈挖愈大洞。
一旁的仁瑶也当仁不让,要吐槽大家一起来。
没错,花狼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也会告诉听众朋友,什么样的男人你们该小心,特别是有些厚脸皮的家伙,竟然还会行贿长官,为的就是要接近他看上眼的女人,这样的狼狈为奸,等会也会由花狼来为大家精辟地说明,最好连那位唯利是图的长官也能亲自来现身说法。
仁瑶对着玻璃窗外的董事长笑了笑,他怎么联合裴磊在欺负她,只为了电台的收听率?看着两人尖酸刻薄的对话,小猪做个手势,插进一段广告以消消双方的火药味。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仁瑶在播广告时,一眼高一眼低地对着裴磊问。
我只是想让听众朋友做个评判,我这样追求一个女孩子何错之有?他把话挑得再明显不过,只是因为一时的错而让他这条咸鱼翻不了身,那咸鱼何辜,他又何辜?我认为男人全是喜新厌旧的动物,要不然也不会有什么七年之痒、包二奶、搞婚外情、周末情人、一夜情人这种种怪名词出现,你人是不错,但错在你还有事情不明说,不知你心里还有什么邪恶念头我还未察觉的。
她对裴磊老是避谈他私底下的生活,当然是不能释怀,要是他还有别的女朋友,那她岂不有受骗的感觉。
就因为我太会接吻,你就觉得我很花心,有脚踏两条船的动机?没错,你若是好自为之,就不要对我有所隐瞒,我不希望我对你老是一无所知,这对我十分不公平。
仁瑶内心很想把过往的事付诸流水,一笔勾销,但长期对男人的恶劣印象已深植她脑子里,再加上她得和裴磊主持节目,她不能老被蒙在鼓里。
瑶姊,广告和歌曲快要结束了,请准备进录音间。
小猪急忙跑来叫这对冤家。
那你的意思是希望不要再跟我主持节目了?裴磊最后慎重问了她一句。
除非你老实跟我说,你现在确实没别的不三不四或是藕断丝连的女人跟你联络。
要逼她在节目中说实话,她也要明白他的内心世界,到底有没有她的位置存在。
这当然是没有,你问这话根本就是多余的。
为了让她疑神疑鬼的疑虑消除,裴磊硬着头皮先答应了再说。
真的?她还不放心地问了一次。
我的姑奶奶,你也别对一个人戒心这么重,我没恶劣到那种程度。
他终于明白一个女人要是伤过一次,为什么有终身不嫁的道理出现。
这我暂时保留,还有,你不能给我有大男人主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才能做,等会在节目上我要你开口你才能开口说话,这点你能做得到吗?风水轮流转,她梅仁瑶总算扬眉吐气。
如果我能听你的话,你就不会再对我大鼻子小眼睛喽?他喜出望外笑漾了脸,要是一切还有转圜余地,他会事事依瑶瑶的。
那要看你等会的表现了,等会在节目上最好全听我的,不能有自己的意见。
在得到裴磊的同意后,仁瑶才又决定进录音间去。
这女人要男人不可有沙猪主义,而自己呢?却活生生像个女独裁者,裴磊自觉该像个小男人乖乖听话才能受到青睐,对他来讲,这辈子还是头一道,他很难说服自己屈就在女人的裙摆下,可要他不这么做,之前的努力可就付之一炬。
很高兴又回到我们欢喜鹊桥会的节目现场,现在男主持人有点便秘,所以等会他讲话的机会会很少,大家可以针对我刚提出的问题来探讨,不一定要理会他刚刚提出的那些没营养问题,现在我们就开放Callin,听听大家对这新节目有什么想法。
仁瑶准备接第一通电话,却见小猪未将听众的大字报写上,这点不仅让她觉得奇怪,就连裴磊在一旁也看出苗头不对,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发生。
小猪迟迟未将电话接上,这让整个节目流程出现冷场,仁瑶急忙拨了内线电话问小猪情况,却见他支吾其词,脸色难看得像是三天没睡好觉。
怎么回事?电话怎么不接进来呢?切掉现场收音开关,仁瑶拿另一支电话问道。
十线电话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听众,他几乎是霸占所有的线路,而且……那个人……我觉得还是不要接的好。
小猪哪敢讲出那个人是谁,他也不希望瑶姊的新节目第一天又要出状况。
不管是什么样的听众,我们都要接进来,又不是没有被人给闹过常仁瑶有了裴磊的前车之监,早就有了因应措施。
没关系,要是真的来闹场,我们会主动把他给切掉的。
裴磊也赞成她的作法,开放Callin本来就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小猪征询两人同意后,便将第一线电话给接了进去。
现在我们来接听第一通Callin,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仁瑶很有礼貌地用甜美声音问道。
我叫做花狼!从扩音器内传来阴沉的男子声音。
花狼?怎么又来一个花狼?裴磊和仁瑶面对面无所适从,这花狼不就是裴磊,而他也已招认,并且坐在她身边,怎还会有人来冒用他以前用过的名号呢?先生,希望你是真的有问题,而不是打进来开玩笑的。
她沉着气,随时准备应付任何的紧急状况。
哈哈哈,我怎么会开贵节目的玩笑,我只是想要跟你玩个小小的游戏,看看你和你身边的主持人是不是够资格替人家撮合姻缘?男子使用变声器,让两人就算是再怎么专心聆听,也听不出到底是谁的声音。
我们这节目并不是跟听众朋友玩游戏的,所以你这项要求恐怕我们不能够配合。
仁瑶当场拒绝对方的要求,准备要切断这通无聊的电话时,对方抢先一步开口。
你不要想切掉我的电话,你们电台里的十线电话全是我占的线,除非你今天晚上不做节目,要不然,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男子的声音听来愈来愈不客气,为了让节目顺利进行,她停下切断电话的动作。
先生,本节目今晚第一天开播,我希望你能把机会留给多一点的人,而不要自私地霸占住所有的线路,我和瑶瑶会很感谢你的。
裴磊忍着气,心平气和请这位仁兄高抬贵手,他当然不想让瑶瑶的节目再受第二次打击。
你不配和我说话,别忘了,我现在所做的每件事,你以前也有做过,少在那边装得那么清高,你们这对狗男女,早就想要揭穿你们了,还在这边装神弄鬼、妖言惑众,不要脸的一对奸夫淫妇……男子愤恨不平的声音不停从电话里传出,连外头的董事长也发现这节目又出状况了,可现场的节目一时也停不下来,他一筹莫展,只能寄望里头的两个人能急中生智,想出因应之道。
裴磊和仁瑶心里多少也有数,这个捣乱的男子,八九不离一定是勾君毅所为,也只有他会对两人产生这样大的仇恨之心。
为了让仁瑶的节目继续顺利进行下去,裴磊当场透过广播直接卯上勾君毅。
要是男子汉的话就不要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叫嚣,不要以伤害女孩子做为你报复的目的,只要你能让节目好好进行下去,半小时后我在电台楼下等你,随时等你候教。
他暗示小猪切断所有的电话,并对着麦克风说道:各位听众,相信大家也听到节目出了一些小小的麻烦,接下来的节目由瑶瑶一人先为大家服务,花狼在此先下节目处理一些事情,希望大家能继续给予瑶瑶支持与肯定,她的节目永远是最好的,不要让她成为一些有心人士欺压下的受害者。
裴磊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让仁瑶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她看他要离去的背影,原本想要关心地叮咛他几句话,但又觉得这是否又是他和勾君毅之间的把戏,因此,只有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你自己要小心点。
对仁瑶出奇的冷淡,他也不足为奇,只有尽快解决和勾君毅之间的烂帐,或许才能让她彻底的相信他。
裴磊也不敢保证,他的这颗心,还能在她身上燃烧多久的热情……夜半的电台大楼下,除了凉风拂过外,就只有寥寥几只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裴磊守在大楼门口,静静等着勾君毅的到来,往日的真心真情好友,现在却要反目成仇、刀剑相向,对他来说也是件残酷的事,但他只想让勾君毅知道,情夫的生活他已经过腻了,特别是在和仁瑶穿起婚纱装拍照时,感触更是良多,那份安定感在他内心筑巢,只想舍弃一切浮华,而追求一份再平凡不过的两人生活。
大情圣,你还真是够气魄,一个人说来就来。
黑暗中,从街角走出一个萧瑟瘦长的人影,勾君毅冰着一张脸,早把裴磊当成陌生人对待。
勾君毅,是男人的话就不要玩这种把戏,不怕让人家笑你很幼稚吗?在电台骑楼处的一盏小日光灯下,两个男人的脸色是严峻而森冷。
我幼稚?你也陪我幼稚过,不是吗?勾君毅燃起一根烟,袅袅白烟迷濛了两人平视的视线。
过去的事就不要翻旧帐,我问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瑶瑶,我相信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和瑶瑶的事靖婕全跟我说了,就不要再强词夺理。
当裴磊查出真相后,挺身保护仁瑶的态度转趋强硬。
那贱女人一定把我讲得很难听,对不对?勾君毅冷冷说道。
她并没说你的坏话,你不要作贼喊抓贼。
裴磊不懂勾君毅的心眼为何会变得那么校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我问你,那女人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为她而跟老朋友翻脸?勾君毅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小梅绝对称不上是超级美女,看多美女的裴磊,怎会选个没胸没度量的女人?她好在不会滥情,要是她是个容易心猿意马的女人,我今天也不会追她追得这么辛苦,君毅,是你丧失一个机会,让她的初恋成为她一生的梦魇。
他欣赏瑶瑶之处在于她不会随便对个男人投怀送抱,这点是现代的女人很难去把持住的。
哈哈,她随便唬你两句你就三魂七魄全飞了,你不是挺聪明的,看不出她是演给你看的吗?我劝你,在还没陷下去以前赶紧抽身,你现在身价那么高,总不希望哪天滑落到谷底吧?勾君毅暗喻着在裴磊目前的处境下,还有一个叫古燕妮的女人,那才是他该去担心的人,一旦那女人从曼谷回来后,他还能大方地与小梅同进同出吗?你拿古燕妮来压我?裴磊早算到勾君毅会有这一招。
我这是为你好,那女人不值得你这么做,我刚也从收音机里听到你和她的对话,她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你何苦拿热脸贴她的冷屁股,想想看,你不但搞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还有可能和古燕妮决裂,要是这样的牺牲可以让那女人死心塌地爱你,那我也无话可说,但事实并非如此,你一向自视甚高,脑子也灵光得很,怎么就想不透这道理呢?要让小梅短时间内爱上一个男人是相当困难的,勾君毅算算时间,裴磊不是那样有耐心的人。
他思索勾君毅的话,讲得虽是头头是道,但他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反而还奚落地说:我看你是见不得我好吧!勾君毅,你若是想在古燕妮面前打什么小报告,我无所谓,反正那种日子我也过腻了,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寻求我的真爱,我想,等你老的时候,我会设法替你安排一个看护照顾你的,你从电视也看得到,当个独居老人是很可怜的。
看来我们之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谈判破裂,勾君毅也不想多费唇舌。
那以后就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大伙好聚好散,你要是不要太过分,我们或许还能当当普通朋友。
裴磊原以为这样就能相安无事,岂料当他转身要搭电梯上楼时,却突然跑出一票小混混,挡住他四周的去路。
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离开小梅,我看我们不但连普通朋友也当不成,恐怕我们从今晚起,就会变成仇人也说不一定。
勾君毅还带了打手前来,准备在谈判不成时,便狠狠修理裴磊一顿。
你很卑鄙,说好是一个人的,怎么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打群架吗?他被逼到走出电台大楼,几个人围着他来到马路边,手持棍棒准备听勾君毅的命令行事。
你的个性我很了解,想要说服你我也没什么把握,只好请一些朋友把你这颗脑袋瓜打清醒一些,让你明白我这么做是真的在为你着想。
勾君毅有预感这趟前来定难以让他改变心志,只好带些小兄弟过来,就算计谋不得逞,修理修理他也过瘾。
跟你做朋友时就该看清你这一点,幸好瑶瑶早些离开你,她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裴磊的抉择没错,到今天他才真正看穿勾君毅,是这样忝不知耻的小人。
妈的,给我好好修理他,把他的脑袋给我打正常一点!一声令下,一群大的十来个左右的小混混便棍棒齐下,朝着裴磊猛烈挥下,赤手空拳的他纵使有通天的本领,也难以抵挡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市井恶霸。
才过了五、六分钟,裴磊便被打得遍体鳞伤,特别是头颅更是冒出鲜红的血迹,鲜血呈叉状地滑过他整个脸庞,而双手为了抵挡棍棒的攻击,也出现轻微骨折现象,他蜷着身子弓在地上,脸上表情是痛苦难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等着看好了,事情不会就此结束,我还会慢慢玩死你。
勾君毅喝令所有人住手后,得意扬扬来到裴磊面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脸,挫挫他的锐气。
裴磊痛得说不出半句话,他整个头感到好晕好眩,就连勾君毅的影子也是朦朦胧胧、模糊难辨。
他只知道勾君毅在踹他两脚后,使唤着那票打手离去,而他却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他想去按那电梯的按钮,可在他那只抖颤又流着血的手要伸出去时,竟力不从心地软了下来,整个人昏死在电台的电梯口处,一动也不动。
奇怪了,怎么节目结束快一个小时,他还没有上来,仁瑶坐立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小猪一看,还不忘过来关心两句。
瑶姊,你看要不要下去看看,我连接那电话的时候,都听得出对方的口气好坏,跟电视上那些绑匪的声音好像。
他听那么多听众打来的电话,就数勾君毅的声音最冷血。
我下去?要是她下去看到勾君毅,不是要当面让他讥笑那么快就投入裴磊的怀抱,而且还会让裴磊误以为她对他情有独钟,我……我干么要下去,关我什么事啊?可是若磊哥遭遇到什么不测,那该怎么办?这也不是不可能,社会上坏人比比皆是,自己不得不提防小心。
真的吗?他真的会遭遇到不测?听他这么一说,说不担心那还真是骗人的。
听两人刚刚在节目里说得那么难听,你看见了面还会有什么好脸色看吗?瑶姊,别怪我喜欢胡思乱想,只怕对方动机不纯正,要是带什么枪啊刀的,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小猪的顾忌让她愈听愈毛,使她也不得不再坚持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
那你快陪我下楼,还傻傻地坐在那干么?被小猪一说,她哪还能坐得住,拉着他的手便往外头冲去。
两人迅速搭电梯下楼,就在电梯门开启的一刹那间,两人的心脏几乎当场凝结,裴磊整个人血迹斑斑地躺在血泊中,面部朝下,整件衬衫也被血水浸到湿透,看得仁瑶呆若木鸡,整个人傻在原地,动也不动。
瑶姊,我去叫救护车,你在这看着磊哥。
小猪再冲回电梯里,马上上楼打电话给医院。
冷冷的一楼大厅,没有半个人可以前来帮她的忙,看着被打得不知是生是死的裴磊,仁瑶内心生出强烈的罪恶感,她何必激他激成这样,他爱她的心跟她与勾君毅之间的爱恨情仇是两码子事,她把过去与勾君毅之间的一段仇恨让裴磊去承担,怎么说都是不公平的。
裴…裴磊,你还好吧!她看到裴磊身子在微微蠕动,迅速蹲在他面前扶起他。
他实在是连张眼皮的力气都没了,只是他听到仁瑶在叫唤他的名字,潜意识中,他告诉自己要睁开眼睛,看一看这温柔的声音是从何而来的?是……是你……如蚊蚋般的细小声音夹带着呛血声传来,急得仁瑶都流下泪来。
是我,我是瑶瑶,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也应该看出你的诚心,而不是还怀疑你和他又想串通来骗我,你……你也知道我怕死了,我再禁不起一次在感情上受到欺骗,我……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仁瑶边说边哭,双手紧紧抓着裴磊。
算……算了,我……我不怪你……他神智处于半昏迷状,根本说不上几句话又阖上眼睛。
裴磊的声音愈来愈弱,直到救护车来的前一刻,他的手从仁瑶的手指间滑落,气息也变得愈来愈微弱……第七章仁瑶不眠不休在医院陪了昏迷雨天的裴磊,一直到第三天才抽空回去畲洗一下,她顺道找了燕萍陪她到医院探视他,却发现他的病床已经空出位置,而且床铺整理干净,显然先前的病人已离去有好一阵子了。
护士小姐,请问七○四号房里的裴先生呢?仁瑶来到柜台处询问着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查了查病历表,才笑笑地对她说:早上有个中年妇女来替他办理出院,已经离开有好几个小时了。
中年妇女?仁瑶朝燕萍一看,而燕萍也只有瞪着大眼回应她。
该不会是他妈吧?燕萍本能地推测,但就她所知,裴先生从没跟她或其他人提过他妈妈的事情,她不认为有人通知得到他家人。
仁瑶并没有口应燕萍的话,她并不认为裴磊的母亲会突然出现在这,在她心里藏着一丝疑惑,这个神秘的中年妇女会是谁呢?仁瑶失望地离开医院,她相信,接走裴磊的这个女人,应该对他也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要不然,他不会让她牵肠挂肚而不告而别的。
宽大的古家客厅内,坐着面色凝重的三个人,古燕妮抽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后,才对坐在轮椅上的裴磊说:怎么我才出个国就发生这种事呢?要不是君毅告诉我你跟人家打架,我还不相信一向冷静的你会做出这么暴力的事来。
燕妮姊,都怪我不好,谁叫我约裴磊到PUB去喝酒,哪知道对桌那几个小混混多喝了两杯,就来找我们的麻烦,幸亏有裴磊在一旁帮我,要不然我还真脱不了身。
勾君毅说得煞有其事,演技好到天衣无缝。
我叫你乖乖待在家你就是不听,这里要什么有什么,车子你也可以开出去玩,你就不能沉住气,少给我惹一大堆麻烦吗?要是被哪家八卦的杂志社或报纸知道,你要我的脸摆哪去?古燕妮端坐在沙发内,强悍的女强人眼神直盯着一脸不情愿的裴磊看。
燕妮姊,你就不要骂裴磊了,实在是那几个小鬼头太过分,不过我跟你保证,以后我绝对不会带裴磊到那种地方去,是吧!裴磊。
他看了裴磊一眼,可裴磊眼光直看着地板,对于两人的谈话一点也没记进脑子里。
看到裴磊并没有回应勾君毅的话,古燕妮两手交拔在胸前,以难得的锐利口吻问道:裴磊,君毅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听见了没?我只听到狗叫的声音,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裴磊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眼眸仍然朝着水平的方向看,他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而始作俑者却坐在他对面,他不想在这时候跟勾君毅斗嘴,只怕勾君毅的花样还不止这样。
你怎么对你好友说这种话,人家好心好意把你从医院接回来疗伤,准备转间更好的医院带你去治疗,瞧瞧你这态度,哪像是一个有水准的人说出的话?她想不透,她大老远从曼谷赶回来看他的伤势,他还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怎不叫人气恼。
燕妮,我有点累了,想回房去休息。
处在两个厉害的角色面前,裴磊觉得还是暂且离开,他的心思紊乱得很,不晓得瑶瑶是否发现他不见了,她会不会急着找他呢?你不准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她继而对勾君毅说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再一起送裴磊到另一家医院去治疗。
燕妮姊,我先走了。
勾君毅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还假惺惺地拍拍裴磊的肩膀,好好保重,我明天再来看你。
虽然送走一个讨厌鬼,可在裴磊的心目中,最难搞定的是古燕妮,什么事在她眼中根本瞒不住,只怕她想与他单独对谈,便是察觉到一些风吹草动才对。
裴磊,这次我到曼谷去开会,准备跟几个企业团体在那发展一些轻工业,决定也带你一起过去,帮我处理几个大案子的开发,等你这回的伤一好,你就要跟我一起去,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让人家觉得你是我包养的,为了让你在别人的面前抬得起头,我想把我的一些事业交给你,算是给你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听古燕妮这么一说,显然勾君毅并没把他和瑶瑶的事讲给她听,但……什么?要我跟你到泰国去?裴磊反应过度激烈,这不免又让古燕妮察觉其中的古怪与蹊跷。
看你的表情是兴奋还是错愕?很少人养了小白脸还会愿意给他机会创造自己的事业,我可是看在你脑筋不错,若在我身边吃闲饭太浪费你的才气,才会考虑到你的未来,怎么?不愿意吗?虽说裴磊是她养的情夫,但这几年相处下来,她对他多少也有一些感情,就算是女强人,面对唯一在她身边的贴心伴侣,也是会替他考虑未来的前途远景。
他想了一下,最后回她一句,我不想跟你去泰国。
什么,你不想跟我去泰国?古燕妮有些诧异,她发现裴磊在受伤后,整个人便怪怪的,你倒是说出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
我们的关系不应该就这样一直下去吧?要是哪天我告诉你我想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还敢把你的事业全部交到我手上吗?他也有自知之明,万一将来他不再年轻,古燕妮又和她老公重修旧好,那他的晚年岂不孤老而终。
你老实告诉我,在我离开台湾的这段期间,你是不是有另结新欢?她已经猜出七八分,裴磊对她的态度不再如以往热忱。
我有没有找新的女朋友那还是其次,问题是,我这一辈子应该不会跟你结婚的,你说是吗?他反丢个棘手的问题给她。
古燕妮被他尖锐话题一问,也沉思了会,她和他那未离婚的将来会有怎样的一个结果,她并不敢预设立场,裴磊会这样想,可见他早就想好因应她的办法。
如果我愿意跟我丈夫离婚呢?你马上就不用过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而你该看得出,我将会成为你事业上得力的支柱。
她试探性地把话说定,想看看他有何反应。
你不会跟你丈夫离婚的,你只是在试探我,燕妮,如果我们能好聚好散,那我们会是不错的朋友,你觉得如何?裴磊拐了弯,他听得出古燕妮只是在套他的话而已。
不,你不是那么笨的人,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你老实跟我说,我不会恼羞成怒的。
你会恼羞成怒的。
裴磊的话无疑是给了她一个肯定句。
那照这样说,你……趁我离开台湾的这段期间,真的在外头给我乱来,还动了真情?她的呼吸愈来愈急促,这小子在外偷腥也就算了,还放了真感情。
这是很正常的,我并不想等你玩腻我,再等你替我打包行李,要我滚出去吃自己吧!裴磊,这只是你想离开我的藉口,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行动不方便,诸事可是由不得你的。
古燕妮最痛恨男人骑到她头上,更遑论是她养的情夫。
燕妮,你还是回去你丈夫身边吧,几十年的夫妻之情,只要你稍微让步一点,他不会不顾你们曾有过的感情的。
我是什么个性你会不了解?我怎么可能跟一个比我本事还要低的男人道歉,你也太低估我了。
要古燕妮低声下气对一个男人说些温柔的话,在她来讲那是天方夜谭。
那我本事也没你高,不也早晚要卷铺盖走路吗?不如……不如成全你,好让你和外头那朵痴情小百合双宿双飞,过恩爱夫妻的生活?她重拍了茶几,放狠话对他说:要是你敢去找那女的,我就要她不得好死,你相信我,我会做得出来的,你最好打消这样的念头,后天下午一点四十的飞机,你最好现在就把行李给我准备好,乖乖跟我到泰国去。
后天下午?裴磊的头顶仿佛被打了一记闷雷,这女人也太擅自作主,她既然机票护照都帮他办好,还跟他商量什么?根本就是耍着他玩的。
你无权帮我决定我要去哪里。
他推着轮椅来到古燕妮面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凝视着她。
有没有权你自己看着办好了,我是绝对不容许我的情夫跟别的女人去鸳鸯共眠,你最好相信我的能耐。
古燕妮甩头走进房里,她对自己大有把握,不怕裴磊不会乖乖就范。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跟你到泰国去的。
他气自己的脚不争气,只有眼睁睁看着她嚣张得意。
他想趁她睡觉时逃离此处,可大门已经被勾君毅给由外反锁,若是没有她的钥匙,他根本打不开这扇有如牢笼的铁门。
他双手捶着轮椅,一时之间,觉得白己竟变得那么没用,不管再怎么斗,也斗不赢凡事洞烛先机的古燕妮!干妈,你知道啦,你一定知道磊哥到哪里去了,你快说嘛!自从在医院里找不到裴磊后,仁瑶便天天到婚纱摄影礼服公司去吵燕萍。
你现在会叫人家磊哥了,知道人家是真心对你好了吧!一边在忙着弄礼服的燕萍,一边训着不知惜福的仁瑶。
你要说几遍嘛,你就快跟我说磊哥跟阿姨有什么关系,能不能请阿姨带我去找他,我好想看到他喔!她心里始终挂念着裴磊的伤势,也不晓得到底是谁带走他,身上的伤有没有请医生帮他治疗。
他只是我老妹的一个朋友,她现在人在泰国,我要怎么联络得到她嘛,你就耐心地等几天,等她回来我自然会替你去问她的。
燕萍一头糟发乱烘烘,一些新人等会要来拍照了,所有的东西还没准备好,而瑶瑶还在那边烦她。
什么?还等啊,你不打电话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她没有回来?说不定她早就回来了。
仁瑶立刻把身子挡在所有礼服前头,让燕萍的视线只能盯住她那张苦瓜脸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说起你们现代的女孩子,有人追还要装高贵,嫌人家烦,又嫌人家缠,等到人家不来烦也不来缠,就想起对方的好,我说你啊,专门就会玩这一套。
燕萍将头一转,又到另一端的礼服柜去。
我知道我太机车了,不过,我也是吃太多男人的亏才会这样的,谁晓得磊哥跟我玩真的,看他被打得那么惨,我还心痛好几天,干妈,你就看在我帮你拍婚纱照的份上又不跟你收钱,你就问问阿姨,要是她真的没回来也就算了,如果她在的话,我们不是很快就可以找到磊哥,你就行行好,我来世会做牛做马回报你的。
整个婚纱店全是瑶瑶追着她跑,想来要是不答应瑶瑶的话,她今天是别想开门营业了。
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总行了吧!燕萍戴上老花眼镜,拿起电话便拨了古燕妮家的电话号码。
约莫响了十来声,电话那头竟然有人接听,燕萍不可思议地喂了一声,好巧不巧正是古燕妮接的电话。
燕妮,你从泰国回来了?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呢?你……你是大姊啊?古燕妮的声音听来有些匆忙,好像正要出门的感觉。
我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我看你是到处玩男人玩疯了,现在来老姊这坐坐吧,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燕萍三句便切入主题。
不行耶,我现在正要赶住机场去泰国,大概要下个月底才会再回来。
古燕妮和裴磊正准备搭车到机场,一同前赴泰国。
你在搞什么啊?你不才刚从泰国回来,现在又要去泰国,你跟老姊说,你到底在忙什么东西?连燕萍也不太了解她这妹妹的一生,究竟在追求着什么东西。
反正这是我工作上的事,跟你讲了你也不会懂的,好了,我要赶飞机去,等我回来再跟你好好聊聊吧!古燕妮正要挂电话时,却被燕萍给及时唤祝等等!我问你,上回我请你帮我找个男模特儿来拍婚纱照的那位裴先生,你晓得要怎么联络到他吗?她握紧电话筒问着。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古燕妮不疑有他,但还是不免多虑地问了一句。
是……是这样的,我这里还有一组新进的礼服要请他来拍,客人看过他之前的作品,反应都不错,所以我想请他再来帮一次忙。
燕萍自是不好意思说出是为了仁瑶而打这支电话。
他最近人受了点伤,所以不方便去帮你这个忙,要不然我请另外一位朋友去帮你,这个人不会比之前的裴先生差的。
受伤?你怎会知道他受伤,他有跟你说吗?燕萍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裴先生受伤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况且依裴先生行事那么小心的个性,会随便大嘴巴去跟别人说吗?大姊,你也知道他受伤的事?怪了,大姊也知道裴磊受伤,这点不免令古燕妮心生疑窦。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对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讲怎么和裴先生联络,让我自己去跟他谈就好了。
燕萍很了解古燕妮是出了名的福尔摩斯,说太多她又要疑神疑鬼。
大姊,你有事瞒我对不对?我们姊妹一起生活也四十多年了,有什么话不好说的?你总不会连自家妹妹都要隐瞒吧!古燕妮听出这通电话不如一般的单纯,于是暂时延缓前往机场的时间。
这……存疑之间,心急的仁瑶一把将电话抢过去,对着古燕妮说道:阿姨,我是瑶瑶,是我拜托干妈帮我问的,磊哥的伤是因我而起,可是他却无缘无故在医院被一个妇人接走,我很担心他的病情,所以请你务必要告诉我,我求求你。
古燕妮一听,火气慢慢在体内酝酿,她回头瞪向在庭院中无神的裴磊,决定慢慢和仁瑶周旋,套出更多她不知道的内幕。
怕被裴磊听到,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原来是瑶瑶,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现在还好吗?阿姨,我现在很好,不过,能不能请你跟我说磊哥的电话,我真的很担心他的安危。
仁瑶过度关心的口吻,自是引来古燕妮的醋意连连。
从你的口气里听来,你和他……好像关系非比寻常喔,告诉阿姨,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她一步步让两人间的关系浮上台面。
我……应该是吧!从那天拍完婚纱后,我就觉得他人不错,而且他也对我很好,是我不好,一直误会他的动机,才会害他被人家打得那么严重,我有责任把他的伤照顾到痊愈为止。
仁瑶的话让古燕妮差点握不住话筒,原来……裴磊喜欢上的竟是大姊所认的干女儿!那照这么说,连君毅也在说谎骗她喽?古燕妮明知她体内一团熊熊的熔浆在不停翻搅着,可她还是得保持不动声色,她不能让在一旁的裴磊听出有任何不对劲之处,要不然两边一对上,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就打去给他,阿姨祝你能和他有个平稳顺利的开始,希望有天我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古燕妮随口说了一组电话号码,只怕仁瑶打电话过去,她人早已和裴磊飞往另一个遥远的国度了。
仁瑶夹着电话把她给的假电话号码抄下来,还不停向她道谢,就在要挂电话时,她却听到话筒内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燕妮,你还想不想走,要是不想走就放我走,不要这样折磨死我!裴磊的声音从话筒传进仁瑶耳里,那正是她想念的声音,怎么磊哥会在阿姨的身边呢?阿姨,你……你家里是不是还有别人?趁古燕妮未挂电话之际,仁瑶紧紧握着话筒问。
没……没有,哪有什么人,你听错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谈,我要赶飞机去了。
吉燕妮发觉仁瑶听到裴磊的声音,为了不让他也起疑心,便匆促地挂上电话。
阿姨、阿姨……你骗人,那明明就是磊哥的声音,是你把他带走的对不对?仁瑶对着断线的电话大吼,让在一旁的燕萍一时慌了神色,不懂怎么刚刚才讲得好好的,一下子就全变了调。
瑶瑶,发生什么事,你脸怎么变得这么苍白?燕萍拿下她手中电话,捧着她的脸颊问道。
干妈,快点,阿姨要把磊哥给带走,她要把他带到泰国去,我们快去阻止她啦!仁瑶急得两脚在原地踏跳,要是磊哥被带往泰国,她会去撞火车自杀的。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一下子给她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她怎么半句都听不懂?就是……哎呀,你现在带我到机场去就对了,到医院带走磊哥的就是阿姨,我刚刚在电话里有听到磊哥的声音,错不了的。
仁瑶拉着燕萍的手便往外冲,使得燕萍不得不匆匆将工作交代给菊春,拎起皮包跟着仁瑶开车往机场奔去。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仁瑶才把刚才在电话里的来龙去脉讲给燕萍听,虽然燕萍也是听得半信半疑,可想想燕妮会玩男人也是众所周知的事,而裴先生的条件正是燕妮所喜欢的,光这两点,她便能证实瑶瑶的话,是有几分可足以信赖的。
车子在高速公路奔驰着,仁瑶忐忑的心一直悬在那,看着愈来愈接近机场,她仰望着外头架架起飞的飞机,心里不停祈求着,但愿磊哥能晓得她已经不再错怪他,不要让她徒留这个遗憾才好。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登机时间不是还有一个半小时吗?裴磊拄着拐杖,缓步地跟在古燕妮后头。
我……我是想先到贵宾室去休息,我头有点不舒服。
古燕妮生怕刚刚那通电话被仁瑶给听出有不对劲之处,不免神情显得恍惚。
你没有不舒服,而是刚在家里接完那通电话后才紧张起来的,你告诉我,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站在电动扶梯上,裴磊挨着她的身子问道。
是……是我大姊打来的,你那什么眼神,你在怀疑我什么吗?步上二楼,古燕妮看着时刻表上的时间,该死,怎么会订到这么晚的班机?裴磊摇摇头,他太了解她了,与她共枕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会不晓得她的个性?燕萍姊打来说了什么吗?要不然你怎么眼神会闪烁成这样,看你好像有些气喘,要不要吃点药?他早该严密监控那通电话,说不定是瑶瑶要燕萍姊打来查探他的行踪。
古燕妮没有理会裴磊的问话,只是对他说道:把我气喘病的药拿给我,快……你若是想要你的气喘药,就要告诉我到底燕萍姊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一定是跟瑶瑶的消息有关,这几天被关在家里自由受控,加上行动又不方便,他自己也快要急疯了。
裴磊,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这里是公……公共场所,我只要随便叫个人,你还……还怕我拿不到药吗?他想威胁她,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裴磊看她摸着胸口深吸缓吐的难过样,心又不免软了下来,只好把药先给递上。
古燕妮把药一吃,经过几分钟,总算恢复顺畅的呼吸,她拉起他的手便要走进海关,可他却动也不动那么一下。
走啊,为什么还不走,你杵在这做什么?古燕妮又看表又东张西望的,早让他看穿她骨子里的计划了。
我不走,我要等到时间差不多再走,你以前不都是最后半小时才从公务门进去的吗?怎么今天当起优良市民,一小时半前就进去等飞机,这不像你平常的作风。
有鬼,裴磊冥冥之中感应到古燕妮的恐惧,她是害怕什么人的到来吧?我……我想先进去买免税商品,你陪我进去逛逛。
她随口诌了个谎,硬是要将他给先骗进去再说。
我没兴趣,要逛你自己进去逛,我行动不方便,你就不能体谅我一点吗?要不然你先进去,时间一到我自然会自己登机。
裴磊不再跟着她的步调走,如今两人的关系早已降到冰点,他早有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裴磊!你不要太过分,这几年我是怎么对你,你白己心里有数,要是你从我身上捞完一大票后才对我这种态度,你不觉得你很没良心吗?古燕妮有时对他的我行我素也颇为头痛,这种条件好的男人多少都有一点骄恣的个性,裴磊也不例处。
我并没有做出多过分的事,只要你告诉我燕萍姊对你说了什么,我就马上跟你进海关去。
裴磊非要逼出她藏在喉头间的话不可。
古燕妮为了让裴磊心甘情愿陪她到泰国去,只好说出心中的一个秘密。
其实两个月前我发现自己乳房上有个硬块,所以让大姊陪我去荣总检查,刚刚她打电话来就是要跟我说,报告可能在这几天会出来,要我记得到时候打电话回来问一下。
他逼出她最不想讲的话,这份报告虽说还没出炉,而且刚刚跟大姊通电话也不是为这件事,但已在她心中造成阴影。
你怎么都没跟我提到这件事?裴磊心下一惊,这样的大事他竟会不知道。
我那时候忙得要命,哪记得要跟你说,而身为一个情夫的你……会在乎我吗?古燕妮采柔情攻势。
这招果真见效,他一听,整个防御心墙慢慢瓦解。
别这么说,我也有不对,有时候并没有考虑到你,还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凡事都很蛮横不讲理的女人,所以才会事事和你唱反调。
要不然我和你到泰国,但你要答应我,先好好检查一下,要是延误下去,变成乳癌就很难治愈了。
既然燕妮是因为有病在身,他自是不好再与她争吵下去。
两人逐渐往海关的检查口走去,通过检查口,他们依序排着队,等着做护照的验证通关手续。
古燕妮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要裴磊通关之后,他就不会再和瑶瑶纠缠不清,而她,也下定决心,把他绑在泰国,从此不再回台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