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我们这么做……不对!不应该再继续了!神不会原谅我们的!傻瓜!我们只是在相爱啊!相爱不可能有错的!姊姊!你说什么?你怀孕了?!是啊!我的预产期甚至和你的妻子同一个时间呢!呵呵……莫骆里家族将同时诞生两个新生命!姊姊!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主人!夫人生了个男孩,但是医生请你过去一趟,似乎是婴儿的双腿有点问题……天生残疾,水远无法行走?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主人,您的姊姊已经难产去世了,唯一幸运的是,她死前拚了命将孩子生了下来,也是一名男孩,她还替孩子取了名字,叫‘杰瑞’。
乔治·莫骆里,我好恨你……你不但和那个肮脏污秽的女人羞辱了我,现在连神都降罪予你!天啊!为什么不将惩罚降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为什么要降在我无辜的孩子身上?那是个怪物!是他夺走了属于伟恩的双腿!他是个怪物!杰瑞·莫骆里!你是一个被神唾弃的怪物!啊——夜里,晨星因为噩梦惊醒,她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流了一身冷汗。
老天!我快要受不了了!太多的故事、太多属于他人的秘密,就像是蜘蛛丝一样绵绵密密缠上来,而她甚至无法逃开,只能被迫接受这些故事。
她翻身下床,进入浴室冲凉,冷却一下紊乱的心情;整栋宅邸的房间,她已经都看过了一遍,也相当于看了一部莫骆里家族的秘辛传记,但这种像是某人强迫输入记忆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换上干净的浴袍,晨星踏出浴室,却在微暗的灯光下,注意到了窗外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晨星警戒地眯起眼睛,随手抓起床头的小台灯充当武器,躲在阴影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要怀疑这里在拍电影了,因为她清楚的看到窗外的锁头打开,而后玻璃窗被人用特殊利刃割开,最后,外面的人探入一只手,灵巧地打开了窗户。
会以这种方式从四楼潜入的,一定是小偷!晨星这么想着,那么,如果自己可以成功撂倒他,就能从他进来的地方逃出去了。
就在对方跃进房间的同时,晨星手上的台灯也毫不留情地往对方头上敲了下去——咚的一声,入侵者无声地倒下了。
晨星弯下身,翻过对方的身子,想看看这名入侵者的长相,没想到这一看之下吓到的反而是自己。
疾风?!晨星用力眨眼,还以为这一切是幻觉。
但……这个被自己敲昏在地的人确实是疾风啊!完了完了!她刚才那么用力,该不会打死他了吧!疾风!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啊!晨星不停地摇晃着昏迷的疾风,在拚命唤醒他的同时,脑筋也开始运作了。
疾风和伊斯向来形影不离,如果疾风在这里,那伊斯应该也在附近才是……像是要回应她心中的祈祷似的,当晨星转过身望向窗户的时候,她真的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衣,以俐落动作攀进房间的高大身影。
伊斯!瞬间,喜悦涌上了全身,晨星想也不想地扑向前,像是彩蝶一般跃上,双手紧紧环住了身穿黑衣的男子。
小心。
由于晨星的冲势太猛,黑衣男子在搂住她的同时也扑倒,差点压在还躺在地上的疾风身上,所幸他及时反应,搂着晨星滚了半圈,这才没将疾风给压扁。
伊斯,真的是你!熟悉的体温、熟悉的男性麝香、熟悉的胸膛。
晨星缓缓自他胸前抬头,直到自己望进那双独一无二、略带戏谑的异色眼瞳时,她才相信这一切都不是作梦。
这太不公平了!每次都是这样,少爷得到的是拥抱,我却被打得满头包。
耳边,响起了属于疾风的抱怨声。
疾风,对不起,我以为是小偷,所以下手就重了点。
晨星从伊斯身上爬起,忐忑不安地想检查他头上是不是有伤口。
没关系,我这个老家伙皮粗肉厚,不会有事的!疾风咧开嘴,伸手摸摸自己的头,虽然真的很痛,但他可受不了看到晨星内疚含泪的眼神。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见到最熟悉的两人,晨星紧绷了一个星期的神经这才缓缓松弛,开口关心地问道。
妻子不见了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自然得花费心思找,甚至不惜入侵他人产业了。
伊斯以手勾起晨星的下巴,指尖所触碰到的感觉说明她变瘦了,他不甚满思地蹙眉,问道:现在是清晨三点,平常这是你睡得最熟的时候,为什么没睡!还有精神拿台灯攻击人?我睡不着,所以起来冲澡。
晨星避重就轻地回答。
少爷、小姐,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做准备了。
疾风知道这两人还有一堆事情要谈,于是很识趣地打算先离开。
做什么准备?晨星好奇地问,听出他们似乎安排了什么计划。
当然是回礼。
伊斯举手,神态自若地轻抚着晨星的短发,淡淡说道。
伟恩·莫骆里如此花费心思款待我的妻子,我若是不亲自回赠,那未免太失礼了。
没错,礼尚往来是梅杰士家族的传统之一。
疾风咧嘴一笑,起身对晨星挥手,愉悦道。
我先走了,晨星小姐。
说完之后,疾风动作灵敏地再次从窗户离开了。
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候,晨星忍不住转过身,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了伊斯,虽然两人只分开十天不到的时间,但这段分离却漫长得让人无法忍受。
这是先贿赂,还是想直接转移我的注意力!伊斯低下头,同样埋首于妻子纤细的颈项,汲取她的温暖与清香。
怀中的晨星顿了顿,之后双手更用力的环住他,满足地叹息说道:都有。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好想你。
这句甜言蜜语,至少可以抵销十记鞭子。
伊斯低笑出声,开始沿着她光滑的颈部往下,逐一印下烫热的吻。
你这次惹出的事情让我和疾风整整忙了一个星期,差不多得让我拍一百鞭才能消气,你说,要怎么做才能让我一笔勾销剩下的九十鞭呢?不过就是一顿鞭子,我想我忍受得了。
晨星不以为意的耸肩,嘴唇移向伊斯的下巴,调皮地张嘴啃咬嬉戏着。
话又说回来,一个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妻子似乎没什么用处,我的小妻子,应该有更好的用处……伊斯咧开性感的笑,双手在两人说话的同时,已经松开了晨星的浴袍,他熟练地探入,罩住胸前温热的女性丰盈。
更好的用处,例如什么?晨星咬着下唇忍着笑意,炯亮的黑瞳逐渐染上激情,像是宝石般灿亮。
例如可以提供我这种乐趣……原本在胸前游走的双手向下移,滑过她纤细的腰,而后来到修长双腿的交会处,男性指尖熟练地找寻到其中烫热的珠蕊,以挑情的方式上下撩拨逗弄着。
啊……晨星忍不住娇喘出声,仰起头承受他指尖性感的撩拨。
重逢后的极度喜悦,让她几乎是瞬间就得到了高潮,她轻呼一声,身子软若棉絮般地靠在伊斯的胸前。
她的热情让伊斯再次轻笑出声,伸手将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晨星双腿分得更开,跟着动手释放自己的欲望,甚至不给她平复呼吸的时间,炙热的男性象征瞬间挺入她的湿热,紧密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这是一个热情妻子能提供、也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乐趣……他戏谑一笑,同时双手稳住晨星的臀,导引她以一种规律的速度前后、上下移动着。
猛烈的激情像是烈火一般袭上晨星,她只能紧紧抵住伊斯的胸膛,望着身下这名自己深爱的男人,任由他带领着一路奔向情欲的天堂……数不清几次缠绵之后,伊斯将昏昏欲睡的晨星抱上床,就像是过去无数个夜里一样,他将晨星紧紧地揽在胸口,以双手呵护着她。
你要留在这里?她勉强睁开双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脑海中已经混沌一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你希望我离开你吗?伊斯轻吻她的眼皮,含笑问道。
不希望。
晨星以直觉回答。
她当然不希望伊斯离开,永远都不希望他离开自己的身边。
那么我不会离开你,别说话,睡吧!伊斯淡笑着结语。
嗯。
晨星顺从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已经沉沉地睡去。
※※※翌日清晨,恢复神清气爽的晨星在伊斯的臂弯中醒来,她先是困惑地眨眨眼,跟着才想起昨晚的一切,嘴角露出一抹满足而美丽的笑靥,只要伊斯在身边,就算这里是地狱,她也毫无所惧。
她小心起身,不想惊动伊斯,迅速地到浴室梳洗一番,这才猛然想起,再过半个小时,老管家就要开门送早餐进来了,若是让他见到伊斯,那就糟了!伊斯!快起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她冲回床上,慌乱地摇晃睡得正沉的伊斯。
好半晌,伊斯才缓缓睁开眼,从他睡意浓厚的样子看,他似乎一点也不高兴这么早被人叫起来。
什么事?他翻身坐起,有些困惑地看着晨星焦急的脸。
稍后老管家就要送早餐过来了,要是他发现你在这里,那伟恩就会知道你在这里了。
晨星点出事情的重要性。
你放心,我留下来就是要和伟恩面对面。
伊斯伸手揉了揉晨星的短发,以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还记得我过要回礼吗?如果不见到他,我怎么亲手送上这份大礼?你说的大礼究竟是什么?晨星不安地问。
该不会是先把伟恩揍一顿,然后绑上石块扔到河里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伊斯淡笑,起身走入浴室准备梳洗,模样看起来不但从容,而且还十分自在。
当伊斯从浴室走出来,看见晨星依旧一脸忧郁地坐在床上,他轻叹一口气,回到床上将她搂住,坦言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第一天就潜入救你,反倒是昨天上才来?并不是我找不到你,我让你留在这儿,一方面是知道他不会伤害你,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我欠杰瑞·莫骆里一份人情。
你欠杰瑞一份人情,这是什么意思?晨星疑惑地问道。
九年前,因为你年纪还小,我和疾风隐藏了部分调查的事实……伊斯不再隐瞒,将九年前杰瑞以神秘者姿态出现示警,以及疾风调查出真实的伟恩·莫骆里其实是一个既残酷而邪恶的人这项事实说了一遍。
原来……真的有两个人!晨星低语,无法说出此时心中的感受。
还记得你告诉过我,九年前你瞒着我到莫骆里宅邸,莫名昏倒的事情吗?伊斯缎续往下解释。
疾风这些天不在,那是因为我让他到英国调查去了,你口中的老管家叫乔,他并不是莫骆里聘请的佣人,他是伟恩·莫骆里结识的人,算是他花钱负责善后的家伙,每次伟恩秘密虐杀了动物之类的丑事,都是那个乔在帮忙处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伟恩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留礼物给你,他唯一留给你的是乔,他早已经下达了命令,如果你再出现,他要乔毁了你。
晨星紧紧闭上双眼,虽然这已经是九年前的事,虽然也知道乔没有成功,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是杰瑞救了我!此时此刻,晨星将所有的故事和回忆都串在一起了。
莫骆里家族的秘密,一个永远见不得光、深锁在高塔的少年,却在她最危急的时候伸出援手。
我想是他没错。
伊斯也说出自己的推断。
你和雅罗拉夫人失踪的那个晚上,杰瑞就来找我了。
他去找你?晨星有些惊讶地抬头。
他向我提出了一项请求。
伊斯点点头,忆起当初杰瑞对自己说出的请求。
异色眼瞳在中世纪世界被称为恶魔之眼,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做事不择手段堪称与撒旦无异,那么,你能看穿我的心,达成我的心愿吗?别忘了恶魔所要求的代价都很惊人,你得确定自己有和我谈判的筹码。
九年前,我曾经救过你的宝贝,而如今你的宝贝也在我手里,既然我握有恶魔最心爱的女人,那么我想我该拥有驱使恶魔的能力。
你说的心愿是什么?看穿人心,读出人心底最深的渴求,这应该是恶魔的本领吧!又何必问我?我会在达里欧府邸守着你的宝贝,期待你能成功带着我的心愿,来换回你自己的宝贝。
杰瑞真正的心愿,那是什么?听完伊斯的叙述后,晨星好奇地问道。
我忘了问你,你待在这里这么久,没有半点头绪吗?伊斯岔开话题,并不急着告诉晨星结果。
如果在这里的人是杰瑞,那……伟恩呢?伟恩到哪里去了?毕竟,他们有两个人,如果坐在轮椅上伪装伟恩的人是杰瑞,那真正的伟恩到哪里去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出开门的声音,伊斯温柔地吩咐道:亲爱的,换上一件美丽的衣服,最精彩的嘉年华晚会,在今晚要开始。
※※※当晨星依言换上一件黑色晚礼服,和伊斯一起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十分惊奇的发现开锁的人并不是老管家,而是昨晚才分开的疾风。
疾风!这是怎么回事?晨星好奇地望着一脸笑意的疾风。
长相肮脏猥琐的人,哪有资格当什么管家!我在英国找到一堆有关这家伙的丑事,染指儿童、虐待儿童,光是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所以我将他打包好,送到英国大使馆,让他们好好处理去啦!疾风得意地说道,刻意弯身夸张地行礼喊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两位下楼开场呢!伊斯!这是……晨星蹙眉,不喜欢这种凡事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别急,很快的,你就会明白一切。
伊斯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领着晨星往楼下走去。
一路来到了大厅,里面空荡荡的,中间还架设了一个舞台,舞台前摆了几张椅子,上面坐着一名年迈的老人,他的身边则坐着一名年轻女子,女子的手上还抱着一名几个月大的婴儿。
乔治·莫骆里爵士,好久不见,多谢你接受我的邀请,特地拨空来参加这场晚会。
伊斯挽着晨星向前,对那名年长者微笑颔首。
哪里。
乔治老爵士扯开一抹不是很热情的笑容,算是回应。
当年我没有机会与你合作生意,想不到还是伟恩这小子有办法,居然能和你伊斯·梅杰士牵上线,甚至还在威尼斯买了间古董房子。
这位是冷晨星,我的妻子。
伊斯走到另一边,向那名手抱婴儿的女子微微一笑。
晨星,这位是爱丽丝·莫骆里,伟恩的妻子。
幸会了。
爱丽丝·莫骆里忍不住双颊一红,第一次看到这种集权贵与俊邪魅力于一身的男子,就算自己是已婚的身分,依旧忍不住多望了伊斯几眼。
嘉宾都到齐了,那么表演可以开始了。
伊斯带着晨星入座,轻轻拍拍手,而后整个大厅的灯光全部熄掉,而众人眼前的舞台布幕,则是缓缓拉开了。
布景拉开,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个更小的舞台,正确来说,那仅是一个可供布偶容身的小舞台,而最特别的是,那个小舞台布置的方式,就和英国的莫骆里宅邸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乔治·莫骆里有些恼怒地转头质问伊斯,当初受邀来义大利,他只说是要庆祝和伟恩合作成功,特别邀请他来义大利一游,没想到来到这里,居然要自己看什么皮影戏!而且连场景都搭得和莫骆里宅邸一模一样,究竟在搞什么鬼?!这是伟恩本人亲自委托我制作的布偶戏,是伟恩的一片心意,两位就请看完再说吧!伊斯以事不关己的语气回答。
哼!莫骆里老爵士冷哼一声,不甚满意地转回头,双手环胸、冷冷地瞪视着舞台。
舞台以皮影戏的方式进行着,在皮影戏偶动作的同时,背后操纵的演员以不同的声音开始诉说着故事。
首先出现在舞台上的,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金发男童汤姆,他不停挥舞着手上的木棒,敲打着地面、敲打着每一只经过身边的动物。
不一会儿,汤姆被人抱在怀中,他的手指着不远处的高塔,命令抱他的人往高塔移动,对方不得不从,而后,汤姆在抵达高塔最顶楼的时候,发现了一名和自己长得很像、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童。
那个差点死去的男童叫做杰,拥有和汤姆一模一样的长相,却有健康的手脚,甚至拥有和他一样的血缘,但杰的出生是家族前所未有的耻辱,所以他视为怪物,从小就关在这座高塔里面,永远不能离开。
杰的存在让汤姆既羡慕又嫉妒,他有时候会抱着杰亲热地吻他,有时候又会用手上的木棒打他,有时候,他甚至会要杰伪装成自己,坐在冰凉的轮椅上,叫他想像残废的模样。
两人相处的模式就是这样子,汤姆心情好的时候,会教杰念书、让他吃点心,要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将杰锁在高塔里,甚至不给他饭吃。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男童长成了少年,少年又长成了大人,这天,长大成人的汤姆再次来到了高塔上面,他笑嘻嘻地带来了一叠照片,同时,还让人抱来一个裹在被单里的女孩子。
汤姆激烈又讽刺的说,照片上是他的未婚妻,是家族为他选定的新娘子,但他自知是个双腿残废的废物,怎么可能结婚生孩子呢!汤姆非常沮丧又懊恼,却又突发奇想地想到了杰,于是他让自己的未婚妻吞下安眠药,带着她来到杰的高塔,以一贯傲慢的命令方式,要杰代替自己,接受这个新娘。
从来没有提高声调说话,甚至是发脾气的杰,这次终于忍无可忍的发脾气了!他是人!他是一个人啊!为什么要接受这种像是畜牲一样的待遇呢!他像发了狂似的扑到汤姆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的胸口,等到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汤姆已经流了好多血,脸上、鼻子、嘴巴都是血。
奄奄一息的汤姆并不悲伤,反而对杰露出了生平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说道:你和我,究竟谁是比较可悲的一个呢?或许连上帝都没有答案,我就快要死了,将我秘密地埋在松树下,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从今天起,你才是汤姆,顶着我的身分,来过我的人生吧!杰听从了汤姆的指示,将他的尸体埋在高塔后边的松树下,梳好自己的头发,换上整齐高贵的新衣服,坐到了轮椅上头,正式成为了汤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当幕重新落下的时候,乔治·莫骆里以尖锐、濒临崩溃的声音喊叫着。
不仅是他,就连坐在身旁的爱丽丝·莫骆里,也像是消褪了颜色的玫瑰,身子摇摇欲坠恍如风中的落叶。
缓缓地,舞台中央缓缓出现了一个人,他以双手推动着轮椅,慢慢地来到了舞台的中央,他蓝色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乔治·莫骆里看,然后,他缓缓站起来了。
啊!老爵士发出了野兽濒死般恐怖的叫声,双手抱着头,不停地叫着。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伟恩打从一出生起,就医生判定为终生不能行走,那么,现在能以双腿站在你面前的我,会是谁呢!父亲大人?他以斯文、高雅,与伟恩完全没有差别的语气开口问道。
住口!你这个怪物!就在这个时候,老爵士突然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枪,想也不想地,朝着舞台上的杰瑞射了一枪。
砰的一声,他射中了杰瑞的心脏,杰瑞像是断了线的布偶般笔直倒下,再也没有爬起来了。
不!突然其来的变化让晨星与爱丽丝·莫骆里同时尖叫出声。
伊斯也是脸色一变,立即向前将老爵士扑倒,夺走了他手上的枪,他正想动手制伏他,却发现老爵士早已经因为情绪激动而晕厥了过去。
晨星与爱丽丝一前一后地奔上舞台,望着杰瑞胸口不断淌出的鲜血,他们只能急得猛眼泪。
原……原谅我,我真的无法继续活在谎言之中……意识到两人以温柔悲伤的目光注视着他,杰瑞缓缓睁开双眼,满怀歉意的开口。
爱丽丝……你会爱我们的孩子吗?即使他的父亲是个怪物?杰瑞望着爱丽丝,语气谦卑的恳求着。
我好几次都想告诉你,但是……你有一双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睛,我不想看到他们流露出对我鄙夷的神情,我会受下了……我当然会,他是我们的孩子,他是我们相爱生下来的孩子,我当然会爱他!爱丽丝抓住杰瑞的手,不停地流着眼泪。
这样……我就放心了。
杰瑞露出微笑,转头看向晨星,缓缓说道:你不会怪我吧!我唯一拥有过的朋友?九年前你在雨中解救的那个轮椅上的少年,是我,不是伟恩,最后与你在大厅里道别的,也是我,你是我一生中,第一个告诉真实姓名的朋友,我召唤你来,只是想让你认识真正的我,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不会!这又不是你的错!晨星不断掉泪,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伊斯也赶到了杰瑞身边,他试图想按住他的伤口止血,但那一枪似乎擦过心脏、射穿了杰瑞的肺部,看样子是没得救了。
谢谢你,我说得没错,确实只有你能猜出我渴望的是什么。
我渴望……我的父亲能接受我,我渴望……我能以真正的身分生活下去,但事实证明,我的渴望是一种奢求,对吧!杰瑞紧握住伊斯的手,凝聚所有的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但我终究能以杰瑞·莫骆里这个身分死去,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完之后,他双眼闭上,安静地离开了人世间……当丧钟为那可怜的知更鸟响起,空中所有的鸟儿,都悲叹哭泣……——摘自鹅妈妈童谣终曲长达十天,迷梦般的嘉年华在一月十七口正式划下句点。
凌晨十一点整枪声响起,乔治·莫骆里在枪杀杰瑞的五个小时后,选择在宅邸卧房内举枪自尽,为数百年来背负无数血腥的达里欧府邸再添一则黑暗传说。
爱丽丝·莫骆里是最先振作起来的人,在面对媒体采访与警方询问的时候,她将一切推给了嘉年华会与这栋被诅咒的宅邸,她说老爵士和伟恩在酒后起了争执,不小心枪枝走火打死了伟恩,老爵士在清醒过后无法信自己枪杀了亲生儿子,于是也举枪自尽。
媒体带着满足而愉悦的表情离去,达里欧府邸再添血腥命案,这则新闻绝对可以上头条,喧腾个十天半月都没问题。
而事实的真相,将会永远埋在爱丽丝心底的最深处,她不再流泪,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了,必须为了自己的孩子变得坚强。
伊斯事后将达里欧府邸买下,同时命人放一把火,将屋里充满蜡像的房间烧得一乾一净,为杰瑞永远隐藏住他身世的秘密。
望着那栋曾经富丽堂皇,此刻却被烈火燃烧的宅邸,晨星忍不住又红了眼睛,想起了杰瑞,以及埋葬在英国的伟恩。
我想回去了。
倚偎在丈夫怀中,晨星有些失落地开口。
这么快!我以为你想逛遍威尼斯再离开。
伊斯揽紧怀中的妻子,试图给予她更多的温暖。
不!我想念那不勒斯的海浪声,那和你的心跳声一样,是唯一能让我平静的地方。
晨星埋首在伊斯怀中,发誓自己再也不会来这个让人悲伤的地方了。
那我们回家,回那不勒斯吧!伊斯扯出淡笑,在妻子的头顶印上温柔的吻。
啊!不行!我们现在可不能回去!为什么?晨星从伊斯的怀中抬头一脸莫名。
你忘了当警方将雅罗拉夫人从达里欧府邸的地窖解救出来的时候,她刚好和置身在大厅的疾风碰个正着,疾风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甩掉她逃回那不勒斯,你说,我们现在回去,疾风饶得了你吗?那怎么办?晨星顿时站直房子。
怎么办啦?疾风真的生气的样子一定很可怕!我不要!你帮我和他道歉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有一个好主意,疾风就算对你再怎么生气,也不敢对小主人生气,对吧?伊斯咧开戏谑的笑,提出建议道。
小主人?什么意思?晨星疑问地眨眨眼。
意思就是,你得让我专心地耕耘……他伸手住妻子的娇臀,抵住自己的硬挺,扯开挑情的魅笑说道:只要你肚子里有了疾风的小主人,我保证他绝对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净!听起来是个好主意。
晨星格格轻笑,忍不住吻上他性感的薄唇。
那么,梅杰士夫人,不知道你属意哪里当作我们下一次蜜月的地方?伊斯轻咬她甜美的唇瓣。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地方都不在乎!抬起双手,充满爱地环上他的肩头,露出一抹绝美的笑靥。
他也笑了,重新低下头,以无比专注的心、吻上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十四岁的承诺初春的义大利,阳光并不十分强烈,蔚蓝地中海卷起的白浪,像是温柔情人的触摸,轻柔地拍打着,徐缓而规则的旋律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可算是午后伴人入梦最好的配乐。
午后小睡一觉,是生性浪漫、喜欢过着闲逸生活的义大利人的习惯,但对于置身在那不勒斯海湾上白色大宅的书房内,而且正襟危坐捧着书本的人儿来说,她的午后一点也不轻松。
贝蒂·包特买了一些牛油,但是她说这些牛油有点苦,如果放到我的奶油里面,就会让我的奶油变苦……清亮、隐约还有些未褪童音的嗓调,一字一句地念着书本上的英文字句。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书房的木门被打开,探进了一颗褐色头颅,在确定书房内没有其他人之时,他露出开心的笑,将门拉得更开,随即推进了一辆餐车。
晨星小姐,用些点心休息休息吧!迅速将餐车一路推到晨星面前的男子身穿正式的黑色西装,褐发与两鬓间夹杂了些许银丝,年纪约莫四十出头,正是这栋府邸的总管事——疾风,亦是男主人伊斯最信任的人。
疾风,谢谢,但是我还没练习好进度,等一会儿珍妮老师就要来上课,如果她知道我偷懒又要骂人了。
年仅十四岁的晨星摇头,露出十分抱歉的笑容。
第二语言又不是说学就会的,当然要时间啦!疾风不以为然,望着晨星早熟懂事的面孔,心中可是疼惜得要命!打从伊斯少爷三年前正式收养冷晨星为养女,带回那不勒斯照顾之后,疾风也和伊斯一样,完全把晨星捧在手心上疼爱着。
事实上,谁能真的抗拒这个美丽得不可思议的东方小女娃儿呢!短短的三年之间,她出落得更美丽了,原有的短发已经留长,就快要到肩膀,漆黑如墨的眼瞳、秀气挺立的鼻梁,淡粉色的唇瓣,东方人特有的细滑无瑕肌肤,就像是搪瓷娃娃一样引人注目。
或许是小女孩拥有独特的美丽,伊斯在收养她之后,从不让任何人有机会见到她,所有的人只知道伊斯·梅杰土收养了一名身世成谜的养女,却从来没机会见到她本人,就连来府邸传授课业的家庭教师,也必须遵守伊斯订立的严格规矩,不得向外人泄漏任何有关晨星的消息。
她,就像是一朵被单独养在玻璃屋内最珍贵的红玫瑰,让伊斯以一种最缜密、特殊的方式呵护着。
从早到念书念书、学这个学那个,晨星小姐你迟早会把脑袋烧坏的!无视于晨星的婉拒,疾风熟练地切下一大块拿手甜点,连同一刚泡好的热奶茶,放到晨星的面前。
吃一块我拿手的奶酪,可以增强记忆力喔!好。
没看到的时候容易拒绝,但是当一块金黄色的奶酪就摆在眼前的时候,晨星实在无法拒绝,小脸有些嫌恶地将手上的英文书扔到一旁,跟着露出小小的笑容,拿起银叉开心地吃了一口。
好吃吧!看着晨星笑脸盈盈,一口接着一口的模样,疾风一颗心感动得都快揪在一起了。
嗯,疾风做的东西我最喜欢了!晨星用力点头,坦白地给予赞美。
虽然疾风总是喜欢喊她小姐,在这栋宅邸里也顶着总管家的身分,但在她心里面,疾风是除了伊斯之外,自己所拥有的第一个家人。
这三年来,疾风在照料自己生活起居的时候,像长辈一样有点罗唆,甚至比收养人伊斯还像个父亲角色,在平常的时候则像年长许多的大哥哥般和善亲切,偶尔恶作剧的时候,甚至比自己还要像个孩子!是吗?那就多吃一块,你现在还在发育,得多吃点才行!听到晨星的赞美,疾风简直都快流下感动的泪水了。
啊!这笑容真是太可爱了!自己能得到这种纯净无邪的笑容,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见晨星吃得开心,疾风也端起自己的一份,坐到晨星的旁边,一边吃着自制甜品,一边闲聊说道:也难怪你怕她,那个百分之百严肃,一板一眼的英国女人,连我看了都要发抖!记得伊斯少爷曾经说过,珍妮·汤玛士是英国没落的贵族之后,肯来义大利当家庭老师,也是看在少爷给的薪资可观,虽然认真教学是好事没错啦!但也没必要整天绷着一张脸,好像每个人都对不起她似的。
珍妮老师……是很凶没错,但我知道,她是认真要教我。
晨星忍不住辩驳。
事实上,比起其他意有所图的授课老师,她对珍妮的评价还算不差。
珍妮老师当然不错,要不然早就被你赶出那不勒斯了,不是吗!疾风对晨星眨眨眼睛,直接道出重点。
我也欣赏她,至少她不像其他人,总是把握住每一次机会想爬上少爷的床,对不对?晨星小脸一红,有种心事被人道破的羞涩与困窘。
在这里生活已经将近三年,伊斯也早已从当初的陌生解救者,转变成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宛如神祇般俊美的容貌、整个人像光源一样耀眼,还拥有仿佛能扛起所有困难的宽阔肩膀,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晨星察觉自己变得十分在意伊斯的看法,也因为如此,任何伊斯希望她学会的事情,即使再怎么不情愿,她也会努力去学、去做一切只为了取悦他!三年来,那不勒斯的宅邸进驻过无数的家庭教师,绝大部分的教师都是年长的男性,小部分则是女性,而每一位来到那不勒斯的女家庭教师,都无法抗拒伊斯的魅力,教她不过是一种掩饰,其实她们真正的目的,则是为了这栋宅邸的男主人,伊斯·梅杰士。
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觉得那些前仆后继的女人相当有勇气,也十分有趣,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因为这些女老师而变得敏感易怒,特别是当那些女教师们以过度热切的目光凝视着伊斯,抑或是从她身上下手、想借机博取伊斯的好感时,她会觉得体内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火焰,就像是最喜欢的东西要人夺走似的,十分让人不痛快!而她总是像野生动物捍卫自己的领地那样,想出各种办法赶走那些女人,截至目前为止,她都做得很有技巧,至少,她知道伊斯并没有因为不停更换教师这件事情而发怒,所以,她乐观地认定了伊斯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小诡计。
你知道?晨星微红的脸颊闪过一丝惊慌。
如果连疾风都感觉得出来,那日夜相处在一起的伊斯一定也知道,怎么办?那……伊斯一定也知道,怎么办?他一定很生气吧!毕竟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和心力为她找寻的老师,却被自己一一赶走了,伊斯心里面一定觉得她不知好歹吧!生气?怎么会呢?事实上少爷还很高兴呢!他还对我说过:懂得捍卫自己的领域,是野生动物的本能。
虽然不太明白少爷为何将晨星小姐形容成野生动物,但那确实是一句赞美的话,所以他大方地拍拍晨星,认真安慰道。
别不开心啊!快点吃完你的点心,等会儿还要上课呢!嗯。
晨星点点头,虽然还是有些不安,但疾风既然保证伊斯不会生气,那就是真的没有生气才对!好孩子,告诉疾风,晚餐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就去准备。
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疾风从椅子上站起,一边迅速收拾桌上的盘子,一边微笑问着。
我才吃了两份奶酪,现在还想不到……晨星也回以微笑,正想提议下课后和疾风一起出门选购晚餐的时候,突然下腹传来一股刺痛、不舒服的感觉。
晨星小姐,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光看晨星脸色发白,疾风的脸上也跟着变白。
糟了!不可能是因为他做的奶酪有问题吧!晨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除了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之外,身体里面,好像有某种奇怪的东西慢慢渗了出来……晨星小姐!你等等!别慌啊!我现在就去叫医生!疾风比晨星更为紧张!毕竟,这是她来那不勒斯三年来,第一次出现的异常徵兆,一张小脸乍红又白,该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吧!疾风!不用!晨星胀红脸急着大喊。
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件事,那是自己曾经在书上看到的,每个女孩子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好像,就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但疾风已经像是快速火车头般咻地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不要叫医生啊!望着半开启的厚重木门,晨星的心中发出窘到最高点的悲鸣呐喊声。
不要叫医生啊!她没有生病,只是……只是变成大人了啦!※※※一般女孩于初次来月信的时候,不知道心里有什么样的感觉。
但晨星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当十四岁那年,月信初次造访的时候,她只希望挖一个很深很深的洞穴将自己埋起来。
即使日后回忆起这件事,也是一段让人尴尬到了极点、永生难忘的经验!当疾风再次奔回书房,身后还跟着三名梅杰士家族的家庭医生时,晨星窘迫得连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晨星小姐,你别哭啊!疾风这下更惊吓了。
一定是很痛的病,才会让一向坚强的小姐流下眼泪吧!忍着下腹的不适,晨星抬起头,将在场的三名医生从左边看到右边,从头打量到脚,加上疾风一共四人,全、部、都、是、男、性!我没事,不要医生!晨星摇头,她现在只想回房间,冲个热水澡、换上乾净的衣服,安静、单独地处理自己的情况。
这怎么行?生病了一定要看医生!疾风以为她怕打针吃药,紧张地搓着手劝说。
少爷今天有事外出,至少要天黑以后才回来,身负着顾晨星重责大任的自己,怎么样也要负起责任才是。
是啊!别怕,至少先让我听听诊。
年纪最长的医生笑容满面地踏前一步,摆出自认最和善的面孔劝说。
当他的手要碰到晨星的肩膀时,后者发出了尖叫声!啊~~晨星做出了三年来前所未有的举动,放声尖叫,成功地让那名老医生面红耳赤地退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晨星,乖!不要闹脾气!疾风头更痛了。
我不要他们!晨星再次重申,打算趁窘困的情绪还没将自己淹没前逃回房间。
如果你坚持我要看医生,帮我找一个女医生!嗄?疾风傻眼了,梅杰士家族的特约家庭医生,大部分都是男性,这一时半刻的要去哪里找女医生啊!晨星小姐,现在不是和我闹脾气的时候,男医生、女医生不都是一样的吗?疾风重叹一口气,试图再次劝说。
先让这里的医生看看是什么病,然后我再帮你找一个女医生,好不好?晨星俏丽的小脸从白色转为火红,又从火红砖为青色。
心里明白疾风纯粹是为她担心,但这个人有时候也太迟钝了吧!疾风,我没生病,也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你先让他们在外面等,帮我找菲比进来,我会让她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深吸好几口气之后,晨星想出了另外一个方法。
就算和疾风再怎么亲近,她也无法当着这一群陌生医生的面,对他说出自己月信初次造访之事,但如果透过照顾自己的女仆菲比,心里的窘困至少比现在少一点。
是吗!那我们先出去,我立刻叫菲比过来。
疾风见她认真的模样,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心想这也是一个好方法。
原本以为这件小事情会就此结束,但事实上不然,当疾风领着三名家庭医生踏出书房,跟着要召唤女仆菲比进书房的时候,原本预计晚上才回返的伊斯却意外出现了,他好奇地挑高一道眉,以目光询问疾风,到底是谁生了什么了不起的病,需要让三名家庭医生同时间报到!疾风心中既是紧张,却又松了一口气。
心里抱持着就算被责骂也认了,至少现在伊斯少爷回来了,晨星就算再任性,也不会对少爷逞强才是!少爷,我不过是让小姐吃了两块奶酪,然后……疾风捏捏自己的眉头,然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打开而后又关起。
认定进来的人应该是菲比没错,晨星心里松了一口气,跟着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菲比,你来了就好——吓!当晨星抬起头,看到眼前站的人时,内心受到的惊吓远比看到疾风加上那三名男性医生时还要严重!伊……伊斯?!奇特的金、绿眼瞳,独一无二的俊美容貌,确实是伊斯没错!究竟是什么事不能告诉疾风、不能告诉医生,却只能告诉菲比转达!伊斯俊脸含笑,很自然地坐到晨星身旁,伸手轻抚她有些烫红的面颊,这么烫,该不会真的发烧了吧?啊!为什么会是伊斯?这下子除了想将自己深深埋入洞穴里之外,她还希望有人在上面倒土,直接将她埋掉算了!晨星双手紧握成拳,在内心不断祈求上帝。
神啊!不要再让他问下去了,再继续问下去,她说不定会死于一种叫极度难堪的病!嗯,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伊斯忍不住笑了,细看她脸上那种又窘困又想晕倒的模样。
我要找菲比……对疾风都说不出口,对伊斯更加不能!晨星只能紧咬着下唇、窘困得低下头,又想掉眼泪了。
究竟是什么事,连我也不能说吗?伊斯淡淡的挑高一道眉,伸手托起她细致的下巴。
从没见过晨星这种窘困、不自在的表情,晕红的双颊,向来晶亮的眼瞳此时泫伏欲泣,染上了一层迷蒙的波光,此刻的她已经不像是个孩子,倒像是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惹人怜爱的少女。
少女?难道是……小东西,别哭啊!算算年纪也差不多了,而以晨星这种罕见的害羞窘困神情,还有死也不肯告诉疾风、以及几位男性医生的原因,大概就是自己猜想的事吧!伸出指尖小心揩去晨星眼角的湿润,伊斯淡笑着说道。
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去找菲比,嗯?晨星点点头,在内心感谢上帝回应了她的祈祷,不再让伊斯追问下去。
始终等在门外、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疾风,虽然见伊斯神情自然地踏出书房,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关心问道:少爷,怎么样,晨星小姐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没什么,只是小女孩长大了。
小女孩……长大了!这是什么意思?疾风搔搔头,依旧没听懂。
疾风,你今天真的迟钝得让人吃惊啊!伊斯戏谑地拍拍疾风的肩,说道。
让菲比进去照顾晨星就好了。
嗄?少爷,你知道?为什么不乾脆告诉我!疾风挥手,急着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等着问菲比吧!我想她很乐意为你解答的。
伊斯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无视于焦虑的疾风,踩着愉悦的脚步离去。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疾风垮着一张脸,内心涌起一种被少爷、小姐排斥在外的浓烈悲伤。
※※※当疾风从菲比口中得知,晨星并不是生病,而是变成大人之时,据说向来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十分罕见的红光,根据旁观者转告晨星的描述,疾风的眼眶甚至有些湿润,大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与喜悦。
为了弥补先前的大惊小怪,与大肆召唤医生导致晨星窘困的疏忽,疾风驾着跑车出门,复以最短的时间回返,躲进厨房里工作了好几个小时,当他再次推着餐车出现在晨星的卧房时,已经是深夜了。
他得意地掀开餐车布巾,现出满满的以巧克力制成的甜品:黑森林蛋糕、巧克力布丁、巧克力饼乾,任何一种以巧克力为成分的甜点,疾风几乎都准备好了,而摆在餐车上热腾腾、还冒着烟的马克杯里,也是疾风精心冲泡的热巧克力。
呃!为什么全部都是巧克力?一餐车的甜点让晨星错愕,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想确定跟前的不是幻觉。
小姐,书上说的,这种时候,你们女孩子的身体,都有想吃巧克力的强烈欲望,所以我为你准备了这些巧克力大餐。
疾风咧开得意的笑,很认真地想为下午的大意赔罪。
嗄?晨星双眼圆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事实上,除了肚子依旧有些不舒服之外,其他的都还好,更没有像疾风说的那样,有想吃巧克力的强烈欲望。
你不喜欢吗?晨星的迟疑,让疾风紧张地皱起眉头。
没有。
晨星摇摇头,很难不为他的体贴感动,她漾起小小的笑容,伸手端起那杯热巧克力说道。
睡前我的确想来一杯热巧克力,谢谢你。
两人坐在卧房里的沙发上,晨星轻吸一口香浓的热饮,而后满足地呼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直视疾风说道:嗯,今天下午,我不是故意要吼你,只是……虽然我把你当成很亲近的人,但……但要我开口说,还是很让人难为情!嘿!哈……没关系!没关系!疾风也有些尴尬的搔头。
顿时有种父亲发现女儿一夕之间已经长大,内心交杂着欣喜与悲伤的复杂情绪。
很好喝,谢谢你。
不过这些蛋糕我可不可以明天再吃,现在已经太晚了。
喝了一半熟巧克力之后,晨星将杯子放回餐车,对疾风道谢说道。
当然没问题。
疾风宠爱地拍拍她的头,再次推着餐车离去,在关上房门的同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再度探进头颅说道:一会儿我让人送热水袋过来,书上说,把它放在肚皮上睡觉会比较舒服,小姐你可以试一试。
当房门重新关上的时候,晨星再也忍不住地爆笑出声。
初来月信这件事与疾风战战兢兢的神情相比,转瞬间变成了小事情一椿。
他口口声声的说书上说,书上说,该不会真的找了一本这样的书来研究吧!一想到疾风红着脸,却聚精会神研究书的情况,晨星忍不住抓起棉被蒙住脸,用力捂住自己的狂笑声。
叩叩叩,门外传来了三响敲门声,而后走进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缓步向前,一直来到了晨星的床前。
从对方一踏入房间时,晨星就像是弹簧般从床上坐起,美丽的小脸忍不住漾起淡淡的红晕。
一直等不到你,所以我猜想从今晚起,你已经不需要我的陪伴了!伊斯坐上床沿,噙着笑细看她羞涩的表情。
刚到那不勒斯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不适应所有的一切,所以晨星夜里睡得十分不安稳,睡睡醒醒,精神状态十分糟糕。
后来医生说明这是因为她的精神状态还不稳定,夜里最好有人陪在身边,或许人体的体温能让她逐渐产生安全感。
伊斯听从医生的建议,从那天起就让晨星睡在自己的房间,就这样一睡睡了三年。
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加上睡相也不太好,以后还是自己睡好了。
晨星小声地说道。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面这种复杂矛盾的心态,明明这三年来早已经养成在伊斯身边才睡得安稳的习惯,但现在,又觉得睡在那里不太好,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心情,自己也无法解释。
但我已经习惯抱着你睡觉,如果你不在了,可要换成我失眠了,怎么办?瞧她不知所措的模样,伊斯忍不住出言戏弄。
不行!我睡在你那里……就是不方便嘛!晨星小脸胀红,心里更尴尬了,乾脆像鸵鸟一般钻进窝里面,赌气说道。
晚安,我要睡觉了!真的不要我陪?如果你晚上身体觉得不舒服,或是又作了噩梦那怎么办?隔着棉被,晨星依旧听得见伊斯以一种含笑的口吻说话。
那,还有这个疾风要我带来的热水袋,他还特别告诉我使用的方法,甚至还教我怎么按摩、纾解疼痛的技巧呢!晨星相信,此刻如果有人在她脸上划过一根火柴,一定能哩啪啦地燃烧起来。
可恶可恶!伊斯难道不知道初转成少女的人是很容易难为情的吗?偏偏整件事在他口中说起来云淡风清,好像自己只是犯了牙痛这种小毛病一样!小东西,你想闷死自己吗?把东西拿走,我统统都不需要!晨星藏在被子里咕哝答话,心想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应该愿意离开了吧!伊斯并不接受拒绝,非但没有离开,反倒是啪的一声,将晨星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惹得她发出愤怒的喘息声,更像只野猫般对伊斯开始拳打脚踢!小小的拳头打在身上根本不痛不痒,不一会儿,伊斯已经制住她,不但只手将她的手腕高举过头,同时以一条腿压住晨星的下半身。
无情的孩子,这就是回报陪了你三年床伴的方式吗?伊斯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双眼锁着她忿忿不平的双眸。
好不容易习惯了你这个小抱枕,怎么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不行,你得给我一个好理由。
因为……因为我觉得自己不乾净、很难为情!知道不说清楚,伊斯是不会放弃的,晨星深吸一口气,胀红脸说出心里面的确实想法。
这是成长必经的过程,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明明知道对方尴尬的理由,却偏偏要逼着她亲口出来,他就是这样个性的人。
即使是如此,伊斯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只是伸出空着的右手,宠溺地拍拍她的脸颊,像是在赞美她的坦白。
现在我可以睡觉了吗?晨星死命地闭上眼睛,连这种难为情的话都说出口了,她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彻底忘记这整件事情!为了回馈你的诚实,我可以提供我的服务。
伊斯并没有起身,只是松开住晨星的手,跟着手掌来到她的下腹处停住,贴住肌肤的掌心以一种稳重的力量、徐缓地开始绕圆圈按摩。
啊!不用了啦!晨星双眼啪的一声睁开,红潮第一百零一次地涌上脸颊。
如果我不照疾风吩咐的方法照顾你,为你按摩,他又要闹脾气了。
伊斯扯开淡笑,手中的动作依旧,以含笑的语气继续说道。
闹脾气的管家是无法为我做事的,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吧!晨星张口欲言,但怎么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只好再次闭上眼睛,假装此刻正在自己下腹移动的,只是菲比的手。
下腹的闷痛、情绪的紧绷,都随着伊斯或轻或重的按摩力道逐渐减轻了,压力一降低,倦意跟着来袭,不一会儿,晨星主动地捱近伊斯的身边,像只亟欲得到安慰的猫咪一般,偶尔还会发出呜呜的舒服叫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晨星真正熟睡后,伊斯才抽回自己的手,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这才转身离去。
伊斯……半睡半醒之际,晨星以不是很清醒的声音唤道。
什么事?伊斯轻声问道。
嗯……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那个’来了……除了有点难为情之外,但其实我心里觉得很高兴……晨星霹出小小的笑容说道。
或许是因为整个人正浓烈的睡意侵袭着,平常根本不敢说的话,此时此刻却显得不是太困难。
因为有了这个……我变成半个大人,而再过不久,我就能完全变成大人了。
喔,你这么希望变成大人吗!伊斯扯开淡笑,温柔地看着晨星宛如猫咪般的慵懒姿态。
嗯,我希望快点长大,快点变成大人。
晨星非常认真地点头。
因为你是大人,我是小孩,我们的距离一直很远很远,就像是不公平的赛跑一样,你已经跑了一半,而我却才开始。
但只要我长大了,我就可以追上你,和你站在同一个世界里,看一样的东西,这样不是很好吗?听起来是件值得期待的好事。
虽然这是一番半成熟、半童稚的话,但无疑的,却彻底取悦了伊斯,他伸出手,宠溺地经揉她额前的乱发。
伊斯。
像是要得到确实的保证那样,晨星伸出手,拉住了伊斯停在自己额前的手掌,有些迟疑地问道:那我们先约好,你现在不可以跑太快,要等我长大喔。
我会等你。
反手握住晨星细嫩的掌心,伊斯轻扯嘴角,俊脸扬起一抹能让任何人眩目的魅惑笑容,缓缓倾身,低笑道:那么,这是给‘半个大人’的你的承诺之吻。
伊斯的唇像是蝴蝶触碰玫瑰般淡淡轻刷过去,虽然只是轻如羽翼般的吻,但属于伊斯的男性麝香,以及白兰地的酒香,以一种温热的方式罩在晨星的口唇之间。
啊!晨星轻呼一声,只能瞪大一双眼,显然不敢相信伊斯刚刚真的亲吻了自己!睡吧。
伊斯笑了,伸手遮住她的双眼轻声命令道。
或许是因为太过害羞,晨星果真紧紧闭上双眼不肯再睁开,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声逐渐转缓,慢慢地睡去。
伊斯抽回手,小心翼翼地从床沿边起身,打算无声地退出房间。
当他欲关上房门之前,再度抬眼做最后一次的探视,就像是晨星刚到那不勒斯的前几周,自己总是会在夜里起身巡视,看她睡得好下好。
此时此刻,在月光下的晨星沉沉的睡着一切似乎和从前一样,却又有些不同了。
那我们先约好,你现在不可以跑太快,要等我长大喔。
我会好好期待的。
伊斯低声允诺,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忘记她十四岁时亲口做出的甜蜜承诺。
砰的一声,伊斯轻声关上了房门。
由他亲手培育的玫瑰,已经结出了惹人怜爱的花苞,很快的,就会绽放成一朵最美丽的玫瑰花了……更多免费电子书,请到文心阁下载http://www.wxg.cc声明:本电子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