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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2025-03-22 08:38:31

言渡垂眸看着手机屏里的这张照片,脸色凉凉。

言渡知道,韩锦书这份手绘许愿卡,当然不是为他独家定制。

去年六一儿童节,他在巴黎出差,韩锦书和俞沁一起带梁丞丞到迪士尼玩。

她扮起表姨牌圣诞老人,随手画了一份许愿卡送给小外甥。

当天她玩得很开心,晚上还发了一条微信朋友圈,足足九张拼图。

言渡清楚地记得,这张许愿卡照片,是那条朋友圈的第七张,同一些奶茶甜点的图拼在一起。

去年画来送小外甥的卡,今年原封不动拍给他。

小外甥得到的是原件,他甚至只有一张图片。

敷衍味十足。

静默了大约十秒钟过后,言渡回过去一个符号:。

城市另一端。

电话这头,韩锦书看着对话框里弹出来的。

,脑门上缓缓升起了一个硕大的问号——暴君心,海底针。

请问回个句号是什么意思?她认真琢磨了下,决定如实相告,于是回复过去:我和我姐在KIKO中心的H家,本来准备给你选礼物,结果遇到了亚士的江璐,她和我姐看中的包包是同一个。

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你今年的消费情况?韩锦书的想法很简单。

这个品牌按照年消费额给顾客们排序,而言渡送过她很多稀有皮,如果他的排名在江璐前面,那俞沁就可以用言渡的名额购买那个包。

消息发送过去,对方却迟迟未有回复。

韩锦书等了几分钟有点着急,再次哐哐哐敲字:【???言渡言渡,你查到没有呀?】刚发送完信息,那边的江璐又有了新动作。

她随手把浅紫色包包丢给一旁的SA,自己则挽着梁翰林在店内慢悠悠地闲逛起来,嘴里说:这个季度的新品上了哪些?江璐在H家的消费额年年都是五百万以上,在一众vip里排名前三,由店长专职为其服务。

闻言,妆容精致的店长SA堆起满脸笑容,殷切道:江小姐,我们前天刚到了几只新一代的凯莉和康康,颜色都很漂亮的。

您要不要看看?看看啦,万一喜欢就再买几只。

听见两人的对话,俞沁不悦。

问身旁的SA,我昨天发微信问你,你告诉我新品还没到店。

怎么我问没有,其它人问就突然有了?俞沁的SA是个年轻短发小姑娘,闻言面露难色,委屈得都快哭起来,支吾着回答:我、我也是才知道那些新品已经到货了,对不起对不起……短发小姑娘大眼红红,苦恼之态不似伪装。

韩锦书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又看了眼不远处满脸写着精明的店长,一思忖,反应过来。

H家的当季新品历来便是抢手货,阔太贵妇们喜欢用新款包来彰显身份互相攀比。

很显然,店长隐瞒了新款到货的事,就是为了把为数不多的新款留给自己的顾客,充业绩。

店长取来了最新款的几只包,殷切地呈给江璐过目。

江璐挑拣着,没看两眼,便道:还不错。

全都包起来吧。

一听这话,店长SA霎时喜笑颜开,向江璐确定:所有吗?嗯。

江璐扑扑手,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

她啊呀了一声,转过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韩锦书和俞沁,故意说:差点忘了,那两位小姐好像也是来包的?俞沁脸色难看到极点,无视江璐,冷着脸没做声。

江璐把俞沁眼底的愤怒与无力尽收眼底,大发慈悲地叹了口气,道:算了,那个黑色和水妖蓝的鸵鸟皮我不要了,问问她们喜不喜欢吧。

夹枪带棒的讥讽话,实在过了分。

这一次,韩锦书冷冷笑出来。

她少年时的个性骄纵又张扬,如今年岁渐长已收敛许多,变得越来越佛系。

可江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俞沁,她已忍无可忍。

韩锦书实在不懂,为什么一个施害者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寡廉鲜耻。

江小姐。

韩锦书突的开口,语气温和。

江璐闻声,侧目,将几步远外的韩锦书上上下下审度一圈,目光带着几分不屑同轻蔑。

江璐知道俞沁和韩锦书。

一对表姐妹,前者家里开糖酒公司,后者家里做高端装饰,摆在普通人中是大富豪,放在执掌亚士的江家面前,小巫见大巫。

江璐弯腰,施施然在一旁的沙发上落座。

乖觉的SA立刻送上几份甜点下午茶。

韩小姐你好。

江璐优雅地交叠双腿,也朝韩锦书露出个笑容,半是嘲弄地来了句:听说你做美业,好多明星网红都在你那儿打针动刀。

承蒙朋友们赏脸。

韩锦书也牵着俞沁大大方方坐下,单手托腮,直勾勾盯着江璐看,大家说我技术还不错。

说话同时,韩锦书视线已经把江璐打量了个遍,忽道:江小姐的鼻子是早几年做的吧?填的耳软骨?江璐:……江璐不大自在地端起咖啡杯喝了口,瞄一眼旁边的梁翰林,清清嗓子,掩不住的心虚,你乱说什么?我没整过。

是吗?韩锦书眨眨眼,耳软骨即时效果不错,就是容易吸收。

我看你鼻尖走形,还以为你被之前的整形医生给坑了,没做过就是我看走眼啦。

闻言,江璐一阵心慌,下意识摸摸鼻子追问:我鼻尖走形?什么意思?耳软骨做鼻子,医生技术不到位的话,很容易支撑力不够,后期整个鼻尖往下坠,变巫婆。

江小姐这是纯天然的下坠,不用担心。

江璐:那……那如果是做过的鼻子后期下坠,怎么办?当然只有修复。

韩锦书两手一摊,而且修复难度大,对医生的技术要求非常高。

鼻修复手术的失败率是最高的,稍有不慎就毁容。

放眼全国,从业以来唯一一个没失手过的医生,有且仅有一个。

江璐惴惴又好奇:谁呀?韩锦书吃了口慕斯蛋糕:我。

江璐:……江璐余光看向梁翰林。

梁翰林没脸面对俞沁,这会儿站得远远的,让一个SA给自己介绍腰带。

江璐于是压低声,对韩锦书道:那如果我后期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你的吧?韩锦书摇头:不可以。

江璐费解:为什么?韩锦书微微一笑:我只给人做修复,你可能要去找兽医。

江璐:……噗嗤——旁边的俞沁一口咖啡直接笑喷,接着便捂着嘴笑瘫在沙发上。

就连旁边的几个SA都没忍住,别过头死命憋笑,肩膀隐隐可见地抽动。

江璐吃了瘪,气得花容失色,沉下脸吩咐道:把我买的东西送到我家。

说着起身便要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先前那名店长SA却神色复杂地走了过来,对江璐说:抱歉江小姐,您不能拿走那些包了。

江璐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店长道:有一位客人定下了你要的所有包。

哈?江璐怒极反笑,所有的优雅骄矜刹那间瓦解殆尽,恶狠狠道:我每年在你们这里砸的钱不计其数,你告诉我今天我拿不走我喜欢的包?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店长笑容疏离而客套:江小姐,咱们品牌的规则你是知道的,请你理解。

等下一次的新款到柜,我会提前告知你的。

江璐音量拔高两个度,气得脸都绿了:我和你们的区域执行官是朋友,你给我等着,我马上打电话投诉你们!不用了江小姐。

你说什么?店长回答:执行官两分钟前亲自打的电话,说有客人要了你买下的所有包,作为送给太太的礼物。

江璐霎时愣在原地。

反转来得突然,韩锦书和俞沁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眼神来往,来不及猜测是哪位好心人做出这么大快人心的事,又见两个衣冠楚楚的高个儿SA拎着数个橙色超大礼品袋款款而来,走到了她们面前。

韩锦书:?俞沁:?江璐:?请问哪位是韩锦书小姐?店长恭敬地问。

韩锦书下意识出声:我是。

这是您先生送您的礼物。

店长笑容满面,一共七个包,您检查一下。

确认无误后可以给我们一个您方便的地址,我们稍后会派专人为您送过去。

韩锦书:。

江璐是天之骄女,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跺跺脚,咬牙切齿地走了。

还在看腰带的梁翰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动身想追出去,临出门时,略微迟疑,回头看了眼俞沁。

俞沁把他当空气,连余光都没给他半点。

梁翰林悻悻,迈开大步追着江璐走了。

璐璐,璐璐!怎么了?梁翰林一把抓住江璐的胳膊,不解地皱眉,你不逛了?逛个屁!气死我了!江璐气得骂脏话,形象全无。

她看向梁翰林,恨恨地问:你前妻那个表妹,她老公是谁?梁翰林想了想,摇头回答:不知道。

他们的婚礼在太平洋一个岛上举行,只邀请了很少部分至亲好友。

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表妹不喜欢我,俞沁没让我去。

江大小姐差点气昏倒,口不择言地骂:我怎么看上你这玩意儿!*韩锦书把俞沁喜欢的浅紫色短吻鳄皮Birkin送给了她。

俞沁本来想婉拒,架不住韩锦书热情难却,只好收下,两人在购物中心门口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和俞沁告别后,韩锦书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进和纯黑头像的对话框,正琢磨着要写点什么话来表达对言渡的感谢,忽然听见叭叭两声鸣笛。

韩锦书抬头。

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停在路边,距离她不到十米。

车身锃亮崭新,就连四个轮胎的褶缝里都不染纤尘,处处流淌尊贵气。

韩锦书眼神扫过车牌号,霎时目露错愕,犹豫了几秒才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

随着车门开启,冷气与清冷乌木香顿时充盈她的鼻息。

韩锦书弯腰,边上车边抬高眼皮悄悄往里看了眼。

只见言渡敞着大长腿坐在内座,垂着眸,脸色淡淡,左手把玩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右手拿着手机。

匆匆一瞥,韩锦书注意到言渡的手机屏貌似停留在微信界面。

没来得及看更清,对方已经哒的声,将屏幕熄灭。

你怎么亲自来了?韩锦书好奇地问。

言渡漫不经心地说:有人给我发消息,要我江湖救急。

韩锦书被卡了下,接着问:既然来了,怎么又等在外面不进去?言渡:看你怼人很投入,怕影响你发挥。

韩锦书默,心想暴君忽然这么善解人意,莫非天要下红雨。

韩锦书端坐在车上,安静片刻后,她目视前方身子不倒翁似的微微往左斜,脑袋往言渡的方向贴近过去,语气认真,正经八百:今天,谢谢你啊。

话音落地,言渡侧目看向她。

漆黑的眸慢悠悠巡视韩锦书,从头发丝到脚指头,上上下下数个来回。

而后,他忽然伸出右手,摊开在韩锦书眼前。

韩锦书睨着这只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大手,有些不解,看言渡:干什么?言渡:东西呢。

韩锦书:啊?什么东西?言渡静三秒,摁亮手机屏,调出和她的聊天记录放大了给她看。

韩锦书定睛一瞧,见是她不久前发给他的消息,写着:我和我姐在KIKO中心的H家,本来准备给你看个礼物……其中【礼物】两个字,他还用红笔给重点勾了出来。

韩锦书:。

你不是说在给我看礼物。

言渡面无表情,礼物呢。

韩锦书:……韩锦书眼珠子微微瞪圆。

一是因为韩锦书完全把要给言渡买礼物的事忘光到九霄云外,二是这个聊天界面,韩锦书看见了对话框顶端,有一个字四字备注:我的果实。

韩锦书:?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问:为什么你给我的备注是‘果实’?好奇怪。

她的名字里既没有果,也没有实,小名也不叫这。

他何以如此闲,给她乱取这么多不可理喻的绰号。

言渡回答:这是陈尧叟的一首诗。

好吧,是我孤陋寡闻。

那这首诗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回,言渡神色淡淡垂了眸,没有答话,指尖在手机屏上操作几秒,然后重新递到她面前。

韩锦书接过手机,好奇地细细瞧。

只见屏幕上是陈尧叟《果实》全诗的原文,开篇首行第一句,写着:【甜于蜜糖软于酥。

】韩锦书:。

暴君无常,冷血而嗜甜。

而他给她的备注,风月情浓,诡秘冶艳。

这诗里一甜一软两个字用在她身上,着实引人浮想联翩。

短短几秒钟,韩锦书回过味,瞬间连耳朵根都火烧火燎热起来。

无言以对,一把将手机塞回言渡手里,闷闷地不想吭声。

偏偏,身旁纵火的混蛋还是那副矜贵凛冽的冷静相,视线扫过她红艳的颊,支了额,一侧头,懒懒散散抛来一个问句:需不需要,我仔仔细细解释给你听?作者有话说:言渡:有必要深入解释一下。

韩锦书: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