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和施宇的关系虽然有所改善, 但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施宇要面子,不可能一点点小事就跟她说,能让施宇跑过来求助她的, 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大事。
她立刻拨通了施宇的电话。
喂,喂,你在哪里?还安全吗?江浸月略带焦急的问,出了什么事啊?还……还好。
施宇那边的背景音很芜杂,我在家……就是……他犹豫了片刻,略一咬牙:我现在也觉得那个佛牌不对劲了……等下, 我找个人少的地方说。
施宇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周遭声音静了下来。
他缓缓道来事情的经过。
自从你跟我说了佛牌的事情之后, 我就觉得十分不对劲,提了个心眼。
我没有贸然去找大师,而是找到了其他购买了佛牌的人,这些人都是长辈,我就借着交流的由头, 去跟她们聊天。
她们说, 这个佛牌是不能摘下来的, 要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摘下来会发生不好的事。
我当时就意识到不对,如果不能摘下来, 那这个东西肯定不是好东西啊。
然后我就问她们, 有没有人摘下来过?要是洗澡怎么办呢?施宇压低了声音: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其中一个长辈说, 她有一次洗澡摘下来了, 然后在浴室里昏迷, 送去了医院。
怎么治也治不好, 直到大师赶来把佛牌重新带在了她脖子上, 她才苏醒。
她说,那个时候的感觉就像自己灵魂漂浮在空中,但是被一根绳子拴住了,回不去。
那根绳子是淡红色的,从她的腰眼那里插进去,并不是捆住了体表,而是捆住了心脏。
江浸月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她皱紧了眉头:怎么会这样……听上去又好像一种邪术。
奇了怪了,为什么她总能撞见邪术?是搞邪术的人太多了吗?施宇继续说:我害怕了,我就去找大师问他能不能把佛牌摘下来。
他说不行,我必须带足七七四十九天。
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这个东西不能带,于是前天我把佛牌摘下来了,但也不敢离这东西太远,随身放在口袋里。
一开始还没什么异样,后来越来越觉得自己背上很沉重,就像是背了一个人……就在刚刚,就在刚刚,我差点觉得我要被背上的人压垮晕过去了!听得出来施宇真的很害怕,因为他的声音都有些许颤抖:我会不会……我会不会被这个佛牌害死啊?江浸月安抚施宇:你不要慌,现在还没有别的反应,你带的时间也不长,就说明还没起什么效果,先别着急,我给你算一算。
说罢,她握着塔罗牌:施宇身上佩戴的佛牌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一副十分惊悚的画面映入脑海。
施宇颈间带着佛牌,而那诡异的佛拥有六只手臂,一只手攥着一根红丝线,形若一只大蜘蛛,在施宇背上趴着,施宇对此浑然没有知觉。
那邪佛就像气球一般,依赖着红线的力量漂浮在施宇背上。
而红线的另一端,则没入了施宇的身体里,牢牢地裹着施宇的心脏,从它蓬勃的跳动中汲取生机。
那条红线,好似人工血管,为那邪性的佛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养分。
连江浸月都有片刻失神,被那细思恐极的画面吓了一跳。
这就是邪术!无需玄墨来确认,江浸月都知道这是邪术!汲取人生机能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了江浸月?施宇见她久久不说话,焦急地喊道,哇你别不说话吓我啊,我看那种恐怖片里,如果真的有鬼,就会断掉手机信号……我求你别吓我。
江浸月深吸一口气:我在的……你先不要紧张,我找个人来帮忙。
她没有把画面直接告诉施宇,因为告诉施宇只会徒增施宇的害怕,与其如此不如让施宇暂时不知道。
江浸月保持通话的同时点开了微信,迅速地向玄墨发出消息。
江浸月:在吗?江浸月:有急事,能够视频吗?江浸月:非常非常着急。
好在玄墨确实在线,他迅速回复了江浸月的消息。
玄墨:在的。
那边施宇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仿佛只要江浸月一直跟他说话,他就不怎么害怕:这算三方会诊吗?江大师,我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啊?江浸月给三个人的微信拉了一个小群,马上点了群视频。
施宇还在叨叨:哎,你找的这个人是谁啊?我有点紧张,我在我姨家吃饭,都没有收拾自己的仪表……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两个人同样沉着脸,严肃无比,就又开始慌了。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呀……施宇战战兢兢,你们这样看着我,让我觉得,我、我好像已经无药可救了。
玄墨看了施宇一眼,又看了江浸月一眼,欲言又止。
江浸月客气道:你先说吧,我们方法不同,看到的东西也可能不太相同,待你讲完后我再讲,兴许会有什么别的线索。
玄墨得到首肯,便淡淡开口,不疾不徐地说:我观这位先生身上黑气弥漫,又脸色灰败,刚刚扔硬币卜吉凶……似是不详。
结果江浸月一愣:你看不到?玄墨也被江浸月问懵了:看得到什么?他注意到江浸月脸上还带着金丝眼镜,又说:我自幼开了阴阳眼,若这里有什么精怪,必然能看到,莫非你还看到了什么不同的东西。
玄墨说的没错。
施宇身上的确黑气弥漫,但是,她左右眼看到的东西不一样,透过单片金丝眼镜,江浸月分明能看到施宇背上背了个人!准确来说,那并不是人,而是佛牌里的佛像。
正如江浸月的占卜画面一般,那邪佛攀附在施宇的背上,六只手臂牢牢地抓住施宇的背,像是蜘蛛怀抱着它的卵,像一个畸形的赘生物。
细节都能对得上,但却有一处不同。
那邪佛并不是悬空的被红绳拴住的气球,而是正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压着施宇,不断地向施宇施压。
所以,施宇一直强调着在被压着觉得很难受,原来竟然是这个邪佛在作祟!施宇现在已经直不起背来了,寻了个地方坐下。
真的是重死我了。
施宇一脸痛苦,怎么还越来越重了?再重下去我觉得我要顶不住了,哎呦……犹豫片刻,江浸月还是和盘托出了。
施宇,你的背上有个东西……一直在压着你。
她话音未落,那邪佛却仿佛有了神智一样,似笑非笑地看向江浸月,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裂出一个常人不能做到的角度。
仿佛在说——我在……看着你哦。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爬上了江浸月的脊背。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恐怖的存在,那种眼神,那种微笑,就仿佛标记了江浸月一般,警告她不许再生事。
见江浸月面色苍白地不再说话,玄墨也意识到了什么。
饶是玄墨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他自幼阴阳眼开,被送往道观学道,已经是同辈中的天才人物了,为什么他看不到?是因为金丝眼镜的问题吗?玄墨说,我之前观这副眼镜之时,便察觉其上有一些法术……他犹豫了片刻:……但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事已至此,江浸月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不当讲的。
拥有了全知全能的塔罗牌并没有让江浸月懂得更多,反而是觉得自己更加迷茫了。
她迫切地需要知道更多信息。
麻烦你说。
江浸月说,没有什么不当讲的,我百无禁忌。
玄墨开口道:那副金丝眼镜上……有禁术。
我于多年前偷看过师父的藏书,里面有类似的禁术,无论是气机还是笔迹,用笔习惯,都与你眼镜上下的法术高度类似。
于是我观察了你,我发现你有与我们玄门子弟不同的知晓天机的方法,是那副塔罗牌。
而那副塔罗牌上也有着我看不懂的禁术。
虽然不知是何机缘让你获得这两件法器,但总归有自己的原因。
而目前看来,这两件法器一者让你长于卜算,一者让你勘破万物,也不知我猜的是否准确。
施宇挠了挠头,平躺在石凳上,终于缓过气来:啊,他说话说的文绉绉的,好难理解。
玄墨:……不得不说,玄墨确实十分敏锐,她再想像最初那般,以考试的由头搪塞糊弄玄墨,怕是不太可能了。
而屡屡沾上邪术,也让江浸月思忖是否要和玄门中人合作,共同解决邪术的问题。
合作的要义是真诚。
江浸月缓缓开口,说:的确如此,你猜的没错。
无妨。
玄墨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仿佛对自己的猜测准确感到很骄傲,这让一向稳重自持的他脸上多了些许年轻人的朝气。
你可以不告诉我这两件法器从何而来,我自然尊重你的秘密,但是那副眼镜,似乎确实是件不可多得的法宝,能够看见我看不见的东西……嘶……玄墨忽然皱了眉,也许还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上面有幻术,影响了我的视觉。
江浸月想了想:也许是后者,因为我也看得到你说的黑气缭绕。
玄墨微微颔首,不做评论。
施宇睁着眼睛,叹了口气:哎,你们聊完了吗?别叙旧了,来聊聊我身上发生的事吧,我现在要怎么办啊?江浸月看着施宇生无可恋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坏心眼地说:什么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拜托咱俩是敌对关系诶,你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你死了我还要拍手叫好呢!施宇一个鲤鱼打挺从石凳上翻了起来,又迫于生活的重担,像是海豹翻身,伏回了长凳上。
他快急死了:哎呦……姐姐,您真是我亲姐姐,什么江飞光我鸟都不鸟,只要你能救我,从今天起我唯您马首是瞻!真的?江浸月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就这?施宇现在是真的生无可恋了。
从此以后,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开直播我送飞机,你对江飞光拳打脚踢我鼓掌叫好,你……行了行了。
江浸月摆摆手,逗你玩的,你先把佛牌拿出来给这位大师看看。
哎,好嘞。
施宇非常有做小弟的觉悟,从口袋里掏出了佛牌,凑在手机前置摄像头前面给玄墨看。
如果江浸月没记错的话,几天前她第一次看到这佛牌,里面的液体还是淡淡的暗红色,透明度颇高,现在竟更红了。
联想到她看到的画面,江浸月合理怀疑这玩意在汲取施宇的生机。
而玄墨看着看着也皱起了眉头:此乃邪物。
他毕竟是天之骄子,天赋过人,看了几眼便也看出不对:这东西会吸取佩戴人的生气……从何而来?施宇听到玄墨这么一说,吓得脸色煞白,老老实实把他的故事讲给了玄墨听,然后忐忑地问道:大师,我还有救吗?我不想死啊!玄墨看向江浸月:我倒是有法子可暂时保这位先生无虞,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正的破解之法须得知道这东西的原理。
或者另寻高明,一力降十会,用高强的灵力直破法术。
施宇当然想要寻找稳妥直接一劳永逸的办法,于是他脱口而出:哪里有高人?多少钱我都请。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玄墨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如今是五品接近四品,尚且不能有法子直破这邪术。
我师父是三品,估计也不可强行去除。
约莫需要一个二品以上的天师……二品以上的天师,据我所知,都在闭关中啊。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人能够直接去除施宇身上的邪术。
施宇这下子慌了神:那怎么办?大师,怎么办,救救我啊?江浸月说:那便只好采取第一种方案了……你这法子治标不治本,能维持多久呢?玄墨道:大约一个礼拜左右……若一个礼拜之内还不能寻得破解之法,我只好看看能否请我师祖出山了。
一个礼拜……江浸月若有所思。
我会做一个法阵,事后这位先生将玉带在身上即可。
那块佛牌最好是不要佩戴了,放在远一点的位置。
玄墨解释道,那是一个固本培元抑制邪祟的一次性法器,七天之后会碎裂开来,同样也要随身携带。
施宇失望地长叹一声:唉……我还以为什么呢,结果还要随身佩戴。
一个佛牌要随身佩戴,一个玉也要,这群人怎么回事啊?施宇的顾虑也在情理之中,若不是因为塔罗牌卜算出玄墨是个靠谱的人,站在施宇的角度设身处地地想,也会觉得玄墨不靠谱。
你就带着吧。
江浸月劝说道,小命要紧。
玄墨若有所思: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找到那个大师,搞清楚如何解决。
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施宇垂头丧气:所以你要多少钱?他对八万八的事耿耿于怀。
哪有冤大头花了八万八保平安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的?没事,你事后把佛牌给我带回去研究就行。
玄墨摇了摇头,钱财乃身外之物,玄门中人收钱常常是为了化解因果,有一份心意便可。
一听不花钱,施宇两眼都放光:天啊,大师,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大师了!江浸月:……这狗腿子。
变脸比变色龙都快。
那就先这么说定了。
江浸月打了个哈欠,我明天回家,然后要处理一点家里的事,后天也有点事,大后天帮你去找你那个大师。
你先和这位大师联系一下,把玉带上,过两天我们再找解决方法?施宇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什么异议,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异议的权力,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都行都行。
***江浸月是第二天上午回家的。
她没带什么东西回去,只带了日常用品和塔罗牌、眼镜。
毕竟之后她还是会从家里出来,而她回去也不是屈服,而是要送江飞光一份大礼。
思及此,江浸月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微笑。
她着手策划了好几天的大礼……现在江飞光已经收到了吧?江家。
餐厅。
雪雪下午回来。
楚春霞给江蓝生舀了一碗粥,又耐心地给江蓝生拨虾仁蘸酱油,今天晚宴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才好。
也叫雪雪认识认识人,拓展一下人脉。
江飞雪上的是寄宿类学校,家里人本来不想让她吃苦,说每天有司机接送。
但江飞雪执意要去体验寄宿生活,拗不过她的性子,江蓝生和楚春霞便同意了。
因此江飞雪白天并不在家里。
江蓝生脸色阴沉,在餐桌上回复着消息:我知道了。
同样坐在餐桌上的江飞光和楚春霞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谨慎起来。
在这栋别墅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们对江蓝生的情绪变化十分敏锐,更是深知这个家的主宰即是江蓝生,惹怒了他谁都没好果子吃。
江飞光默默地吃着早餐,脑海中飘过无数种父亲生气的可能。
集团股价没掉,这两天还因为投资新材料上涨了……不是公司的事,父亲在气什么?他不敢问,只能递眼神给他妈楚春霞,让楚春霞去搞明白,免得说错了话触霉头。
楚春霞会意,手搭上江蓝生肩膀:昨天加班累到了哇?我给你捏捏肩?说着便站起身来,纤纤素手在江蓝生肩头揉搓了起来。
江蓝生剥开她的手,盯了她一眼。
只那一眼,楚春霞便知这一早上最好还是安分守己的好,不要引火烧身。
谁知隔空一道声音破空而来:可不是吗?有人背地里搞小动作让爸爸给他擦屁股,这才加了班累到了呀。
三道目光同时汇向门口。
穿着素净白T牛仔裤的江浸月不施粉黛,逆着光,却光彩夺目。
早上好爸爸。
江浸月放下包,跑过去跟江蓝生拥抱,我想你啦。
半个月没见女儿,江蓝生其实也想江浸月,只是之前被江浸月怼得下不来台,拉不下面子。
如今江浸月主动跟他亲近,他自然惊喜,之前对江浸月冲撞他的积气也烟消云散了。
爸爸也想你了。
江蓝生说。
江浸月站在江蓝生和江飞光中间,趁拥抱的姿势江蓝生看不见江飞光,朝身后比了个倒立的大拇指。
江飞光:……拥抱过后,江蓝生的眉头稍霁,捏了一把江浸月的胳膊:瘦了,在外面瘦了。
你说你没事跑出家里去干嘛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不想联姻那你跟爸爸好好说会怎么样?爸爸又没说一定要联姻,只叫你去见见人家家里人,去扩展扩展人脉,怎么就要离家出走了?江浸月装无辜:可是阿姨说嫁给周家对爸爸好,我应该为爸爸分担压力,让我好好讨好周家人,争取努力嫁进去。
还说如果我不嫁的话以后再也找不到好的了。
楚春霞脸上青白,她没想到江浸月能把她的话在这种场合里直接告诉江蓝生,虽然是……虽然是原话,但是……但是这样说出来,就明显表明她这个继母亏待了江浸月。
她站起来,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这么说的吗?你……够了。
江蓝生看了她一眼,脸上明显有着不耐烦,大早上吵什么吵?月儿刚回来,你就吵吵,还要不要过日子了?你也是。
江蓝生拍了拍江浸月的胳膊,从二楼跳下去就不怕受伤,下回不许了!江蓝生明显是希望这件事能翻篇,他希望维护家里的和平气氛,哪怕是虚假的。
看上去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实际上是教训楚春霞,让楚春霞没面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背后的角斗楚春霞占了下风。
江浸月笑意更深:知道了爸爸。
吃饭了吗?江蓝生问,来吃点?江浸月便拉开椅子在江飞光对面坐下,笑眯眯地说:好呀。
她一边吃着生煎包,一边看着江飞光的脸色。
江飞光的脸色不甚好看,毕竟江飞光也算是个聪明人,在她进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东窗事发了。
哎呀哎呀,这样看着这一对母子脸色如此之差,真是大快人心。
果不其然,江蓝生吃完饭,用过桌上的热毛巾擦过手之后,便喊道:江飞光,吃完饭来书房一趟。
江浸月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偏偏还要添油加火:叫弟弟干嘛去啊?我能去吗?我也想学习管理公司事务。
江蓝生无奈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为什么老想着管理公司?好好学学家务,漂亮爱美,以后嫁个门当户对的,享福去就成了,老这么钻营干什么呀?女强人嫁不出去的。
江浸月就不说话了,不打算当着江蓝生面反驳,毕竟她是来看戏的,不是来替江飞光转移火力的。
江飞光脸色灰败地跟着江蓝生上了楼,走到楼梯转角处,他突然福至心灵一般转过头看向江浸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是你对不对?他对江浸月比口型。
江浸月笑得格外灿烂,她也比口型:是我又怎么样?两个人一个在楼梯上一个在餐桌上,远远地大眼瞪小眼。
直到江蓝生喊:在后面磨磨叽叽干什么呢?江飞光才加快了脚步。
上到二楼之前,他还给江浸月留下一句狠话:你等着的。
江浸月挑挑眉:那我奉陪。
见两人都上去了,这时候楚春霞找到了由头帮腔,凉凉地看了一眼江浸月,阴阳怪气道:是啊,你爸爸说的对,你就应该嫁人,少给家里添乱。
她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反正江浸月已经因为她的话告过一次状了,再多来点也无所谓。
江浸月不以为意:是啊,江飞雪就应该嫁人,江飞光就应该少给家里添乱,最好入赘个豪门帮扶一下家里。
她笑眯眯地反问:阿姨,你说对不对啊?你!楚春霞哼了一声,还做梦进公司呢?你猜你爸会不会让你进去?别想了,安分点吧,别回头找不到好人家。
我能不能进公司不知道。
江浸月直接捅刀,但我估计江飞光在公司无法立足了哦。
她喝了一口温好的豆浆,不疾不徐地说:毕竟呢,这次江飞光可是涉及到了窃取企业机密,这集团里又不是江家独权,你猜爸爸为什么脸色不好?江飞光被举报了,他给江飞光擦屁股呢。
楚春霞当即反应过来:你做的手脚?关我什么事。
江浸月耸耸肩,我又进不了公司,我怎么做手脚呢?不是你让我进不了公司的吗?这事你都忘了?你!楚春霞恨声道,就算这公司不是飞光的也不会是你的,你死了心吧。
江浸月当楚春霞的话是耳旁风,她玩着手机敷衍道:啊对对对。
楚春霞几乎要被江浸月油盐不进的模样气死过去,偏偏现在在上面挨训的是江飞光。
她气得一甩手,不想看见江浸月这个搅家精,回房去了。
江浸月慢悠悠吃完早饭,喊道:张妈,我吃完啦,麻烦您收拾了。
说罢也回了房。
晚宴六点开始,下午五点,许久未出现在家里的江飞雪终于露面了。
家里的司机把江飞雪接回了家。
江浸月没下去迎接,她换好了衣服,请来的化妆师正在为她化妆。
化妆师听见下面的动静,还特地询问了江浸月需不需要下去。
还差口红没涂吗?江浸月瞟了一眼化妆桌,就这个吧,涂完我就下去。
化妆师点点头说:好。
镜子里面,江浸月穿着黑色的旗袍,华贵的丝绸面料上有着牡丹暗纹,细节精巧,领口的盘扣是人工绣出来的。
肩颈处有两处镂空,更衬得江浸月肤白胜雪。
而旗袍收口较小,把江浸月曼妙的身材也勾画得淋漓尽致。
她要求化妆师给她画那种风情万种的妆,而化妆师也挑选了最常见的一种,红唇明眸,一看就是个坏女人。
对着镜子,江浸月自己都不由地打量了好几眼,感到颇为满意。
这条旗袍花了她五万多,特意走这种妖艳风情的形象,践行和周鹤尘的约定,她可真是煞费苦心。
顺手捞起放在衣帽间里的银鼠皮披肩环上,江浸月懒洋洋地说:我下去看我那个妹妹一眼。
化妆师的工作完成了,也没有在江家久留,很快离开了江家。
寄宿学校里都要求穿校服,比起浓妆艳抹从楼梯款款而下的江浸月,穿着校服的江飞雪就像是不上台面的小丫头。
妹妹回来啦。
江浸月倚着楼梯扶手,似笑非笑地说,可快些准备吧,我可听说阿姨买了条华伦的裙子呢。
江飞雪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
从小江浸月就美得很出风头,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浸月的美貌有多出众,而作为江浸月的妹妹,常常是大家拿来比较的对象。
说起江飞雪,大家只会说,虽然也还行,但跟江浸月比确实普通了一些。
江浸月不知道自己只是穿了一件旗袍就被人记恨上了,打了个哈欠美,懒洋洋地说:我回房了,可以出发了就喊我。
周家晚宴是为了庆祝周家小女儿的生日才办的,地点就定在了周家。
周家别墅离江家别墅并不远,虽然江飞雪耽搁了一点时间,但紧赶慢赶也算是赶上了。
江浸月对这种宴会兴致缺缺。
旁的人都端着酒杯找自己的熟人四处交谈,只有江浸月站在甜品区拿了块马卡龙,配着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她完全不在乎形象,最好形象差的时候都被周家人尽收眼底,趁早断了这桩婚事为好。
这样想着,江浸月又拿了块曲奇。
忽然间胳膊肘被顶了一下,江浸月侧身,看见隆重打扮的周鹤尘。
周鹤尘今天穿的是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
他常年健身,穿着西装精英感愈发浓厚。
西装剪裁得体,把周鹤尘的宽肩细腰长腿展露无疑。
你还做了发型?江浸月不敢置信地说,这不是你妹妹的生日宴会吗?你这都要抢她风头?周鹤尘:……你这一身也挺不普通的。
周鹤尘反唇相讥,走复古T台,还是打算明年维秘开场?一见面就互呛,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惯例和本能了。
我是为了谁打扮成妖艳风?江浸月吐槽,这旗袍又紧又难行走,你以为我乐意穿?周鹤尘反讽回去:那你穿运动裤来是一样的效果。
这里能有什么事需要行走?还是说你要去当保安维持安保?江浸月:……听我说谢谢你。
她懒得和周鹤尘计较,气鼓鼓地瞪了周鹤尘一眼,拿起杯子蛋糕就开始吃。
周鹤尘看着在杯子蛋糕上印下的口红印子,不觉喉结动了动。
你注意点。
周鹤尘说,待会我妈可能要来找你,你记得好好表现,成败在此一搏。
知道了知道了。
江浸月没好气地说,我有数的,讨人喜欢挺难,但讨人嫌基本上是我的拿手好戏,你放心好了,不要啰啰嗦嗦像个老头。
作为东道主和周家继承人,周鹤尘不能站在江浸月身边太久,需要跟八方来客联络感情,很快离开了甜品区。
过了一会儿,楚春霞带着江飞雪找了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眼,眼里满是不耐烦:别吃了,补补口红,周夫人要见你呢。
江浸月看了一眼身边的江飞雪,发觉江飞雪打扮得也并不简单。
虽然时间少,但是该精致的地方都很精致。
白色的淑女长裙,珍珠耳坠,顺直的黑长发,都衬得江飞雪乖巧文静,听话懂事,甚至有些许贤惠的成分在其中。
而她,大波浪红唇露肩旗袍还带个披肩,怎么看怎么像得罪不起的大姐大。
好对比啊!江浸月内心十分满意。
她求江飞雪把她比得一文不值,好让这场联姻趁早灰飞烟灭。
放下杯子蛋糕草草补了个口红,江浸月拎着手包便和楚春霞离开甜品区。
周夫人正和周鸢站在一处——江浸月没见过周鸢,她猜站在周夫人身边的是她的小女儿。
周夫人名叫鹿云,生得人如其名,一双圆圆的鹿眼在五官中占据了极大分量,顾盼生辉,看上去不像是个难相处的人。
江浸月马上把自己的人设定格成不太懂礼貌的跋扈千金,冷冷地道:鹿阿姨好。
草草握了个手便罢。
楚春霞给江飞雪使眼色:这是我们家小女儿江飞雪,比令千金小一岁,也算是同龄人了。
江飞雪便忙跟鹿云和周鸢握手交好:鹿阿姨好,鸢鸢姐姐好。
简直是乖巧又伶俐。
江浸月太爱了。
就要这种强烈的对比!我是第一次见浸月。
鹿云笑起来,浸月生得可真好啊,要我说啊,在场所有年轻女孩子怕是都比不上浸月生得好。
楚春霞客气道:生得好也没什么用,不过一张皮囊罢了……我们家浸月就是脾气不好,叛逆,怕招人讨厌,我都很少带她来参加这种场合的。
这一番话,看上去是自谦,实际上就是把江浸月踩进泥里,反复拿着她脾气不好这件事鞭尸。
加之身边又一个乖巧伶俐的江飞雪,这对比就更突出了。
妙啊!江浸于装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来:对对,我是脾气不好,脾气挺大的,天天跟人吵架。
楚春霞看了她一眼。
江浸月哪根神经搭错了?不过江浸月这一番话倒是顺了楚春霞的心思,楚春霞接着她话说下去:哎,你瞧这丫头口齿伶俐的,我们家飞雪要是能有浸月一半伶俐,不这么安静内敛就好了。
来了!经典拉踩,明褒实贬,干得漂亮!正巧周鹤尘也忙完了,走到自己母亲和妹妹身边。
毕竟是相亲局,男主角也得出现一下。
看见江浸月他便摸了摸鼻子,这是他们之前对好的暗号,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江浸月会意,睨了他一眼道:这是谁啊?楚春霞忙扯了扯江浸月:你别胡说,这是周夫人的长子,周鹤尘。
两个人明明认识,却要装作不认识。
周鹤尘也回敬了江浸月一个轻蔑的眼神:原来也不是每家人家都知道如何教育子女礼仪风度啊。
骂得好啊!楚春霞这副德行还会教什么礼仪风度,她别教点小三上位秘籍就不错了。
然而江浸月面子上还是要保持乖张跋扈的形象,立马跟他呛了起来:原来也不是每家人家都知道如何教育子女言谈举止的啊。
硝烟四起,火药味这就起来了。
周鹤尘冷哼一声,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流露着不屑,倒是没跟江浸月再说话。
江飞雪怯怯地说:姐姐,你不该这么说话的,会丢江家的脸……她越说越小声,红着脸,看了一眼周鹤尘:鹤尘哥哥你不要生气,家姐就是这个性格,直来直去,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楚春霞帮腔,皱着眉头指责江浸月: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回过头来又谄媚地笑:周夫人可千万别因为这丫头不懂礼貌生气啊。
这母女俩一唱一和,明显为的就是推销江飞雪。
江浸月乐见其成。
鹿云道:哪里会呢。
她看向江浸月,眼里是浓浓的笑意:我就喜欢直来直去的性格,不喜欢虚与委蛇的人。
江浸月对此浑然不觉,因为她已经神飞天外。
她自觉已经把恶役大小姐的形象演得活灵活现,又拿了旁边桌子上一块杯子蛋糕开始吃,浑然不觉楚春霞和鹿云在交谈什么。
反正这样也有利于树立她玩世不恭的形象。
港真,她要是鹿云,她今天晚上就回绝了联姻的消息,再也不和狗屁江家往来。
一个嚣张跋扈,不懂礼貌的千金,怎么也不可能被周家看上的。
看上江飞雪还差不多。
江浸月出于乐子人心态,还巴不得鹿云看上江飞雪。
毕竟周鹤尘和她的交易只包括不和她联姻,没说不和江飞雪联姻啊?再者楚春霞想攀豪门想了这么久,如意如意顺她心意,她还不得乐疯了?乐疯了就没空找她茬了吧?而周鹤尘也松了一口气,就他和江浸月对呛那两句,明显是一对怨偶,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
然而就在这时,鹿云突然笑眯眯地开口道:看来我们家厨子做得蛋糕很招浸月喜欢嘛,以后一直来吃好不好????吃着杯子蛋糕的江浸月差点没被噎死。
什么意思?她没听错吧?鹿云在暗示她还要联姻?不是啊,鹿云图什么啊?图她脾气大,图她没礼貌,图她和周鹤尘吵架一百零八句都不重复?这个世界还有没有道理可言了啊?作者有话说:我又来了。
推推自己的仙侠预收《四个前夫轮流通缉我》,日常卖萌求收藏qwq我和魔尊成亲那日,我对他说:咱们俩果然是天注定的缘分。
魔尊说:是吗?他把手放在我的胸口,不知道的人以为是狎昵,但我知道他只是想取我的心。
因为我曾在不久之前骗他把心喂给我吃,助我早日飞升。
睚眦必报的魔尊定要从我身上讨回来的。
我说:等等。
魔尊说:等死也要挑个好时辰?我说:不是,你且等等,反正我横竖都要死。
魔尊说:不行,再拖下去,被你骗五灵至宝的上仙,被你骗人皇之魂的竹马,被你骗天道气运的师兄,统统都要来杀你了。
他摸着我的脸,满是痴迷:只有我能杀你,明白吗?我无辜地看着他:但是反派死于话多,明白吗?然后终于蓄力完成,反手把他捅了个对穿。
***三秒之后我从游戏舱里坐了起来。
傻x,没想到吧,爷靠没钱却硬抽卡的bug退出游戏啦!爷要重新打这个存档,杀你个破魔尊一万遍!然后我摸了摸我身边,竟然没发现金属制造的全息游戏舱。
却是一枕破席,一柄铁剑。
原来我不是从游戏舱里醒来,我是穿进游戏里了。
我不再可以靠没钱氪金硬抽卡的bug重启游戏了。
我现在是开局一把剑,病弱大废柴。
走出门一看,门外四张通缉单,横看竖看左看右看,竟然都是通缉我的。
只是落款不一样。
我再定睛一看,原来竟是我的四个前夫来寻仇了。
……听我说谢谢你,天道。
因为有你,温暖了我四个要寻仇的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