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新项目的问题, 赵简变得越来越忙。
下午就离开了老宅,去总部坐镇。
会议室,赵简坐在主位上。
进进出出的人就没有断过, 大大小小的会一口气开了三个小时。
问题一项项地飞快解决,效率快的惊人。
最后一波员工走出来之后, 赵简才合上了手中的钢笔, 揉了揉眉心。
陈述走进来, 将赵简手边凉掉的咖啡拿走换掉。
赵简今天的情绪没什么起伏, 但是就莫名的低气压。
刚才汇报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汇报直切要点, 一句废话都不敢说。
刚才陈述在门外,眼睁睁看着有个公司高管,一出门就吃了颗速效救心丸。
然后抚着胸口问他:赵总今天这是怎么了?虽然之前也比较冷, 但也没有到这么恐怖的地步。
陈述微微一笑:大概是,家里有人在等着吧。
然后他拍了拍高管的肩膀, 就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
赵简没管那杯咖啡, 问道还有什么工作?陈述是见过大风浪的。
所以现在在面对赵简的时候, 他淡定了很多, 回答道:您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不过, 今天合作公司说要来我们这边考察, 需要您接待试探一下对方的目的。
陈述将对方的资料放在赵简的面前。
这次的合作公司,给他们的项目提供了重要的技术支持。
今天是他们老总和几个技术骨干过来的日子,合情合理,应该要好好招待一下。
这个钟景,是什么身份?赵简敛着眉问。
在陈述给出的文件上, 这个人位高权重, 却只有一个名字, 其他的描述什么都没有。
陈述回答:这位比较神秘,国外的老牌公司,但是老总却有一个中国人的名字,我们的人查不到具体的。
嗯,晚饭安排就不必了,尽早结束,我要回老宅。
这不行啊,简爷。
很少有人能在赵简的面前,说出拒绝的话。
在赵简的死亡视线传来时,陈述飞快解释:这是蜜糖小姐吩咐的。
赵简皱起了眉:她想做什么?既然是赵简问,陈述自然知无不答:蜜糖小姐约了您的心理医生,让我今天务必拖住您。
赵简问:她让你瞒着我。
陈述不理解,赵简的注意到的重点为什么是这个方面。
但他还是老实回答:是。
赵简阴沉的声音满是质问:那为什么不遵守?给陈述都问蒙了。
赵简和小蜜糖一个个地都不按剧本走。
陈述认真回答:您才是我老板,我当然是不敢对您有所隐瞒。
以后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用自作聪明。
陈述垂下了头:……是。
空中飘荡的灰尘就此安静,不再震动传声。
陈述有点好奇:您不好奇蜜糖小姐为什么要找您的心理医生?赵简这才施舍给他一瞥余光,问:你知道?她一定是担心您的病,所以才会找心理医生聊。
说到这,陈述叹了一口气。
他感叹道:以前我总觉得她是间谍,对她有成见,但是这么久了,一直没有见到她有什么动作,现在又一心为了您连广场都不去了。
我觉得真是难得,我得检讨,当时确实是我有问题,让……赵简沉着脸听他唠叨了一大堆。
然后说话越来越没营养。
赵简打断他,冰冷无情地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没什么。
陈述道,我就是发自内心嘱咐你们百年好合,毕竟这样没有目的,一心向着您的人,可打着灯笼都难找。
没有目的?赵简低声重复了陈述的这个词。
像是带着疑惑,又或者是微微的嘲弄。
简爷,怎么了?只要是人,就会有行动,有目的。
陈述被震惊住了。
他可是刚觉得小蜜糖不是坏人。
难道又看错了。
陈述忙不迭问:您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那她究竟想要从您这得到什么?陈述昨天可是听说了。
赵简的律师把所有的股权转让给她,她却一个子都不要。
钱都不要,她还能要什么?行了,快走。
赵简不耐烦地打发他走,懒得解释。
那钟景的见面我帮您安排了。
陈述抓紧最后一句话的机会说起工作。
等了一秒见赵简没有反对,才转身离开。
-老宅。
姜羡和心理医生坐着聊了一下午的天。
她也正好听了一下午的赵简心理分析。
在心理医生讲述的时候,姜羡不知道共情流泪了多少次。
赵简从小到大的那些经历,随便拿出来一条放在别人的身上,都能让人一蹶不振,甘愿沉沦在泥地里。
可赵简一次次的挺过来了。
饥饿,贫穷,寒冷,还要面对着全世界都加诸在他身上的恶意。
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一万分之一的概率。
这样的经历造就了一个如此强大的精神和□□。
但是他那样丰富悲惨的经历,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承受的。
最后心理医生说道:你要真的关心他,接纳他,才能让他的病情真正好转。
能够完全治愈吗?这个大概是不能的。
心理医生抱歉地笑笑,人的大脑太复杂了,你听过那句话吗,天才都是疯子,赵简就是那种人。
上帝给他们开的窗口太大了,有时候,他们的思维广度和敏锐度,不是我们常人能体会的。
这是什么意思?就像鲸鱼,他们的声音频率是15-25赫兹,而我们人类能听到的最低,只有20赫兹。
对于赵简这类天才的存在,他们能感知到的东西,比我们多的多。
送走心理医生。
姜羡打开了那一沓厚厚的心理报告。
里面有很多的专业术语,但好在姜羡曾经接触过一些,大部分都能看得懂。
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将时间消耗在了这上面。
外面的太阳慢慢向下移动,房间里的人却毫无察觉。
-赵简将明天的工作批阅了大半,这位华侨企业家,才姗姗来迟。
此时赵简身上的气压,已经低到没有人敢走进他的身边。
就连陈述,都像是遇到了什么结界,在三米开外站定,伸手请钟景继续向前走。
看到陈述的动作,钟景站在原地停顿一秒,便无视安全结界的影响,抬脚向前。
钟景今天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西装,胸前的口袋上有一抹亮眼的蓝,衬的他文质有礼,矜贵无双。
在看到钟景的一瞬间,赵简的眼神更冷了。
赵简,久仰大名。
钟景率先打招呼,唇角上勾,眼里却笑意全无,只剩冰冷的审视。
他们之间对视,更像是冷剑交锋,迸出火花和寒霜。
陈述在两人的脸上看来看去。
品出了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这个钟景在广场上和小蜜糖相谈甚欢。
赵简没有当场活撕了他,已经是法外开恩。
钟景主动问:简总不带我的人去产线参观参观?没有必要。
赵简微微偏了偏远山般的眉骨,垂着狭长的眼尾,靠进宽大的椅背,无端带着股子厌世的味道,连眼神都欠奉。
好吧。
钟景完全不受影响,笑容仍旧如沐春风,简总对我们的团队这么有信心,是我的荣幸。
不敢当。
照进动了动在扶手上的手指,半偏着头,撩起眼皮,淡淡道,钟先生能管好自己,已经非常难得了。
钟景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绷不住。
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钟景那温和的笑如同面具一般戴在脸上。
但声音却变冷了:天色已晚我就不叨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但是刚到门边,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顿了顿脚步,回过身。
却正好撞到赵简投来的视线。
他整个人的肢体是慵懒的,但是眼神却极冷。
饶是钟景,陡然对上这样的目光,也不由得脊背发凉。
钟景笑容落了下去,表情变得认真,对了,有件事要特别告诉你。
有人在找她,来者不善。
钟景眯了眯眼,忠告道,把她保护好。
说完想说的,钟景带着人直接离开。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她代指的是谁。
陈述偷偷观察赵简的脸色。
并没有看到他的暴怒,而是闪过沉思。
虽然这个过程,陈述全程参与,但是他还是一知半解,主动问道:简爷,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信息量,对陈述来说,有点大了。
那她到底是不是间谍?如果是间谍的话为什么钱权都不要。
如果她不是间谍,为什么会牵扯到这么多隐藏的势力?陈述纠结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赵简一言不发。
他修长的手指笼罩了大半张脸,指尖在眉心揉了揉。
陈述百思不得其解,遂停下喋喋不休的嘴,等着赵简解惑。
但等了很久。
却只听赵简吩咐道:保护好她。
-赵简刚回到家,就扑来一具温热的身体。
雪白的胳膊缠绕在他的后背,如同藤蔓紧紧依附,蔓延着信任和依赖。
赵简下意识接住,便听到她说:你回来啦。
声音清甜,带着浓重的好感,让人不自觉深深坠入一场甜蜜的梦。
嗯。
赵简眼中复杂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换上了明晃晃的爱意。
她身份是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赵简箍着她的腰,仗着身高的优势,将她整个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微微低头,能闻到小蜜糖头发上的香味。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真想和你就这么永远在一起。
声音带着点磁性,醇厚又优雅。
姜羡感觉耳朵有点麻,顺着耳朵敏感的神经,传入四肢百骸,带动心脏跳的更快。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姜羡指出他话里的错误,撑着赵简的肩膀,费力地后倾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赵简微微松了松手臂,垂眸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解释他刚才说的具体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