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6 章

2025-03-22 08:38:43

坐我的车。

拿到地址之后, 赵简带着姜羡上了一辆黑色的卡宴。

现在姜羡已经顾及不到其他,只紧紧盯着前面的路,攥紧了拳头。

突然她沉重的手腕变得轻松了。

是赵简将她手腕处的锁链解开, 正在给他戴着的另一头解锁。

不用担心。

赵简头也没抬,独特的声线像是浸着水的棉线, 柔软清润, 却极坚固, 我就是你的后盾。

姜羡没有说拒绝, 而是轻声嗯了一声答应下来,呼吸声稳定了一些。

她必须承认, 赵简在这里给了她极大地安全感。

不然姜羡根本想象不到,如果没有赵简,今天这样的场面, 她应该怎么应对。

这一路上车里很安静,姜羡心情不好, 赵简也没有出声打扰她。

目的地是当地的高级酒店。

姜羡下车向前走, 才发现赵简这根本不是一辆车。

他带了整个车队。

每一辆汽车上都下来四五个黑衣保镖。

汇集到她和赵简的周围, 有专人上前带路询问。

这排场好比皇室出行。

吸引了附近路人的侧目。

这样的架势给了姜羡强大的安全感。

姜羡还有点不适应, 却感觉被赵简揽了一下。

但身侧的手臂并没有久留, 而是拍了拍她, 就放了下来。

赵简垂首道:走吧。

姜羡没着急向前,反而特别抬头看了赵简一眼。

我还以为……姜羡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现在说这话不太妥当,便停下了。

怎么?她抿了抿唇,想了想还是说出来了:我还以为, 你带的这么多人, 是专门为了抓我。

所以她才会在机场充满怨怼地, 用格外激烈的语言,来上保护自己。

但直到面对现在的情况,姜羡才想明白。

赵简从一片混乱中长大,也只信奉拳头给予的安全感。

所以他无论去哪里都带着足够的保镖,才能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不至于受制于人。

姜呈发来的位置在酒店的顶楼。

在姜羡刚走进酒店大厅的时候,第一波保镖已经抵达了顶层,和已经等在那里的打手对上。

等姜羡的楼梯到达顶层。

保镖已经将人全部制服,只剩下姜呈一个人站在走廊的末端,被气得发抖,却根本不敢反抗。

姜羡走到姜呈的面前,冷声问:我父母呢?但姜呈却看了姜羡身后的赵简一眼,怒极反笑道:你行啊姜羡,在外面勾搭野男人,还在我面前耍起威风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可是有婚约在身,被你的未婚夫知道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野男人?姜羡莫名,转头和身后的赵简对视了一眼,面露古怪。

她记得陈述说过,姜呈已经和赵简搭上了线,还特地在行程表上留下时间。

但没想到姜呈忙活半天,却连赵简的面都没有见着。

但他们这个互相对视,放在姜呈的眼里,就是狗男女卿卿我我,姜羡东窗事发。

姜呈自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冷笑了一下,对着赵简说:这位先生,你还不知道吧,这丫头早就已经订婚了。

我劝你及时止损,不要插手我们姜家的家务事。

赵简回神,看向姜呈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厌烦,却并不明显,而是慢悠悠地接话到:哦?竟然还有婚约?姜呈以为他信了。

现在姜呈正在争夺家主之位的关键时刻,必须抓紧能接触到的一切资源。

这个人虽然他不认识,但是看这穿着和周身气度,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于是,姜呈不由得说的更深入了一点,以求能获得这位先生的好感。

当然是真的了,她从小就和人定了娃娃亲,我手里捏着她的父母,让她不敢不从,只能乖乖的给我去中国嫁人,这是早晚的事,所以您就放弃吧,何必找个有夫之妇给自己不痛快呢。

赵简眼底闪过一抹沉思:原来如此。

姜呈短短的一句话,就让赵简还原了故事的大部分真相。

赵简垂下眼,轻柔地将目光放在小蜜糖的身上。

所以,小蜜糖来骗他,不是故意的,而是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不得不冒险赌最后一把,来国内找他销毁婚书。

但此刻,姜羡厌烦地垂着眼眸,并没有察觉到赵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从来没想过要让赵简知道这些。

但没想到姜呈这个大嘴巴,什么都说。

姜呈不会看人的脸色。

他仍旧自得地沉浸在揭人伤疤的快感中,继续说道:要我说啊,女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嫁人,在家做贤妻良母,服侍丈夫。

你说你那个设计师的工作,既拿不到几个钱,还要给别人打工,最后辛辛苦苦的出来的设计还要被同行剽窃,有什么用?女人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奉献家庭。

你姓姜,是我们姜家人,为了姜家在国内的发展,去联姻才能发挥你人生的最大价值。

姜羡被恶心的想吐。

赵简也厌懒地垂下眼角,偏头示意身边的保镖。

在旁边围观的保镖拳头也全都硬了,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TM哪出土的封建欲孽?几个人上前将姜呈围拢起来。

但突然,一道高声打断了这一切:什么味儿这么冲?姜珉从电梯里走出来,穿着修身的旗袍和高跟鞋,脚步不惊不慢,但温婉的发髻有些乱了,胸口微微起伏着。

直到走上前来,她扬着下巴,拉长声音对姜呈说:我的好哥哥,你这又去哪里吃屎了?怎么满口喷粪?姜珉说话一向不客气。

但今天这话格外难听。

姜呈顾不上面前的黑衣保镖,生气地涨红了脸,道:你给我放尊重点!呵。

姜珉挑剔地上下打量了姜呈一眼,道,你看你全身上下有哪一点值得尊重?怕不是在姜家呆傻了,把自己当成皇帝,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不是我说,你的想法有那么重要吗?谁会关注你是喜欢吃屎还是喷粪。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重要的是像你这样恶心的玩意儿就该待在公共厕所里,少在阿羡面前污染她的耳朵。

姜呈怒道:你!我什么我。

我只是好心帮你找到了你的定位,怎么样,被否定的感觉好受吗?你存在最大意义,就是待在粪坑里,不要出来恶心别人。

周围不断传来隐忍的嗤笑。

基本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嘲讽的笑声。

如果保镖工作过程中能随便讲话,一定会说一句:爽到了,谢谢。

姜珉没有理姜呈的愤怒目光,而是转过身,声音柔和了很多: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你的父母安置好了,你不用理会姜呈的威胁。

你!姜呈的脸色瞬间变了,比刚才的生气更是增加数倍,怒吼道:姜珉你疯了!联姻是老太爷的意思,你敢不把老太爷放在眼里?!姜珉盘着手倨傲道:现在整个姜家,现在也只有你和姜溪把老太爷当祖宗似的供着。

说完,她直接忽略掉怒吼的姜呈,转身对着姜羡关切地说:不用担心,婚书已经少了,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姜家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处理好。

婚书已经销毁这件事,是钟景告诉她的。

同时,姜珉也知道,姜羡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赵简。

姜珉看了眼站在姜羡身后的赵简,道:我也可以把他赶出N国,只要你不喜欢的,我一定不让他出现在你的面前。

面对姜珉的善意,姜羡置若罔闻,她冷淡道,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会自己处理,不想你帮。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但姜珉的眼里还是出现了受伤的神色,转瞬即逝,又被温和和善意替代。

好,你不喜欢我就不做了。

但至少,你接受我这次的好意,我今后一定会保护你父母的生活不被打扰,你不用被这方面顾虑。

这次姜羡没有拒绝。

她的父母只是姜家一个偏远到不能再偏远的旁支,她能被姜家选上,不过是因为她的母亲,在这N国找了一个中国血脉的丈夫。

所以她才有幸得到照拂,进入到姜家主系的房子里做陪读。

姜家人有义务不去打扰她的父母。

眼见如意算盘被打翻,姜呈愤怒地大喊:姜珉你敢?!但很快就被赵简的人制服住了,死死地抓着他,让他根本无法挣脱,只能在原地狂怒。

她生来就该为姜家做贡献,小时候是这样,成年也该是这样!姜呈疯狂的挣动,抬眼对上赵简瞥来的一簇目光,突然阴沉地笑了:怎么,你不知道吧?姜羡小时候的事,她……唔!保镖找了块破布死命塞进姜呈的嘴里,让他声音消失,然后用强力胶带堵住。

他被束缚住四肢和嘴,只剩下一双通红的眼睛,在愤怒地挣扎,像是要冲上来生啖其肉。

完全是没有理智的癫狂样子。

以前,他在姜家地位很高,没有人感惹他,任由姜呈在其他人的身上发泄着他的戾气。

但现在赵简的人可不惯着他。

赵简淡淡吩咐:带他去发泄一下,等安静了,再继续说。

保镖这时已经开辟出一个新的房间。

赵简带着姜羡在餐桌前坐下。

有服务员端着各种食物放在面前的餐桌上。

姜珉在门外踌躇两秒,也走了进来,坐在了姜羡对面。

门外,肌肉扎结的保镖一拳打在姜呈的肚子上。

他们都专门训练过,知道怎么样能给人教训,又不会让人真的受伤。

在挨打的一瞬间,姜呈瞬间全身脱力,腿都软了下来,直接疼的跪趴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

但是偏偏嘴巴被死死封住,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保镖将他重新拉起来,准备再补一拳,让他快点清醒过来。

但还没等继续,就见姜呈脸上的愤怒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人理智到不能再理智。

清醒了吗?打拳头的那个保镖问。

姜呈疯狂点头。

他嘴上的东西很快被撕掉。

保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用无比正常的语气对姜呈说:那就好,我们简爷在里看面等你继续呢,快进去吧。

姜呈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捂着还剧痛的肚子,被人引着往包厢里走。

走到一半,姜呈听到身后有人说道:看他刚才发疯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结果一拳就清醒了。

然后便听同伴一阵嘲笑:欺软怕硬罢了。

姜呈的眼底闪过阴翳,却根本不敢说什么,连回头都不敢,缩着身体走进了房间。

进去之后,姜呈狠狠地瞪了姜珉一眼,拉开椅子坐下。

晚餐很快送上来。

赵简侧身,在姜羡的耳边低声说:我知道你没有胃口,但尽量吃一点。

他肩膀宽阔,身上什么配饰都没有,却尽显矜贵,举手投足都带着说不出的优雅。

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像是天赐的一对,格外般配。

姜呈平凡的脸上出现狰狞扭曲的愤怒。

他刚才说了姜羡这么多,也不见这个男人恼火抛弃她。

看来是猛料下的不够。

但是这个男人也不是很在意姜羡,不然他早就被赶出去了。

哪里还有机会进来和他共进午餐。

想到这,姜呈瞬间就舒畅了。

姜呈碰了碰隐隐作痛的肚子,冷静了下来,套近乎地端起酒杯:我敬您,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赵简看都没看他一眼,厌懒地靠着椅背,不用称呼。

姜呈在赵简面前吃了瘪。

感觉有些下不来台,于是将注意力转到姜羡的身上,道:姜羡。

在姜羡的面前,姜呈桀骜地抬起下巴,道:我敬你一杯。

姜羡倒是注意到了他。

她冷冷地看着姜呈,端起了面前的红酒杯。

姜呈心里一松,想还是姜羡懂事,能给他台阶下,于是给了她一个施舍般的笑。

姜羡表情不变,冷冷地盯着姜呈,手腕一翻,缓缓将酒杯里的酒倒出来,拉了一条直线。

——这是祭奠死人才会用到的动作。

这就是在赤.裸裸的挑衅他。

姜呈立刻将酒杯狠狠地放下,恶狠狠地瞪着姜羡:姜羡,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姜珉在一旁冷声提醒道:怎么?还想继续冷静冷静?所谓的‘冷静’,大约就是继续挨打。

姜呈摸着还剧痛的肚子,突然没了声音,脸色也缓和了一些,慢慢地坐了回去,但说话声音依旧恶毒,对姜羡道:狐假虎威,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赵简拿餐盘旁的餐具刀敲了敲盘子。

清脆的声音却让姜呈冷不丁打了个机灵,连说话声音都放轻了。

赵简怏然地垂下细长的眼尾,将事情拉回正题,问姜呈:你刚才说到哪了?姜呈仔细回想了一下,试探问道:我说到了姜羡小时候?您对这个感兴趣?不行么?赵简反问。

姜呈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说的,她长得好看,从小就是我们姜家的陪读,甚至族谱副本上都写了她的名字,她的父母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姜羡天生就是姜家的人,小时候陪我们玩,长大之后为家族联姻,这就是她的命,能为姜家的发展出一份力,是她的荣誉。

姜羡冷眼听着他的话,不理解赵简为什么会这么有耐心地让姜呈蹦跶这么久。

如果是姜羡,她连看他一眼都欠奉。

姜呈越说越兴奋,表情舒展,连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却被姜珉泼到脸上的一杯酒水打回现实。

少丢点人吧。

姜珉大力放下酒杯,嫌弃地换了个座位,离姜呈远了一点,这样的福气你还是自己留好吧。

现在房间的餐厅里,姜羡和赵简并排坐着,因为姜呈坐在了赵简的对面,所以姜珉嫌弃地坐到了姜羡的斜对面位置。

除此之外,姜呈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

这绝对算得上是姜呈人生中最屈辱的一天。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红酒,咬着牙瞪视。

但在两个保镖的震慑下,根本不敢发疯,只能强行忍耐下来。

姜呈的怒气更盛。

自然而然便将这怒气转移到了姜羡的身上。

你也别得意。

姜呈对姜羡说道,我手里有婚书在,你长得又这么漂亮,到时把你往那老男人面前一绑,我就不信他不动心!姜呈脸上出现了恶劣的笑,道:听说赵简那狗杂种是在垃圾桶里长大的,又老又丑长了满脸的疤,曾经饿极了还吃过人肉……哈,那才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你以为你落到他的手里能有什么好结果。

你得意不了多久。

说到激动处,姜呈激动地站起来。

但很快又被身后的人强行按在椅子上。

他一脸癫狂,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赵简,想从他的眼里找到一些情绪波动,或厌恶或暗讽。

但是,都没有。

他的所有表演,赵简都置若罔闻,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赵简手肘支着靠近姜羡一边的椅子,对她道:我最初在你眼里,是这种形象?事已至此,姜羡也没有必要隐瞒,回答道:不全是,不过相差不多。

姜呈这时突然愣住,放弃了挣扎,有点不理解他们说话的意思,直愣愣地瞪着眼睛看向对面。

但赵简半分目光都没有分给姜呈一眼。

他细细回忆了他们相遇的时候。

原来第一次见面,小蜜糖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害怕那两个小子,是在害怕他。

赵简在她耳边低声道:还好我不老也不丑,也从来没吃过人肉,更不会伤害你。

赵简说的旁若无人。

声音不大,但在场人只要不聋,都能听到他说的话。

只不过,在这场景之下,显得有些搞笑。

姜羡都忍不住牵了牵唇角,很快又放下去。

你们在说什么?!姜呈张皇喊道。

在保镖的控制下,姜呈疯狂地扭动,他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到了一点什么,却一副完全不接受现实的模样。

姜呈怨毒地盯着赵简精致完美的脸,大声道:你们在说设什么?不,我不信,不可能!他更愿意相信,这个长相气质优越的男人,是什么隐形富豪,只是看上了姜羡的美貌。

这样他就可以拉拢他,顺便从他的手上抢到姜羡,把她送回国讨好另一个男人,一箭双雕。

但是,他怎么能是赵简呢?如果这个人是赵简,那么他所期待的一切的便利都不存在了。

姜呈遏制不住地大声叫喊,妄图用打断他们讲话的方式,来改变这一既定事实。

然后被身边的保镖大哥锤了一拳,疼痛让他被迫消音。

兄长。

姜珉扬声喊道。

但她这声尊称并没有什么尊敬的意味,反而嘲讽意味十足:你信不信的有这么重要吗?怎么这么大了还和孩子一样,一有点不顺心就大喊大叫。

姜呈恶毒又不甘地盯着赵简的脸,根本不相信自己目前所看到的。

但到此为止,姜羡仅剩的耐心都消耗完了。

在姜呈的大喊大叫下,姜羡厌烦地别开眼,问赵简: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保镖意识到这位实在是太吵了,直接按照原来的方法把姜呈的嘴堵上。

不着急,我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疯。

赵简安抚似的拉过姜羡的手,帮她擦过每一根手指,细腻轻柔。

姜羡:那你得出结果了。

根本不值一提。

赵简独特的声音很醇厚,带着慢条斯理的压迫感,说话不紧不慢:一个欺软怕硬的宵小之辈,这么喜欢装疯?不如就让他试试什么叫真疯。

赵简帮姜羡擦掉手上的酒渍,便停下了,转头对姜珉道:听说你们现在资金链断了?如果姜家愿意再成立一个精神治疗机构,我很愿意慷慨解囊,并让大公子做机构的第一个顾客。

姜呈睁大了眼睛,瞳孔紧缩。

随即更疯狂的挣扎了起来,模模糊糊的声音透过胶带: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要,我不要。

随即,姜呈对上了赵简的双眼。

这是一双极其恐怖的眼睛。

即便他的表情无比平静,甚至微微带笑。

但那双眼睛,却黑如深渊,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好像是在他的眼里,众生平等,都是毫无生命价值的死物。

他说如何处置他,就像随手湮灭一只虫子般简单,根本没有任何的同理心。

但偏偏,这样的人还手握无上的权力和金钱。

仿佛世间所有的事物,都任他生杀予夺。

姜呈的眼里出现极深极深的恐惧和绝望。

这才是真正的疯子……赵简慢慢走到了姜呈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跪在地上挣扎的姜呈,淡淡道:能为姜家的发展出一份力,是你的荣誉,才能发挥你最大的价值。

他慢条斯理地将刚才姜呈对姜羡所有的鄙夷和否定,都毫无保留地还给了姜呈。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人永坠深渊。

到时整个姜家,或许都会落进他的掌控之中。

啊——姜呈愤怒的挣扎,怒吼,来表达他的不满,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最后保镖狠狠地一踢,才让姜呈重新恢复了安静。

姜珉慢慢走过来,蹲下身,问道:你怕了?哦对,因为你知道,姜家那些人,都是像你一样的自私自利,你能为了利益牺牲姜羡,他们自然也会牺牲你。

怎么样?从加害者变成被害者的滋味好受吗?在姜珉说这些的时候,姜呈半合着眼,像是已经绝望了一般,眼泪争先恐后地流了满脸。

姜珉临走前嘱咐:大哥请放心,你和三弟,你们欺负过姜羡的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放过,我要你们下半辈子亲自尝尝绝望的滋味。

此时姜珉身后的赵简和姜羡已经离开了。

姜珉忍不住追上去。

赵简带来的保镖将她拦了下来,但姜羡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站在一米开外等她开口。

从见面开始,姜羡就从没正眼看过姜珉一眼。

阿羡……姜珉干巴巴地叫了一声她的昵称,却心里酸涩,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她现在肯停下来听她说话,就让姜珉很满足了。

但还没等她犹豫几秒,就看到姜羡的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

姜珉抓紧最后的时间,说了一句:祝你们百年好合,我等着你结婚的消息。

姜羡站在等了两秒,没有等到姜珉的下一句,才向她略略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送走姜羡和赵简,骆永生才走上前来问:二小姐怎么不告诉阿羡小姐,你在国内帮了她那么多。

没有必要,这都是我欠她的。

姜珉叹了口气,也离开了这里。

-这一天姜羡累坏了,早早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她一个人睡在房间里,手腕传来隐约的阵痛。

她昨天被锁链铐住的那只手,破皮出血了,昨晚洗澡时又被水浸的泛白。

但一觉醒来,她的手腕上却包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布,还上了药。

赵简听到姜羡手机闹钟的声音,推开门走进来。

姜羡下意识将手腕背在身后,防止赵简再次发狂把她锁起来。

却发现,赵简上身穿着白衬衫,外面围着个荷叶边的围裙,手里端着一只碗。

面容温和,宜室宜家。

让姜羡忍不住碰碰手腕的伤口,确定感到疼痛,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昨晚发烧了。

赵简端着碗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矮下去。

姜羡这才发现,他手里的是一碗粥,雪白的大米被炖的软烂粘稠,中间飘着碧玉般的蔬菜,还放了滴香油。

一下就打开了姜羡的胃口。

平静的胃开始变得饥肠辘辘了起来。

姜羡眼巴巴地想接过,却不成想赵简的手躲了躲,让她抓了个空。

小心烫。

随即,那碗直接托在了她面前,同时手里被塞了个汤勺:吃吧。

姜羡后知后觉,才明白赵简是要替她端着。

谢谢。

姜羡无措地拿着勺子,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她只好埋头喝粥,以期赶快度过这尴尬的时刻。

蔬菜粥很好喝,热度入口刚好,带着淡淡的咸味,莫名带着家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赵简的注视。

但在这种情况下,姜羡只能努力将异样的感觉忽略掉。

喝到一半,姜羡才感觉气顺了一点,勺子舀粥的速度也从容了很多。

却突然听赵简说道:你知道你昨天……什么?姜羡不明所以地抬头问。

没什么。

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姜羡继续低头喝粥,莫名有些心虚。

其实昨天晚上发热做噩梦的事,她知道一点。

梦境的内容无非就是那老一套。

她被姜珉选做伴读,却发现姜珉对待她,很对待一个洋娃娃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姜羡开始反抗、哭闹。

却意外被姜呈看到,并且喜欢上了她哭泣的模样。

后来姜呈用尽各种办法,让她露出各种表情取乐,在地位不如他的人面前,肆意地散发着内心的阴暗面。

最开始姜珉不懂,只把这当做是,自己的玩具借给兄长玩玩。

后来不停看到姜羡被欺负,她才突然明白过来,姜羡和那些没有生命的玩偶不一样,她会疼会哭,有自己的喜恶和思想。

但那时候,姜珉人微言轻,想要保护姜羡,也力量不够。

直到姜珉十五岁及笄,在大人面前有了一定的话语权,才把姜羡送进了一所严格的寄宿制学校,帮她切断姜羡和姜家的联系。

回望从前,姜羡的日子并不好过。

所以每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她总会哭到梦境结束。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在梦里对抗这些坏情绪,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昨天,姜羡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地哄她。

但既然赵简停下不说,她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早饭后,姜羡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互相问候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她刚记事就被送到了姜家,相处的时间特别少,所以和父亲母亲的关系说不上多亲近。

而且N国人大都亲缘淡薄,姜羡家这样的情况并不特殊。

一早上,都表现的无比正常。

姜羡一直防备着赵简再拿出那锁链来给她挂上。

但他除了亦步亦趋外,就没有了别的动作。

赵简这一跟,就跟了她三月有余。

N国已经进入隆冬,路边白桦树枝丫曲折,不带一根树叶。

整个城市的颜色也接近灰白,生机丧失。

姜羡送去参赛的手稿被几家珠宝设计公司买了下来,成功开了自己的设计师工作室。

她一步步地在自己规划的道路上行走,其中有顺利,也有不顺,但终究是她自己喜欢的那条路。

这天一大早,姜羡就到了工作室打板。

她新招的助理是一个微胖的白人女孩,很有亲和力,棕色的头发打着卷,被随意梳在脑后。

道早安之后,助理特地看了看姜羡的身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用N国语问她:你的男朋友为什么还没有出现?他离开了整整一周,以前从来没有过。

姜羡脱掉外套的动作顿了顿,微不可查地撇了下嘴角,带着点丧气回答:说不定他以后都不回来了。

为什么?助理对这答案颇为震惊,追问道,CC,他那么爱你。

或许爱有期限。

别人会有可能,但是赵先生不会。

助理现在是他们的头号CP粉头,坚决维护道,或许他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姜羡无奈地耸耸肩:可能吧。

助理观察她片刻,敏锐的指出:你的状态不对。

你肯定也很想他,是不是?姜羡沉默:很明显吗?助理肯定地点头。

明显又怎样?姜羡慢条斯理将围巾摘下来,道,反正他也看不到。

助理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的老板,明明对男朋友一点也不排斥,但是却还是一直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实在让人费解。

叮铃——一声。

工作室透明的门被人推开。

来人穿着件挺括的大衣,手指修长有力,泛着淡淡的青筋,气度华贵,却无端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如临深渊。

赵先生。

助理低头问好,突然没有了在姜羡面前闲适的感觉,变得特别谨言慎行。

虽然助理很喜欢嗑CP,但却极其怕他,赶忙离开了。

赵简带着一身的寒意走到姜羡面前,脸上带着多日奔波的疲惫,但目光却极温柔:小蜜糖,我以后再也不走了。

姜羡:你国内的事都办妥了?赵简:对,项目托给了别人,其他的工作也转成线上办公。

哦。

姜羡点点头,下撇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抬起来了,恢复成正常的弧度,转身去忙工作。

姜羡忙着打板,赵简便在她的办工桌前处理公务。

忙完一阵,姜羡直起身垂了垂腰,便看到赵简在不远处认真工作。

就像当年在疗养院里一样,他们在同一个空间里,互相忙着自己的工作。

仿佛什么都没有变。

姜羡也没想到,原本早就已经被她判为死刑的爱情,就这么被赵简硬生生地救了回来。

只不过,赵简仍旧一直称呼她为小蜜糖。

姜羡纠正了几次,他却一直不改。

后面相处时间长了,他们的相处界限逐渐模糊。

直到姜羡自己也开始不确定,她在国内扮演的那个小蜜糖,和现在的她,有什么区别。

不过,赵简却一直坚定不移地相信,从来没有一丁点的动摇。

午休时间,姜羡喝了一杯咖啡,却还是犯困,于是去外面吹冷风冷静一下。

赵简陪着她在外面散步。

他们空旷寂寥的街道上并肩走着。

早晨灰白色的雾还没全部散去,浅金色的淡淡阳光却已经迫不及待,蹒跚着向这边走来。

古老的石砖经过他们的脚底。

在逐渐炫目的阳光下,低矮的穹顶变得支离破碎,迎来清亮的广袤天光。

刚好天晴。

一个影子浅浅地依偎着另一个影子。

姜羡突然说:我这辈子没大追求,只想做一个小设计师。

赵简轻轻应了一声。

无论小蜜糖想做什么,他都陪着。

走着走着,姜羡又想起一件事:你为什么一直给我发晚霞?已经连续三个月了,不在她身边发,在她身边的时候也发。

赵简温声道:一个特殊的意义。

他们互相对视。

姜羡发现赵简原本冰冷漆黑的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起,逐渐带上了温柔的神色。

让赵简再也不需要刻意放慢语速,来刻意伪装柔和。

那些图片里不止有晚霞,还有嶙峋陡峭的山峰,和黑到极致的深渊。

是晚霞,让尖锐的山巅诉说温柔,让黑暗的怨憎变得轻松裕如;让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全文完】作者有话说:感谢九月的一路陪伴~我们有缘再见────────────㏄依华整理推荐小说㏄资源来自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