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水青和宋圆心在图书馆里做功课。
圆心,徐燃很宝贝他的头发,是不是?她低声问。
就算他不宝贝,歌迷也会替他宝贝的。
圆心重重点头,徐燃的头发是他的坐标,发在人在。
哪怕人再多,一眼就能看到他。
妈呀,这位是铁杆粉丝。
发在人在,那要是发不在,人岂不是亡了?水青叹服之余,尽好朋友的责任,旁敲侧击她不要痴迷,这么受欢迎,他应该有女朋友吧?好像没有。
不过谣言很多。
今天传这个,明天传那个。
只要和他单独出现过的女生,就会被传是他的女朋友,但很快不见啦。
是吗?这么说那位在半球体里她莫名替代的,惊鸿一瞥的女孩,只剩下婀娜多姿的背影了?可怜!反正不管怎么说,徐燃都不会把头发剪了,水青安心。
她昨晚做了个噩梦,见徐燃自己剃成个光头,满眼血丝,手拿剃刀,追在她后面,要以发偿发,吓得她大叫,把隔壁房间的宝贝都惊到了。
其实她那条件,纯粹胡说八道,只是当借口拒绝他而已。
专注写功课,水青很快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已经养成聚精会神学习的习惯,将时间利用到最大,学好一门在下一门,不能贪多,否则什么也学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手肘被人用力戳,她没理会。
放任了,却像小鸡啄米似个不停。
圆心,等我做完功课再说,还差一点点。
她正忙着收尾,头也不抬。
骚扰没有了,但有人在惊呼抽气,而且传染一般,越来越多,此起彼伏。
她没写一个字,就被渐渐涌过来的惊呼打断一次。
不到十次,脑袋里本来成形的句子散光了,不得不搁笔。
先看见圆心的一指禅,刚刚用来戳她的,现在正抖得有些神经质,再看圆心的表情,嘴张得夸张的圆,眼睛暴凸,没有在呼吸的迹象。
水青想看看到底多了不起的事,让人要么到抽气,要么不出气。
她才转了半个身子,视线里撑进强而有力的双臂,带进一片阴影。
漂亮如修竹,指尖如雨后春笋。
依她看,这真正是他徐燃的标志。
徐燃,你有完没完?她的耐心是有限的。
顺着去瞪他的脸,她人跳了起来。
徐燃的头发没了。
不,不是没了,是剪了。
他那头漂亮的连她都会嫉妒的黑发,削短,打薄,层次错落,真的成了短发。
没有长发那种潇洒和摇滚风格,但短得酷味十足,尽显脸型,突出五官的立体感,竟然完全不输给长发,反而更明亮耀眼。
徐燃冲着水青一笑,居然没有魅惑的影子,灿烂得让她心里发虚,怎么样?徐燃,你傻了是不是?水青太惊讶,说话忘了跟他耍花腔。
你想赖账?徐燃笑容的亮度不变,眼眸里高深莫测起来。
真话假话你都分不清?水青不知道他竟然当真,而且还付诸行动。
不是傻,就是脑袋坏了。
韩水青,不如我们出去谈?徐燃说完,手臂往桌外一推,转身走了。
以为会长最出色的就是他的长发,没想到今天才见识到庐山真面目,他真是太好看了。
圆心的崇拜属于大众性的盲目。
水青明白不出去是绝对不行的,于是收拾课本,胡乱扫进书包里,圆心,我先走了,以后跟你解释。
圆心挥挥手,目光越过她,送偶像的背影。
徐燃走出图书馆。
水青不知道他去哪,喊他也不听,只好跟在后面,一直走进学生会,又进了上次她领奖杯的文艺部。
你什么意思?水青一见没人,就把心里疑问推开,无论我是不是自愿,都当过你的挡箭牌。
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设的陷阱,我也落进去了。
你不感激我,我无所谓。
你报复我,我虽然莫名其妙,也认了。
设计陷害我一次还不够,还想再来一次?这次,只想请你唱首歌。
徐燃说这话时,表情是诚恳的。
至于是诚恳的心,还是诚恳的连,无法判断。
所以就更奇怪了。
水青简直搞不懂,为什么是我呢?要说专业的,音乐学院声乐系有的是美妙歌喉。
要说英文好的,意大利歌剧如果是小菜一碟,相信都会对我不削一顾。
你打会长要找超女,只要一张通知,文艺部就得安排时间面试一排人。
超女?他没听懂。
啊呀,一不小心,把超级女声说漏嘴,水青立刻补充,超级完美的女声。
他不置可否,坐在椅子里,转个圈,蝉乐队连我在内四个人,都不是音乐学院的。
不用科班出身的人,这是原则。
奇怪的原则。
你们是要证明即使没有系统学过,也比他们优秀吗?这么目中无人,也太骄傲了,水青牵动嘴角。
不用证明,事实如此。
他果然很骄傲。
就算这样,我们学校人才济济,还找不到一个好的英文歌手?而她,算哪个小葱小蒜?演出在下周五,圣诞平安夜。
你以为我们还有时间挑人吗?徐燃十指叉过短发,还好,剪头发不用多少时间。
没得挑,所以勉为其难就她了,是吧?水青无语。
需一首英文合唱,你想一下,明天告诉我。
我们还有别的曲子,所以这首歌只能放在明晚练习。
没有彩排,直接平安夜上台,你自己得多花时间。
我们会争取在演出前晚最后排练一次。
徐燃指指水青身后的门,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只会唱那一首英文歌。
水青最后尝试甩脱他。
记住,明晚七点,准时在这里会合。
如果你不来,我的头发会化成冤魂去找你的。
徐燃光亮的气质,无论有多少恶劣,都被遮掩。
难道这就是她昨晚梦的预兆?水青失笑,明天周六,我又不住校,晚上出来不安全。
下星期三吧,我那天下午没课。
徐燃能剪头发,她就能滥竽充数。
你要求还真多。
他算是答应了。
水青心想,要是蝉乐队签不成约,可跟她没关系,全怪主唱自作主张。
她走了,你们还不出来?徐燃在水青走后,向身后说道。
嘻嘻哈哈跑出来三个男生,是蝉乐队的高歌,阿健和小山,分别担任鼓手,键盘手和贝司手。
燃,我们也想知道问什么非她不可?阿健搞怪鬼脸,你女朋友有舞台经验,又是英文系高材生,难道比不上韩水青?更何况她自己报上名来,你该不会又要借人甩人吧?她跟我分手了。
徐燃很无聊,也不想多聊的口气,对韩水青,你们不好奇吗?即兴发挥都这么出色,要是给她时间准备——我很期待哪!我以为你不会喜欢那种青苹果的。
高歌摇头。
我本来就不喜欢。
徐燃没觉得高歌错。
我以为你还想整她。
小山接着高歌的摇头。
我也没说不整她。
徐燃的笑容就深奥起来,她要是不知道我们乐队只唱自己的原创,真拿over the nainbow 来合唱,我一定会好好跟她合作的。
三人相当同情即将倒霉的某人。
水青可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沾沾自喜,尽管在别人眼里,能和徐燃对唱,是一种荣耀。
她的个性中谨慎占第一,即使天上掉馅饼的事,也要再三确认,才会决定下一步。
因此徐燃哪怕说得天花乱坠,她也只听三分。
而内心深处认为,平安夜演出应该是真的,但是否一定要一首英文合唱曲目,令人怀疑。
平时听宋圆心唠叨,蝉乐队每个人都能写能唱。
一个以轻摇滚和原创为卖点的团队,唱片公司干嘛要听不伦不类的英文歌来判断签约的可能性。
但,话是自己说的。
只要那家伙把头发剪了,她就答应上台合唱。
事情再小,说到自然要做到。
可是,如果徐燃想要整她,绝对没那么容易。
英文歌,上次是没时间。
前世为了学英文,听夜间情歌点放,流行的歌几十遍下来,随口就能哼哼。
歌词能记全得真很少,但也不是只有一首。
原创?她要真唱一遍彩虹,在国外就是侵犯版权。
这时国内不讲究这些,可是冲着蝉乐队的名声,她也不能唱现成的。
这年还没有出来的英文歌,她自信能找到。
只是有些愧疚,好像要剽窃的感觉。
回到家,宝宝和贝贝在厅里做功课。
她在厨房里边准备晚饭,边哼哼音乐。
宝宝进来倒水喝,好奇看她一眼。
贝贝进来拿零食,静静站了一会儿。
她把饭菜做好,到厅里叫人吃饭。
却听到宝贝两人正在哼她刚才的音乐,精准十分。
水青心一动。
青姐姐,你哼得是什么歌啊?好好听。
贝贝嘴里就发出呜呜的音调。
青姐姐,有没有歌词?宝宝黑瞳亮晶晶。
这将是个好机会!水青笑着看着宝贝们,想听吗?过几天姐姐要上台去唱,陪我一起练习吧,帮忙记歌词。
好。
金银双声,若能冲上云霄,从此不需要别人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