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想事情想的一夜辗转难眠,只在天快亮的时候朦胧睡着一觉,早养成的生物钟还是在八点唤醒了若霞,睁眼穿好衣服,看着镜子里面满是血丝的眼,还有眼下老大的黑眼圈,若霞摇头,转身出去把两个茶包拿出来泡水后放到冰箱里冰着,这才去洗脸刷牙。
洗漱好把茶包拿出来在眼睛下覆着,顺手撕开一张面膜,九点上班,现在还有三十分钟做下保养,不然还真是没法出去见人。
小军的脑袋从厨房里探出来,看见若霞脸上敷着面膜,把做好的面条端出来放到桌子上:姐姐,早点做好了,等你做完脸,就正好可以吃。
若霞用手扶住眼下的两个茶包睁开眼看了眼弟弟,这个弟弟还真的半点都不像他爸爸,性格反而更像自己的妈,连长相也像,甚至和自己一样童年同样不幸福,若霞轻轻的叹了口气,自己现在有能力了,自然要保护弟弟了。
至于那个有爹疼妈爱,还有一大票亲戚保护的另一个弟弟,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来照顾吧?小军回房换了衣服又出来:姐,我先走了,今天可以知道成绩了。
若霞把茶包拿下来睁眼看他,小军虽然竭力保持淡定,但微微有些加重的呼吸还是泄露出他很紧张。
若霞笑一笑:不要怕,你才学一年,成绩不好也没关系,大不了明年再考。
小军点头后又摇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若霞刚想和他说不要担心钱的问题,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对了,你还有钱吗?小军点头:还有,姐姐上次才给了两百,现在还有50多呢。
上次给的两百,好像两星期前了,小军加了一句:姐姐,没事我就走了。
听着传来关门的声音,若霞摇头,自己的妈虽然说性格软弱,教育孩子教育的还好,小军不抽烟不喝酒,听话的让人心疼,连带他去买几件新衣服都嚷着够了够了。
若霞把脸上的面膜撕掉,洗把脸吃了早点,把碗泡在洗碗池,现在没时间洗,在镜子跟前上层淡妆,刚才冰的茶包再加上遮瑕膏,黑眼圈已完全看不出来,眼里的血丝不仔细看也不明显,换好衣服若霞照照镜子,不错,和平时完全一样,不然真要满是血丝再加两个熊猫眼的去上班,菲姐又会问了。
踩着点到了公司,看来除了菲姐,都没迟到的人,看见她进来,几个正趁着上班前最后一分钟吃早餐的人急忙把最后一口吞下,在电脑面前坐好,若霞唇边露出一丝笑容,其实只要工作完成的好,她并不会对他们其它的行为要求的很严格。
到办公室坐定,小杨走了进来:霞姐,打电话问过新店那边了,下午三点能装修完。
若霞嗯了一声抬头看她:那好,五点钟准时把卫生打扫好,然后货物进场。
说着低头在报销单据上签字,小杨还没出去,若霞奇怪的抬头看她:怎么,有事吗?小杨脸都憋红了:霞姐,你的意思是,今天我们要加班。
若霞更奇怪了:当然要加,那么多的模特,衣服,都要一件件挂起来,搭配起来,你不会以为你逛街时候那些服装都是自己长脚走进去的吧?小杨都要急哭了:可是霞姐,我以为今天可以按时下班的,已经约了,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若霞打断了:约了男朋友是吧?可是小杨,你明明知道明天新店要开张,不光是营业员,办公室的人员也要去帮忙的,不然就五个营业员,怎么可能忙的过来?小杨还预备说话,若霞已经挥手了:好了,你先出去和你男朋友打电话说约会取消。
小杨看了看若霞的表情,见她平常总是微笑着的脸这时笑容已经不见了,只得退了出去,嘴里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若霞也没在意,把新店店长找来,和她交流了下店员的培训情况,新店店长来公司已经三年了,算是资深员工,这次若霞她们回来这座城市就把她也一起带上来做新店店长,年轻的姑娘脸上充满着对未来的向往和一丝不安,若霞照例鼓励了几句,听她谈了对新店的计划,一切都定下了。
若霞在椅子上伸个懒腰,打算倒杯茶休息一下,门被推开了,陈晓菲走了进来,若霞从饮水机前站起身白她一眼:陈董,现在都快中午十一点了,你迟到两小时,要按旷工计,下次再犯就不用再来了。
陈晓菲在她对面坐下,抢先给自己倒杯茶喝起来:去,公司有你,我偷下懒不行吗?若霞抬眼看她一眼:不行,加工资。
说着对着陈晓菲张开手,陈晓菲打她一下:去,四成的利润都是你的,还要加工资?我都穷死了。
若霞笑笑,陈晓菲把茶喝完:若霞,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个小姑娘在打电话,很委屈的样子,说就是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巫婆,非要她加班,这嫁不出去的老巫婆应该是你吧,我可有小明明了。
若霞手里的笔在办公桌上敲了敲:小姑娘也太娇了,加个班算什么,我又不是不给她加班工资,算了,慢慢学吧,这个还算好的了,真不明白现在的孩子。
陈晓菲摇头没有说话,若霞觉得自己休息够了,笑着看向她:怎么,你来找我不是为了八卦吧?陈晓菲摇头,脸上带出一丝促狭:是这样的,我打算招聘个副总,已经和猎头公司说了,给你看下条件。
若霞接过来,眉头越皱越紧:菲姐,你这是招职业经理人还是征婚啊?男,30-35之间,未婚,离异无孩也佳。
陈晓菲笑了:这不为了某人不被骂嫁不出去的老巫婆,我这个做领导的也要关心下属。
若霞把文件夹还给她:别忙活了,我这辈子都不嫁了。
陈晓菲接过文件夹:怎么,真的不嫁了,我告诉你,就算结婚离婚有个孩子也好,你看小明明现在多乖。
孩子,这击中若霞的软肋,仿佛又感觉到体内有热流涌出,她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而医生也判定她此后很难怀孕了,子宫壁过薄,就算怀了也很难保住,如果?若霞在心里叹了一声,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算了,不能给孩子享福的话,带他们来世上做什么?像明明一样不受你们离婚影响的孩子不多。
陈晓菲耸耸肩,父母离婚对若霞的影响很大,虽然若霞很少说起,但是一个同父异母弟弟和另一个同母异父弟弟,这种关系的确难摆平,从小生长在幸福家庭里的陈晓菲自认对自己打击最大的就是前夫的出轨,坚决离婚的自己在失去人生方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悲惨的人的时候遇到若霞,才知道世界上比自己惨的人太多了,也或许如此,两个人才那么合拍。
不管小杨是多么的不情不愿,还是乖乖的跟着去卖场布置,当把货物全部布置好,店里面用气球,彩条这些全都装饰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若霞拍拍手:好了,大家去吃个饭再走吧,附近有家火锅烧烤挺不错的,在的远的打车回去记得拿票回来报。
这个消息让疲惫的大家发出一声欢呼,若霞走到小杨身边:把你男朋友也叫出来吧,大家认识认识。
说着若霞抬头:好了,耽误了今天约会的,都把你们家里的叫来大家一起吧。
有个胆子大的笑着说:林总,叫出来后报不报车费?若霞手一挥:当然报。
这个消息更让大家欢呼,立即有人开始行动起来打电话,若霞看着面前欢乐的大家,心里那种空虚又涌上来,这种快乐似乎离自己已经很远了,其实天晓得,自己大面前年纪最小的营业员也不过就是九岁。
而不是很多人以为的自己已经很老了,不过三十的年纪,怎么就有人说自己老气横秋了?吃饭,喝酒,不过这群人闹虽然闹,还是没人敢灌自己酒,看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若霞从钱包里数出两千块递给小杨,让她负责结下帐,记得拿发票回来之后就走了。
出了饭店,风吹的有些凉,若霞抱紧双臂小步跑向停车处,似乎又想起这样的夜晚,那个人总是不舍得自己着凉,脱下外衣给自己披上,结果第二天常常感冒,不管他们的结局是什么,若霞从没否认过,这个男人是对自己最好的人,甚至以后都不大可能有。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天生子宫壁薄,并不一定要数次流产才会变薄。
回家对新店的开张若霞心里是捏着一把汗的,历来都是采取街边店的她们,这次用了在商场里面开店的形式,成本比原来要高的多,不过用陈晓菲的话来说,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有个好很多的店面看起来档次也高些。
新店开张第一天若霞一直守在那里守到十二点,看到人流不断,也卖出很多东西才算放下心,和店长说了一声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办公室,中午休息时间还没到,除了一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接电话外,其他人都出去吃饭了。
若霞回到办公室,揉一揉脸,好久没守店了,觉得今天早上的笑有往常三个月笑的那名多,刚准备把脚从高跟鞋里面解放出来,陈晓菲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个纸袋:若霞回来了,这是给小军的,你下班的时候带回去。
说着陈晓菲把纸袋放到办公桌上,若霞奇怪的看着她:不年不节的,你买东西给他做什么?陈晓菲拿起笔敲她脑袋一下:你怎么做人家姐姐的?小军成绩出来了,专业分够了,再加上高考成绩,等着拿美院的录取通知吧。
若霞揉揉太阳穴,长出一口气:昨晚回去的太晚,都没问小军,菲姐,谢谢了。
陈晓菲一笑,也没坐下只是问她:新店那边怎么样?若霞把手上的单子递给她:我今天早上在那待了三小时,营业额刚刚过万,估计今天会有五万左右的营业额。
陈晓菲并没接单子,只是挑一挑眉:不错。
若霞有点急了:菲姐,现在是旺季又是新店开张打六折促销,营业额才那么点,等到淡季的时候怎么办?再说我算过,一天要保证五万以上才能保本,她的话被陈晓菲打断了,陈晓菲按了按她的肩膀:若霞,你不要太着急了,这个品牌刚刚进市场,还没培养起消费人群。
见若霞还要说话,陈晓菲挥下手:好了,若霞,我知道你怕亏损,可是我决定用新品牌进这个市场的时候就打了亏损的主意的,你不要太担心,现在不是我们最困难的时候。
出钱的老板都这样说了,若霞还有什么话说呢?她望着陈晓菲摇头:好吧,先看一下吧。
陈晓菲点头:对了,明天就周五了,我要带明明回娘家,你呢,回不回去?回去?回那个名义上的家乡吗?若霞的眉又习惯的皱了起来,那里带给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她看着陈晓菲:我宁愿跟你一起回去,顺便巡店。
陈晓菲微微摇头:若霞,别把自己逼得太紧,该放松还是放松。
逼的太紧?若霞白陈晓菲一眼:那还不是你不管事。
陈晓菲举手做投降状:我这不是预备给你配个副手,这样你就不会太累。
又说了几句,陈晓菲出门,若霞的眉又皱了起来,配个副手,也不知道是来给自己帮忙的还是给自己搅局的?周末到了,虽然说若霞不想回去那个名义上的家乡,但是小军来了两个多月一次都没回去过,若霞还是周六开车带着他回去,家乡离这个城市有四百多公里,出城上了高速公路,大概四小时就能到。
早上八点出门,到家刚好十二点,当若霞小心翼翼的拐下高速公路,沿着一条乡村公路把车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刚把车停稳就听到有人的大嗓门响起:大外甥女回来了,快过来给舅妈瞧瞧。
若霞不知道怎么,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泛起一股生理上的恶心,二十年前她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时候妈刚和那个人离了婚,作为娘家大嫂,她走出走进,话里话外都是嫌弃,生怕自己多吃了朱家的一颗米,那话是怎么说来着,朱家的东西可都是她儿子的,轮不到自己妈这个离婚后的女儿头上。
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妈离婚后无家可归的处境,若霞做了若干次深呼吸,这才勉强露出个笑脸对着已经上前的大舅妈:舅妈来了?大舅妈怀里还抱着个四五岁的男孩,那张老脸笑的都可以开出花来了,在逗着怀里的孩子让他赶紧叫表姨。
若霞的妈这时也走了过来,大舅妈那个嗓门更大了:二花,你这姑娘生的可真好,多有出息,说话的时候大舅妈那眼已经一个劲的往若霞打开后备箱拎出来的大包小包上瞧。
若霞心里不由腹诽,这大舅妈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她儿子一年给她的孝敬也不少了,大表哥是在城里当小包工头的,一年也有四五万的收入,在农村已经足够花了,大表哥在若霞记忆里就是很怕自己这位大舅妈的,赚来的钱结婚前是一分不少的上交,结婚后大舅妈规定一年要给五千的养老钱。
这么十多年下来,大舅妈手里的私房钱也不少了,怎么还是一副没见识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已经进了门,大舅妈知道若霞历来对她只有面子上过的去,和朱二花说了几句,拿了包二花强塞给她的衣服这才喜滋滋走了。
等她走了若霞才对朱二花说:妈,你怎么又让她进门了,她可抠了,是不是又找你借钱了?朱二花正拿出几个苹果来:这还是昨天买的,别看个子小,味道不错。
听到女儿这样问,愣了一下不说话。
一看这个表情若霞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她摇头叹气:妈,大表哥一年给大舅妈五千块呢,她还自己种菜,养鸡养猪,顶多就是一星期去割几斤肉,连给小孩买点零嘴都不舍得,一个月连五十块都用不了,她会缺钱?妈,以后你别借了。
这样的话每次若霞回来都会和自己说,朱二花怯怯的抬起头去看女儿:借的也不多,你大舅妈的钱不是都存了定期,取不出来?说明天要去做客,找我借五十块,等她钱到期了取出来一块还我。
若霞拍拍额头,每次都是这样,五十,一百,看起来不多,可是零零总总,这三四年也从自己妈手里借走四五千块了,可是话要说绝了也不行,自己的妈在娘家婆家憋屈了一辈子,好容易这几年可以扬眉吐气了,要她不借,看来还真是难办。
不过若霞回来朱二花总是高兴的,虽然知道女儿回来会数落自己几句,倒好茶水就去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有鸡有鱼,边给女儿夹鱼边唠叨说:这是他们去水库那里钓的,跟鱼塘上养的鱼不一样,我养了四五天,今天杀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若霞尝了一块,嘴里那句话没问出来,这鱼花了多少钱?自己这个妈啊,太软弱了,她但凡泼辣一些,那个人和叔叔也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践踏,不过看着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若霞还是决定不说了,花点小钱能让她高兴的话就算了,不是人人都像大舅妈那样过分的。
吃完饭,收拾好了桌子,若霞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打盹,朱二花走出走进好几次后终于坐到若霞旁边:小霞啊,你都三十了,看着合适的也要找一个。
看若霞不无所动的样子,朱二花徘徊一下继续说:妈知道你能干,但是这个女人没有男人始终,看来这盹是打不成了,若霞睁眼看自己的妈:妈,你现在不缺吃,不缺穿,也不需要操心这么多,我的事我自己会管的。
看见朱二花还要继续说,若霞忍不住了:妈,你嫁了两个男人,享过他们的福没有?这话戳到朱二花的疼处,她低下头不说,若霞知道不应该这样说,但是找男人这个问题历来不在自己的计划内,咬一咬下唇,若霞站起来:妈,我进城去一趟,你看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朱二花摇头,若霞已经走出门把车开出去,离城不远,十五分钟后若霞已经置身在这所小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了,只是要去哪里呢?若霞敲击着方向盘,这里的同学基本都说不上话了,还是去那里吧。
若霞叹口气把方向盘打个转,也该去看看那两位老人了,虽说他们养的女儿不好,但好歹收留了自己七年,若霞站在自己曾住过七年的小院外面,大门新修过,墙上有爬山虎攀上墙头,对这里,若霞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伸手按响门铃,来开门的是个白发老妪。
阿婆。
若霞喊了一声,老妪睁开双眼仔细看了看,伸手去拉若霞的手:小霞啊,你回来了,快进来里面坐。
邂逅阿婆的手已经满是皱纹,这双手带有温暖,在若霞前三十年的生命里面,不多的温情竟然是面前这对老夫妻给的,还真是有些好笑,子女债,他们真是欠了子女债,一个教育不好的女儿连累的竟然是这对老夫妻。
若霞对在坐在院子里柚子树下看报纸的老人家笑着叫了声阿公,阿公把眼镜取掉,看了半天才笑着说:是小霞啊,你好久没回来了?阿公的口气就像若霞是自己家的孙女一样,可是人人都知道她不是,若霞心里又开始有个阴影出现了。
阿婆白了阿公一眼,伸手拽住若霞:这太阳大,还是进屋里面坐,你阿公他有些老糊涂了,不要理他。
客厅的摆设这十多年来都没变样,除了电视换成液晶的,沙发巾的颜色换了一下之外,那两只柚木大象还是翘着鼻子好像在看若霞,这对大象是每次打扫卫生时若霞最喜欢擦的地方,这样可以幻想自己能骑到象身上。
若霞拿起一只大象,发现象鼻子上好像有了个裂缝,正在仔细看的时候,阿婆倒好茶转身看见若霞摸着大象身上的裂缝,笑着说:上次小豪来的时候淘气,和小湉两个人拿着这对大象打架,结果就打出缝来了。
小湉是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命中缺水,找人算过才起了这个名字,小豪又是谁?听名字是男孩,可是记不得是谁的孩子了,阿婆已经招呼若霞坐下:小豪是你三表姨的儿子,今年才五岁,调皮的很。
三表姨,阿婆开始絮絮叨叨的讲些事情,不过就是那个和谐的大家庭里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若霞就像小时候一样乖乖听着,心情却越来越烦躁了,这个和睦的大家庭,彼此之间互相友爱,甚至对被强迫拖进来的自己看起来也是很好,绝不像朱家和林家那样,永远都是尖刻的声音。
可是小小的心灵一直都有自卑,偶尔还会有恨意,甚至会觉得宁愿回朱家被大舅妈骂,也好过他们看起来和善的眼神背后的好奇。
若霞长出一口气,告诉自己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来看阿婆他们,不过是基于人的善良。
阿婆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若霞抬头,见她头歪着已经在打鼾了,若霞轻轻的起身进房里拿了床毛毯出来给她盖好,探头往院子里看,阿公的报纸已经掉到了地上,在躺椅上睡着了,若霞拿了张毛巾被出来给他盖好,拿起包预备走,想了想又停下脚步,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来放在茶几上,虽说阿婆他们不缺钱,但各人给的是各人的。
出门的时候把门带好,若霞回头看着这座小院,这次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来,每次都要做足心理建设才能回到这里。
哎,你是谁,怎么从爷爷家出来。
少女娇俏的声音响起,若霞转身,看见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明眸皓齿,长发随意披下,穿的是近年开始返古流行的背带裙,正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秦子燕,阿公正版孙女,秦阿姨的侄女,若霞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对着那对已经走上前的中年夫妻打招呼:秦总你好。
被称做秦总的中年男子的眉头皱了皱,他是一直都知道若霞的存在的,不过自己女儿就不知道还有若霞的存在了。
秦总的妻子,江玉的脸色开始变的很难看,谁也不高兴自己的小姑竟然是个抢人丈夫的第三者,当初知道这个被秦家当做秘密的事情的时候,江玉如果不是看在女儿都这么大的份上,只怕连离婚的心思都有了。
不过秦麓的眉头很快就放下,用像在大街上遇到生意伙伴一样的态度笑着对若霞打招呼:林总,怎么这么巧?就知道会是这样,若霞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那笑却没扩大到了整张脸上,很快就消失不见:是啊,我出来走走,没地方停车就把车停在这里,没想到是秦总家。
江玉的脸色也恢复正常,做戏谁不会?伸手拉过女儿替她梳理着头发,脸上的笑也像那三月里的花开:这是他父母家,我们是回来看看老人的,林总进去坐坐吧。
若霞自然是要推辞的:不用了,我还有事。
说着拿钥匙开车门上车,上车的时候听到传来秦子燕好奇的问话:妈妈,怎么这个阿姨长的和小湉很像。
若霞长出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和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而小湉和那个人长的也很像。
如果可以,真的想要张平凡的脸,长的像自己的妈也好,而不需要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要提醒自己,这张脸是自己最痛恨的那个人给的。
看着秦家的大门关上,若霞发动车子,早知道就不该来,而不是菲姐经常说的,要记得别人的好,别人的坏处尽量忘掉,这样的人生就会快乐许多。
话说的是有道理,可是心底的小魔鬼总是会跑出来,很多次叫嚣着给自己那个父亲一个耳光,把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秦麓痛骂一顿,谁让你自己的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到阿公阿婆的眼神,若霞就像被戳了气的皮球一样把那些想法统统忘掉,不管怎么说,这对老人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而为了不让这对老人伤心,最起码要维持这种表面上的和平,否则又要有人说闲话,说他们养了一个白眼狼,这种议论会让这对注重面子的老人受伤的,做人真累。
若霞的感慨还没消失,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刚接起来对方就冷冰冰的说:把你放在我家的东西拿走。
没有称呼,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冷漠和命令,若霞只稍微一想,就知道电话里的是秦麓,她同样冰冷的回答:这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没料到若霞会反驳,秦麓愣了一下,若霞已经接着说了:你管不了你的妹妹,自然也管不着别人对你的父母好。
说着就挂掉了电话,当自己是什么?他公司的员工还是当年那个恨害怕他的小女孩?若霞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年轻的夫妇带着孩子,情人们双双对对,脸上都有灿烂的笑容,还有学生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生活本应该是美好的,能健康的活着就是幸福,可是自己的心呢?若霞摸了摸心脏的位置,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就觉得自己的天空没有了阳光,就算有短暂的阳光出现也很快被乌云遮住。
感觉到自己脸上有湿意,若霞从方向盘上直起身子,扯了两张纸出来把泪擦掉,别想了,就算再想那些事也无法改变,还是想点快乐的事吧,比如说,今天妈妈会预备点什么好菜,自己妈做的一手好菜,小军的手艺也不错,只有自己,几乎把做菜的手艺全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真是复杂邻居回去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三只杀好的鸡,二十斤分门别类分好的猪肉,五十个鸡蛋,一袋子新米,还有地里的菜,若霞看着后备箱放满后朱二花还预备要放到座位上的东西,十分无奈的说:妈,不用了,我和小军两个一个月都吃不完。
朱二花放下手上的一包苹果:这些是妈自己种的,猪是隔壁二叔家养的杀的,花不了多少钱,比你买的那些要好,现在什么激素,农药什么的,吃了不好。
若霞把一包菜拿下来,不经意的说了句:人总是要死,早死比晚死好。
朱二花正预备把那包菜重新放进车里,听到若霞这样说,手顿了顿,和女儿之间的心结,只怕这辈子都解不开了,再说以她自己的认识水平,是无法明白女儿心里的所思所想,若霞说出这句话后看见妈脸上的表情,扯出笑容:好了,妈,只是到时候吃不完扔了就浪费你这一片心了。
朱二花偷偷擦掉眼里出来的泪,挤出个笑容说:吃不完就送人,上次来的那个陈经理,她不是挺喜欢吃这地里自己种出来的菜。
若霞拍拍她的肩,预备上车走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拿出钱包,掏出一沓钱:妈,这些你再拿着。
朱二花没接:你别给我了,我菜自己种,这里肉比城里便宜,花不了什么钱,你自己留着吧,不是说现在房价很高,你连房子都没买。
若霞不由哑然,自己不买房子是觉得没必要,虽然常被菲姐说自己不买房子是没有投资理念,可是在若霞心中,房子是家的一个条件,自己的家都不知道在哪里,自然不想买房子了。
这样的话自然不说给朱二花听,说了她也听不懂,若霞只是重新把钱塞到她手里:好了,买房子也不缺这点钱,我走了。
说着若霞上车,从后视镜里看见若霞把小军拉过去,从那沓钱里拿出几张塞给他,妈虽然无能,但总是在她的能力范围内给他们最大的保护,若霞心里泛起一丝温情。
其实成年后若霞已经能理解自己的妈了,一个没能力赚钱的农村妇女,除了再嫁,她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呢?而把若霞送回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保证了她的学习,留在她身边,若霞就很可能跟同龄人一样,初中毕业出去打工,到二十二三岁回家嫁人,重复着祖辈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小军上车的声音打断了若霞的思索,她转头看了看弟弟,对车外站着的朱二花说了声,就发动车子离开,直到朱二花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消失,小军才说:姐,你不用给我钱了,妈刚才拿了五百给我呢,够花两个月了。
这个弟弟真是贴心,若霞小心翼翼让开一辆车,拐上高速的路口才笑着说:知道心疼姐了?以后你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眼看就要上大学,到时候有女朋友,花钱还不是流水样的?小军不好意思的笑笑:姐,我可以打工啊,不是说现在打工的机会挺多的,姐你上大学的时候不也打过工?打工?若霞的笑容凛了凛,如果不是去打工,也就不会遇到许志平,自己的人生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她淡淡一笑,看着小军说:我那叫什么打工?不过就是去发发传单,你真想打工的话,现在离大学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去我们店里帮忙吧。
小军高兴的点头:好,刚来的时候我就想了,还可以学习颜色搭配。
若霞叹气:不过那个是卖女装的,而且我会交代店长要看紧你。
小军已经开始兴奋了:再苦难道有下地看活苦?我可是十岁开始就下地了。
若霞的手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下地干活,自己也曾跟在妈妈身后去下地插秧,许志平曾经握住自己的手心疼的说:若霞,我再不会让你吃苦。
他的话的确做到了,让自己迅速成为依附他的一棵菟丝子,被人娇宠原来是这样幸福的事情,可惜的是这就像一个美梦,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还是靠自己好。
如果不是遇到菲姐,或者自己已经开始堕落,答应去做别人的情妇,独立生活比自己想象的要困难的多,而一个没天分的室内设计师,几乎是被人呵斥的,当时自己真是脑子进了水,才想到从经济管理转系去读室内设计,而宠着自己的许志平也答应。
如果真那样了,自己会成什么人呢?或者是秦丽一样的,不对,自己绝不会成秦丽这类,自己可没有秦丽那么能言善辩察言观色八面玲珑,这个女人,真是值得自己学习啊,演技好的可以去拿奖。
可惜她费尽心机,还是没有得到许志平,可是许志平这种男人有什么好呢?拿着家里不菲的零花钱,过着花花公子的日子,三十多岁还毫无成就,自己当年怎么会如此迷恋呢?当许志平追求自己的时候,简直就是童话般的感觉,若霞把车停稳,摇头决定不去想那些事情,打开后备箱看着那些东西开始发愁,足足一百多斤的东西怎么拎上去?小军已经把那袋米拿出来:姐,我先把米抗上去,你提菜和水果上来,别的等我下来拿。
这袋米足有五十来斤,若霞有些发愣:你能抬上去,还是我们一起抬吧。
小军已经走了:没事,我能抬一百斤重的东西,再说又不爬楼,进电梯就可以放下了。
说着小军已经跑了,若霞关好车门,拎着菜和水果跟上去,还好这些东西虽然看着大,但是都不重,进了电梯若霞就忙叫小军把米放下,正准备关电梯门的时候外面传来声音:等一等。
若霞忙按住电梯,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有些眼生,估计是新搬来的住户,这公寓是专门租给白领住的,人是来来去去,若霞按下楼层,接着让男子也按,男子愣了一下,笑着说:原来还是邻居。
邻居?若霞记得对门是空着的,男子已经笑着说:我昨天才搬来的。
哦,若霞点点头,这时电梯已经到了,小军和若霞出了电梯,男子果然去开对门的门,见若霞在开门,他对小军说:等会麻烦来帮我抬点东西下去,你看要多少钱?钱?若霞打量了下小军,T恤牛仔,还没洗澡,难道是被这个人误会成他是搬运工了?若霞的眉微微一皱:你这么大个男人自己搬下去好了。
男子眼眨了眨,没料到会是若霞回答,嘴张开刚要讲话,若霞已经开门进去:这不是搬运工,是我弟弟,他才十八就搬的动这么重的东西,你看起来也三十了吧?怎么不自己搬下去,这可是锻炼身体的好机会。
说着径自关门进去,不管男子在外面嘴已经张的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小军把米放到厨房又出来说:姐,其实我去搬下也没关系,还能赚钱呢。
若霞给他倒了杯水:先擦擦汗,要是帮忙是没什么,可那个人看起来那么健壮,竟然懒得去搬,实在不像话。
小军接过水喝干就笑着说:我知道是姐心疼我,我下去了。
说着拿了钥匙下去搬剩下的东西,若霞把菜和水果分门别类的捡出来,依次放到冰箱里面,正放的时候听到有人按门铃,难道说小军没带钥匙,若霞起身去开门,门外是对面那个男子。
看见他若霞微微皱了皱眉,男子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这样,我有样东西要扔,可是一个人搬不动,想叫你弟弟帮下忙?扔东西,若霞透过对门开着的门看过去,好像是旧家具,她扬起眉笑了:难道你不知道有人专门收旧家具,可以请他们上来收,还能小赚一笔。
说着就要关门,男子的手拦住她:是吗?看来我很久没回国什么都不知道了。
若霞冷笑一声:哦,原来是海龟啊?不适应的话那你回国来干什么?说着又要关门,男子身后已经传来声音:女儿,这男人是谁,你新男朋友?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决定写个男人出来,至于如何发展,就看若霞的心情了。
两面若霞的眉皱了皱,怎么这个人又来了?自有记忆以来,还从没有这么快就见到他,男子的眉扬起来,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笑容:你好,我是她的邻居,还没请教姓名呢。
当着外人,林父很快表现出来礼貌,笑的十分的到好处:不好意思,我这女儿岁数大了,我这做爸爸的一直在操心她的个人问题,看见个陌生男人就问出来,实在不好意思。
林父的打扮,笑容,还有说出来的话立即博得这男子的好感,看见这一老一小相谈甚欢的样子,若霞又有那种心理性厌恶翻起来,这个狂会演戏的男人,不知道内情的都当他对妻子,对孩子都很好,谁知道背地里的事情?这时又传来电梯到的声音,小军满头大汗的拎着剩下的东西上来,看见林父,他愣了一下,若霞舒口气,有外人在的时候,这个人对小军的态度会很好,果然就看见林父笑着上前去接小军的东西:小军啊,来来,伯伯帮你拎进去。
看,这男人就是这样的虚伪,看见小军愣在那里,若霞招呼他进来:小军,进来吧。
接着就对男子说:不好意思,麻烦你自己下去找收旧家具的吧。
关门,转身,果然林父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再不是那种笑吟吟的,顺便把东西扔到地上:这是什么东西?死沉死沉的?说着就把自己整个扔到沙发上:女儿啊,给我倒杯水来,累死我了,这都多少年没拎过这么重的东西。
若霞才不理他,上前把东西拿到厨房,包装解开拿出里面的猪肉,没有人理的林父只得自己起身去倒了杯水,溜达到厨房门口看到若霞把猪肉放进去:哎呀,你拿这么多猪肉来做什么?又是你妈买的吧?她就那享不了福的命,现在只要有钱,有机猪肉到处都有,还要她给你带过来,劳民伤财。
若霞等他说完就抬头说:休息够了吧?你可以走了吧?林父把杯子重重一放:你这什么态度,我还是不是你爹,爹来女儿这里不是正常的吗?若霞从他身边绕过去:你不把我当女儿已经十多年了,现在才来认,不会毁了你的名声?林父才不把若霞的冷言冷语放在眼里,当年秦家的人那样说他他都能忝着脸上去,最后蹭到好处,这点还在乎吗?他上前拉住若霞的胳膊:小霞,那事你也不能怪我,当初我和你妈离婚的时候,是你妈不要赡养费的,后来又是你阿姨管钱,虽然这样,你妈把你送回来的时候,我还不是一样负责你的生活费,学费什么的。
话说的真漂亮,不过现在已经撼动不了若霞半点,她声音冰冷: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你五十多的人了,难道就永远不能承担责任?林父摸摸鼻子:小霞,爸爸这不是时运不济,这才若霞把垃圾放到塑料袋上,好像借此可以发泄心中的不满,明明知道说这些话是废话,但是谁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值得自己骄傲,而不是当在别人面前不好意思提起自己的父亲?若霞呼气吸气:好了,废话少说,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林父呵呵一笑:对啊,好好对爸爸说话才对。
说着从钱包里拿出一叠钱:你昨天去你了外婆那,留下这个,你大舅舅带回来,说不要你的钱。
若霞伸手去接钱,林父却没有把钱递给她,自己拿着钞票的一个边:小霞,你看爸爸被你阿姨管的很严,这些钱反正你外婆也不要,就给爸爸。
若霞冷眼看向他,二十多年毫无长进,还真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林父被她看的有些发麻,讪讪的把钱放开点边,若霞一拽,却只拿到一半,还有一半在他手里,林父还是笑着说:小霞,你看这些就给你爸爸我吧,反正也不多,不就是一千来块,你一天赚的都不止这些。
若霞实在无力,她收回手,林父急忙把剩下的钱放进钱包里,拍拍钱包:小霞,果然女人里面只有自己女儿靠的住,别的那些都不顶用,从你妈到你阿姨都是这样。
若霞扶一扶额头,问出很久以前就想问,但一直没问出的话:如果阿姨管你管的不紧,你是不是还会搭上别的女人?林父一愣,接着就笑了:小霞,你阿姨可是拆散我们那个家的人,你怎么会帮她说话?若霞的肩膀垮下去,上前开门: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
林父今天到这的目的达到一半,也就笑眯眯的出去:小霞,一家人怎么能这样说呢,不过你今天累了,爸爸先走。
若霞把门关上,似乎浑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小军刚才一直在房里,这时候才敢出来:姐姐。
若霞拢一拢头发:好了,没事,都快七点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也不用做饭了。
小军摇头:做饭很快的,姐,我去给你炖鸡汤,还有炒排骨,再炒个菜心,很快的,下去吃太贵。
说着小军就进厨房去了,里面很快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若霞用手敲敲头,闭眼休息。
第二天是星期一,若霞起床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干脆就慢慢的洗脸刷牙吃早点,等到了公司楼下已经是九点半了,电梯里空无一人,若霞刚要按下楼层,就有公文包挡住门:等一下。
接着一个男人进来,若霞抬头,两人都愣在那里,不是别人就是对门邻居,男人呵呵一笑:正巧,你也在这栋楼上班。
接着就要去按楼层,当看到楼层号的时候,男人又奇怪了:更巧,我们要去同一层楼。
同一层楼除了自己的公司,剩下的就是那家证券公司了,证券公司几乎占住整层楼,只剩下一间一百五十平的办公室,不大不小很尴尬,很长时间都没租出去,对若霞她们来说却正好,这人难道是菲姐说的准备请的副总,若霞试探的问了声:你在霞飞贸易?男子笑了笑:不,我在另一家。
接着像想起什么:令尊说你是霞飞贸易的总经理,真是有能力。
若霞礼貌的笑笑,男人已经拿出一张名片:弊姓朱,朱令飞。
若霞接过名片,却没有还张名片的意思,朱令飞不由愣了一下,若霞全当没看见。
电梯到了,朱令飞还是很礼貌的请若霞先出去,若霞走出电梯,连礼貌性的话都不想说,这种客套又有什么用呢?刚到办公室坐下,陈晓菲就走了进来:喂,林总,今天你迟到了,扣工资。
若霞捡起桌子上的报表头都没抬:好啊,那我们先算下是你迟到次数多还是我迟到次数多。
陈晓菲坐了下来:少来,怎么样,新店表现还不错吧?若霞快速浏览之后才抬头:嗯,的确不错,领导,有什么指示?陈晓菲点头:是这样,我这周末回去后,决定关掉下面的两间店,你的意思呢?若霞的手在报表上滑了下,抚平一个折角才笑着说:你都不心疼,我这打工的就更不心疼了。
陈晓菲盯着若霞:你知道我要关哪家吗?若霞把报表放下:只要有利于公司,关任何店都可以。
陈晓菲悠悠叹气:若霞,你的感情是不是全都消磨光了?若霞笑的很镇定:谁说的,我对你很有感情,要是允许女女结婚的话,我早嫁你了。
陈晓菲摇头,决定不讨论这个问题,还是谈公事最好,有这样一个助手,拼命工作不讲别的,作为老板的她,应该高兴才对,可是陈晓菲还是有些心疼,毕竟人不是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