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2025-03-29 07:39:16

林父笑的很和蔼,就像他是真的很关心这个女儿一样,笑着招呼若霞:女儿啊,你这邻居真好,见我来找你你没回来,还让我到他家坐坐,真是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年轻人可以多沟通沟通。

林父说一句,若霞就觉得自己心口处的恶心更加重了,不过家务事还是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再说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把他轰回去吧?若霞打开门,示意林父进来,只对朱令飞淡淡的点了个头就关上了门。

林父还真在和朱令飞说话就见若霞关了门,有些不满意的说:若霞,你怎么这样,一点也不和气,这样怎么做生意?若霞把钥匙丢在茶几上,倒了杯水给自己坐到沙发上才开口:你难道不知道我是有娘生没爹教的吗?若霞的语气很淡,林父呵呵一笑,连眉都没皱一下就坐到她身边:若霞,爸爸以前因为你弟弟还小,的确疏忽了你,现在你弟弟也大了,我们父女之间也该好好的在一起,不是有人说吗?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

若霞觉得这水怎么一股腥味?半口都喝不下去,她顺手把水倒在花瓶里,把空杯子放下,冷笑着说: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林父的头摇成拨浪鼓:不晚,你爸爸我还不到六十,怎么能算晚?这一扯又不知道扯到什么地方去了?若霞按按头,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因为眼前这个该叫爸爸的男人,这个动作林父自然不会放过,语气更加和蔼的说:女儿啊,这赚钱是赚钱,身体也要注意。

说着就伸手出来想摸若霞的额头,若霞往后一躲,站起身来:不要绕圈子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林父伸出的手僵在那里,随即放下,笑的更慈祥了:这爸爸来看女儿难道还要理由吗?女儿啊。

说着也打算站起来,若霞伸出一只手:别说废话了,我不是孩子了,你来是不是为了那二十万。

若霞既然把话说出来,林父也就不再绕圈子了,他重新坐下来:还是女儿你心疼爸爸,你看爸爸也该住个大房子,这二十万你什么时候方便给呢?若霞冷笑:是,你辛苦了这么多年,也该住个大房子了。

没想到若霞这么听话,林父脸上露出喜色,伸手摸了摸脸,怎么说女儿就是女儿,但是若霞随后话锋一转:不过要住大房子,自己努力赚,不然就等小湉工作之后。

林父的脸一下沉了下来,他眉头皱的紧紧的:你这是和爸爸说话的口气吗?若霞,你就一个弟弟,买了大房子,以后他找老婆也方便些,你看现在那间房子,小小的两间,没房子,连老婆也找不到,你不为我想想,也要为你弟弟想想。

弟弟?若霞的眉扬起来:什么弟弟?我只知道我妈给我生了个弟弟,别的还有谁叫我姐姐?小湉出世之后,林父怕孩子不懂事,说若霞是他姐姐,满世界嚷嚷去,从来没让小湉叫过若霞姐姐,都是叫表姐,现在若霞拿这个出来说,林父脸上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若霞也不看他:你为你儿子考虑,想买大房子,可以啊,现在你们住的这间,卖个四十万没问题,拿二十万出来付首付,十万装修,还可以剩下十万呢,这不就有大房子住了。

这怎么可以?林父盯着女儿,脱口而出:这房子是学区房,等你弟弟成家立业,上学也方便,我看中那个都郊区了,就我和你阿姨养老住。

这算盘打的真精,若霞连笑都笑不出来,她心里浮起一丝悲凉,为什么同样一个人,会对自己的孩子是两种态度?她看着林父,久久没有说话,林父把实话都说出来之后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咳嗽一声放缓语气道:若霞,以前我们的确做了些不对的事情,但是小湉是你弟弟这个是怎么都改不了的,你对你妈给你生的那个弟弟这么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总要一碗水端平。

若霞这时觉得头更加疼了,她扶住窗台:抱歉,我的钱是我自己辛苦赚的,给谁花是我自己的事情,小湉有秦总那么一个好舅舅,我想轮不到我来帮他操心房子的事吧?提起秦总,林父的神色变的更难看了,这个大舅哥,本以为他生意做得越大,自己家也能沾点好处,怎么说老婆也是他唯一的妹妹,可惜还是和以前一样,介绍点生意,一年不过就是七八万,还全被老婆握在手心里,靠着他,只够解决个温饱,想买车买房过好日子看来是不行的,早知道这个女儿这么能干,当初就该把对大舅哥的精力分一半给这个女儿。

心里这样想着,林父的神色放的更缓:若霞,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姓林的才是一家人,自家人的事情自然是自家人解决,秦哥再好,也帮不了多少,你弟弟怎么说还是要你照顾。

若霞把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往上拢拢,无力冷笑: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就回去改成姓朱?相信,怎么会不相信呢?林父脸上的表情顿时变的十分难看,好话说尽怎么这个人还是不听,他脸板起来:若霞,怎么这么对爸爸说话,爸爸找女儿要抚养费不是应该的吗?爸爸这么大把年纪了,难道还要爸爸去辛苦做工?抚养费,他还真好意思说,若霞决定不再和他废话,上前打开门:麻烦你请出去,你拿了那十万块的时候就没资格自称我的爸爸,现在来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林父岂是那种轻易就认输的,他站在那里:女婿孝敬岳父这不是很正常的,当初那小子对你那么好,钱可是他主动送来的。

若霞怎么能忘记当初这十万块是怎么送到林家门上的?如果不是这十万块,是不是自己也不会被许志平感动?如果不被许志平感动就不会陷的这么深?毕竟像许志平这样的男人其实还真的不多,他除了依靠父母也没有别的大缺点,可惜的是这个缺陷就是要命的,当初的自己怎么会想不到?若霞还是站在那里:可是我和他早就分手了,有点骨气的是不是应该把那十万块还回去?林父的脸难得的红了一下,若霞讥讽的话继续说出口:我怎么忘了呢?你的骨气早就没有了。

这话彻底激怒林父,他手握成拳,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早知道就该对她不闻不问,明明已经判给了那个黄脸婆,和自己毫无关系,而不是听了那个婆娘的,供她读书,婆娘说的什么,这样她可以心安一点,心安有什么用?能换来钱吗?若霞退开半步:麻烦你出去,还有,以后都别来了,我现在,将来都不会给你一分钱。

对面的门打开,朱令飞手里拎着垃圾出来,此时大门已经是完全敞开的,若霞的这句话正好落到他耳朵里面,他不禁皱一皱眉。

看见有人出来,林父还要维持他的形象,本来已经捏紧的拳头松开,脸上的表情瞬间带上了一些难过的样子:女儿,我知道你对爸爸以前的事情有些不谅解,我先走了,以后再来。

说完林父也不理朱令飞,一脸难过的样子进了电梯。

若霞正准备关门,一直在旁边的朱令飞开口了:林小姐,照理说你们父女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该插嘴,不过他始终是你的父亲?你是不是该?若霞冷冷的看着朱令飞:抱歉,我想你父母双全,家庭幸福,但是别人的事你能不能少管?说着就当着朱令飞的面把门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父母和儿女之间的事啊,说实在的还真是一笔糊涂账,所谓血缘,有时候的确是很难解释的东西。

姐弟朱令飞摊开双手,不过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就算自己觉得林伯父是个很好很关心女儿的父亲,也不好多插嘴,看着关上的大门,他耸耸肩正预备进去,走出一步才想起自己是来丢垃圾的,正准备往拐角走去的时候,电梯到了,出来的是小军。

看见朱令飞,小军礼貌的点头打招呼,这姐弟两还真的不一样,一个冷淡,一个阳光,朱令飞在心里下了结论,看着小军开门进去。

听到小军开门的声音,一直坐在沙发上的若霞准备站起来,头怎么又疼了,站起来一半就重新坐了回去,小军打开灯,看见若霞脸色苍白,吓了一跳:姐,你没事吧?若霞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吃饭了没?小军看她这样,估计她也没吃饭:姐,我去给你做饭吧。

若霞叫住他:不用了,我觉得有点累,先去休息。

说着起身拍了拍他的头就预备进房。

回头看见小军担心的眼神,若霞笑了笑:没事,我好好的,你啊,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的男孩子,这么爱照顾人,倒有些像妈。

小军不好意思的笑笑:家里条件不好,妈身体不好,当然要我照顾了。

这弟弟真懂事,若霞换了衣服躺到床上,想起刚才林父说的那些话,口口声声为了小湉好,原来在他心里,只有小湉是他孩子,所以自己理当牺牲吗?若霞觉得脸上有眼泪流出来,不是不希望有父亲的疼爱的,可惜的是自己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长进,无数次的让自己失望,对他来说,亲情不过是换取金钱的一种工具,若霞叹了口气,扯了张纸把眼泪擦掉,闭上眼睛,既然知道了还挂念什么呢?父母和子女之间不也一样有缘分的,或许,自己和父亲是没有缘分的。

当若霞又在电梯里看见朱令飞的时候,不由觉得是不是中邪了?越是不想见的人就每天上班下班,总共四趟都能在电梯里看到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朱令飞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有些奇怪,或许在他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个忤逆父亲的不孝女儿,但是若霞也懒得解释,对不相信自己的人,再多的解释也不起作用。

朱令飞顶天了就是个邻居,和自己没有别的任何关系,假设他无聊到和那些三姑六婆一样嚼舌头,那样的话若霞就十分看不起他了,但现在看来,朱令飞还没堕落到这步。

拿着小军的录取通知,若霞决定请小军去吃顿好的,小军看着通知,那张脸上的表情很难说出来,若霞换好衣服准备出去,见小军脸上那种表情,上前笑着说:怎么了?小军叹气:姐,学费怎么这么高?算上生活费的话,一年三万都不够。

早知道这么高,我就不报这个专业了。

若霞把通知书拿下来,笑着说:没事,你想读,姐就供你。

小军脸上露出惭愧:姐,等上学了,我就去找份工打,现在打工又不是稀奇事。

虽然说不需要小军打工,但若霞还是点头:锻炼下也好,我们走吧,位子都订好了。

刚打开门,若霞就愣在那里,门外是林父带着一个男孩子,虽然三四年没见面,但若霞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男孩就是小湉,或许是不高兴被林父带来,他脸上还有些不满的样子,记得他比小军小一岁,可是个头比小军高了半个头,而且身上穿的也是名牌,再加上脸上的神采,和有些老实的小军不同,是很典型的90后少年。

林父的标志性笑声又响起了:若霞,你们这是要出去,我带小湉来看你,小湉,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你姐姐。

若霞又感到头疼,刚准备说话,小湉的唇角往上翘了翘,嘀咕出来一句:这不是大表姐吗?怎么突然变成姐姐了,再说我可是独生子,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姐姐。

独生子,嗯,这两个弟弟可都是有独生子女证的,既然小湉都这么说了,若霞自然也就顺着他的话,关上门对林父说:听到了吧,别人可不承认我是他姐姐,麻烦让让,我们要出去。

林父的脸已经变成猪肝色了,小湉拉了他的袖子:爸,人家都这样说了,我们就走吧,再说认什么姐姐呢?我没姐姐还不是一样过的很好。

是,就算见过几次面,对小湉来说,自己这个表姐比路人也好不了哪里去,在小湉心里,自己不过是寄住在他外公家里失去了父母的孤儿,一个远房表亲罢了,这,就是当初林父在秦总压力下给自己定的在小湉面前的身份。

儿子这样说,林父的脸色开始变的有些铁青,若霞当做没看到一样,绕过他们,拉着小军径自按电梯。

林父岂是那么轻易放弃的?电梯一上来,他就拉着小湉跟在若霞身后进了电梯:若霞,你弟弟小不懂事,你们都姓林,这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

若霞只当做没听见,从电梯里面光洁如镜的面板上看到小湉的表情写着尴尬,若霞心里不由叹气,看着电梯数字的跳动,快到车库的时候,她转身对林父说:你不为我想想,也要为你儿子想想,他这个年纪,你这样做他怎么想。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若霞走出电梯,林父抢前一步:若霞,话怎么能这么说?你不认我,难道连弟弟都不认?若霞站直身子,看向小湉,小湉脸上的神情透着不耐,若霞示意小军先上车,对林父道:都十多年了,你再来这一出,对你我来说都不好,别忘了当初你们是怎么对我说的?林父张了张嘴,若霞叹气,小湉还是沉默,昨天爸妈说自己还有个姐姐的时候就觉得抵触,等见到若霞,发现是曾见过面的表姐,怎么突然之间她变成爸爸的女儿了?少年的抵触情绪就更深了,大人怎么会这样,随便更改说过的话,见林父还想说什么,他拉一拉林父的袖子:爸,表姐都说了,我们就回去吧,你再这样又有什么用?这个儿子怎么一点也不明白自己的苦心?林父不禁有些气恼,自己这样还不是为了儿子,这个秘密其实当初林秦两家都有默契要带到棺材里面的,谁知道女儿会这么出息,真是失策,当初不要太听大舅哥的话就好了,有小湉做润滑剂,若霞也不会对自己一毛不拔,看向车里等待着的小军,林父一遍遍的懊悔自己当年对大舅哥的惟命是从了。

若霞见他不说话,用手拢一拢头发:好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做径自上车,发动车子出去,在后视镜里看见林父蹲下 身,小湉弯腰对他说什么,若霞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当初奶奶的话还在自己耳边回响,你在小湉面前永远不要说自己是他姐姐,省的他在秦家面前不好做。

再后来,是收了许志平的十万块,买房子的时候了,那个房子自己从来没见过,只有奶奶来秦家的时候一个劲的夸那房子有多么的漂亮,位置多么的好,她宝贝孙子的户口也可以落到那里了,当然最后还不忘提醒一句,这房子是小湉的,和你没有关系,却忘了这钱是怎么来的。

一直沉默的小军小心的开口:姐,你怎么哭了?若霞这才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扯了张纸笑着说:没事,风吹迷了眼。

这种话怎么能骗的了小军,不过他还是点头:姐,刚才那个人就是你另一个弟弟吧?当然是,那个比自己小十三岁的男孩,若霞见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欢,那个粉嫩的两岁娃娃张着手要阿婆抱,奶声奶气的叫着要糖吃,这就是血缘的力量,从没见过的会喜欢到骨头里去,但若霞也想抱一抱他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赔笑的奶奶一个箭步就接了过来:你年纪小,小心摔着孩子。

自己那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尴尬的落了下来,还是旁边的表姨笑着拉自己去厨房做饭,若霞对小军疼爱的里面,或许还带着对小湉那种从没给出去的姐弟之情。

若霞长出了口气:是,不过你也看见了,他们从来没告诉过他,我是他姐姐,弟弟,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以前过的啥日子啊?我可怜的娃。

烦恼或者是小湉对林父说了什么,此后几天,若霞再没接到林父的电话,也没有见到林父在楼下出现,若霞那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了,趁着周末带小军回了一趟老家,朱二花是早知道小军考上大学了,虽然说现在考上大学也不稀奇,但到家的时候,屋里还是坐满了亲戚朋友,叽叽喳喳的在哪里说朱二花有福气,两个孩子都这么懂事的话。

如果不是看在朱二花的面上,若霞只怕是早就走了,这些脸怎么变的这么快,记得叔叔过世的时候,有不少的人议论的就是自己的妈是孤苦命,前头一个离了,后面一个死了,女儿又在外地帮不上忙,儿子又小,有几家还避之不及,生怕自己的妈求上门,当初说的最厉害的这几个,现在的笑也是最甜的。

若霞应酬了几句,站起身打算出去外面透透气,大舅妈已经笑着站起来:大外甥女,你这是不是要进城去?若霞本来没打算进城,不过是想在田野里走走,听到她这样问,胡乱的点了点头,大舅妈脸上更是笑开花:正好,我要进城去找你大表哥,你就带我一段。

这叫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时候若霞再说自己不是进城好像已经晚了,反正不过就是那么十多分钟的事,还没等若霞点头,大舅妈的孙子早就跑到车面前:坐车了。

这下是不得不去了,若霞打开车门,小男孩早窜了进去,在里面东摸摸西看看,若霞坐到驾驶座里,大舅妈跟着上车,把小男孩抱在怀里开始问东问西起来,若霞只回复单音字,脚下的速度也稍微快了些。

大舅妈有些不高兴的说:小霞,不要开这么快,舅妈好久没见你了,这难得在一起,说说话多好?说话?若霞的眉皱了起来,还是没有回答,见若霞不搭理自己,而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大舅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小霞,你看你今年也不小了,该找对象了,你大表哥他们公司老总,去年刚离的婚,正准备找呢,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若霞的眉皱的更紧,见若霞没有出反对意见,大舅妈说的更得意了:小霞,你大表哥他们老总,今年不过四十三岁,人长的丑了点,可是有钱,这男人啊,可不能光看外表,丑点好,知道疼人。

吱,尖利的刹车声打断了大舅妈得意的话语,她的嘴巴赶紧闭紧,再看一眼若霞的脸色,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大舅妈觉得是不是这车里有什么空调,怎么身上一阵阵冷起来,看着若霞冰冷的眼眸,大舅妈张了张嘴,终于呵呵的笑了出来:小霞,舅妈不是担心你吗?这女人啊,总要,若霞这次不会给她说完话的机会,眉挑高:是你自己下去呢,还是我把你踹下去?大舅妈的脸顿时沉了下去,摆开长辈的架子:小霞,怎么说话呢,我怎么说也是你舅妈。

若霞这个时候连这半点面子情都不想给她了,冷笑一声:除了我妈,谁也没资格在我面前称长辈,更何况你。

大舅妈的脸色顿时变的很好看,她抿抿唇,一甩头:说话这么刻薄,等你走了,瞧还有谁陪你妈说话做事?若霞的神色半点没变:好啊,我正想接我妈去和我一起住呢,你们要不理她正好。

大舅妈的脸色红了又白,若霞的手并没离开方向盘,看向大舅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轻蔑,被小辈这么看,大舅妈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泄愤样的打开车门下车,关门时候还关的特别重,若霞看着她的背影,唇边勾起冷笑,早和妈说过让她和自己一起住,她偏不答应,就不知道大舅妈回去要和妈怎么嚼舌头。

若霞把车头调过去,还是回家吧,这可要和妈好好说说,要强硬起来,不要这样一味的软弱,可是说了有用吗?若霞无奈的摇头,算了,由她高兴吧。

到家的时候那些亲戚朋友已经散去了,朱二花坐在院子里面摘菜,迎着阳光,若霞能看到妈妈耳边明显的白发,不知为什么,若霞想起那个人保养的很好的脸来,这样的两个人,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听说还是林家主动到朱家求的亲,朱二花听到动静,抬眼笑了笑:回来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若霞到她身边坐下:小军呢?朱二花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出去找同学了,说不回来吃。

见妈妈这样,若霞满心的话又说不出来了,伸手替她把发丝拢到耳朵后面:妈,你还是跟我去住吧,小军上学去了,这不就剩你一个人了?朱二花连连摇头:这不行,你是个姑娘家,我和你住了,别人知道,怎么嫁出去。

这话说出口朱二花才觉得不妥,摇了摇头没有说,若霞叹气,正打算说好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二花在家吗?循着说话声音,若霞看到门口出现的人,从来没想过她竟然会来这里,差不多有七年没见过的奶奶,那个在若霞记忆里几乎没有对自己笑过的老太太,二花也觉得很奇怪,看见老太太出现在门口,她不为人所察觉的抖了下,当年做她媳妇的时候老太太的气也是受够的,现在看见还几乎是心有余悸。

若霞的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又松开,难道说那个人从自己这里弄不到钱,就想把老太太推出来?老太太现在脸上笑的像开了菊花,她总是有八十了吧?若霞心里暗自计算,但是没有打算让她进门,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那里,见她们母女俩都不招呼自己进门,反正自己是个老人,抬脚走了进来。

人都走进来了,总不好把她撵出去吧,朱二花把椅子往她那边推下:坐吧。

老太太笑呵呵的坐下来,看着旁边站着的若霞,脸上笑的更甜了:小霞,这都几年没见了,奶奶人老了,别人都厌恶了,你也不来看看奶奶。

若霞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那个人还真不愧是面前这人的儿子,变脸的速度和说话的口气都是一样的,若霞的眼转向老太太的脚上,鞋上已经满是泥土了,虽然说两个村是紧邻的,但从林大伯家走到这边,差不多也要两公里左右,她又是双小脚,走路又慢,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

见若霞不说话,老太太叹了口气,对朱二花说:二花啊,这十多年没见,我心里对你有愧啊,当年的事全怪我,你是多好的儿媳妇,可是我拗不过老二。

若霞吃的中午饭都快要呕出来了,这话还真好意思说出来,当年那个人回来和妈离婚的时候,不是她在那拍着大腿大骂妈是个不孝顺的儿媳妇,还是个生不出来儿子的,占着那个窝干什么,不赶紧滚回朱家去。

二花老实,再说又是个只记好不记坏的,被老太太这几句甜言一喂,顿时觉得手足无措,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那些事,都过去那么久了,都别说了。

老太太又说了几句,若霞把菜篮子一拉:妈,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吧。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耳朵可不聋,听到若霞这句话,笑着转身:是啊,小霞,我这做奶奶的也能吃上你的饭。

若霞的脸低一低,接着抬头:不好意思,我的饭想来你是不想吃的,还是请回去吧。

老太太这时开始装憨,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对朱二花说:二花啊,你现在也是享福了。

朱二花一边应付着,一边去看女儿的脸色,看来不说几句这老太太是不会走,若霞坐了下来对老太太说:也别再给我妈灌米汤了,说吧,你今天来,是不是你儿子和你说的,要我给你孙子买房子?老太太原来的打算是先把朱二花这边哄好了,然后再通过朱二花让若霞拿钱出来,谁知道若霞几句话就说破了,心里不由想,也是自己昏了头了,怎么不打听清楚孙女在不在家,接了儿子的电话就跑过来,这丫头可不是原来那个任自己骂的小孩了。

作者有话要说:挠墙,我不预备写这样的情节,为什么不知不觉就冒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偏偏这些JP的人还是血亲,没办法摆脱的,啊啊啊啊啊无奈老太太还在沉吟,若霞已经站起身:妈,我们出去吃吧。

说着看也不看老太太就要扶朱二花起来,老太太感觉到了冷遇,脸一沉,拿出做奶奶的架势来: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奶奶,你这样也不怕天打雷劈?若霞都没看她,朱二花觉得不好,轻轻拉了女儿一把:小霞,她总是你奶奶。

若霞的眼这才往老太太身上看去,唇边露出冷笑:奶奶?我可是记得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是林家的,现在又来认什么孙女?老太太的脸顿时红了起来,颤巍巍柱着拐杖站起身,用拐杖点着若霞: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告诉你,走到哪里我都是你奶奶,信不信我把你告上法庭去?若霞实在无语,朱二花看自己的前婆婆说了这几句就气的喘不上来的样子,担心她出事,急忙上前扶住她说: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你走了我再和小霞好好说说。

老太太就坡下驴,喘息定了就打算出门。

一直在旁冷眼看着的若霞的眉挑了挑:妈,你理这种人做什么?难道你以前受她的闲气还没受够?朱二花愣了下,老太太刚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那手气的直发抖,朱二花怕她气出个什么好歹来,急忙对若霞使眼色要她不要再说了。

如果说对林父,若霞好歹还顾及一些的话,对面前这个自己该叫奶奶的人,若霞是真的半点感情都没有,她不理会朱二花的眼色,只是看着老太太,什么话也不说。

老太太这下可是真的绷不住了,举起拐杖想要打若霞,若霞头一偏,老太太险些跌倒,朱二花是真的怕她摔下去出什么事,上前紧紧挽住她的胳膊:你先回去吧,小霞的事,我也做不了主,有什么,你让她爸过来和她说。

老太太的长指甲都掐到朱二花的胳膊里了,恨不得把她的肉掐下来:你教的好姑娘,没上没下没尊没卑的,你伙着你儿子把钱都拿到你家去了,难道不知道她是姓林不姓陈也不姓朱?若霞的眼神变的冰冷:怎么说话的,你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别和我妈发,你现在又不是她婆婆,不过一个路人凶什么凶?老太太差点没被若霞这话呛死,放开拉住朱二花的手,恨恨的说:好,你长本事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说着一推朱二花就气冲冲的走了。

朱二花看眼女儿心里有些无奈,若霞上前扶住她:妈,那种人你理她干嘛?给点阳光就灿烂,她不拿奶奶的架子倒好,一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朱二花叹气,若霞拉拉她:走吧,我们出去吃,听说有家新开的羊肉馆不错,打电话叫小军也一起吃。

朱二花摇头,知道女儿是为了自己好,可这总要在这个地面上过日子,撕破脸皮是不好的,若霞拿了包出来,看见朱二花站在那里,上前叫了声妈,朱二花叹气:小霞,这总要在这里过日子的。

若霞哧的一声笑出来:妈,有什么,她们说就由她们说去,实在不行你和我过去,这房子就空在这里。

见朱二花还是那种迟疑的样子,若霞上前挽住她:妈,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朱二花又开始叹气,若霞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拉到车上去了,有什么天大的事,吃完饭再说。

不过若霞没想到这事来的这么快,从城里吃完饭回来,三个人坐在院子里边消食边说些闲话的时候,门被咚咚的敲响了,这是谁这么没礼貌?小军上前打开门,冲进来的是个中年妇女,看见若霞好好的坐在那里,她一直冲到若霞跟前,手差点指到她脑门上:林若霞,你这个不孝的,把你奶奶都气昏了,还不快跟我回去磕头认错。

这还真是一波接着一波,若霞按下准备起来的朱二花,也没站起来,继续剥着花生吃,没有得到回应,女人更气急了,伸手就要往若霞脸上招呼,若霞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她,女人被看的一愣,那手就僵在那里。

若霞看着她,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大伯母,你现在也是带奶奶的人了,怎么还跟年轻时候一样冲动,以为我还是任你打骂不还口的人吗?这声大伯母让女人的气焰又起来了,自己总还是个长辈,她清清嗓子,声音放低一些,不过那口气依旧让人听起来不舒服:小霞,看在你还叫我大伯母的份上,你爸爸那里,你该表示的还是应该表示,怎么说他也是生你养你的,还有你奶奶,父母都是一样亲,你怎么能只管你妈不管你爸。

若霞平静的等她说完,吐出三个字:凭什么?大伯母愣住,若霞的眉挑起来:今天你既然来了,我们要不要好好算算账?大伯母眼珠转了转,现在的林若霞可不是以前的林若霞了,听说她手上也很有钱,何必为了那个偏心的老太婆得罪了她,到时候自己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这一想,大伯母立即把刚来时候的念头给打息了,也不管别人不招呼自己,坐下来的时候还拉若霞坐下:小霞,这话怎么说的,我不过就是看你奶奶有些咳嗽气喘,这一着急不就来找你来了?从昏倒到咳嗽气喘,差别真大,不过若霞没有说出来,大伯母历来都是会看风使舵的,见了有利自己的,跑的比谁都快,只是她打的主意倒好。

不过看一眼自己的妈,若霞决定和她也不撕破脸皮,自己的妈还是守旧的,坐下来说了一会话,大伯母就是旁敲侧击的问老太太今天回去的时候为什么会很不高兴,若霞半真半假的说了,特别指出这是自己的爸要求的,老太太才跑过来的。

说完了若霞还叹气说:其实奶奶也不想想,她这样过来,路又远又不好走,出什么事还不是大伯母你家出人出钱伺候,那边轻轻松松的。

这话正戳到大伯母心坎上,这偏心的老太太,老二一个电话她就跑过来了,也不想想自己年纪这么大了,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还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若霞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说的这几句话说对了,从小就知道大伯母和奶奶是面和心不合,而且也听大舅妈唠叨过,说老太太回来这七八年,大伯母还话里话外的说她偏心,在老二家那么多年做家务带孩子,现在做不动了就送回来让自己伺候,真是心眼偏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当时的自己只当是听报应,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送大伯母走的时候,朱二花装了些水果什么的让她带回去,大伯母笑的什么样的,连连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老太太,不让她再到处乱跑。

看着大伯母的背影,朱二花叹气:小霞,不然就干脆给你爸,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

若霞的眉毛挑起来:妈,你怎么还这样?朱二花看一眼小军屋里的灯:你对小军好妈知道,可是那个也是你弟弟。

若霞觉得有些头疼,伸手安抚的抱住她:妈,小军不一样,小湉的话,他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全都是能人,爸的那点生意,一年也有七八万,这都快二十年了,他连二十万都拿不出来?一算账朱二花就无语了,她期期艾艾的说:这不是怕别人说你不孝?若霞哧了一声:妈,别人说什么,又不妨碍我,你要觉得怕人说,干脆和我去住,不就清净了。

朱二花被女儿说的哑口无言,若霞看着妈妈,觉得又开始无奈了,这到底谁是女儿谁是妈?。